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他會不會聊天啊？
“她確實是去做支教了，但不是在金平縣，她是去了金平縣西邊一個叫什麽……叫什麽綠春縣的，在那邊的小村子裏支教，”小冉媽笑道，“不怪咱們找不到她，她是替一個男生去的，那個男生本來報了名，結果家裏突然有事兒去不了了，又怕耽誤那邊的孩子上課，就臨時讓她頂了過去，但在綠春縣的支教名單裏，卻還是那個男生的名字。”
“阿姨，您是……怎麽知道的？”驚喜來得太快，以至於羅天成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忐忑猶豫著問，唯恐這個喜訊隻是個泡影。
“是冉冉打電話回來的啊，”小冉媽道，“對了，她還問起你呢，說她很想你，嗨，這孩子……”
這話從小冉媽嘴裏出來，饒是羅天成萬年冰山似的老臉也到底熱了一熱，下一秒，那股一直在心底裏忐忐忑忑的喜悅便嗖的躥滿了全身，“是小冉自己打電話回來的？”
“是啊是啊，是她自己打電話回來的，”小冉媽又是歡喜又有些埋怨的，“這孩子真是沒良心，這麽久沒消息，好容易打電話回來，也不跟我多聊幾句，我問啥她都不接話，就自管自說她自己的，說完就掛了電話。”
“嗯？”羅天成就一愣，“小冉不是這性格啊？”
“可不，”小冉媽立刻找到了知音，“她以前雖然調皮，可懂事著呢，什麽時候也沒像這陣子這樣過，我就覺得她變了好多，唉，女大不由娘……”
“她有留地址給您嗎？”羅天成耐心的等小冉媽嘮叨完，才又接著問，“她有沒有說她是怎麽去的綠春縣？她是跟誰一起去的？那個被她頂替的男生是誰？”
金平縣警方圍繞那個她雨夜打過電話的電話亭放射性地毯式搜索都沒找到她，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此番她卻陡然出現在綠春縣，這讓羅天成不得不好奇她是怎麽過去的綠春縣？
小冉媽就在那邊叫，“就是沒說啊，我問的話她一句沒回答，讓她留個地址，她一直在那邊叫山裏信號不好聽不清我說啥，說先掛了，然後就掛掉了，我再打過去，盲音，唉……”
“……”
“……”
掛掉電話，羅天成站在孟邵全家樓下的葡萄架下想了很久，還是給金平縣警局打了電話，將小冉媽剛剛說的那些向那邊說了一遍，臨了，他問，“你們那邊是不是並不是每個進城的路口都有監控？”
那邊沉默了一下，就道，“羅警官，我們這邊不比你們臨江啊，金平縣窮，資金短缺，除了緊要的要道口外，其他路口的監控布設的確實沒那麽嚴密，所以……”
“所以如果小冉是從那些監控布設不嚴密的地方出城，你們確實會查不到，對不對？”羅天成問。
“確實是這樣的，”那邊頓了頓，語氣裏就有了些歉意。
羅天成深吸了一口氣，誠懇的向那邊道了謝，便掛了電話。
雖然心裏還是不踏實，但這到底算是個好消息，羅天成的心情終於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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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所，雖然已經很累了，羅天成卻沒睡，他簡單的衝了個澡後，就坐在書桌前，對著麵前堆積如山的材料皺眉。
無論是孟邵全的父親，還是他的妻子楊珍珍，他們都說的很清楚，如果不是刻意留心，孟邵全的記憶平時也就和普通人是一樣的，也有丟三落四的時候。而他去林家時，初時用意隻是為了盜竊，就算他腦力驚人並且為了消除痕跡，他隻須注意不要留下指紋腳印等就好；同樣的，即便後來他被周梅撞破行蹤，臨時起意殺人，他也同樣隻需要把自己的痕跡去掉即可。但就案發現場看來，他不但消除了自己留下的痕跡，還將所有物件全都複歸了原位，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不但多此一舉，還浪費他寶貴的逃跑時間，他有什麽必要這樣做呢？
越想，羅天成就越覺得孟邵全動機有疑，這件事絕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簡單。
正想著，手機忽然又響了，是趙庭軒。
“羅警官，”趙庭軒語氣低沉，“有沒有打攪到你？”
“沒有，”羅天成端起已經涼掉的咖啡喝了一口，“您有什麽事？”
