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陳雨有危險

羅天成脫下手套,向高洪又道,“還有個情況我想你們可能都不知道,羅家老宅的那塊地去年就被政府征收了,今年三月辦完了所有拆遷手續,也就是說,那個地方隻等拆遷公司進場了,即便我拿了五十萬,也絕不可能放在那樣的地方。”

高洪皺了皺眉,他用力的看了羅天成一眼,問,“你之前怎麽不說?”

“因為這並不是最關鍵的,”羅天成搖頭,“關鍵的是這筆錢到底是誰放的?所以,在我沒有看到這筆錢之前,說什麽都沒意義。”

一直在邊上默默做記錄的周全忽然抬頭,“人在分析問題時,都喜歡講究個邏輯思維,所以,羅家老宅即將拆遷,勢必讓人覺得你不會將這麽多的錢放在這裏。所以,你就利用燈下黑的道理,反其道而行之,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羅天成轉過頭,不喜不怒不辯解,默然看著周全。

周全又道,“這筆錢沒有黴味也不奇怪,焉知這筆錢不是先被放在別處,最近才被你的家人挪來的這裏?”

羅天成白淨的臉龐慢慢的浮起一絲潮紅,額頭卻有青筋隱隱浮起,他嘴角浮起一絲陰陰笑意,“你的意思是:不但我玩忽職守貪贓枉法,就連我的爺爺叔叔我的母親也跟我是一夥兒的?”

“周全,”高洪低聲製止,眼神嚴厲。

羅天成那表情和語氣讓周全相當不爽,但高洪的反應讓他更莫名其妙,可他深知高洪的性子,沒有緣故,他定然不會這樣阻止自己的,並且,還是如此嚴厲的語氣。他推一推眼鏡,他到底低下頭,強憋著心裏的氣。

“小周口直心快,你別介意,”高洪拍一拍羅天成的肩膀,歉意的笑,並狠狠一眼將不服氣又抬起頭的周全瞪了回去。

羅天成閉一閉眼,輕輕搖頭,“走吧,我們去警局,陳雨現在很危險。”

陳雨已經失蹤了三十多個小時,羅天成心裏有股不好的預感。

高洪想說什麽,看了看桌子上的那包錢,便閉了嘴,其實從一開始,他對這個案子就是有疑慮的,就算羅天成的爺爺和叔叔都是警察,他也沒有這麽大的神通,可以憑一己之力將陳父的被殺移花接木到陳奇頭上去。

這兩天他調看了那樁凶殺案的卷宗,上麵明確的寫著,陳父的案子羅天成隻是參與,真正負責的人是潼州市局清江分局的刑警副隊長杜明,羅天成隻是表現優秀,在這件案子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而已。若真要舉報,首當其衝該被舉報的人,也該是杜明。

而如果羅天成真的有將真凶的罪完美的全嫁接到無辜之人身上的高超手段,又怎可能留下漏洞,讓人查到把柄來舉報他?

並且,這件案子是在潼州發生的,凶犯等也都在潼州,按正常的流程來說,舉報人也該在潼州舉報才是,卻舍近求遠跑到臨江來,分明就是為了針對羅天成的了。

此時陳雨突然失蹤,無疑是疑上加疑,高洪看看羅天成,決定相信羅天成。

“走吧,”高洪點點頭,“去潼州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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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檢察院上車前,周全拉一拉高洪的袖子,“高科長,剛剛……你什麽意思啊?”

高洪看著周全,神情變得嚴肅,“沒有證據,你怎能隨意猜測他的家人,你知道他的爺爺他的父親還有他叔叔,那都是些什麽人嗎?他爺爺是上過戰場背過炸藥包的人,是新中國成立後的第一批老公安,退休後,老人將房子財產全變賣捐給了兒童福利院,自己和老伴兒去鄉下承包了二畝地自種自吃;他的叔叔則是緝毒英雄,曾破獲很多重量級的販毒答案,在一次抓捕毒販時身受重傷差點犧牲;而他的父親……”說到羅天成的父親,高洪語氣沉重,“他父親當年為了解救被逃犯挾持的人質,替人質擋了槍子兒,犧牲了,他父親犧牲的那年,他才上中學……”

“啊……”周全瞪大了眼睛,“他……他一家子都是警察啊?”

高洪轉頭,看著已經上了車的羅天成,長長的歎了口氣,“且不說現在這個案子疑點重重,就算他真的貪墨錢財徇私枉法,那也是他自己的事,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因為他一個人,就質疑了他家那三位長輩的英雄事跡。為了國家和人民,他們都是可以連命都不要的人,這種人,怎可能幫著羅天成收藏贓款?”

