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麵對麵

火球撞了出去,煙霧也隨著衝了出去,明月和許格是剛走出暗室,一個人影從外麵闖進禪房,明月的軟劍“嘩啦啦”抖開。

許格是趕緊喊道。

“是自己人,白頭翁。”

白頭翁的手裏還抓著一個戰戰兢兢發抖的小和尚,正閉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

明月上前一步,劍指著他。

“他真的是自己人?那為什麽剛才沒有出現?”

白頭翁冷哼一聲,眼神掃過許格是,確定他無事。

“我去哪裏不需要向你交待。”

話音剛落,高風和剩下的“十常侍”也跟著進來了,神情既驚訝又狼狽,身上的衣服還有被火燎過的痕跡。

高風看見五個兄弟倒在血中,震驚和悲痛讓他咬緊了後槽牙,眼睛血紅的瞪著明月。

“你殺的他們?”

但他又反應過來,兄弟們是因為箭而死,他衝下暗室,很快又上來了。

今晚上他非常失敗,明月和許格是好好的活著、妖刀丟了、兄弟一下死了五個。

悲痛、震驚、憤怒統統在他的心裏交雜,讓他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來麵對,他的臉扭曲至極,眼神也變得瘋狂而暴戾。

白頭翁擋在了許格是的身前,他不認識高風,但知道來者不善。

高風的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恨不能立刻就把眼前的三個人活吞了。

“你們得償命……今晚上你們誰都別想走出去。”

明月冷笑,收起了手中的軟劍。

“你要殺我們,自然就有人要殺你們,因果循環不是很正常?”

這幾句話又讓高風的怒火高了幾分,他真是恨死了眼前的這個女人,如果不是明月,他們十個兄弟怎麽可能折了一半?

跟著他的四個兄弟此刻也是悲痛欲絕,他們十兄弟感情很好,在江湖上隻有他們欺負人,從來沒有人能傷他們分毫。

他們瞪著明月,手裏的武器已經拿好,身上的暗器也是蓄勢待發,隻要高風一聲令下,他們就要拚了命。

但是,他們感到越來越熱,似乎正在被放在烤架上炙烤。

剛才的火球又回來了,正在他們身後“滋滋”的燒著,明月隻需要一個手勢,就能把他們燒死在這裏。

之所以沒有動手,是在等著高風他們的動作。

高風的憤怒因為火球的熱度而漸漸冷卻下來,他已經失去了五個兄弟,不能再少人了。

但就讓他這麽離開,讓他在女人麵前認輸,他也做不到。

風吹動了明月的帷帽,她忽然開口。

“有人。”

許格是微微側耳,有人正朝這邊趕來,人數眾多,很可能是被剛才火球的動靜吸引過來。

雖然《山海經》中記載了丹木的作用,但現實看到又是另一番光景。

明月當然也知道現在把火收起來才是最正確的選擇,高風、九微堂都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們的嘴巴。

十九年前的祭門,還有十九年後的她,都沒有找到對付這個的好法子。

許格是忽然開口說道。

“九微堂要殺我,一定不想讓武林門派知道吧?”

高風愣了一下,當然不想讓武林門派知道,原本他們就是想製造一個假現場,讓人以為是明月殺了許格是。

祭門的後人殺了“看桃山莊”的後人,豈不是很諷刺的一件事?

當然這種方式不是高風想出來的,而是要殺許格是的人想出來的。

此刻殺不了許格是和明月,九微堂和“看桃山莊”的梁子就是結下了,和祭門的仇怨也在此刻達成。

許格是向高風說道。

“你要殺我們,卻折了五個兄弟,我雖然不是菩薩心腸,但也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你要殺我,我可以等你。”

他又問明月。

“你意下如何?”

明月微微仰頭,帷帽黑紗隨風微動,冷笑回答。

“隨便。”

高風抬起眼睛盯著他們看了一會。

“你放過我,我卻不能放過你,這是九微堂的規矩。”

他讓兄弟們把各帶一個屍體在背上,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下,深深的看了明月一眼。

“但我欠你們五條命,這個我會還。”

等到高風消失,明月便讓火球一路超遠處的水塘滾去,滾過的地方一片狼藉,發出焦糊的味道,遠處的水塘發出了“滋滋”的聲音,火光在那裏消失了。

今晚雖然有風,但這火球卻沒有引起大火,明月並不想牽連無辜。

許格是放下心來,鬆了口氣。

“你既然這麽擔心,剛才怎麽不讓我滅了火?”

