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陰魂不散
李苗苗和太叔澤出了城門，一直往南走。
走了一段路，李苗苗忍不住從懷裏摸出一個香酥的餅子啃了起來，然後她就聽到太叔澤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狂刷了一把存在感。
她不舍地摸著懷裏剩下的一個餅子，偷偷地瞄了太叔澤一眼，說：“太叔大哥，你要吃嗎？”
太叔澤見李苗苗這副護食的模樣，他揉著發癢的鼻子，說：“不用。”
“哦。”李苗苗三下五除二迅速把餅子吃完，關心地問：“太叔大哥，你生病嗎？不然咱先回去找個大夫看看？”
太叔澤搖頭，又打了個噴嚏，說：“估計有人在背後罵我。”
李苗苗又應了聲，確定太叔澤真的沒事後，速度不減地往玉泉縣的方向走去。
雖然早些時候渡安縣多了不少雨水，但到處還是看得見災荒留下的影子，田地裏長不出糧食，郊外別說樹皮了，連草根都被扒了，隨處可見的光禿地麵，也是十分淒涼。
“也不知道大人什麽時候找人幫每村每戶種田。”李苗苗自言自語著。
太叔澤聽到李苗苗的話，他眉頭皺了一下，剛想調侃李苗苗當捕快當出成就感，沒注意腳邊，一下子踩進被枯草掩蓋住的泥坑，濺起的泥水沾了他一身，他嫌棄地提了提衣角抖了抖，還是沒能把泥抖掉，反而把泥摔成泥點，弄得更髒了。
太叔澤：“……”
李苗苗見狀也十分無語，她隨手不知從哪兒掏出條帕子，進過來，道：“太叔大哥別抖，我先用帕子幫你擦擦，要是待會兒遇到水流，再用水稍微弄一下。”
太叔澤見李苗苗毫無形象地蹲下要給他擦泥點，他急忙跳開，就算周圍沒人，他也是要臉的！
“不用，我自己來。”太叔澤邊說邊往旁邊退。
太叔澤為了在李苗苗麵前表現出武功一般，走路什麽的，腳步都比李苗苗來得沉！為此，差點沒把自己搞內傷。特別是眼下的情況。
他急忙往旁邊一躲，結果一腳踩空，差點摔進藏在荒草中的大坑裏。
李苗苗急忙過來，關心道：“太叔大哥，你沒事吧？”
太叔澤一臉驚魂未定地回身看著身後大坑，感覺坑底有什麽東西，他皺著眉頭，問：“李捕快，你有聞到什麽臭味嗎？”
聞言，李苗苗跟著聞著，她點頭說：“好像有。”
太叔澤一鼻子就聞出屍體的臭味，他沒有明說，而是誘導李苗苗去查看。
李苗苗伸頭看著眼前的大坑，說：“太叔大哥，我的輕功比較好，我下去看看。”
太叔澤點頭說：“你小心點。”
“嗯。”李苗苗應了聲，動作利落地直接跳了下去。
太叔澤則在深坑周圍查看，十分不湊巧，之前的兩場大雨把以前的痕跡衝刷得差不多，別說留下什麽腳印了，連個血跡之類的都看不到，更別提雨水充沛後長得亂糟糟的雜草。
不出半刻，站在坑旁的太叔澤就看到李苗苗背著什麽的東西，借助不平整的坑壁，施展輕功飛了出來。
一股濃重的腐肉的惡臭直衝上來，太叔澤立即明白李苗苗背了什麽東西上來！他立即跑一旁幹嘔了起來。
李苗苗把屍體往旁邊地上一放，看到太叔澤一副弱雞模樣，她也沒嫌棄，而是從懷裏掏出一支斷掉的飛箭，道：“太叔大哥，你還好吧？幫忙看看這箭怎麽樣？”
太叔澤稍微緩和不少，但他依舊離地上的屍體遠遠的，用帕子接過斷箭，掩住口鼻仔細看了看，說：“這箭鏃製作粗糙，一般打鐵匠都能鑄造，而且這箭鏃上不見任何標記，想來估計是隨意買的。”
李苗苗看著箭鏃，點頭說：“嗯，這麽說，凶手很細心。”
然後，李苗苗回身簡單檢查了下屍身，她剛扒開沾滿泥土的外衣，露出裏麵散發真真惡臭發黃的裏衣，他臉上依舊帶著嫌惡的表情，但那雙深邃的眸子卻透著冷靜，尤其是他認出死者衣服角綴著的家族標記。
如果他沒記錯，這是帝京陳家的家徽，而這個陳家是保皇派，當年陛下能成功繼位，身為帝京大家族的陳家在背後出了不少力，雖說如今陳家已有頹敗之勢，但陳家當家的陳大人在朝中卻是一位出了名的清正廉潔的諫官。
太叔澤一下子想起之前那位渡安衛的沈千戶在公堂上口口聲聲說他背後有人的事，難道沈千戶背後的人是這位陳大人？
很快，太叔澤就否認了這個判斷，但沈千戶這個人應該和陳家有關係。
太叔澤陷入沉思時，李苗苗從死者衣服的夾層中找到一張字條，她打開看了一眼，直覺自己看不懂後，交給太叔澤，說：“太叔大哥，你看看這是什麽？”
