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買棺材的人
“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江大年看到牆角的棺材後，直接炸毛了，拿槍指著剛出門的李愛兵，大吼。
李愛兵看見黑洞洞的槍口，頓時嚇了一哆嗦，想也不想立馬趴在了地上，五體投地。
見對方挺老實，江大年這才又喊道：“二驢，上去給我把他銬了！”
崔武不解的看著江大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狀況。這個李愛兵看起來隻是個瘦小的中年農漢，老實巴交，應該不會有啥危險。
羅英傑畢竟受過訓練，不等江大年指揮已經摸了上去。他走過去猛的一下撲在李愛兵身上，然後用手銬將對方的雙手死死扣在背後。崔武這才反應過來，也急忙趕過去幫忙。
李愛兵臉貼在地上，驚慌失措的大聲喊著冤枉，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事。江大年臉色嚴峻，跳進屋子裏搜了搜，沒有發現其他人後才鬆了一口氣，把槍收起來。
“江所，這是咋了啊？差點把我嚇尿。”崔武緊張的問道。
江大年看了眼地上的李愛兵，從口袋摸出手電照向院子角落，崔武和羅英傑順著光亮望去，這才看到了那口黑漆漆的棺材。
“我操！這驢日真是做棺材的！”羅英傑更是用力按著李愛兵，驚呼道。
崔武小心翼翼的說道：“江所，這棺材放了好多年，應該沒啥問題吧……”
“哼！就是他，跑不了！”江大年來到李愛兵身邊，蹲下身子厲聲問道：“李愛兵，你膽子還挺大，光天化日的就把棺材曬在太陽底下，生怕我抓不到你是吧？”
李愛兵哭喪著臉，“我真的冤枉啊……我什麽也沒幹……”
“老實點！”羅英傑手底下又使了使勁。
李愛兵故意大聲慘叫，倒是不掙紮了。
江大年開始審問：“家裏人呢？怎麽就你一個人？”
李愛兵：“回娘家去了。”
“這麽巧？知道我來抓你就走親戚去了？”
李愛兵無語苦笑：“還真就這麽巧……”
“還想負隅頑抗是吧？”江大年以為李愛兵不老實，於是給羅英傑使了個眼色。
羅英傑跟他配合多了，立刻會意，手中微微用力，李愛兵頓時疼得慘叫起來：“哎呀，別動手……我說真的，她二姑家娶媳婦，給幫忙去了……”
江大年歪嘴冷哼一聲，“落在我的手裏，你就別想還有好果子吃，早點交代早點解脫！”
“是……是……”
“說，那口棺材是怎麽回事？”
“那是我給自己留的棺材，今天天氣好，就想揭開篷布讓太陽曬曬，除蟲……”
江大年怒喝一聲：“還帶我兜圈？我問的是棺材是從哪來的？”
“我自己做的呀！”李愛兵急忙回答道。
“什麽時候做的？”
“大概……十幾年前吧。”
“你一共做了多少棺材？”
“很多……二十多口吧，記不清了……”
江大年雖然粗魯，但李愛兵這種人就吃這一套，很快便把棺材的事情交代清楚了。原來，李愛兵是一個早年間從關中來的逃荒漢，來到南梁村當了上門女婿，便定居下來。他會做棺材，當年給老嶽父打了包票，開個棺材店指定能發財。
可是棺材店開起來後才發現，這邊的人隻認當地棺材，他這種關中的暗八仙棺材根本沒人用，一個都賣不出去。最後沒有辦法，李愛兵隻好把棺材店關了，剩下的棺材全拉回鄉下，慢慢賤賣。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做過棺材。
聽完李愛兵的交代，江大年已經很肯定，野墳裏挖出的那口棺材就是出自這裏。下麵隻要把買棺材的人都問出來，那座野墳的原主人身份也就會隨之露出水麵。
“那些買棺材的人你都記得吧？”
李愛兵蹲在地上搖頭道：“那哪能記住……二十多口棺材，前後賣了七八年，早就忘了賣給誰了。”
“哼！看來不換個地方，你是想不起來！”
江大年一把抓起李愛兵的肩頭，“走，跟我回所裏慢慢想。”
……
胡國富不在局裏，林學高開著吉普車，帶馬建國和範有才前往大井鎮派出所。這事情本來他一個人過來處理就行，但馬建國非要親自到場，並說好不容易發現了突破口，必須重視起來。
其實林學高心裏明白，馬局也想趕緊破了跪骨案，然後把目光轉回七年前的那件懸案上。
馬建國一輩子爭強好勝，沒有輸過人，唯一在‘613運鈔車搶劫案’上栽了跟頭。他表麵雖然看著像個沒事人似的，平淡冷靜，其實卻最想把懸案變成鐵案。畢竟馬上就要退休了，可不能把這麽大個汙點一直背著，到時候跟老戰友吹牛的時候也沒底氣。
他們趕到大井鎮派出所，隻見江大年已經讓李愛兵回憶那些棺材賣給誰了。
馬建國很高興，對江大年讚不絕口，“大年啊，這次可以！你總算學會用腦子了。”
