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離翻案更近一步
盧路在街上徘徊了半夜，最後停在了之前總和言貞碰麵的一座景觀橋上，望著橋下漆黑的水麵。他知道言貞會來找他，他也會跟著回去，還不是鬧掰的時候。他得先確定言貞究竟幹了什麽，其中有什麽隱情，還要知道林音的媽媽在哪裏，確保她的安全。
如果可以，盧路還是想保護言貞，想給她一個機會，即便他不止一次被言貞身上散發的寒意刺得發抖，他還是忍不住這樣想。可是他隻要想到真正的林音，現在可能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盒子裏，上麵還寫著別人的名字，也會痛不欲生。
或許十三年前，他走進警局，和當時的魏允坦白了真相，他現在反而能輕鬆地活著。
悔不當初，悔不當初。
現在盧路隻能盡可能在通往未來的迷霧裏找尋正確的方向，他知道怎樣能將言貞逼崩潰，那就是無論言貞怎樣自爆，他都不相信。他隻相信眼前的事實，那就是言貞死了，他的女朋友是林音。隻能是林音，從今往後，到死都是。
剛剛言貞在得意，無論如何盧路愛的是她，她還是可以擁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盧路要讓她知道，她永遠是不被愛著的林音，如果可以選，盧路願意陪言貞去死。但不是陪她，永遠不是她。
或許這樣，言貞會想要再度毀掉眼前的生活，或是毀掉他。
遠遠的，盧路看見熟悉的車子開了過來，林音還沒有考下駕照，但言貞是會開車的。看來連這點言貞都不想裝了，反正不會那麽背，正趕上交警抽查。車燈掃到他的臉上時，盧路眯了眯眼，確定言貞已經看到他了，突然麻利地翻過欄杆，跳進了橋下的河水裏。
沉浮間，盧路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呼喊他名字的聲音，就像是從十三年前傳過來的一樣。
一錯再錯。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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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的情況比一開始的想象還要複雜，不隻是一個命案的問題，還牽連活人的安危。魏允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像隊長匯報一下。趙隊眼瞅著可能又要升了，到時候就不負責一線行動了，可畢竟現在還是管刑偵的，也是從一線鍛煉上去的，所以敏銳度還是有的。
雖然魏允所說的大多數是猜測，甚至言貞和林音換身份這件事主要也隻是靠盧路的一麵之詞，以及他自己的直覺，但趙隊還是信了他說的話，這其中或許也有對他這段日子鍥而不舍追查的功勞。趙隊十分認真地對他說：“當初治安那邊是按意外處理的，手續過程都沒有問題，家屬也沒有異議。翻案這事可大可小，弄不好就成我們的過失，所以我讚成你翻案，但你必須拿出能讓我們抓人的證據來，我才好向上麵打這個報告。”
“我明白，我不會讓您難做的。”
“這個案子可以從兩個方向入手，一是言貞的身份，你必須找到一個關聯人，哪怕不能斷定她是言貞，也至少可以斷定她不是林音，這樣我們就可以問訊她。二是先不糾結於死的是誰，先找殺人的證據，我們就當死的是言貞，能抓住林音的把柄也行。如非迫不得己，先不要想著動骨灰之類的，技術達不達得到是一回事，家屬的心理也要考慮。”
趙隊思路清晰地叮囑他：“現在不能確定是否真的能翻案，所以我沒辦法給你撥探組，我給你找兩個小孩幫忙，你有什麽事情就讓他們去。其他的部門如果不配合，你讓他們給我打電話。如果真照你所說，言貞這個女人心思過於縝密，膽子又大，心理偏頗，難保她不會厭棄目前這個身份，再做出別的事情來。我會去跟林局匯報，你放手幹就行。”
魏允利落地立正敬禮，轉身就出去了。
他先去了林音媽媽所在的養老院，調取有關林音媽媽的所有資料以及訪客登記。養老院還算正規，一筆一劃都有記載，魏允注意到在言貞死之前，林音幾乎每周都會來看媽媽一兩次，但在那之後卻來得很少了，在接走老人之前統共就來過兩回。
養老院裏的工作人員倒是不當回事，護工李姐說：“年輕人工作忙嘛，她也說了，又是換工作，又是換住處的，會來得少一點。我當時以為她快要結婚了。”
“你有沒有覺出她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奇怪……”李姐皺著眉頭冥思苦想，“說不上來啊，好像，比以前愛說話了。”
“嗯？”
“以前也挺愛說話的，但就是別人問才會說。來去匆匆的，不會主動和我們聊天。臨走的這兩次變得特別殷勤，每次來都給我們帶東西，嘴也甜。這也沒什麽吧，挺好一姑娘。”
魏允都能想到言貞享受著所有人都拿她當林音，當作來看母親的孝順女兒的得意。她恨不得表現，恨不得在所有人心裏都落下根，因為這是個可以見光的身份。
等一下！為什麽言貞的身份不能見光，為什麽她會這樣覺得？僅僅是因為原生家庭的痛苦嗎？因為缺少愛，因為發現自己是孤兒的刺激？可她已經走出來了，已經走過了最痛苦的時期，她獲得了愛，她完全可以作為一個無父無母的叫“言貞”的女孩活下去。
起初魏允隻想到她是偶然發現盧路的女友林音和自己長得相像，又因為想和盧路在一起，才決定做這件事。但現在稍一細想，還是有不對勁的地方，林音也不過是個在底層打拚的普通女孩，還有個癡呆的母親，絕對稱不上好的替身。如果僅僅是為了和盧路在一起，就憑言貞對盧路的掌控，即便是和吳嵐結婚後維持婚外情也不奇怪，言貞這個做法怎麽都不劃算。可言貞明顯滿意於林音的身份，連詐保都隻要了那麽一點，證明她真的不為錢，隻想要簡單的生活。魏允不得不懷疑，她的目的原本不是“成為林音”，而是甩掉言貞的身份，成為另一個人，而林音的出現給了她機會。
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麽，真的令她痛苦到想要“殺死”自己嗎？魏允又想起十三年前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