太叔澤一開始也沒反應過來字條上寫的是什麽意思，一帶入沈千戶或許是陳家人的猜測後，他明白過來這原本是有人想借死者之手，把讓沈千戶注意安全的事傳遞出去，結果那位沈千戶深陷其中，背後的人根本就沒救他的打算，連同知情的喬家人一並全都給毒死了！
太叔澤沒和李苗苗說真話，虛虛實實地回道：“估計是讓誰注意安全吧。”
李苗苗接過字條看了看，莫名地從寥寥幾句話中看出寫字之人的擔憂，她忍不住感歎說：“也不知道死者遭遇了什麽，身上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
“他身上的東西應該都被凶手搜走了。”太叔澤回道。
突然李苗苗問道：“太叔大哥，你知道凶手為什麽殺這個人？我剛剛檢查過過了，死者是男的，從尚未腐爛的皮膚可知，他的年紀挺大了，我記得那個過來認領沈千戶屍體的仆人年紀就挺大的了，當時我就想那個仆人外表看起來年紀挺大，但是我看他有時走路一點也不像老人。”
“快，我們趕緊回去找陸大人！”
說著，李苗苗伸手要去拉太叔澤，太叔澤死死地盯著李苗苗那雙摸過屍體的手，厲聲道：“李苗苗，你站在那兒，別過來？”
李苗苗莫名地回道：“怎麽了？”
太叔澤指著李苗苗的手，道：“明白了嗎？”
李苗苗低頭看著沾滿泥土的肮髒的手，默默地往身後一擦，嘟囔道：“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太叔大哥你有點作哦。”
“你說什麽？”太叔澤用手指堵住鼻孔，麵色不好地問。
說著，他蹙眉瞄了眼地上的屍體，說：“發現屍體，我們是繼續去玉泉縣還是回去稟報？回去稟報的話，今日之內，我們肯定到不了玉泉縣。”
李苗苗當機立斷，道：“我們才出城沒多久，當然是先折回去，看大人怎麽說，再做決定。”
豎著和，李苗苗四下張望了下，機警地問：“太叔大哥，你聽到有什麽動靜嗎？”
太叔澤跟著緊張起來，他表麵上依舊十分鎮定，但最近這段時間和太叔澤混熟了以後，李苗苗看出了一點破綻，她沒有拆穿的意思，等著太叔澤回應。
幾刻鍾後，太叔澤指著遠處連綿的丘陵地帶，嚴肅著臉，說：“是飛箭破空的聲音。”
“這一帶有山匪？”太叔澤狐疑地問道。
李苗苗知道有人活不下會落草為寇，但這裏離渡安縣城未免太近了一點？
李苗苗跟太叔澤說出心中疑惑，太叔澤沉著臉，提醒說：“你想想過去渡安縣的幾任縣令？再想想無法避難的天災。”
聞言，李苗苗沉默了，片刻，她開腔道：“太叔大哥，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太叔澤又仔細聽了聽從遠處丘陵那邊傳來的動靜，說：“不清楚這一帶藏有多少山匪，我們謹慎一點比較好。”
這時，李苗苗突然指著地上的屍體，問：“太叔大哥，你說這個人不會是路上碰上山匪，所以殞命的吧？”
太叔澤：“……”
“不知道，隻能肯定這個人的死不簡單，如果他真的是沈千戶的仆人，那麽沈千戶的家人派了多少人來認屍的？一個還是兩個？”太叔澤緩緩說道。
這下輪到李苗苗沉默了，頭疼，這個沈千戶死就死了，還能搞出這麽多事。
“也不知道山匪的情況如何，太叔大哥，我們還是先把屍體帶回去，省得徒生事端。”李苗苗說道。
“嗯。”太叔澤應了聲，就看到李苗苗回身去背屍體，他見狀，不知打哪兒找出一大塊破布遞給李苗苗，說：裹上，別熏著人。“
“謝謝。”李苗苗二話不說，連捆帶綁地把地上的屍體裹住，確定沒泄露多少臭味後，她麵不改色地將屍體背在身後。
太叔澤看到這一幕，不由得肅然起敬，道：“李捕快不愧是江湖俠女啊！”
李苗苗揚起下巴，說：“太叔大哥你太有眼光了！”
太叔澤和李苗苗等人相處久了，也慢慢適應了這幫人厚臉皮的自我吹捧。
“嗯，我眼光好。”太叔澤忍不住跟著給自己吹了一波。
李苗苗深深地看著太叔澤，說：“太叔大哥，為什麽你的劍可以直指壞人，卻接受不了屍體呢？”
太叔澤翻著白眼，說：“我的劍殺的是人，又不是屍體。”
“被你殺死後，不就變成屍體了？”李苗苗反駁說。
太叔澤差點忍不住崩人設，隻能強忍著抽搐的嘴角，道：“嗯，所以殺完我就走了。”
李苗苗：“……”這天完全聊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