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要當武林盟主

崢嶸閣的東南角的小院裏,花開得正好。

來這裏三天了,許格是一點也不煩惱或者憂愁,吃的好睡得香,還去開導絕食的訥言,勸他把飯吃了。

但訥言始終一言不發,愁眉苦臉的打坐,他的內心煎熬,既後悔自己衝動答應了讓人埋火藥,又後悔自己不夠決斷早點服毒,更後悔居然不知道那個小和尚的存在,還把妖刀給弄丟了。

尤其是看著許格是清澈純淨的眼睛,他心裏就更加痛苦。

差一點就殺了這個年輕人,一個無辜的、善良的、甚至都還沒有覺察到身處險境的年輕人。

他怎麽能忍心活著?

門被跺開,明月進來了,黑色帷帽因為動作幅度大而微微顫動。

“你出去吧,我來勸勸這禿驢。”

許格是知道她的性格,猶豫了一下還是出去了。

明月走到訥言麵前,手摸到粥碗,端了起來。

訥言看了看她,有些虛弱的問道。

“這裏有攔不住你,你為什麽還不走?”

明月冷笑。

“你猜猜我想幹什麽?”

訥言愣了一下,歎氣。

“你可不要胡來。”

明月不理他,把碗向前遞了一下。

“喝了,我問你,你是不是知道有人要殺許格是?”

訥言驚了一下,明知道她看不見自己,還是把頭偏向一邊。

“你就沒打算帶他死,因為你知道他在的時候後悔了。而且要殺他的人,本來應該站在那裏的對不對?該來的人沒來,不該來的卻來了。”

訥言低著頭。

“我不知道要殺他的是誰,火藥就是為了殺你。我不想他死,因為他是蘇林秀的後人。我派人給他送了信,但他不聽。”

明月冷笑。

“你可真是和十九年前一樣沒種啊。”

訥言臉漲得通紅。

“你個姑娘家,還是掌門,怎麽說話如此粗鄙?我雖軟弱但我不打妄語,我做錯了事,我死!但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出去吧。”

明月站起身來,忽然腕間的銀絲飛了出來纏繞在訥言的脖子上,猛地一勒,訥言立刻瞪大了眼睛,臉瞬間通紅。

他知道明月要幹什麽,緊咬住牙關,就是不張開嘴,拚命後仰。

明月手上的勁鬆了一下,似乎是要放棄,訥言也鬆了一口氣,張嘴呼吸;但緊接著明月又突然發力收緊銀絲,他沒防備猛地向前一撲。

明月把粥倒進了他的嘴裏,點了他的穴,強行合上他的嘴。

“你這禿驢,居然讓我親手喂了兩次,等這事完了,非要把你的嘴剁了。”

訥言身子不能動,隻能瞪著眼睛看她,口中喃喃罵道。

“粗魯、粗野、粗鄙……”

明月也不生氣。

“是嗎?可我看你很喜歡這一套啊。”

廂房外。

許格是正在欣賞一朵不知名的花,這朵花看上去是個意外,沒有老老實實的長在花壇裏,而是獨自長在牆角,正對著陽光拚命生長。

和明月很像。

許格是深吸一口花香,覺得世界都美好起來。

身後的門被推開,明月走了出來。

許格是趕緊轉身上前。

“他吃飯了?”

明月點了點頭。

“我點了他的穴,把粥灌了進去。他要是十九年前有這個骨氣,也不會有今天這種事。”

許格是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明月。

“那他……”

“還坐著呢,兩個時辰之後他沒東西可吐,穴也自動解開了。”

許格是想到前兩天自己一直溫言柔語的無效勸解,反而讓訥言餓了兩天,頓時有些同情和抱歉。

“真沒有想到,還是這種辦法最有效。”

明月冷笑。

“搞出這麽大的動靜才想起來有骨氣了?這次可沒有十九年前好糊弄,他要是不說不清楚,就別想好過!這次是灌粥,下次我給他灌點鐵水。”

許格是忍不住抖了一下,歎氣。

“訥言師父性格一向軟弱,又容易衝動,這些年他一直都在懺悔,潛心修佛,我以為他改了性子;沒想到事情來了之後,他又慌了手腳。”

明月冷笑。

“狗改不了吃屎,你倒是想得開,你差點死在他手裏,居然還能為他著想,你不是偽善,就是個傻子!”

