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你們這裏有沒有瘸子?

“……那張大錘是個老光棍,這麽多年就沒個女人肯讓他靠邊的,沒想到今兒他竟敢在老屋裏藏個姑娘,嘖嘖嘖,這膽子肥的,”鄰居大嬸在回答警察詢問時,又是震驚又是氣憤,“這姑娘……是他拐來的?”

“這個我們現在不能告訴你,”小警察推了推快滑下來的眼鏡架,又問,“前天夜裏,你們什麽動靜都沒有聽到嗎?比如汽車開動的聲音。”

想把一輛汽車悄無聲息的弄到這裏來,是絕不可能的,就算不按喇叭,汽車開動時也會有動靜,可是問遍了這附近的人,卻沒一個人有察覺,這很不符合常理。

“沒有,”大嬸果斷搖頭,“警察同誌你是不知道,我們鄉下人睡得早,我昨晚七點多就睡覺了,狗又沒叫,所以我也沒醒,我什麽聲音也沒聽到,我要不是昨天夜裏下雨我家草垛上的草都濕了,就想去張大錘家草垛上拔捆草回來引火,我也不會發現裏麵有輛車。”

“那這兩天有沒有可疑的人進去這屋子?嗯,包括張大錘。”

大嬸再次搖頭,“我也沒看見有誰進去過,那張大錘我也好些天沒見了,不過,現在是農閑,我每天就回來喂個豬吃個飯,其他時間我都去李二翠家打麻將了,這時候要來了誰,我還真不知道。”

“好的,那謝謝你了,”小警察跟大嬸道了謝,就去將情況回給帶隊的柳隊長。

柳隊長正指揮著人將陳雨抬上車,聞聽,道,“一個大活人一輛小汽車,絕對不可能憑空的來到這裏。現在居然沒有一個人察覺,那就說明一件事,下手的人對這裏的情況十分熟悉。現在是農閑時候,村子裏的人大多都出去打工了,留下幾乎都是老弱婦孺,青壯年極少,你們撇掉老人和孩子,將其他人都著重的查一查。”

“是,”小警察答應著去了。

陳雨先被送去汊澗鎮的鎮醫院,醫院忙活半天後,麵麵相覷,根本不知道她為什麽昏迷,柳隊長當機立斷,將陳雨送到離汊澗鎮最近的T縣人民醫院,經主任醫師急救,發現她是被人注射了一種可致人深度昏迷的藥物,但這種藥物因為臨床作用不大,所以並未在醫學上推廣,因此,醫藥市場上並不多見,不怪鎮醫院的醫生沒見過。

但陳雨被注入的劑量很大,所以想讓她一下子醒來也不可能,醫生隻能使用相對應的藥物慢慢的替她解除藥性,再等她醒過來。

陳雨被送到醫院時,杜明帶著羅天成和高洪正趕到T縣,找到陳雨的消息讓大家先都鬆了口氣,但見陳雨一直不醒,眾人的心就又懸了起來。

T縣公安局的會客室裏,高洪見坐在角落的羅天成低著頭寫寫畫畫的記著什麽,他伸頭一看,就見羅天成在紙上淩亂的寫著,“市場上不多見的藥;汊澗鄉下;車開進去沒驚動人……”

高洪忍不住拍了拍羅天成,“你這是……”

羅天成停住筆,道,“我對罪犯已經有點概念了,正如林隊長所說,將陳雨藏進那屋子的人很熟悉這個村子,而他用的這個藥物暴露了他,這種世麵上不多見的藥,連當地的醫生都不認識,他卻有,說明這種人肯定是常在外麵闖**的,見過些世麵,”說到這兒,他轉頭向杜明道,“杜隊,我想去發現陳雨的現場看看。”

杜明想了想,就抓起車鑰匙起身,道,“我陪你去,”他回頭看向高洪,“高科長是留在這裏休息呢?還是一起去?”

高洪就點頭,“我不累,還是一起去吧。”

三人就出門,柳隊正在外麵揉著發酸的腿,見他們出來忙站起身打招呼,“杜隊長。”

杜明忙跟柳隊握手,“柳隊,真是辛苦你們T縣的兄弟了,這次你們幹的很漂亮。”

柳隊握著杜明的手使勁的搖了搖,笑道,“客氣了,份內之事,份內之事啊!”

寒暄過後,杜明就將羅天成對罪犯的描敘說了一遍,柳隊一拍大腿,“跟我想的一樣啊,”說話間他看到杜明手裏的鑰匙,就笑了,“你們開了這麽遠的車過來,又不熟悉那邊的地形,就歇歇吧,坐我的車過去。”

杜明等人也不客氣,一行四人上了車,柳隊拉著警笛,呼啦啦隻花了半小時,就到了案發的胡家村。

胡家村,顧名思義,這個村子姓胡的比較多,村長叫胡昆,這會子正陪著警察們挨家挨戶的查訪問話,接到通知忙趕來張大錘的老房子,老遠就喊,“柳隊長,您咋又回來了呢?”