“小白托我問問，林伯父放在銀行的那個保險箱，你們打開看了沒有？裏麵是什麽？”說到這裏，趙庭軒輕輕歎了口氣，“她現在的情緒還是有些不穩定，不過相比之前，她已經冷靜了許多，她讓我轉告你們，她同意你們接著查她爸媽的案子，但是……但是她希望你們動作能盡可能的……快一些。”
說到最後一句時，趙庭軒明顯的為難和抱歉，他向羅天成道歉，“林伯父和林伯母的死對她打擊太大，周醫師說了，她潛意識裏還是不肯麵對和接受，逃避心態非常重，所以……你們別怪她。”
羅天成眼前又浮現林小白那張如遭了雨打的梔子花似的麵孔，就覺得心裏莫名的有些發堵，但林小白哪怕和安小冉長得再像，也到底不是安小冉，羅天成到嘴邊的安慰和關心又生生的咽了回去，竭力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回答道，“林陌然先生不比普通人，他是在國際上成就和聲望都頗高的生物學教授，考慮到他放在保險箱裏的東西很可能涉及學術上的機密，所以開不開保險箱，我們要等上級的批示。”
“呃——”趙庭軒愣了一下，繼而在電話那邊苦笑起來，“你這麽一說……還真是有這個可能，是我和小白糊塗了，竟然沒想到這一層。”
“正常的，畢竟你們遭遇了那麽多的事，腦子一時不清爽也是有的。放心，一有消息，我就會告訴你們，特別是林小姐，她是受害人家屬，也是林教授指定的唯一繼承人，保險箱裏不管有什麽，警方都會第一時間告訴她，”說到這裏時，羅天成看了看表，已經將近午夜，就道，“趙先生，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睡吧，破案的事有我們警方呢。“
趙庭軒正被羅天成一句“腦子不清爽”聽得有些發懵，下意識“嗯”了一聲，待耳機中傳來“嘟嘟……”的掛機聲後，他才反應過來，禁不住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姓羅的警察別是腦子有問題吧？他會不會聊天啊。
他哭笑不得的摘下耳機，一回頭，看見林小白光著腳站在門口，正安靜的看著他，見他結束電話了，她才問，“羅警官怎麽說？”
趙庭軒放下手機，過去將林小白抱起輕輕放進沙發上坐好，這才把羅天成的話告訴她，“羅警官說，那保險箱裏很可能放的是林伯父在生物學上的研究，那都是國家機密，所以警局不能按平常人的東西來處理，要請示上級。”
林小白微微一怔，“咦，我倒是沒想到這一點，但是……”說到這裏，她皺了皺眉，“但是我記得……爸爸的學術成果都是和他的學生直接討論公布過的，就算是被視為可超越C9的諾獎級的基因改編技術，爸爸最得意的學生兼助手馮劍也都全程參與了的，所以……”
“……你的意思是……林伯父在學術上沒有需要藏進保險箱的東西？”
林小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腦子裏又迷糊了起來，她很清晰的記得馮劍，那是爸爸最喜歡也最得他真傳的學生，爸爸所有研究的課題，馮劍幾乎全都參與了，他也經常來家裏，爸爸媽媽拿他當親兒子，好吃好喝的照顧不說，甚至家裏還給他留了房間，完完全全的林家一份子。
但她明明記得這樣清楚，卻又無論如何都想不起馮劍的臉，在她的腦子裏，馮劍就隻是模模糊糊的一個輪廓。
所以她茫然了，自己的記憶這樣糟糕，在對爸爸學術的問題上，她記得的那些東西真的沒有錯誤和遺漏嗎？
她的痛苦看在趙庭軒的眼裏，他唯恐她又頭疼，趕緊道，“別想了，不管是什麽，林伯父既然這麽慎重的藏進銀行的保險箱內，說明肯定是很重要的，警局慎重點沒什麽不好，就讓他們去處理吧。”
林小白想了想，就覺得也隻能如此，她看看趙庭軒，倒想起另外一個問題，問道，“你這次居然會讚同支持那個羅警官？我記得你一向都是很排斥他的。”
趙庭軒就苦笑，“我跟他又哪裏真的有什麽仇怨？之前惱怒他，是因為他老是攪擾得你不得安穩。但現在這案子完結得這麽奇怪，我雖然想早日結案，好早日帶你回美國，卻也不願意弄個草率的結果來敷衍九泉之下的伯父伯母。所以他說這案子還有疑問，要接著查，我自然會支持。”
說到這裏，他輕輕揉了揉林小白的頭，語氣溫柔，“對事不對人，這是我的形事準則。”
林小白輕輕點頭，“所以，你也覺得我爸媽不會是孟邵全殺的嗎？”
趙庭軒很認真的想了一會兒，才道，“……我覺得，就算他真是凶手，動機也絕不會是像他招供的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