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禁忌傳聞

陸乘風單手指著一旁牆角下放著的紙人紙馬,張嘯宗和常副官等人齊刷刷望向了那堆物事。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兒。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這些紙人紙馬的技藝非常高超,從內部骨架到外部糊紙彩繪都堪稱頂尖技藝,但是陸乘風一眼就辨出這些紙人紙馬有問題。

“我看著紮得還行,手藝蠻好,陸先生有什麽問題啊。”

管家著急解釋,畢竟這些東西是他負責采買的,出了問題擔責的是他。

“管家莫急,”陸乘風安撫了一聲,話鋒一轉,“諸位還記得剛才在大廳中,我以紙語術數召喚小紙人所說的幾句話?”

張嘯宗手底下的衛兵立馬搶答道:“紅男綠女!沒有眼睛!”

“沒錯,你們再仔細看看這些紙人……”

陸乘風領著眾人來到紙人紙馬麵前,他隨口說起了關於紙人匠的民間禁忌傳說,一忌兩亂四不紮。

傳說中所謂的一忌,是指忌諱紙人燒前開眼,即在出殯拿去燒的紙人是不能隨便給它畫上眼、點上睛的。

但是九姨太棺木前的這些紙人全部都點出了眼睛,言下之意犯了大忌,紙人會活過來,至於這個活,很大概念是指有些不幹淨的邪祟會附在紙人上麵出來作怪。

“它們眼睛是誰……誰點的?”張嘯宗嚇得口齒不清。

“應當是紙人匠。”

常隨安抬手之間拔出手槍,指著陸乘風的腦門,“胡說八道,這個世界上哪有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再敢胡言亂語小心我崩了你。”

“給我把槍收起來!”張嘯宗一聲怒喝,常隨安無話可說,訕訕地將槍收了回去。

“大帥英明,”陸乘風雙手抱拳,拱了拱手,話鋒一轉不卑不吭,“大帥你們不該訂購紙人紙馬的,這是禍事根源呐。”

“為何,這種事不都講究一個排場?好來好去,送走亡人。”

“雖說是這個理,但我剛才提到一忌兩亂四不紮的禁忌傳說,其中四不紮乃……”

在撈陰門紙人匠這一行中有許多禁忌,其中四不紮是指孕婦死了不紮,罵街的潑婦死了不紮,撈陰門的同行死了不紮,清明節死的人不紮。

其中最讓人諱莫如深的便是孕婦這一條,九姨太一屍兩命,由此煞氣比較重,是絕對不可以紮紙人的,應當盡快出殯,但是張嘯宗為了斂財想放個十幾天再出門,可沒想到現在才過去六七天就已經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

張嘯宗急得額頭上細汗直冒,“那如今趕緊出殯,還來得及嗎?”

“沒用了,如今邪祟已出,貿然下葬反而激起其怨氣,大帥府恐怕再無寧日。”

“先生快看看還有什麽問題。”

陸乘風雙手靠於背後,從容淡定道:“這批紙人紙馬是誰定的,似乎有意針對大帥府?”

“啊……大帥,我不清楚啊,不關我的事兒……”

管家嚇得跪在地上,拚命求饒,那張臉一青一白難看死了。

“該死的玩意,盡給我惹事!”

張嘯宗拔出槍差點一槍崩了管家,好在陸乘風及時攔下,“大帥切勿動怒,這應當與管家無關,他應該不懂這種事!一忌兩亂四不紮,還有個兩亂也徹底亂了,我們紙人匠一行中,對紙人的顏色也非常忌諱,比如紮紙人的時候必須用紅男綠女,而如今放在靈堂裏的紙人,金童紙人是綠色的,而玉女紙人是紅色的,問題大了。”

“這……太多講究了吧?”

“還不止呢,男燒馬,女燒牛,參考兵馬俑幾乎都是人俑和馬俑,因為帝王是男性,而女性則必須陪葬牛祭,絕對不可以紙馬送行。”

陸乘風說的頭頭是道,嚇得管家在地上拚命磕頭求饒。

“大帥!這個小的不知情啊,那日我去喪葬鋪訂貨,和那名紙人匠說清楚了是咱們九姨太過世,他知道情況的啊,我不曉得他陰了咱們這一手呐。”

張嘯宗狠狠一腳將管家踹出去,險些拿槍崩了管家,好在陸乘風替他擋下了槍,管家對陸乘風接二連三的幫忙表示感激涕零,“大帥不可魯莽,此處是靈堂,一旦見血恐怕生出更大變故。”

“來人去把喪葬鋪老板給我抓來,鋪子砸了,呸!給我燒了。”

陸乘風淡笑道:“大帥,這一茬還沒結束呢,你還敢亂燒紙人,不怕招來更多邪祟?”

“那這怎麽辦?”

張嘯宗對人有的是法子,對那些看不見的邪祟可壓根沒轍。

“如今看來對方是想要通過陰祭紙人紙馬召喚出九姨太邪祟,如果我猜的沒錯,對方幹完壞事早應該逃出孤雲城了,當務之急不是抓住罪魁禍首,而是解決大帥府的問題。”

“陸先生說的是,”張嘯宗狠狠瞪了地上的管家一眼,“回頭再收拾你。”

得知邪祟的存在,張嘯宗府邸眾人更加害怕,從張嘯宗到那些沒讀過書的衛兵,全然都相信了紙人匠的禁忌傳說,也就隻有副官對此嗤之以鼻,但他不敢駁張嘯宗的意思,也隻能任由眼前的兩個江湖神棍賣弄技藝。

陸乘風從牆角撿了一隻金童紙人放在木棺前,嘴裏默念幾句咒語,從懷裏抽出一張白色紙人射到了金童紙人身上,刹那間將其點燃,但是火焰並不是紅色的,而是藍色的,栩栩如生的金童紙人在藍焰之中恐怖無比。

周圍的衛兵們忍不住往後縮了縮,張嘯宗也躲到了常副官背後。

“大家不必害怕,此乃我門中紙語術數。”

陸乘風豎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其餘三指卷曲,緩緩將食指和中指點在了眉心處,慢慢地從眉心印堂之上抽取出了一道絢爛的靈光,靈光溫潤如玉,刹那間那團靈光化成了火焰,懸浮在他的手指之尖,堪稱神妙。

這一幕讓常隨安也驚訝不已,張嘯宗和周圍衛兵們更是連連稱奇。

陸乘風對著火焰燃燒的金童紙人喝道:“人魂兩道,人踏江河山川,魂歸天地厚土,即刻退散!”

突然,金童紙人上的火焰燒得更加猛烈,發出滋滋滋的聲響。

周圍眾人屏息凝神,不敢多說一個字,全部望向陸乘風,這名神秘的紙人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