“對不起,高科長,我……”周全臊得一張臉都紫了。

“算了,下次謹慎些吧,”高洪搖搖頭,“走,上車。”

周全忙跟了上來,上車坐穩後,他回頭就想向羅天成道個歉,卻見羅天成眉頭緊鎖,目光無焦距的穿過他,竟不知看向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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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分局中,杜明早就在等著了。

看見高洪三人進來,杜明忙站起身,跟高洪握手打招呼,“高科長,一路辛苦啊,”目光卻一直都在羅天成的臉上,羅天成自進清江分局後,就頗受杜明的指點關照,此時看見杜明,自然很親切,但礙著這次回來身份有些尷尬,他對杜明點了點頭,隻叫了聲,“杜隊,”就不再開口。

高洪笑著和杜明寒暄了幾句,見杜明一直在看羅天成,就也不廢話,向杜明問道,“杜隊長,陳雨還沒有下落嗎?”

杜明臉上的笑容收起,他沉重的點了點頭,“我覺得……她可能已經遇害了。”

“不會,”不等高洪上話,羅天成已搖頭,“杜隊,您是知道陳家那個案子的,陳雨絕對不是凶手,所以,她既不會畏罪潛逃也不會畏罪自殺。鑒於她是自己獨自開車去的徽州鄉下,所以我覺得,她要麽是受人脅迫;要麽,就是被人誑騙去的。但我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因為我想不出得用什麽樣的理由,才能騙得她一個女孩子肯深更半夜獨自去那麽偏遠的鄉下?可不管是哪一種,我覺得在這樣的時候把陳雨弄到那個地方去,一定是有原因的。若隻是為了要偽造個‘畏罪自殺’的現場,根本沒有必要去那麽遠,不管是讓她死在自己家裏還是死在公司裏,都比她死在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鄉下來得更像那麽回事。”

“所以你覺得她去那鄉下是有什麽原因的,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死?”杜明將早就泡好的**茶一杯杯的遞給高洪三人,眼睛卻看著羅天成,“但我將她那陣子接觸過的人全都查過了,沒有人可疑。”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陳家那案子真的不是陳雨做的,那麽想要找到陳雨,是不是應該在她哥哥陳奇的母親和外祖家那邊下功夫?”高洪接過茶,卻無心喝,看著眾人說道。

羅天成道,“陳奇判刑入獄後,他母親就一直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想盡辦法要幫陳奇脫罪。現在我被人舉報受賄,一旦我的罪名坐實,那就是也坐實了陳雨才是殺人凶手的罪名,這麽一來,陳奇自然就要被無罪釋放。但問題就在這裏,如果這件事是陳奇的家人做的,那麽,他們要的結果就隻是陳雨或畏罪潛逃;或畏罪自殺,不管是哪一種,他們在潼州下手就好,把陳雨弄到徽州鄉下,反而會引起警方的疑慮,這豈不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你的意思是——這件事和陳奇無關?”杜明問。

羅天成的眉頭愈發鎖緊,他坦誠的看著杜明搖頭,“其實……我也不敢確定,我隻是……我隻是覺得這件事很不對勁兒,才舉報了我,陳雨就失蹤,明著看像是為了給陳奇翻案,但是……”

但是他總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

“不管怎麽說,還是要先找到陳雨,”杜明神情凝重,“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高洪卻看向羅天成,“你之前說,陳雨有危險,後麵又說她現在還不會遇害,這好像有點矛盾啊。”

“矛盾,也不矛盾,”羅天成搖頭,“有危險不代表就已經遇害了,陳雨去了徽州明顯不正常,所以,我更傾向於讓她去徽州的人,其實是另有目的,這個目的會讓陳雨有危險,但在目的達到之前,他或者他們都不會讓陳雨死。”

高洪和杜明對視了一眼,杜明握著茶杯,沉默了一瞬,才道,“也就是說,你的被舉報;陳雨的失蹤,你其實還不確定這兩件事有沒有關聯?”

羅天成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什麽都不敢確定,我隻是……覺得這個事情太奇怪。”

杜明和高洪便都沉默了,杜明放下杯子,“好吧,先找陳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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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雨是在一乎空寂多年的舊屋子裏找到的,找到時衣著整齊卻昏迷不醒,她的車則被人用稻草蓋住堆進了草垛裏,是以遍尋不見。

據那舊屋子的隔壁人家說,那草垛是舊屋主人家的,但那草垛自頭年秋收後就在那裏,一直都沒人動過,她家就住在邊上,竟絲毫不知那車是幾時藏進去的?更不知道那屋子裏什麽時候進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