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水下的泥人兵陣

何永言道:“師父,難道我們還怕了這大老鼠不成?”

呂大年道:“咱們今日先回去,一會兒讓孟同帶幾隻燒雞進來,放進些砒霜。是鼠都貪吃,一旦那獠牙鼠吃了含有砒霜的燒雞,我們再進來不遲。”

幾個人連說好好,也就原道回去了。

到了宛平縣大牢內,天已經亮了,獄卒小五子早就準備好了煮開的薑糖水,幾個人喝過一碗,出了一身大汗。特別是那何永言多日來體病,又經過大半夜古墓內的奔波,此時一碗薑糖水過後,渾身軟綿綿的身體,頓感輕飄飄已無縛雞之力。

何永言倒地而眠,呂大年給其蓋上一層薄被,囑咐小五子去準備燒雞和砒霜,然後也和孟同、焦陽二人一起在大牢內睡著了。

中午時分,幾個人正睡著覺,獄卒小五子打開牢門進來,輕聲對呂大年喊道:“總師爺,外麵有人來找您,放進來嗎?”

呂大年睜開眼,問道:“誰呀,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小五子道:“剛才我去買燒雞和砒霜,聽說是清廷高官倪正清來找您辦事,還給您帶了一千兩白銀的禮錢,都找了好幾天了。”

呂大年麵色冷峻下自言自語道:“千兩白銀值錢,還是你我生命值錢。不要理會這邀請,你去拿筆來,我寫封書信,拒絕他們即可。”

小五子連說:“好、好、好。”退下後,很快牢房門外,拿來筆墨紙硯,呂大年執筆宣紙上寫道:

倪正清禮鑒:

承蒙閣下厚愛,屈尊來請,老漢惶恐。然吾鄉野村夫,無德無能,還望閣下另尋他人。

呂大年親筆

小五子拿了呂大年寫給倪正清的信,走出了牢房。呂大年對孟同道:“你速速拿了伴有砒霜的燒雞進墓去,找到獠牙鼠洞口放置。”

孟同拿了毒燒雞,鑽進洞中去了。

何永言問呂大年道:“我能幫師父做些什麽?”

呂大年道:“不必了,倪正清這次找我,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若不然,一位清廷的高官也不會拿了重金來聘我。我們必須要盡快打開忽魯不花墓穴,否則倪正清找到我的蹤跡,我們就無法行動了。”

這日夜晚,呂大年師徒四人,再次走進了宛平縣大牢下的忽魯不花墓穴。幾個人來到水沒過腰部的青磚洞旁,發現孟同放置的,含有砒霜的燒雞,僅僅剩下了籃筐。

呂大年大喜道:“這是隻貪吃的畜牲,看來根本就不是鬼。”

幾個人水洞中繼續前行,腳下一下子探不到了洞底。焦陽在前,水中遊泳前行,過了不多遠,腳下又有了洞底。看來剛才那一段,也是昔日修墓人設下的機關。

幾個人終於找到了獠牙鼠攀上去的洞口,焦陽首先爬了上去,洞子剛剛容得下一個人身,洞壁光滑,看似有鼠常年鑽行。

獠牙鼠洞壁貼著青磚洞頂的底部,幾個人順著獠牙鼠打出的洞,爬行著前進。走不多遠,獠牙鼠洞離開青磚洞頂部,開始緩緩下行,洞內四壁雖土質,但卻光滑堅固。

爬在前麵的焦陽突然高聲叫道:“不好,前方有東西。”

呂大年在後,問道:“什麽東西?”

焦陽道:“可能是那個獠牙鼠,燈光一閃下,就不見了。”

呂大年道:“玻璃燈舉在前麵,鼠也好,鬼也好,他們怕光。記住,千萬別讓它們傷了你的眼睛。”

焦陽道:“好的師父,我會小心行事。”

幾個人又爬了不知多遠,終於露出了一個青磚壘砌的洞口。

青磚洞口是往下去的,燈光往裏一照,深不見底。孟同揉捏了一塊兒泥巴扔進洞去,無水聲響起,看來這個洞內無積水。

呂大年道:“這個洞和剛才有水的洞,應該是隔開的。”

