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可疑線索
李苗苗百無聊賴地站在門口和太叔澤有一句每一句地聊著，宋師爺自覺和兩人氣質格格不入，離他們倆遠了一點點。
太叔澤一邊強忍著李苗苗身上傳來的濃重的氣味，一邊很沒耐性地回應李苗苗一兩句。
在太叔澤快忍受不住時，宋師爺聽到義莊裏劉縣丞的聲音，他立即開腔道：“李捕快，太叔大俠，陸大人有事問你們。”
李苗苗一掃麵上的疲憊，道：“來了來了。”
說著，她很自然去拉太叔澤，被太叔澤不著痕跡地躲開了，太叔澤板著長臉，道：“我自己能走。”
粗大條的李苗苗像沒看到太叔澤眼底的嫌棄，蹬蹬地快步走進義莊。
陸羨之仔細檢查劉縣丞做的記錄，他點頭說：“不錯。”
強忍著不吐的劉縣丞戚戚然地回道：“大人，咱縣衙的人實在太少了，什麽時候您才能把所有崗位的人給補全啊？”
言下之意，給仵作做記錄這件事，他一個小小的縣丞實在有點吃不消啊！
陸羨之聽出劉縣丞的話外之意，他攤手，無奈地說：“這不是沒錢嘛！”
劉縣丞剛想說什麽，就看到李苗苗興高采烈地跑進來，後頭跟著麵白如紙的太叔澤，他不由得眼前一亮，他們沒錢，但有人有錢啊！
看看這位一出手就是一百兩的俠女，看看那位出手闊綽的大俠，怎麽看都像“接濟”他們這個窮苦縣衙的大金主啊！
李苗苗被劉縣丞那雙過於閃亮的眼睛給嚇了跳，她往陸羨之身邊一躲，問：“陸大人，您屍檢得怎麽樣了？他是不是被一箭射死的？”
陸羨之幽幽地看了李苗苗一眼，然後把劉縣丞做的記錄遞給她看，說：“自己看。”
李苗苗接過去，仔細看了起來，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氣，說：“哇，我以為他是一箭斃命的！沒想到凶手這麽狠！”
陸羨之擦了擦手，淡然地說：“凶手不止一人，雖然說胸口那一箭看起來像致命傷，但事實上，他應該是被人從背後扭了脖子，但他沒死而是昏死過去了，如果當時凶手立即離開，幾個時辰後，這個人或許會醒過來，但凶手十分謹慎，擔心這個人沒死，又往胸口補上一箭，之後又把人扔進深坑，摔斷了腿。”
聽到這裏，李苗苗想象了下，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說：“凶手到底跟這個大爺有什麽仇啊！這也太凶殘了！”
“確實很凶殘。”陸羨之讚同地說道：“但這也說明這個人的敵人很強。”
“對了，李捕快你們是不是還有東西忘記交給我？”陸羨之問道。
李苗苗這才想起那張布條，她摸了摸，很快摸出那條語焉不詳的布條，遞給陸羨之，說：“差點忘記這個了。”
陸羨之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牢牢地盯著手上的味道並不好的布條，什麽話也沒說。
太叔澤見陸羨之露出這樣的表情，忍不住問道：“陸大人看懂布條上的字了？”
陸羨之微微一愣，隨後他搖頭說：“沒看懂，但我好像曾在哪裏看過這樣的布。”
太叔澤顧不上味道臭不臭，他走近看了看，還是沒看出所以然，他微蹙眉頭道：“這布條看起來很普通。”
“太叔大俠感受下。”
說著，陸羨之把布條往太叔澤手裏塞，讓太叔澤感受下布條的質量。
太叔澤見狀，立即往後要躲，陸羨之給李苗苗使了個眼神，李苗苗立即攔住太叔澤，陸羨之趁機上布條往太叔澤手裏塞，說：“太叔大俠，快，感受感受。”
太叔澤差點沒把汙穢物往陸羨之那張不懷好意的臉上噴！
“我……”
太叔澤抓住布條，他之前也拿過這個布條，但當時他的注意力全在臭味上，但被陸羨之一而再地提醒，他的指腹輕輕地在布條上摩挲著。
這下摸出問題了。
他的臉瞬間黑了，這布條看起來毫不起眼，但布條所用的布料即使是富貴人家都要好好掂量自家夠不夠格，才能被允許用上貢布！
他也曾被賜過幾匹這個貢布，當時被他當成至高榮耀放在寶庫裏，至今舍不得拿出來用！
看來這個被滅口的沈千戶背後的水也深得很啊！
太叔澤差點沒憋住，在陸羨之麵前露餡，還好及時穩住了，他斂了斂眼中的怒火，用平淡的語氣說道：“這布料看起來不起眼，但布料細膩輕柔，怕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這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
陸羨之點著頭，說：“太叔大俠說得對，不管上麵寫了什麽，單憑這布料都能推斷死者的身份非同一般。”
李苗苗可認不出布料來源，就覺得這塊布條挺好摸的，但她還是認得出那死者身上衣服樣式的，她搖頭說：“這這個人穿著就是個下人，怎麽就非同一般了。”