林學高和範有才都覺得尷尬，這話說得太那啥了，江所好歹也是四十多歲的人，麵子往哪放？
可出乎意料的是，江大年卻很開心，他摸了摸腦袋，像小孩子一樣別扭的說道：“嘿嘿，好歹也在馬局的領導下辦了那麽多案子，多少會長點記性……”
“哼！你這馬屁拍得真不咋滴！”馬建國笑罵道：“你天生就不是個拍馬屁的人，所以悶頭幹事就行，大家都能看在眼裏。”
“是……是！馬局教訓的是！”江大年對馬建國擺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但回過頭卻對林學高和範有才兩人得意的擠著眼睛，像是在炫耀似的。
兩人都被他的樣子逗笑了。
“好了，說正經事，江大年先說說經過。”馬建國敲了敲桌子，扳起臉說道。
江大年急忙把抓捕李愛兵的經過說了一遍。
“幹得漂亮！就是不要放過一絲疑點，隻要感到不對勁就一查到底！”馬建國在桌子上拍了一把，興高采烈的說道：“江大年，你終於從一個兵，轉變成了一個合格的人民警察！”
江大年竟然紅了臉，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也就是運氣好，正巧碰上了！”
“別人怎麽碰不上？沒有巧合，隻有能不能抓住機會！”馬建國瞪著眼睛，又轉身對林學高說道：“學高你覺得呢，這個李愛兵的話可不可信？”
“這個還需要調查核實，但我覺得應該可信。”林學高立即說道：“這些事都可以追下去，是真是假一查便知，李愛兵應該不會說謊。”
“嗯！”馬建國點了點頭，又問範有才：“小範，你有什麽想法？”
範有才急忙站起來說道：“也沒什麽……不過我就是奇怪，李愛兵前後賣了二十多口棺材，雖然時間拖得有些長，但這也不是一件小事！為什麽我們前麵查訪的時候，卻沒有打聽到這個事？”
“而且，江所說他從棺材鋪拉回自家院子二十多口棺材，那麽多棺材放在院子裏不瘮人啊？就算他無所謂，村裏人也會反對吧？我覺得這裏有問題……”
範有才興致勃勃的說著，可抬頭一看，卻見馬局幾個人都笑眯眯的看著自己，頓時緊張起來，忐忑的說道：“馬局，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沒有，你說的很好，想的很全麵，也很仔細，坐下吧。”馬建國擺了擺手，然後對江大年說道：“這裏是你的地盤，你給解釋解釋吧。”
江大年看著範有才說道：“小範啊，你剛來我們甘河縣，還不太了解這裏的情況。我告訴你，這個南梁村不一般，裏麵都是些狠人。別說這二十多口棺材，就是放二十多個死人進去，他們也不會當回事，該吃吃該喝喝，睡覺呼嚕打得比誰都香……你可能也聽過七年前震驚全國的運鈔車劫案吧，三個劫匪都是出自這個南梁村！”
範有才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天呐！原來他們都是這個村子的呀……”
說起這個，林學高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似乎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陳年往事，沉默著一言不發。
江大年接著說道：“至於你懷疑為什麽提前沒有查訪到這個事，我也想到了，李愛兵賣的棺材是暗八仙，咱們這裏沒人買，他隻能降價賤賣，買這種棺材的人，也是不怎麽挑剔，不怎麽講究的人。所以這事情不光彩，沒有誰會經常掛在嘴邊。我之所以能找到李愛兵，還是因為二驢他媽嘮叨才發現的線索，她那個人就是長舌婦，嘴碎的很，一般人根本不會說這些……”
“咳咳！”馬建國幹咳兩聲打斷江大年的話，沒好氣的罵道：“人家好歹也是你妹妹，有你這麽說妹妹的嗎？”
江大年訕笑一聲，“我就是打個比方，給小範解釋清楚點嘛。”
“有你這麽解釋的？還說人家嘴碎，我看你也差不多。”馬局點上一支煙，又補了一句，“真是親兄妹，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小範你繼續說。”
林學高忍住沒笑出來，心想您老也差不多了。
範有才鬧了個大紅臉，急忙搖頭，“馬局，江所，我聽明白了，也沒有問題了。”
“那好，既然現在情況明了，那我們三個也就不回去了，等李愛兵把名單寫出來，立馬集中力量排查，盡快鎖定野墳主的身份。”馬建國站起身，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倒是要看看這個南梁村裏藏著些什麽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