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破案看的是證據

範東看看羅天成,“那麽,你覺得陳雨和韓錚的被綁架案,跟你的被舉報有關係不?”

羅天成眉頭微微一蹙,繼而道,“我的第六感覺告訴我,有關係;但我又想不明白,這又是怎樣的一種關係?”

“嗯,你接著說。”

羅天成點點頭,“我被舉報後,第一反應是陳奇的家人在為他翻案,所以我被舉報,陳雨又在這關鍵時刻失蹤,這都是能說得通的。可隨即傳來消息,說陳雨找到了,卻是被人迷暈了藏在安徽T縣的一個小村子裏,這讓我有些奇怪,如果說陳奇的家人為了達到翻案的目的,而讓陳雨失蹤的話,他們有很多種方式不讓陳雨出現,卻為什麽也煞費苦心的把陳雨弄到那麽遠的小村子裏去?等到那個村幹部招供和陳雨讓我們救韓錚時,我就更疑惑了,如果這隻是陳奇的家人要給陳奇翻案,他們弄這麽多畫蛇添足的事兒出來幹什麽?轉移警方和檢察局的注意力,不想讓人懷疑到他們?”

範東手指輕敲著桌麵,“小羅同誌,你猜測的疑點沒有問題,但是呢,看問題也不能想當然,犯罪分子想做什麽,都必定是有他的原因的,有時候越是看似多餘無用的線索,就越是關鍵,你要學會多方位的看問題。”

“是範局您說的對,”羅天成鄭重點頭,“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覺得6.11凶殺案和大橋公園棄屍案不能完結。”

範東的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他看著羅天成,卻又道,“但破案最重要的,還是看證據!”

羅天成便明白了範東的意思,他想了想,抬起頭時,黑亮如天邊寒星的目光堅定如磐石,“範局,我知道我這樣很魯莽,如果我不能找到證據證明孟邵全在說謊,省廳和市局那邊就都難以交代。但是我依然請求局裏批準我繼續調查此案,一切後果,我一人承擔。”

張誠這時候反而沒什麽脾氣了,他淡淡看羅天成一眼,“你承擔得起嗎?”

羅天成的臉上就漲起一抹微紅,他挺了挺腰,沒有說話。

張誠就笑了,“所以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趕緊去查?我和範局拚著挨上級的罵,為你拖上個兩天還是沒問題的。”

“是,”羅天成答應著,臉上並未因張誠的話而歡喜,更沒動,卻問,“範局,張隊,我們是不是應該看看林教授留在銀行的那個保險箱裏,到底裝了什麽?”

張誠看著羅天成冷硬得跟誰欠他八百吊似的臉,不禁好氣又好笑,“這還用你說?我們早已經通報了上麵,雖說我們警方是有權利打開那隻保險箱的,但鑒於林陌然是生物學教授,他的學術成果在國際上都極有影響力,他放在保險箱裏的東西很可能是涉及到國家機密的,所以,我們還是要先請示上級。”

羅天成習慣性的皺了皺眉,就點點頭,說了句,“有道理,那我先去幹活了,”出門走人。

“嘿!”張誠氣得指著羅天成的背影,看著範東跳腳,“範局,您瞧瞧,這是他來向咱們匯報嗎?我怎麽覺得是咱們倆在向他匯報?”

範東端著茶杯,正往外專心的吐著茶葉沫子,聞聽忙顛著下巴安撫,“算了,小孩子不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可是他……範局,你不能這樣慣著他……”

“算了算了……”

“……”

……

-

羅天成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孟邵全的家裏。

孟邵全住在城北的一個極老的小區,一家五口擠在個六十多平方的小兩房裏,這是孟邵全父母的房子。

看見警察,孟邵全的妻子臉色陰沉,她明顯不願提到孟邵全,抱著孩子進了臥室。小客廳中,孟邵全的母親抹著眼淚告訴羅天成,孟邵全之前確實跟人開了個公司,合夥人假情假意的提出讓孟邵全做法人,聲稱這個公司技術是孟邵全的,所以要以孟邵全為主。孟邵全不知有鬼,還當是合夥人坦誠仗義。

公司注冊後,因著孟邵全是法人,是以一切和錢有關的事都由孟邵全簽字,之後公司經營不當,合夥人見勢不妙直接帶著剩下的周轉資金跑了,孟邵全是法人,一切借款合同等等也都是孟邵全簽的字,是以所有債務也就隻能由孟邵全一人承擔,債權人集體將孟邵全告上了法庭,要他還錢。

