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班長
謝大偉溜進廚房,看著皮皮蝦和大螃蟹,美得直搓手。關朗拌了兩個涼菜,又從冰箱拿出啤酒,三個人開始邊吃邊聊。黃帆每次都是吃飽就下桌,因為謝大偉喝點兒酒話就特多,而且聊得基本都是足球,黃帆對這個一點興趣也沒有。今天謝大偉兩聽啤酒下肚,又磨叨上了,但聊的卻是高中時候的事。黃帆就沒急著離席,邊給關朗剝皮皮蝦邊聽著。
“關朗,李光霞15號要來北京出差,就待一天,說叫上咱班在北京的幾個聚一下。”
關朗舉起啤酒跟謝大偉碰了一下,“班長要來我咋不知道呢,她跟你說的?”
“你不看咱班Q群啊,她在群裏說的啊!”
“你們一天能聊上千條,我天天那麽忙,哪有工夫看。”關朗看了看手機,“15號…下周四啊,我現在還真說不好,盡量吧!”
“你別盡量,必須到!別讓班長覺得你小心眼兒,放不下那點事兒!”
“嗯?”一直沒吭聲的黃帆抬頭看了謝大偉一眼,手裏的蝦也不剝了。
“哈哈哈哈!”謝大偉一陣大笑,“你看黃帆多在意你。”
關朗也憨笑了兩聲,“我倆的事早就放下了,隻不過你們不知道而已。”
“這麽說你原諒她了?”謝大偉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
“大偉,你講講他和那個李光霞怎麽了?”黃帆把剝好的一隻皮皮蝦放在謝大偉碗裏。
“這…”謝大偉裝作為難的樣子,拿起蝦看了看關朗:“這,我要再不說就不合適了。”
謝大偉把蝦一口造了,講了起來:“李光霞那可是我們校花,長得那叫一個漂亮,跟劉詩詩一模一樣!學習又好,追求者老多了,可她誰都看不上,就喜歡你家關朗。關朗學習也好啊,每次考試倆人不是你第一我第二,就是我第一你第二,在我們班可以稱得上比翼雙飛啊!班長那麽優秀,她也得找優秀的對吧?這樣以後生出來的孩子他才能更優秀…”
“得了吧你!”關朗一拳砸在謝大偉肩上,舉起啤酒:“喝酒吧!”
“別打斷人家!”黃帆瞪了一眼關朗,衝謝大偉說:“繼續啊!”
“對,我最受不了話說一半兒,大不了講完絕交!”謝大偉舉起啤酒跟關朗一碰,仰脖幹了。接著說道:“關朗吧,可能發育成熟比較晚,班長一捆一捆給他送秋天的菠菜,我們全班都看見了,就他跟看不見似的,可憐那些秋天的好菠菜啊,全爛了!那給班長自尊心弄得稀碎啊,後來這個女人由愛生恨,就對關朗采取了打擊報複!”
“別聽他瞎扯!”關朗知道謝大偉喝了酒嘴裏沒把門兒的,生怕他胡謅八扯,自己說道:“李光霞是嫉妒我成績總在她前麵,高二下學期期末考試,耗子坐我後頭,他考不好他爸總揍他,我才給耗子傳條。結果被李光霞報告監考老師了,我那科後來按0分處理,那次她如願以償考了第一。上了高三我倆就不說話了,我倒是真沒覺得什麽,畢竟是我做得不對。可打那以後她就總躲著我,迎麵走過來都不看我一眼,一直到快畢業那件事…”
“黃帆,快拿筆記,重點來了,這段考試必考!”,謝大偉嬉皮笑臉地逗著,黃帆卻笑意全無,繼續聽關朗說著。
“老師讓班長去做畢業紀念冊,她在ATM取了錢,又到校門口複印社印模擬題。我當時也在裏麵複印,她看見我也不打招呼,把要複印的東西遞給老板說下午來拿就走了。結果她剛走不久,我就在地上看見一個信封,上麵印著她爸單位。我撿起來追了出去,眼看她上了一輛出租車,我就也打了輛車跟著,一直跟到照相館才交給她。”
“裏麵有多少錢?”