“你這麽做自然有這麽做的理由,我不知道你的想法,自然就不能要求你去做什麽……我們剛才經曆了生死,以後就是朋友了。”

他的心情很好,沒有因為有人要殺他而低落陰鬱。

明月卻沒有這麽好的心情,此刻的她雖然還能保持冷靜,但內心早已翻江倒海。

聽著風聲中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摸了摸袖口裏的桂竹。

(《山海經•中山經》:“又東南五十裏,曰 雲山 ,無草木。有桂竹,甚毒,傷人必死。” )

這些桂竹足以殺百人,且沒有解藥,她本來沒有動殺心,但這些武林中人卻一直在逼她。

許格是雖有善意,她的防備之心卻一點都沒有鬆懈,祭門已經用血證明過了這件事,對祭門之外的人放鬆警惕,隨時能送命。

許格是想要妖刀,還想進《山海經》,雖然是從高風嘴巴裏說出來的,但許格是也沒有否認。

還有那個敵意明顯的白頭翁,今晚上他怎麽會安然無恙?許格是不懷疑他,明月卻不能。

她聞到了白頭翁身上獵犬的味道,恩言寺裏不會有獵犬,這個白頭翁離開了恩言寺,去見了另外的人。

這些人許格是認不認識?知不知道?

她一向不喜歡管別人的閑事,但這種閑事如果關係到她就不一樣了。

“你……”

她開口要讓他們先離開,就聽見許格是又開口說道。

“我讀過《山海經》,知道丹木的果子不但可以治病,還能駕馭火,今時今日親眼所見,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怪不得白馬山莊還留下了一個大門……如果沒有人控製,根本不可能不燒到別的地方。”

許格是看著被火球滾過的地麵,親眼所見丹木禦火的威力,讓他現在還很激動,《山海經》裏的世界是真的,離他並不遙遠。

“書上說丹木的果實和瓜差不多大,果皮是紅的,裏麵的果肉卻是黑的,卻沒有說味道如何?”

明月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回答了。

“味道……還可以。”

白頭翁手裏的刀還緊緊的握著,他冷冷的看著明月,又看了看暗室裏麵,他本來想讓許格是先離開這裏,但他也看出來許格是想要保護明月的心思。

真是個妖女,他在心裏暗罵。

風吹過了樹林,幽暗的月光下影子漸漸多了起來。

一行人從暗處閃了出來,打頭的是賀平川,旁邊站著蕭瀚山,身後都是蓄勢待發的掌門和大弟子。

賀平川和蕭瀚山看清了許格是都愣了一下,他們沒有想到“看桃山莊”的人會來的這麽快,更沒有想到許格是會來。

賀平川接到的信上說是許格是的弟弟許格非會來這恩言寺,表明“看桃山莊”不會摻和祭門之事,一切都有武林做主。

他雖然同許格是差不多大,但並不喜歡許格是。

許格是看清來人,上前一步行了禮。

“蕭掌門。”

蕭瀚山點了點頭,盯著明月的眼神卻很複雜,流星兒是他的朋友,從十九年前的白馬山莊開始,他們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流星兒失去雙手之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什麽人都不見,就連兒子在門外啼哭也不開門。

蕭瀚山為朋友擔心,更為朋友憤怒,他看著許格是有些不滿。

“你怎麽會在這裏?你知不知道她是誰?你還記不記得你的外祖父?”

明月聽出了他的聲音,在一旁開口說道。

“原來是你,怎麽到處都有你的影子,你同流星兒交好,又以前輩身份質問許格是,難道你也是十九年前在白馬山莊的人?”

蕭瀚山的臉色變了變,冷笑著不回答。

許格是在一旁介紹蕭瀚山,平安鏢局的掌門,在他手裏的鏢從來沒有一個失手。

明月聽完後重複了“平安鏢局”幾遍,每一遍都讓蕭瀚山的臉色陰沉一分。

“我當然知道‘平安鏢局’,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年你們偷了那把妖刀,想要送到白馬山莊,就是平安鏢局保的鏢。”

她說著笑了起來。

“不會就是蕭掌門親自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