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過期的指紋
“林音接媽媽走的那天，有什麽不對勁嗎？”魏允問。
“沒什麽，就是老太太不太願意走，鬧了好久才推出去。”
“為什麽不願意走？”
李姐一臉“這還用問”的表情：“老太太糊塗了呀。”
“她有沒有說要換去哪個養老院？”魏允蹭了蹭鼻子，“或者有沒有留聯絡地址？”
“我問了，但她沒說，我也不好追著問。地址檔案上都有，也沒更新過。”
魏允又翻了翻，發現登的是林音以前的住址。知道問不出什麽有用的線索了，魏允提出看監控。養老院的監控留得還挺齊全，還能找到曆史記錄，魏允看到那天言貞推著林音媽媽走到大廳，林音媽媽幾次起身想回去，都被她按住了。這樣穿過院子，一直到門外。大門口就沒有監控了，從院內的角度隻能看見一輛出租車停在外麵，但看不見車牌號。
把監控拷貝了一份，魏允走出養老院，剛好看到斜對麵有根電線杆，上麵有攝像，看起來是抓違章停車的。趙隊給他派了倆實習生，一個姓汪的男孩，一個姓鄭的女孩，他把女孩帶在身邊走訪，讓男孩在局裏按照他之前的筆記整理案件記錄。他立刻打電話給小汪：“小汪，我發你一個坐標和日期，你現在去交通隊，讓他們給你調這個攝像頭當天下午一點到兩點間的監控。你就說是查失蹤人口，隻拷那一段就行。要是不讓你帶出去，你就讓他給趙隊打電話——他應該也不至於真打。”
實習生有案子辦就生龍活虎，立馬就去了。魏允則帶著小鄭奔了林音之前的住處，他上次去的時候還沒想調查林音的背景，隻和房東略聊了聊。現在有點後悔，當初應該進屋瞧瞧的。如今過了這麽久，裏麵有了新房客，什麽痕跡肯定都沒了。
即便如此，魏允還是決定去看看，他就是有這麽個感覺，如果林音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裏沒準還保留著一點點她生活過的痕跡。
房子確實已經租出去了，好在房客在家，是個平平無奇的青年，頭發亂糟糟的。魏允穿著便衣，亮了警官證之後，那人還是嚇了一下。
“你別緊張，我就想隨便看看。”房客讓他進屋，魏允環顧這間不大的出租屋，卻總感覺背後的人在緊張。
“看、看什麽……”
“之前在這間房間裏住過的人和一個案子有關。”
按理說得知警察上門跟自己無關，房客就該輕鬆了，魏允卻發現他好像更緊張了。人緊張時是會釋放出一種氣息的，老警察會很敏感。魏允終於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淩厲，那人脖子一下就縮了，嘴唇顫顫巍巍的。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魏允瞪著他問，“要是有什麽跟之前房客相關的事情，趕緊說出來，這可大案子。”
“我、我、我……”
男人慌慌張張地開了床頭一個抽屜，拿出了一個紅色的小布袋，誠惶誠恐遞給魏允，“我不是故意的，這東西就在那兒，我就收起來了。這不是贓物吧，我不是故意的！”
那小布包看起來有點年頭了，上麵還有刺繡，金線都抽絲了，就是老人裝首飾的那種。魏允在桌上抽了張紙巾，捏在布袋上，往自己掌心裏倒，帶出來一條金項鏈，和兩枚金戒指，在手上也稍稍有點份量。他又小心裝回，把紙巾包好，放進口袋，語氣已經像是審犯人：“哪兒來的？”
“我搬進來以後，收拾屋子，床鋪是房子裏原來有的，我打算換個位置，就在床墊下麵發現了。我估摸著是前麵房客落下的，不是房東的，我也不知道該給誰，就一直放著。”房客緊張地解釋，“我真不是貪小便宜的人，但這種事誰遇見也不可能特意交出去吧。”
“發現之後你就一直放著嗎？”
“就一直放那抽屜裏沒動。但之前我掏出來看過，我摸過……”
那指紋肯定就亂了，本來這種粗糙麵料就不好采，裏麵的首飾又太細，采不到完整的。隻能回去讓技術部采集試試，如果在死亡現場有采集到指紋，看看能不能有部分基點能對得上。
這畢竟是意外之喜，魏允後知後覺有點激動。事態終於往好的方向運行了，閉環的證據鏈隻要能出現一兩個毛邊，就有扯開的希望。
“以後啊，遇見這種不是自己的東西，還是應該找失主的。”看著身旁的小鄭把該記的都記下了，魏允拍了拍房客的肩膀，“不過這次算了，這東西要是能用得上，你也算幫了忙。”
從林音之前的住處離開，魏允驅車回局裏，路上小汪給他打電話，興致勃勃地說：“師父，監控我拿到了！”
“我可不是你師父，我們是協作關係。你先回局裏吧，我回去跟你碰頭。”
回到局裏先去檔案室調了言貞死亡案的歸檔，發現雖然從一開始大家都認為是意外事件，但現場的證據采集做得還不錯，把當時找到的那支牙刷上的指紋拷下來了，但因為死者燒成那樣，根本無法比對，最後也沒用到。
魏允把那份指紋檔案和自己剛剛找到的首飾包交給了技術科，讓他們仔細做指紋比對。他在技術科沒什麽麵子，人家看到是翻舊案更是覺得是耽誤時間，但之前趙隊打過招呼，如果魏允來，不管他要查什麽，都幫他查，技術科的警員也隻能接下來。
這邊安排好，魏允去和小汪匯合，一起看監控。養老院門口的小巷經過的人很少，那一個小時間就那一輛出租車，所以很好鎖定。出租車駛進的方向和攝像頭是一順的，看不到前麵的車牌，但停的角度又斜，加之號牌磨得顏色很淺，魏允放大來看，末尾兩位不能太確定。但這也夠了，配合車頂出租車公司“人眾”的車燈，他完全可以找到這個司機了。
他忍不住在身側握拳振臂，咬緊牙關振奮了一下。
現在魏允隻希望盧路那邊能想開，給他交更多的底，他也希望盧路隻是對言貞有保護心理，沒有摻合更多。即使是盧路那邊什麽也不做，隻要能穩住言貞，多周旋一陣也好。他擔心的是盧路做出極端的事情，引發極端的連鎖反應。
稍晚的一點的時候魏允給盧路去了通電話，他不確定盧路會不會接，因為他知道盧路活在監視中。沒想到的是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來，他“喂”了一聲，問：“方便說話嗎？”
“方便呀。”回答他的女聲溫柔，輕快，“魏警官。”
魏允的背脊瞬間從椅背上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