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學
到了家，黃帆衝了杯咖啡，在客廳餐桌上坐下。一室一廳的房子，餐桌就是兩個人的辦公桌。
“關朗，你把皮皮蝦蒸上吧，我還有點活兒！”黃帆打開了電腦。
“嗯，你趕緊改方案吧！”關朗走進了廚房，連打了幾次煤氣，卻隻聽見嗒嗒的打火聲。
見黃帆正忙，關朗走到客廳自己翻騰著，找了半天才問：“帆兒，沒有煤氣了，煤氣卡在哪兒？”
“電視櫃中間抽屜文件袋。”黃帆頭也不抬回答，說完又似乎想起了什麽：“是煤氣表沒電了，電池在書架左邊櫃門餅幹盒裏。”
關朗走到廚房打開櫥櫃，果然被黃帆說中，他換上電池開始做飯。
三斤皮皮蝦擠在不大的蒸鍋裏，鍋蓋都頂起來了。關朗看了看袋子裏兩隻張牙舞爪的梭子蟹問：“螃蟹怎麽辦，凍起來？”
“早知道你愛吃死海鮮，剛才那個大哥就不用那麽費事了！”黃帆壞笑著擠兌關朗，“也蒸了吧，你多吃點！”
“要不…”關朗試探著問：“叫大偉過來？”
“你的朋友，隨你啊！”黃帆一聳肩，瞪大眼睛做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
“好，那我叫啦！”關朗高興地拿起手機。
“大偉，中午過來吃皮皮蝦啊？”
“關朗啊，你說咱倆是不是有心靈感應，我正發愁中午吃啥呢！”謝大偉在電話裏高興地說：“我一會兒就到！”
關朗把螃蟹放進了蒸鍋，擰上計時器，坐到了黃帆邊上。
“帆兒，我現在還沒想明白，剛才你怎麽看都不看就知道煤氣表沒電了？”
“你不是3月23號剛買了50個字嗎，煤氣哪用得了那麽快！”
關朗看著在電腦上畫圖的黃帆，驚訝地問：“你連這個都記？也太仔細了吧！”
“這還用記嗎？”黃帆偏過頭，“3月24號是佳琪生日，前一天我讓你去訂蛋糕，你出門時候就找過煤氣卡，那就是23號買的煤氣嘍！你每次不是都買50個字嘛！”
“嗯，有道理！”關朗笑著連連點頭，“帆兒，你真聰明，我要有你這腦子就好了，可能就會多賺點錢，省得讓你跟著我受苦。”
“你要相信自己不笨，隻要別總跟我比。”黃帆狡黠地笑了，看著關朗的窘態，她又說：“關朗，雖然我們留在這個物欲橫流的地方，但我不希望你總想著賺錢，隻要我們努力，該有的都會有！”
“關朗，我！大偉！”，一串敲門聲和喊聲同時響起，關朗趕緊跑去開門。
一個膚色黝黑的小夥子閃進了門，看見黃帆坐在客廳。
“在家呢黃帆，我又來蹭飯了！”說完嘿嘿一笑，露出一嘴白牙。
黃帆扣上電腦，衝大偉禮貌地笑了笑，端起杯子進了臥室。
謝大偉是關朗的高中同學，三年前才來到北京，在高中同學QQ群裏和關朗聯係上了。上學時兩人關係一般，所以來往不多。直到今年年初發生的一件事，關朗和謝大偉才漸漸熟絡起來。
黃帆和關朗原本租住在牡丹園一幢筒子樓，六十年代的老房子從裏到外透著破舊，唯一的優點就是房租便宜。一月底的一天傍晚，黃帆下班回家發現房門虛掩著，門鎖已經被撬壞了。她嚇得沒敢進屋，先報了警後又通知了關朗。
派出所的民警很快趕來，檢查了現場。屋子裏被小偷翻得亂七八糟，連床墊子都掀起來了。但黃帆仔細清點，發現並沒有財產損失。說實話，她和關朗唯一值點錢的東西就是兩台筆記本電腦，上班還都帶著，家裏什麽貴重的東西也沒有。警察見狀說了幾句年前盜竊案高發，注意防範之類的話，做完筆錄就走了。等關朗趕到家，黃帆已經把滿地狼藉收拾差不多了。
雖然沒丟東西，但屋子裏被翻騰的景象卻讓黃帆心有餘悸，甚至留下了陰影。之後的一段日子，每當黃帆要推開屋門，總要先鼓起些勇氣，生怕那一幕會重現在眼前。
一天夜裏，黃帆在睡夢中驚叫著坐了起來，滿頭是汗。
關朗揉了揉眼睛，把台燈打開。“帆兒，做惡夢了？”，
“嗯！”黃帆抱著膝蓋坐了好一會兒，“關朗，我們換個地方住吧！”
關朗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行，那我這幾天打聽打聽。”
第二天，關朗突然想起了謝大偉，打電話說了自己的情況。謝大偉還真上心，給關朗看了不少房。一天下午，謝大偉在微信上連發了六七張照片，緊接著電話就進來了：“關朗，快看看這套安苑北裏的，各方麵都符合你要求，小區不算太新但挺整潔，是個家屬院，還有收發室呢。”
關朗知道黃帆現在最注重的就是安全，看了看地圖，安苑北裏有公交車直達黃帆上班的亞運村，就說和黃帆商量一下。
剛過了一小時謝大偉又打來電話：“關朗，那個房主還委托了別的中介，那邊業務也帶客戶來看房了，我勸你現在就定下來，不然過了這個村兒可沒這個店了！”
“大偉，我把照片發給黃帆了，她一直也沒回我，可能在開會。”
“我成天除了看房子就是看房子，你就信我的吧，這套你們要是錯過了絕對後悔！如果黃帆真不喜歡，我再給你們找，免費！”
關朗聽大偉這麽說，也隻好答應。
半個小時後，謝大偉打電話匯報：“全辦好了，押三付一，錢都交了！”
“啊？這麽快！”
“廢話，不快行嘛！那邊看房的也相中了，好在哥們兒手裏有客戶剛交的中介費，我直接拍給房主了！”
當黃帆第一次到新房的時候，高興得不得了，房子雖不大但很亮堂，戶型規矩，裝修和家具也有八成新，到處都收拾得幹幹淨淨，月租比筒子樓才貴了五百塊。謝大偉又跟老板申請，中介費打了八折。
謝大偉這件事辦得令黃帆相當滿意，唯一讓她覺得美中不足的，就是從此謝大偉成了她家裏的常客。
別看謝大偉天天幫別人找房，他自己的居住條件卻很差，七八個光棍兒擠在單位租的宿舍，像豬圈一樣。所以關朗沒事兒就請大偉過來改善夥食，黃帆礙於租房這件事的情麵，也不好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