孟邵全名下有兩套房子和一輛車,一套,是他結婚後,在雙方老人讚助下,夫妻二人合力買的一套一百二十多平的電梯房;還有一套,就是他們現在住的這套小兩房了,隻是這套房子的房產證上除了他,還有他父母的名字。

法院根據法律規定,將他的車和那套大房子都強製拍賣了還債,留了這套小的供一家老小安身立命。

孟邵全的母親說到這裏,嚎啕大哭,“我家邵全不會是殺人犯的,他不可能幹那種事啊,他要是那種人,他首先就不會放過鄭嚴。”

見羅天成擰眉,一直坐在邊上默不作聲的孟邵全父親歎了口氣,道,“鄭嚴就是他那個合夥人,拿著錢跑了,責任全推到邵全一個人頭上,不然,邵全也不會背這麽多的債。”

羅天成停下筆,問孟邵全的父親,“孟邵全的記憶力據說一向很好,過目不忘,是嗎?”

孟父點頭,“他記性確實不錯,小時候還參加過背圓周率大賽,得過冠軍,讀書的時候成績也不錯,他喜歡電腦,整天的搗鼓,考大學學的也是電腦編程上的東西,要不怎麽就去跟人開那坑死人的公司呢,呃……”說到這兒,孟父看看羅天成,“警官同誌,您問這個是……”

羅天成默默的組織了下措辭,才道,“我的意思是:孟邵全的超強記憶力是不是無時無刻都會在生活中體現?比如……”他拿起孟父左手邊的眼鏡盒放到孟父的右手邊;又拿起靠牆桌角上的台曆,放到了紙巾盒後麵,“就比如這樣子的微小變化,日常生活中,即便在他無意識不刻意的情況下,他也都時刻能把諸如此類的微小變化全都牢牢的記在腦海裏,隨時都能毫無錯誤的將其恢複到原來的位置嗎?”

這是羅天成對孟邵全產生的第一個疑點,根據孟邵全的口供,他是第一次入室盜竊,作為一個非慣犯,第一次作案時都是緊張慌亂的,更何況他在作案過程中,還被主人家撞見,那是怎樣的驚恐倉惶?

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居然還能將林家的所有陳設全部都記得清清楚楚,他的腦子如果真的能強大到這種地步,又怎會記錯在勒死林陌然時,林陌然脖子上繩結的位置?

特別是林陌然的死,無論孟邵全的口供多麽的吻合當時的情形,羅天成都堅信殺死林陌然的至少有兩個人,否則就憑病蔫蔫的孟邵全一個人,他絕不可能很輕鬆的就能將身高還高過自己的林陌然勒死,並懸掛於樹上。

孟父聞聽一愣,他和抹著眼淚的老伴對視一眼,二人齊齊搖頭,“哪有這麽神呢,又不是電腦,有時候他自己放的東西他都不記得了,還來問我們。”

“那要在什麽樣的情況下,他才能做到這一點呢?”來之前,羅天成簡單的看過錄像,在警局實驗孟邵全時,他確實做到了複位所有被細微移動改變過的東西。

這時,臥室的門突然開了,孟邵全的妻子楊珍珍站在門口,略帶憔悴的臉上毫無表情,“他的記憶力很好,隻要用心記憶,他就可以達到你剛剛說的那個要求,但日常生活中,他不可能時刻都在那個狀態上,也會像正常人一樣有丟三落四的時候,”說到這裏,她微微抬頭看著羅天成,“你問這個幹什麽?”

她臉色生硬沒有表情,但羅天成還是在她的眼底看到有一絲情緒在浮動,那分明就是竭力在壓抑的不安,以及……悲傷。

羅天成已站起身,“不過是例行公事的詢問,你們不要多想,告辭。”

孟父孟母隻顧抹眼淚,送羅天成到門口的是楊珍珍,在羅天成出門楊珍珍要關門的刹那,羅天成突然回頭,用隻有楊珍珍能聽見的聲音,低低的又說了一句,“你們沒人能提供紫檀花園6.11血案當晚,孟邵全不在凶案現場的證明,再加上他自己的口供以及根據他口供找到的物證,最起碼從表麵上看,他就是凶手了。作為家屬,你們還是要有點心理準備的好。”

楊珍珍握著門把上的手指就顫了一下,她看了看羅天成,“知道了。”

門砰的關上,門外,羅天成看著緊閉的大門,嘴角卻有了一絲極滿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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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孟邵全家的小區,羅天成的手機響起,掏出來一看,竟然是安小冉的母親,他趕緊滑開接聽鍵,就聽安小冉的母親歡喜的道,“小羅啊,冉冉有消息了。”

“是嗎?”羅天成驚喜出聲,“她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