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進展
胡國富親自去了鄰縣一趟，帶著老四在一個小飯館裏抓住了王二。事發當天在山上挖墳的就是他們倆，張民強倒是機靈，那天在山上就直接溜了，估計又在哪裏犯了事，不敢露麵。
胡國富心想，他很清楚像王二，張民強這樣的老混子，大錯不敢犯，小錯卻從來不斷。從他們身上估計也問不出什麽，本來不想抓，但是耐不過林學高的嘮叨，這才走走程序。其實，胡國富心裏也清楚，現在跪骨案的苗頭直指當年的613懸案，那可是震驚全國的大案子，像王二，張民強這樣的小賊根本沾不上邊，打死他都不敢沾。
剛把王二抓回局裏，胡國富就接到了範有才的電話，知道了那邊的情況。胡國富也不敢耽擱，第二天一早就帶著王二直接來到了大井鎮派出所。
“你怎麽把王二也帶來了？”馬建國看到胡國富拎著王二的脖頸走進來，不由皺眉道。
胡國富一把將王二推在牆角，喝了聲蹲好，這才回答道：“我剛抓到還沒來得及審問，正好帶過來給林學高親自審，也好讓他放心。”
“你這家夥是怎麽回事？非得找點不愉快出來是吧？”馬建國氣得破口大罵。
他很清楚，胡國富就是故意找林學高的麻煩。
當初是林學高一力強調要抓王二和張民強，所以胡國富就抓回來，還故意交到他手中，就是要打臉。
胡國富訕訕一笑，“沒有，我這剛把王二抓回來，還沒來得及審問嘛……正好一人審一個，我審李愛兵，小林審王二。”
“哼！快去，今天如果不讓李愛兵招了，我再跟你算總賬。”
馬建國沒好氣的瞪了一眼。
胡國富也不生氣，咧著嘴去旁邊的審問室了。
馬建國又看了林學高一眼，“那你審審王二吧，我去旁邊。”
說著，他也擺手走了。
林學高心裏清楚，馬局雖然表麵向著自己，其實也沒有對王二抱什麽希望，隻是兩個蠢賊點子背，正好碰到了事情上。
實際上林學高也不報什麽期望，之所以要堅持抓回王二和張民強，完全是基於案情做出的本能判斷，也是偵查案件的程序步驟。想要改變局裏粗糙的辦案作風，就得自己先嚴格起來，科學求證，一步都不能少。
林學高看了王二一眼，拉了把椅子，和氣的說道：“過來坐，我們聊聊。”
王二發現不用麵對胡國富，頓時喜出望外，大咧咧的走過來坐在椅子上，甚至還翹起了二郎腿，“給我來根煙。”
林學高搖搖頭，“我不抽煙。”
“切……”王二取笑一聲，“你不會是連奶都沒斷吧？”
“好好說話！”旁聽的範有才怒喝一聲。
林學高擺擺手，然後走過去解開王二的手銬，和顏悅色的說道：“我們隻是走個程序，簡單聊兩句，很快就會結束。”
王二也沒想到今天竟然碰上個雌兒，立馬囂張起來，斜靠在椅子上沒個正形的說道：“奶奶的，隻是簡單聊兩句就把老子從東浪縣拷了過來？還有沒有王法？”
林學高無語，現在還沒有證據，隻是請王二回來協助調查，確實不能使用警械。
“我代表我的同事向你道歉，但你也有協助調查的義務和責任，如果你拒絕配合警方的話，我還是有權力對你進行強製措施的。”林學高不軟不硬的說道。
這下就連範有才都看不過去了，這麽軟，還怎麽審問犯人？
林學高自然也知道文明執法肯定沒有暴力審問來得有效，但要改變老舊的辦案風格就得堅持，就要忍得住陣痛。他相信隻要堅持一段時間，做好普法講法的工作，當警方和犯罪分子都習慣這種方式後，便會步入正規。
“哈哈！行，老子配合！”王二斜著嘴笑道：“但是老子餓了，從昨天下午被姓胡的抓，到現在沒吃沒喝都快餓死了，要配合總得讓我吃飽肚子吧？”
林學高點點頭，回身對範有才說道：“小範，你去準備點吃的拿進來。”
範有才無奈的搖搖頭，走了出去，對林學高的這種辦案方式極為不理解。
林學高認真翻看著桌上王二的資料，不動聲色的問道：“你是小李村的人？”
王二用鼻子哼了一聲，雙腿翹在桌子上，吹起了口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林學高也不著急，合上資料等他吃完後再說。
很快，範有才拿來麵包和水，王二大口吃了起來。
沒過多久，馬建國和胡國富，還有江大年從審問室回來了，個個麵露喜色。
“這麽快就讓李愛兵招了？”
林學高吃驚的問道，前半夜他也審了李愛兵，可對方一直以記不清為由，什麽也不說。
“招了，這個李愛兵果然有問題！”馬建國興奮的說道。
胡國富走進來看到大吃大喝的王二，不由皺起眉頭，“媽的，這王八蛋怎麽還吃上了？”