焦陽把玻璃燈交給孟同,雙腳放進洞內,整個身子也就隨後陷進了磚洞內。焦陽下去的腳探不到洞底,隨後抓住呂大年遞過來的繩索,牽著繩子到了洞底。幾個人也相繼從獠牙鼠洞,來到青磚砌築的大洞內。

大洞內,朦朦朧朧的燈光下,幾個人站在原地,都不敢挪動一下腳步。環顧四周,何永言看清這類似於蒙古包的巨大墓穴裏,竟然站立著密密麻麻的一群人。

人群一直不動,眾人靜下心來。呂大年舉燈,細觀站立之人,發現皆是泥塑之像。

複仔細觀看,泥人皆手執蒙古彎刀,一律麵向古墓中央。

燈光下,環顧整個墓穴,蒙古包狀的墓穴頂,距地麵約兩丈,內壁直徑約幾十丈。墓室均由青磚和條石砌成,上部分圓拱尖頂、平磚砌成,愈上愈小,間隔數層,有磚角伸出的造型,將至頂部,用一寸寬的磚條旋成。

墓穴尖頂無眼,用兩片青磚封蓋。

墓中壁上,有燈槽多個,焦陽一個個點上,墓室內頓時明亮起來。再看最底的墓壁上,有經過雕刻的青磚,一平一立互鉚連接,狀如城牆的箭垛,異常堅固卻不見接縫。

幾個人小心翼翼,繞過泥人,來到古墓中心地帶。就看古墓中央,是七個排列成北鬥七星樣子狀的巨大石棺。石棺上擺放有弓和箭,石棺前有馬頭的屍骨,以及沒有損壞的帳篷。

呂大年道:“這就對了,隻有蒙古人死後,墓地裏才會有馬和弓箭以及帳篷。”

孟同問呂大年道:“師父,此七個石棺,哪一個又是忽魯不花的石棺呢?”

呂大年觀看半天,沉思無語後,接著說道:“此七星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以往古墓,七星陣多用六星伴月之勢,乃是外六中一。中一是月棺,最為高貴,顯示出墓主人的地位。可目前這七星棺,按照北鬥七星的勺子狀布局,其中具體哪一星是主人墓棺,真的不好區分。看來這忽魯不花,也真是下了一番心機。”

焦陽道:“去他奶奶的,管它哪個是忽魯不花,我們先打開一個看看吧。”

說著話,焦陽就去推移靠近他最近那個石棺的棺蓋。伴隨著沉重棺蓋的被移開,“轟隆隆”的響聲中,幾個人就感覺到整個墓穴似乎都在移動。接著孟同就大叫道:“師父,泥人活了,泥人活了。”

幾個人從石棺上抬起頭,往四周看,就見整個墓穴內的泥人,全都舉刀一步步奔向墓室的中央。

呂大年大喊一聲道:“快把石棺蓋複位。”

可是喊聲下,還沒有來得及讓棺蓋複位,已有幾個泥人奔過來,笨拙的體形下,把彎刀劈向了何永言。

何永言拿手中刀去擋,泥人胳膊斷掉,可是泥人仍不停步,仍然揮舞著另一隻胳膊擊向何永言。

何永言閃身躲過,泥人再次勇往直前殺向孟同。

“轟隆隆”的響聲中,泥人前赴後繼的湧過來,焦陽終於在呂大年的幫助下,把剛才打開的石棺蓋,給複了原位。

“轟隆隆”的響聲一下子停止了,一個泥人手中的彎刀,就架在何永言的頭上。

焦陽道:“他奶奶的,這忽魯不花墓穴,看來還真是厲害。”

何永言問道:“師父,我們該怎麽辦?”

呂大年沉思不語中,孟同再次打開了一個石棺。這次石棺打開後,墓穴內泥人一個也沒有動,但卻見空空的石棺內,竟然是幾隻燒雞。

呂大年大驚失色,問道:“孟同,你看看這燒雞,是你送進墓穴中的那幾隻燒雞嗎?”

孟同拿過一隻,放到鼻子下聞了聞,又細看後說道:“師父,這正是我送進來的燒雞,燒雞內還有砒霜呢。”

呂大年道:“不好,那獠牙鼠看來沒有死,我們難道真的遇上鬼了?”

