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合圍(下)

“這個島最大的特點,其一,是對經過附近的船隻,有極強的吸附力。”

聽到這裏,我和葛雲翼同時發出了“啊?”的一聲。雖說我們之前聽了敘述已經多少猜到一點,但猜測別證實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其二,”司馬沒有理會我們的反應,繼續說了下去,“在歐洲國家的航海記錄當中稱,這個島嶼像羽毛一般輕盈,行蹤飄忽不定,在海中的移動幅度大,曾有兩次相隔十年的目擊記錄,所顯示的距離相隔兩百公裏以上。”

這下我們倆徹底無語,聽司馬開口閉口一個航海記錄,可天下哪有這麽任性的島嶼的,這是神話傳說吧,難怪之前他還念叨什麽‘蓬萊’來著。

可要說傳說,也不太對,別人“勇士”和它搏鬥了大半天才狼狽而回的,而且那地方離得不算遠,看得見摸得到的,所以說,還真有這麽個地兒?

我和葛雲翼麵麵相覷,司馬這話是信也難不信也難,不過我們倆都覺得他今天有點不太對勁。這些年下來,我們也清楚他這個人是很難看出喜怒的,但上午的時候居然莫名其妙,卻又讓人毛骨悚然地笑了一通,現在又貌似知無不言、誠心誠意的樣子,和平時冷麵寡語實在大相徑庭,於是他所說的內容的可信度對我們來說也大大降低了。

“我說司馬,你沒騙我們吧。”葛雲翼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他道。

司馬本來洗漱完畢正準備打開被子睡上床去,聽了他的話,手裏頓了頓,回頭看了他一眼,“你不用信我說的,到時候自己看吧。”他說這話的時候倒是不見喜怒,仿佛又立刻回到了他清冷的模樣。

我不住皺眉,什麽叫做自己看?難道我們還會派人去那島上?之前已經碰了一鼻子灰了,難道還不學乖嗎。

我看看葛雲翼,他也是一臉懵圈的表情。剛剛已經說了不信人家,這下就是想再問,也不好意思腆著臉去問了。

不過我們的疑問也隻是勉強過了夜,第二天天剛剛蒙蒙亮,睡夢中感到船好像震動了一下。我人雖然迷迷糊糊的,但潛意識上就有些不安,從睡夢中半蛻出來,雖然還閉眼睡著,意識卻已經清醒了一半。

果然沒過多久,外麵嘈雜起來,來回奔跑的人毫無顧忌地把地板踩得咚咚響,走廊上有人高聲互相傳信,嘰裏呱啦一大串,語速很快,隔著門悶悶的聽不清楚在說什麽,但聽那語氣,好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情。

我從睡夢裏麵完全脫離出來,一邊穿衣服一邊聽著外麵到底在說什麽。但人聲越來越多,重疊在一起,根本聽不清楚。葛雲翼也已經起來了,低頭一聲不吭地穿衣服穿鞋,時不時地瞥一下還睡得平穩的司馬,大約也在奇怪這麽吵他怎麽還能睡得住。

走廊上有人在奔走相告什麽消息,但語速快我們聽不太懂,看他們說了就往甲板上去,於是也跟了過去。

甲板上早就人聲鼎沸,眾人交頭接耳,指指點點,情況和前一天似乎有些相似,但又不盡相同,似乎更加急切了一點,總之這架勢看著就不像是什麽好事。走進了看,很快意識到是怎麽回事,同時也瞬間明白了昨晚司馬的話。

俗話說,山不就我,我便就山。現在恰恰就是相反的情況,我們根本不想去招惹那島,可一夜之間,在我們的船下錨停航的那段時間裏麵,那座詭秘莫測的島嶼,居然隱在漆黑的夜幕當中,緩緩地靜靜地靠近了過來。

借著黎明時分依稀的亮光,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座鑲著如白練般沙灘的島嶼,在船邊鋪展開來。那鐮刀的內凹處,正嵌在船的一側,那島嶼的兩邊狹長的尖端,仿佛伸開的兩條巨臂,把我們的船懷抱了起來,合圍在當中。

太陽漸漸從海麵上升起,那萬丈光芒,霎時間照耀在白沙灘上,反射出令人眩目的光,幾乎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