“我當時沒數,後來她說是咱班六十個人,每個人二十五。”
“那就是1500!”謝大偉驚呼:“上學時候這可是一筆巨款啊!”
“來,衝這拾金不昧,我敬你一個!”謝大偉舉起了啤酒。
關朗拿起易拉罐碰了一下,“大偉,這事兒到今天我才第一次說啊,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我不跟別人說!”大偉壞笑著,“但我現在特想知道班長怎麽報答你的,是不是以身相許了?”
“她應該挺感激我的,她家條件不好咱班都知道。畢業前最後那次家長會,她爸爸還特意過來跟我握手,說了聲謝謝!”
黃帆聽完這段故事,深情地望了關朗一眼。
“那是老丈人想看看未來女婿…”謝大偉還在貧嘴,手機響了,他接通了電話。
“猴子啊,啥事兒?”
“偉哥,在哪兒呢?”
“麻煩您把大字給我加上!”
“嘻嘻嘻,大偉哥!借你峻峰豪庭那套房子用用?”電話裏傳來猴子諂媚的聲音,三個人坐得很近,都聽得真亮。
“操,你丫又見網友了?”
“嘿嘿,大偉哥英明,下午把鑰匙給我吧!”
謝大偉琢磨了一下:“給你也行,老規矩!”
“一條中南海唄,沒問題!”猴子痛快地答應。
“中南海可不行,峻峰這套你進去過吧,那可是豪華精裝,夠你小子裝逼了!”大偉又賤兮兮地壞笑:“還有按摩浴缸哦!”
“那你說,大偉哥!”
“一條三五,不同意你就去漢庭吧!”
“成交!”猴子顯然被按摩浴缸吸引,痛快答應。“我五點多回店裏找你拿鑰匙!”
黃帆聽得微微皺起了眉,她不太能接受現在社會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拿起碗筷去廚房了。
“大偉,你這樣行嗎?托管的客戶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有事啊?”關朗也聽明白了。
“當然有事,但是這個概率基本為零。我的客戶我都門兒清,這個房主在外地,昨天我倆剛通過電話。”
“那也不好吧,畢竟人家信任你,才把鑰匙交給你!”
“關朗,這個我得開導開導你了!現在不管幹啥,規規矩矩能掙到錢嗎?你看哪兒混得最好油水最多的,不是那些腦子最活膽子最大的?!”
關朗一時無語,自己喝了口酒。謝大偉繼續說:“就拿我說吧,我就是個高中畢業,但現在老板讓我當經理,帶五個人,剛才那個猴子還是大專呢!為什麽?因為我有辦法,能幫老板賺錢,還能帶兄弟們一起發財。你以為我就靠那點工資和獎金啊,那我咋買得起這個!”謝大偉晃了晃手上的歐米茄手表。
“大偉,你很聰明,我覺得你踏踏實實做也能發展得不錯!”
聽關朗言外之意還是說他不守規矩,謝大偉有點不屑。
“兄弟啊,你就是跟電腦打交道太久,把人都當成機器了。人生就是博,拚搏加賭博嘛!看我老板,原來就是個中介公司小經理,可人家瞅準機會,帶團隊切了公司的大單,自立門戶了。不到三年,就開上了寶馬X5,才比我大四歲!”
謝大偉見關朗不再吭聲,知道誰也說服不了誰,扯了會兒閑篇就告辭了。
關朗收拾著餐桌,問黃帆:“你是不是不喜歡大偉啊?”
“談不上喜不喜歡吧,就覺得跟咱們不是一路人。”
“其實大偉這個人挺好的,熱心腸,也聰明,要不是他從小父母離異沒人管,也應該能考個不錯的大學。”
“我不是說他沒上過大學,而是他渴望成功卻沒有原則。”
“可能跟他工作有關係吧,動不動就幾百上千萬的。”
黃帆看著關朗,“我希望你別受他影響,咱們隻要努力,該有的都會有。”
星期四中午,關朗收到黃帆的微信:“今晚陪我去看電影,我買了7:50的票。”
關朗邊琢磨著邊給黃帆回微信,寫了一半想了想,又刪了。轉手給謝大偉發去一條:“晚上加班,過不去了,替我跟班長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