第七章 分身之術

刹時,陸乘風手指尖上的火焰消失。

他隨手一揚,一道倒流白煙飄向金童紙人,金童紙人之上的藍色火焰便全部消去,隻剩下一副沒有被燃燒殆盡的竹條骨架。

“陸先生,什麽情況?”

“大帥,您與九姨太之間是不是有什麽過節?”

陸乘風半挑眼皮打量了張嘯宗一眼,他形色恐懼不敢答話,陸乘風不由失笑道:“紙人匠一脈紙語者,通曉紙人術語,剛才從中得知,九姨太應該叫章停雪對吧,她的父母都是大帥你讓人殺的?”

“你還放火燒了她們家?”

“甚至後來還殺了她的青梅竹馬,一位教書先生?”

張嘯宗見勢瞞不住,況且這裏都是自己人,他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不瞞先生,章停雪的確是我搶來的,她家是沿海止墨城書香世家,我府裏的六姨太也是止墨城的人,藏在我嘴邊念叨章停雪長得多俊俏,我一時沒忍住就上門搶人了,那老兩口不得勁非得阻撓,我暴脾氣一上來,統統殺了個幹淨。”

那名二皮匠吹了一口白煙,感慨道:“難怪煞氣如此……”

“的確,倘若不好好處理,九姨太恐怕會與大帥府中人不死不休。”

“那可如何是好啊,兩位高人一定要救救我們!”不隻是張嘯宗,就連那些衛兵也忙著求救。

管家連忙湊上前來,幫襯道:“民間傳說撈陰門的前輩享有神通,兩位先生要是不介意,就此住下,等解決完事情再離開吧。”

“好主意,趕緊安排下去,上等客房,好吃好喝招待著,千萬別怠慢了兩位貴客。”

“恭敬不如從命。”

陸乘風和二皮匠朝張嘯宗拜了拜,隨後跟著管家朝客房偏院走去,帶了一半路,二皮匠遣退了管家,說他們倆是撈陰門傳承人,身旁陰氣重,不可與他們二人多待一起,管家一聽埋怨了一句怎麽不早說,腳下生風一般逃命去了。

然而此刻還有人跟著他們倆,常隨安覺得陸乘風和二皮匠來者不善,不太放心,便跟在後方瞧瞧觀察著他倆。

二皮匠一邊抽著煙,一邊用眼角餘光打量著陸乘風,“陸先生,咱倆井水不犯河水,沒意見吧?”

陸乘風雙手靠在背後,不著語氣道:“最好如此。”

“素聞紙語者通陰陽,能耐不小,今天所見的確有些伎倆。”

“你賺你的錢,我賺我的錢,彼此彼此。”

陸乘風說完,進入了一旁客房,二皮匠哼了哼,“一葉蔽目,障眼法而已,不過能使得如此出神入化倒也有點本事,但說到底紙語者還不是和老夫一樣的江湖術士。”

二皮匠叼著煙杆,進入了另一間客房。

他正準備看看大帥府的上等客房長什麽樣子,猛然看到陸乘風坐在臥榻上,手裏正在剪著紙人,看到二皮匠進屋,緩緩抬起頭,朝著二皮匠露出一個詭異的笑臉。

二皮匠用煙鬥敲了敲自己的腦門,剛才沒看錯啊,陸乘風應該是進入了另外一間客房,為什麽會出現在這間客房中。

“老煙槍,你走錯房間了,你的客房在隔壁。”

陸乘風斜起嘴角冷冷一哼,手中的紙人不緊不慢地繼續剪著。

二皮匠暗罵了一句他大爺的見鬼了,然後退出客房,“不可能啊,剛才明明看到陸乘風進的是另外一間客房,怎麽回事?”

難不成真的是自己看錯了?

常隨安也覺得好奇,這老家夥好端端的進入客房,怎麽一臉害怕的表情走出來了?

二皮匠小心翼翼地用煙杆將另一間客房房門推開,才踏進去一步,嚇得二皮匠往後退去,絆到了門檻整個人摔了個狗吃屎,煙杆也摔在地上。

他嚇懵了,這間客房裏,一樣的位置還坐著一位陸乘風,陸乘風露出了剛才那般詭異的笑容,他放下手裏的剪刀和紙人,一步一步走過來,嚇得二皮匠後背都濕透了,他已經搞不靈清這是怎麽回事。

陸乘風蹲在旁邊,替二皮匠撿起了煙鬥,隨手遞給了二皮匠。

“我說了,我是紙語者,倘若老爺子還想領教一番,我樂意奉陪,”陸乘風將額前的劉海往後梳去,抬手一劃,一簇火焰浮現在陸乘風的手中,一樣是藍色的火焰,感受不到灼熱,卻透著駭人的詭異和驚悚,“但下次玩的就不是這一招了,你我目的不同,最好不要來招惹我。”

“我……我明白了……”

“你可以滾了。”陸乘風輕哼道。

二皮匠趕緊抱著煙鬥逃命去了,他哪還敢住在陸乘風隔壁屋,去要了一間下等客房住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興趣愛好,保不齊有人喜歡住狗窩,張嘯宗倒也沒多問,畢竟江湖奇人異士肯定有些怪癖。

陸乘風和二皮匠目的不同,二皮匠來大帥府坑蒙拐騙賺大錢,陸乘風是有備而來。

最近縣城裏發生了多起百姓失蹤案,陸乘風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從中查到失蹤者與大帥府有關,於是借此機會混入張嘯宗府邸調查。

靈堂裏的紙人當然有問題了,因為一半都是他親手紮的,能沒問題嗎?哪些紙人裏有磷火,哪些紙人做了機關,他都一清二楚。

張嘯宗這個人果然是睚眥必報,他讓管家帶了二十多名衛兵去白事一條街找那名紙人匠算賬,但砸開門發現整個屋子都搬空了,果然如陸乘風所說,早已人去樓空,大帥府也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吃過午飯,陸乘風坐在靈堂裏紮起了紙人。

張嘯宗不敢靠近靈堂,常副官和管家二人率領一眾衛兵圍守在靈堂周圍,常隨安瞧陸乘風紮了兩個多小時的紙人,親眼看著對方將一根根竹條編成了紙牛的骨架,別說簡直出神入化。

“常副官,你想學?”

“……”

學你大爺!

常隨安非常嫌棄地哼了一聲,他雙手抱在胸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坐在椅子上糊紙的陸乘風,“先生說孕婦不能紮紙人,九姨太一屍兩命,你這不是在給自己打臉?”

“因為你們一開始已經給九姨太送了紙人紙馬,半道撤走隻會越發激怒其煞氣,”陸乘風擠了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倘若常副官覺得沒必要,大可以安排人將所有紙人紙馬撤去,我倒是想看看會不會發生點什麽。”

“你敢威脅我,一個江湖神棍膽子不小!”常隨安說著想去拔槍,給管家一把摁了下去。

“常副官你別衝動啊!”

“你敢攔我?”

管家無辜道:“我哪敢啊,萬一惹惱了那些邪祟,你怎麽和大帥交待?咱們大帥府這麽多人命你擔待得起麽?”

“無知!朗朗乾坤哪有那些魑魅魍魎。”

“魑魅魍魎不止在乾坤,還在心間。”

陸乘風不屑地輕輕一笑,常隨安頓了頓,總感覺這個紙人匠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