林學高解釋道：“他說從昨天下午到現在都沒吃東西……”
“操！老子還沒吃呢，他倒先吃上了！”胡國富大喝一聲，看架勢就要衝過去打人。
王二嚇得立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轉身就想跑。
“你他媽再給我跑一下試試！”胡國富大喝道。
王二果然不敢跑了，像是柱子一樣立在當地。
胡國富走過去一把抓住王二的衣領，罵罵咧咧道：“媽的！你沒吃飯就有理了？老子餓肚子跟誰說理去？走，咱倆去審訊室好好論一論到底誰有理！”
林學高正想阻止胡國富，卻被馬建國拉住了。
他笑眯眯的搖搖頭，示意林學高淡定。
就在林學高猶豫要不要給馬局這個麵子的時候，隻聽王二畏懼的說道：“胡領導，別進去了，不用動手，您問什麽我就交代什麽，絕不隱瞞。”
王二是個老油子，敢欺負林學高這樣的新手，但在胡國富麵前可不敢耍花招。
胡國富斜眼望著他，哼了句：“難道我動過手嗎？”
“沒……沒，胡科長是文明執法，文明執法。”王二頭上冷汗直冒，心想街上隨便找個瞎子都知道你胡蠻子是什麽樣的人。
胡國富最近很不爽，應該說自從和林學高一起開始辦案後就開始不爽了。從警二十多年，他能熬到現在真是不容易，可以說是真槍實彈打出來的。
現在刑偵科要升級為刑警大隊，在甘河縣內，他這個老牌的刑偵科長不當大隊長，誰還敢當？可老天爺就是這麽搗蛋，好端端的冒出個留學的林學高來……
胡國富暗罵過無數次，這麽大個留學生，而且還是專修犯罪學，去當什麽廳級幹部還是部級幹部你隨便挑啊，多爽！幹嘛非得來跟老子搶這個小小的大隊長？他很鬱悶。
現在看來，這個王二也是個慫人。
胡國富頓時沒了興致，沒好氣的說道：“說吧，把知道的全說出來。”
他一屁股直接坐在椅子上，指著王二冷聲道：“千萬別給我動手的機會啊。”
王二趕緊開始交代，把他這幾年偷雞摸狗賭博嫖娼的狗屁事全給說了出來，時不時還得看看胡國富的臉色，看他有沒有滿意。
半個小時過去了，王二說得口幹舌燥，嗓子裏直冒火。
“說完了？”胡國富懶洋洋地問道。
“完了完了。”王二像條狗一樣吊著舌頭，哭喪著臉說道：“再說就得說小時候看寡婦洗澡的事了，您估計也不愛聽。”
胡國富噌一下站起來，對一旁的老四說道：“老四，去拿兩本書過來。”
“胡領導……你饒了我吧，我真沒幹過違法亂紀的大事啊！”
王二像是聽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似的，雙腿一軟跪在地上，鼻子哈喇子流了一地。
看來這小子真沒啥問題，胡國富不想再浪費時間，開口罵道：“你說你和張民強兩個慫貨，隨便找個墳就敢認爹，算什麽玩意？你怎麽知道那裏有個野墳？”
“我也不知道啊，那片地光溜溜的就幾個小土包，誰知道裏麵還埋著人……”王二倒了血黴般的喊冤道：“我看張民強在那轉悠，就上去搭個話，誰知道他說裏麵埋著他爹……埋個鬼啊，他爹還活著呢。”
胡國富打心底裏鄙視這種無賴，媽的有本事你就像方金成一樣轟轟烈烈幹件大事，死了也是條漢子。這他娘滴連爹都能亂認，算什麽東西。
‘呸……’胡國富朝著王二吐了一口，就要結束審問。
“等等！”
這時，林學高卻敏銳的聽出了問題，目光直盯著王二，雙眼炯炯有神：“你剛才說那片地就是個小土包？”
王二頓時暗叫不好，心想又哪裏說錯話了……
不過事已至此，他隻能硬著頭皮說道：“是啊，我們小李村的人去鎮裏縣裏都不走大路，從山上直接翻過去就到了。所以我經常路過那裏，根本不知道那裏會是個墳包，也不清楚張民強怎麽知道下麵埋了人。”
臥槽！
胡國富這才反應過來，誰都不知道那裏是座墳，張民強是怎麽知道的？這時他頭上冷汗直冒，大意之下，竟然差點疏忽了這麽重要的線索……
林學高按住激動的心情，確認道：“王二，你剛才說張民強的爹沒有死，所以你才會跟他搶那座墳地，你怎麽知道張民強的爹沒有死？”
“我跟他爹前一陣子還在鄰省一起打工，我當然知道了！”王二知道今天還是栽在了這個看似幼稚的年輕警察手裏，垂頭喪氣的說道。
林學高和馬局，胡國富幾個人對視一眼。
終於有進展了！
連村裏的老人都不知道那裏是座墳，為什麽張民強知道？
張民強有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