許格是愣了一下,趕緊解釋。

“我……我隻是……訥言的事情我聽說過,隻是……心裏覺得他也不容易。他當時也是被所謂的武林正義裹挾,冷靜下來之後一直內心煎熬……可你也冷靜一下,就算沒有白馬山莊,也會有別的地方。”

明月打斷他的話。

“他煎熬就要帶著大家都去死?他怎麽不問問我想不想死呢?我不管什麽什麽山莊,誰對不起祭門,誰就要承受我的怒火;這世上有的是能招惹的人,但祭門絕對不是。”

她向許格是走近了一步。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女人隻是嘴上痛快而已?”

許格是搖搖頭。

“你能做得到,你生氣,自然要發火。”

明月笑了起來。

“你應該是個傻子。”

許格是對她的話很讚同,默默點頭。

明月又問道。

“你就一點都不擔心你的那個好朋友?他把你丟在這裏已經三天了。”

許格是看了看天。

“他的武功比你想象的要高,也是個很守信用的人,下個月他才能離開我,所以他一定會回來。”

“你就一點都不懷疑他?”

“從未。”

明月沒有說話,她終於知道為什麽白頭翁身上會有獵犬的味道,其實還有一種味道,就是火藥味。

有些獵人會讓獵犬背著火藥,這樣的獵人通常身材矮小,擅長借物奔跑,速度比獵犬還快,隻是不善於負重。

可從白頭翁的動作聲音判斷,他卻是個高瘦身材。

“有件事我一直有些好奇。”

許格是有些小心的開口問道。

“你第一次出《山海經》,為什麽會對我們這邊世界一點都不陌生?”

“你應該聽說過我找‘漁夫’幫忙的事,在你們的世界裏,金子是個稀罕物,但在我的世界裏金子還不如路上的沙石,有錢能使鬼推磨,找個人給我講講你們這個世界規則還是很容易的。我一個人來這裏,可不是一時衝動,萬事萬物都有其規則,《山海經》裏是這樣,《山海經》外當然更是這樣。”

許格是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問道。

“那你有沒有問過漁夫……我外祖父……蘇林秀的事?”

明月搖頭。

“我為什麽要問?花家還有你家的事我都不感興趣,我隻想殺了祭山。你想要報仇,就自己花金子!”

許格是苦笑。

“我不是舍不得金子,隻是……他根本就不見我。”

“或許他嫌你醜。”

許格是呆了呆,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醜”這個評價讓他有些新奇。

“你能不能讓我見一下漁夫?”

明月冷笑。

“為什麽?你長醜,又是個傻子,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許格是歎氣,他覺得明月實在是很難說話。

正想著,忽然明月把他向後推了一把,然後腕間銀絲飛了出來,已經輕身掠起。

一個黑影從門外飛了進來,手裏拿著兩把短劍,直直的朝著明月刺去。

明月軟劍也抽了出來,三把劍明晃晃的在陽光下刺人的眼睛。

那人不敵明月,便往回退了一步,是青陽。

許格非從門外進來,笑嘻嘻的看著明月。

“見過祭門掌門,我是許格非,來接我大哥回家。”

明月冷笑,收起了軟劍。

“知道我是誰還敢拿著劍對我?膽子不小。”

白頭翁從門外進來,滿麵羞愧的看著許格是。

“大公子,我回來了。”

賀平川也進來了,皺著眉看著他們。

“我們掌門有令,你們還要待幾天。”

許格是剛想說什麽,明月開口拒絕了。

“過了三天,你們就商量出這麽一句話?我看武林是廢了,幹脆我來當這個武林盟主算了!”

“放肆!做夢!”

賀平川氣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什麽時候也輪不到一個瞎女人當盟主!”

明月冷笑。

“你們男人能做的事,我為什麽做不得?從我們祭門到現在的恩言寺,這麽大的事情,你們這些廢物解決了嗎?我知道你不是個能做主的人,誒關係呀,我自己去說!”

賀平川又羞又氣,他一向不屑於女人爭鬥,此刻也忍不住拔出劍來。

明月更加不屑。

賀平川雖然高大,但扛不住明月的三招,已經被逼到牆角,眼看著明月就要出院門,顧不上體麵,發出了三聲口哨指令。

很快,崢嶸閣的暗衛們便出現了,他們聽過明月的名號,但真動起手來還有有些不情願。

他們從來都認為,這全身的武功,可不是為了和女人打架,心裏不由得有些埋怨賀平川。

“笑話,我想走,還沒人攔得住。”

明月氣勢如虹,絲毫不留情麵,一路衝殺了過去。

許格是看了看賀平川,對許格非說道。

“你身子弱,別跟過去,我和白頭翁去看看。”

許格非看著明月的身影不住的點頭,聽到他這麽說,趕緊站在一邊。

“大哥說的是,大哥千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