柳隊正彎腰看羅天成找線索,聞聽就直起腰,問胡昆,“我問你,你們村常出門但現在在家的人,有哪些?”

胡昆先一楞,繼而就道,“唉喲,那就多了,我們村靠種地都賺不了錢,全靠出門打工,這家家戶戶除了老人和孩子,幾乎都出去過,雖然現在是農閑,大多都走了,可留下來的那些嬸子姨的也有十好幾個呢,這……咋滴了?”

柳隊不說話了,回頭看著羅天成,羅天成卻對他和村長的對話充耳不聞,眯著眼睛盯著院子角桃樹下思考著什麽?

柳隊咳嗽一聲,就問胡昆,“那這張大錘呢?怎麽他家裏出了這樣的事兒,他卻一直沒露頭?”

事實上,在鄰居大嬸從張大錘家的草垛子裏發現那輛汽車,繼而經常從他家老屋子裏找到陳雨開始,警方就在找張大錘,可張大錘卻不見了蹤影,柳隊嘴上不露聲色,其實心裏已經在嘀咕,難道張大錘已經畏罪潛逃了?

“他啊,”村長也懊惱,“他成天就愛灌些貓尿,一喝多了就滿村子去敲寡婦家的門,我都兩天沒見著他了,鬼知道這會子又在哪個草堆頭躺著咧。”

柳隊頓了一頓,有些無奈的道,“那也得派人去找啊,哪怕這會子就在寡婦被窩裏,也得給他拽出來。”

“那是那是,已經讓人去找了咧,”村長拍胸脯,“包我身上。”

一直看著地麵仔細勘察的羅天成忽然抬起頭來,問村長,“請問,這個張大錘是瘸子嗎?”

“瘸子?”村長一愣,繼而搖頭,“不是,他不瘸啊。”

“不瘸?”羅天成皺了皺眉頭,他低頭又對著地麵看了一眼,就指著石榴樹下的地麵對杜明和柳隊道,“你們看,這裏是不是有個腳印?”

杜明和柳隊低頭一看,他手指的地方迷迷糊糊的有個印子,但因為不完整,若不是羅天成事先說到是腳印,咋一眼看去,還真想不到腳印上,但奇怪的是,這腳印並不是正常的兩個,隻有一個。

羅天成又起身走了兩步,指向牆根下的一處,“你們看,這裏也有。”

“咦——”柳隊奇怪了,“這……怎麽就一個腳印?間隔還這麽遠,這個人的腿有這麽長嗎?”

“不,柳隊,你沒發現這兩個腳印都是同一撇的嗎?全是左腳的,”羅天成卻搖頭。

柳隊再一看,“還真是,這個……”

羅天成卻又往回走了一步,指著一處給他看,“你再瞧這裏。”

柳隊凝神仔細看了半晌,終於發現那個地麵上有個淺淺的隻有嬰兒拳頭般大小的印子,他詫異,“這是……”

羅天成站起身,指著地上的這兩個腳印道,“前幾天下過雨,所以有太陽曬到的地麵雖然都幹了,可是蔭影裏的地還是有些濕,因此,才得以留下了這些痕跡,但因為腳印不清楚,又不是正常的兩行腳印,所以輕易不會讓人留意到。我也是從這大一點的印子上發現了解放鞋底的花紋,方確定這是人的腳印的。”

說到這裏,他看了看村長,“你們看,這兩個左腳印相隔快有一米,這個淺印子就在這兩個左腳印之間稍斜對的位置,說明這近一米的距離,這個人隻走了兩步,但正常人都是三步才有一米,很明顯,這個人的腿很長,他的個子肯定很高;而中間這個印子不但淺,還小,說明他右腳的著力點很輕,輕到甚至沒能留下解放鞋底的花紋,能出現這種情況的,就隻有瘸子,還是個個子很高的瘸子。”

隨著羅天成的分析,村長不由張大了嘴,等羅天成說完,他一拍大腿,“太神了,我們村還真的有個瘸子,個子也真的很高,”但他隨即又疑惑,“這位警官,你的意思是……那個姑娘是他藏進來的?就算這院子裏有他的腳印,也可能是之前或者後麵留下的啊?”

“不,不會的,”羅天成堅定的搖頭,“根據鄰居大嬸和其他村民們說,這間老屋空廢多年,屋主張大錘幾乎不到這裏來,老屋的院門一直鎖著,別人平時是進不來的,而大嬸發現那草垛裏有輛汽車吵嚷起來後,村長你立刻就打了電話給派出所,陳雨是派出所在以那草垛為中心點,發散搜查之後,才在這老屋中找到的,這老屋當即就被派出所的人給封了現場,就連村長都不能踏進一步,何況是別人。並且,看這腳印的痕跡,既不是很久以前的,也不是今天剛剛踩出來的新鮮腳印,所以,就隻有一個可能,這個腳印正是陳雨失蹤的那天夜裏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