劉縣丞咳嗽兩聲，隱晦地說：“大人的意思是，死者的身份牽連眾多。”
李苗苗雖然初入江湖，但她並非不懂人情世故，被劉縣丞這麽一提醒，她點了點頭，說：“原來如此。是我糊塗了。”
太叔澤見李苗苗性子大大咧咧的，但粗中帶細，平日裏行動也沒拖什麽後腿，以太叔澤對手下嚴苛的要求，李苗苗勉強合格，這也是太叔澤就算看不上李苗苗，卻也沒表現出來。
眼下，渡安縣這個極其缺人的縣衙，隻有李苗苗這麽一個能用的，其他的老的老幼的幼，不然就剩倆弱書生了。
想著，太叔澤更想看看陸羨之這個人到底要如何逆風翻盤。
就這樣帶著看戲的心態，聽陸羨之對死者身份的推測，太叔澤已然心裏有數，不過，他已經派人給帝京傳信，調查諫官陳大人，及沈千戶和陳大人的關係，再查查如今整個大盛到底多少人有這種布料。
越深想，太叔澤越覺心驚，難怪其中牽連肯定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難怪皇上和丞相會費心做了場戲把陸羨之這隻小狐狸弄到渡安縣來。
希望陸羨之不叫皇上失望，不然他會讓陸羨之知道糊弄聖上會是什麽下場！
陸羨之不知道酷著一張臉的大俠太叔澤已經在想象中把他摁在地上摩擦好幾遍，他拿出那箭鏃，問道：“對了，李捕快之前要說你們在城外碰上什麽？”
李苗苗這才想起他們的注意力全在屍體上，忘記城外那疑是有山匪存在的事了，李苗苗把她和太叔澤的推測說了一遍，無奈地說：“大人，咱縣衙的人實在太少了！很多事缺少人手實在是辦不了事啊！”
陸羨之歎了口氣，說：“衙門沒錢，我也沒辦法。”
“不過你之前不是也說就算沒有我支持，你也能自己組建一支捕快隊伍嗎？怎麽這才過去多久，李捕快就泄氣了？”
李苗苗瞄了麵色蒼白的太叔澤一眼，撇了撇嘴沮喪地說：“我連最熟悉的太叔澤大哥都說服不了，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太叔澤一聽就不樂意，道：“瞎說什麽呢。明明是我看不上你們破爛的縣衙，什麽叫你沒說服我了？”
李苗苗背對太叔澤翻了個大白眼，她也沒就這種無意義的話題繼續下去。
一行人從義莊出來，並沒發現有個人躲在暗處，見他們離開義莊後，鬼鬼祟祟地進了義莊，不知道做了什麽很快就出來了。
城中一條不算並不太蕭條的街道盡頭，地痞流氓出身的孫卓大搖大擺地走進蝙蝠幫所在的那幾間並不起眼的店鋪，揮手和掌櫃打了招呼後，麻溜地走了進去。
他見到趙勇的心腹錢三，打招呼問道：“錢哥，趙大哥在嗎？”
錢三那雙老鼠眼上下打量著孫卓，問：“老大正在裏頭休息，你這個時間過來，找老大做什麽？”
孫卓自恃自己在趙勇身邊的地位並不比錢三低多少，麵對錢三的冷言冷語，他沒有犯怵，而是笑著說：“錢哥這是什麽意思？”
因為孫卓把一塊玉佩當定情物給了未婚妻的事，讓他們廢了點心思把自己摘出去，這個孫卓沒能力就算了，連眼力也沒有！
“老大這會兒確實有事，不能見你。”錢三挑明地說道。
孫卓脾氣一上來，就跟錢三推搡起來，錢三也不是個好欺負的，比起花拳繡腿的孫卓，他手上是有真功夫的，三下五除二，就把孫卓給按在了地上。
錢三冷笑道：“孫卓，老大早就讓人給你帶話，讓你最近這段時間少來蝙蝠幫，你是聽不懂還是想造反啊？”
“我沒有！我有事要找趙大哥！”孫卓掙紮地說道。
這時，一道矮小的身影從外頭進來，錢三見到來人，他哼了一聲，放開孫卓，譏諷道：“癟三。”
孫卓剛被鬆開，聽到錢三的話，他火氣一下子蹭了上來，整個人暴起準備從後麵攻擊錢三。
就在這時，一旁的屋子門打開，孫卓那一腿刹不住車，眼看要招呼到錢三身上，錢三靈巧地躲開，反過來一腳重重地踢在孫卓肚子上。
孫卓痛得冷汗就下來，他捂住肚子，白著臉大吼道：“錢三！”
然後就聽到趙勇怒氣騰騰的話，說：“你們鬧什麽？”
“錢三回去閉門思過。”
“孫卓，上醫館瞧瞧有沒有受內傷。這段時間，你先回去。等風頭過去，我再讓你哥通知你。”
聞言，孫卓還想狡辯，被趙勇製止了，最後隻能鬱悶地離開。
待所有人被他支開後，角落裏那個長相不起眼的矮小男人湊過來，低聲道：“老大，那位大人讓我們處理的那具屍體被衙門的人帶回來了。”
聽到這話，趙勇陷入沉思，片刻，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一下子想起壞了他好事的孫卓，他不由得呢喃說：“成事不足的家夥，還是趁早除掉。”
“你給城外的謝老大帶句話，說風緊扯呼。”
“好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