孟同道:“不要考慮那麽多了師父,我看還是接著打開石棺吧。”

呂大年道:“孟同小心行事,這季節為秋,七星鬥身為貴,你去打開七星之首的天樞吧。”

孟同言道好咧,接著就走開幾步,推開了那個名叫天樞星的石棺。

石棺緩緩移去棺蓋,墓穴內並沒有發生什麽大的變化,四周圍不住觀看的呂大年,把目光移到棺內,就看石棺內,是一具木質棺材。木質棺材上有蒙古文字描繪的畫符,幾個人也來不及細看,接著再去打開木棺材。

也許最初移動石棺,已經將墓穴內的機關打開,這一次泥人陣也沒有任何動靜。焦陽幫助孟同,小心翼翼打開木棺材,但卻發現木棺材內,竟然是一根木頭。

焦陽和孟同小心翼翼地把木頭抬出來,就看木頭用三道金箍捆住,孟同用小斧子打開三道金箍,木頭裂開後,幾個人頓時呆住了。

原來這木頭被挖空成人形,一個尚未完全腐爛的屍體躺在裏麵,屍體頭戴銀色戰盔,紅色的纓絡栩栩如新。

忽魯不花的麵部肌肉尚存,一隻眼睛上插著半截利劍,看來是生前遇刺所致。屍體上錦繡的紅色長袍,織物沒有絲毫的腐爛。

孟同抓起屍體,就要扔出木頭棺外。

呂大年喊道:“住手,快快住手。”

孟同一愣,此時“嘩嘩”的響聲下,幾個人頓時感覺到有水沒過了腳麵,再看剛才有燒雞的那巨石棺,此時有水“咕嘟、咕嘟”湧出來。

木頭棺木已被水托起,呂大年看到忽魯不花的屍身旁有一個錦盒,也就一把拿過來,喊一聲道:“快走,去洞口拉繩子上去。”

孟同還要去撿地下的金箍,呂大年早就急罵道:“黑鬼,你不要命了。”

孟同扔了金箍,幾個人繞過泥人陣,此時地下的水,已經沒過膝蓋,早有泥人東倒西歪的沉入水下。

幾個人搭起人牆,拽住繩子,依次鑽出蒙古包的墓穴,然後沿著獠牙鼠洞,又回到了有水的地下長城。這時候發現軍事長城內的水,竟然沒有了。

呂大年說道:“剛才忽魯不花墓穴內進去的水,一定是這裏的水,隻是不知道我們觸動了一個什麽機關,這才打開了水門。要不是我們跑得快,怕此時,我們早就在墓穴裏,被淹死了。”

何永言道:“是的師父,這要是一般的盜墓人進來,那根本是逃不出去的。”

孟同道:“我一直奇怪,我放進來的燒雞,怎麽會跑進石棺內呢!”

焦陽道:“那個石棺湧出水來,肯定有暗洞,也沒準兒是獠牙鼠把燒雞帶進去的。”

幾個人邊走邊說著話,突然間,前方洞內一陣淒厲刺耳的“吱吱”尖叫聲響起。眾人看去,就見一個尖嘴猴腮的東西,呲著兩顆大獠牙,正在衝他們“嘻嘻”而笑。

孟同忍不住說道:“真是一隻好大的老鼠啊。”

呂大年道:“這東西應該是水獺,它晝伏夜出,以魚類、鼠類、蛙類、蟹、水鳥等為主食,善於遊泳和潛水。”

焦陽道:“如此大的水獺,看來在這墓穴內。也一定生活的有年頭了。”

何永言道:“是啊,老物有靈,要不然,我們用毒燒雞,都藥不壞它呢。”

孟同“嘻嘻”笑道:“我看並不是毒燒雞藥不住它,而是它叼走後,還沒有來得及吃,我們就進來了。”

何永言問呂大年道:“哎,師父,那個錦盒內是忽魯不花的黑鷹客名單嗎?”

呂大年道:“忽魯不花屍身旁的錦盒,定是他生前心愛重視之物,我想應該是黑鷹客名單,等我們回去後,打開來看過後即可。”

幾個人回到了宛平縣大牢,還沒等呂大年去打開錦盒,去驗證錦盒內到底有沒有黑鷹客的名單時。就看大牢內,幾個捕快手拿鋼刀,正在等著他們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