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我已經快熟了
這個想法,之前羅天成也有過,但是大橋公園在室外,這個把月來風吹雨淋的,再多的痕跡也留不住不說,那公園中每日裏人來人往,就算還有什麽痕跡,也早就被破壞混淆得難以分辨了。
這一點張誠自然知道,所以他改了主意,讓吳剛帶了兩個人去案發地周邊多觀察地形,他自己則帶著王雷等人去走訪住在大橋公園周圍的群眾。
時間雖過去了個把月,但老百姓對這種驚秫的事總是具有超強的記憶力,人們每天茶餘飯後津津樂道,將這場凶殺案演繹成一個個跌宕起伏的劇本,張誠一下午轉下來,得到了二三十個版本,讓王雷等人很是哭笑不得。
王雷有些泄氣,邊拿記錄本當扇子扇著風,邊道,“張隊,又白忙了。”
張誠卻對著一份筆錄正出神,王雷伸頭一看,那筆錄正是自己剛剛交給他的,上麵的內容很簡單,大橋公園內的一個環衛工告訴他,在一個月前,大橋公園附近的江堤正在進行清淤工程,中午休息時,不少工人會鑽到大橋下的陰涼處午睡休息,也常有工人會沿著橋下江邊的堤壩缺口鑽進公園裏來溜達,而那一處,是沒有監控的。
此時雖已出梅,但常有大雨,是以江水暴漲,那堤壩缺口的地方早被江水淹沒,放眼看去,漫漫的混濁江水上,隻看得到被水淹得隻露了個頭的蘆葦在風中搖擺,唯飛鳥遊魚能過了。
“張隊,您這是……”王雷詫異。
張誠抬起頭,目光向那堤壩方向看了許久,才道,“凶手帶著林教授,就算遮掩得再好,他們也不可能避得過這附近所有的監控和老百姓,所以,他們很可能就是從那個缺口進來的。”
王雷想了想,就一拍大腿,“對啊,發現林教授的地方和那堤壩離得很近啊,又是大中午太陽正毒的時候,不管是老百姓還是工人,基本上都在休息,凶手帶著林教授從那個地方進來,即便是有人遠遠看見了,隻當是要進公園來玩的人,大太陽的也不會有人願意到跟前來看一眼的。”
張誠點點頭,他收起記錄本,對王雷下達命令,“大家分成兩隊,一隊繼續走訪周圍的群眾,著重問那幾日在這堤壩周圍有什麽發現?凶手要青天白日的在這裏殺人,事先不可能不先來熟悉地形進行踩點;還有一隊去護堤工程部拿到參與清淤工程的工人名單,再對這些工人進行逐個排查詢問,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張隊,您的意思是……”王雷兩眼放光,開始興奮。
“我什麽意思都沒有,”張誠將記錄本朝王雷手裏一塞,“在找到確鑿證據前,所以的猜測都隻能是猜測,凶手有可能是混在工人中摸進來的;也有可能和工人沒有關係,他們是趁著人多眼雜摸進來的,但那些工人天天都在這周圍幹活,這周邊有什麽風吹草動,總有那麽一兩個人看到點什麽。”
“好,我這就去,”王雷接過記錄本,一溜煙的跑了。
吳剛那邊卻不順利,他帶著兩個人在案發地點周圍找了一圈又一圈,自然是什麽發現都沒有,七月底的大太陽火辣辣的掛在腦袋上,曬得他和同行的小範梁偉直冒油,小範拿個本子扇著風,張著嘴對梁偉直哈啦氣,“梁偉,你那兒還有水嗎?”
梁偉將喝得隻剩幾口的礦泉水丟過去,一屁股坐在個樹樁子上,卻是對吳剛道,“吳哥,咱們還要繼續留在這裏做蒙頭蒼蠅嗎?我覺得我已經熟了。”
“哈哈哈你幾分熟了?來我給你灑點兒孜然,”小範將水一口氣喝幹,看著梁偉哈哈大笑。
吳剛拎一拎被汗水浸透的警服,就罵起了娘,“老子幹了這麽多年的刑警,什麽樣狡詐的罪犯我沒有見過,隻要是人幹的事兒,思維再縝密都會留下痕跡,我還真不信了,我找不出來。”
他回頭朝小範和梁偉招招手,“你兩個起來,跟我去那邊看看。”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小範看見一片混濁翻滾的江水,一愣,“啥?那可是蘆葦灘啊,現在都被水淹成這樣了,就算有什麽也都被江水衝走了吧?現在可是汛期。”
話未說完,吳剛已經往那江邊走過去了,梁偉拉一拉小範,“走吧,張隊說了,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小範有些不以為然,但他張了張嘴,還是跟上了。
吳剛在那江灘前繞了繞,自然也是沒發現的,氣得他連著狠跺了好幾腳,“難道那些凶手都是土行孫,遁地來的不成?”
“叮鈴鈴……”口袋裏手機響起,掏出來一看,是張誠,吳剛滑開接聽鍵,就聽張誠說道,“小吳,你把大橋公園中所有有可能進入公園卻又不在監控區內的地方,全部不同角度拍照,特別是案發現場周圍。”
“張隊,你是發現了什麽嗎?”吳剛忙問。
張誠頓了一下,才道,“還不知道算不算發現,你先按我說的做。”
“好咧,”吳剛來了精神,嗓門兒也大了些。
掛掉電話,他一回頭看見正眼巴巴盯著他的小範和梁偉,便吆喝,“看著我幹嘛?幹活兒。”
“幹活兒?”小範懵逼,“幹什麽活兒?張隊說啥啦?喂,吳哥,你等等我……”
吳剛早拎著相機跑沒影了。
-
不得不說老百姓的想象力是無窮的,就一句要查問參與清淤工程的工人,老百姓分分鍾內就又演繹了一出出工人如何貪財害死教授的戲碼,張誠對著麵前這一摞的走訪報告,很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拿起電話打給吳剛,“你回來沒有?”
吳剛三人才進警局,聞聽忙到,“我到樓下了,馬上過來。”
“好。”
吳剛收起電話,跳下車,正趕上同事季誌堅拽著個男子從一邊的警車上來,他一抬頭看見吳剛,忙笑著打招呼,吳剛點點頭,看向他手上拽著的男子,這男的三十來歲的樣子,生得白淨斯文,臉上卻有著明顯的病態,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但奇怪的是,進了警局,他的神色間竟毫不慌張,甚至,還有點豁出去的決然。
吳剛就有些奇怪,向那男子一抬下巴,問季誌堅,“他怎麽了?”
季誌堅向吳剛揚了揚手裏的一個黑色的袋子,道,“這人鬼頭鬼腦的銷售一塊名貴金表,卻又說不出手表的來曆,形跡可疑,我就帶回來問問。”
作為分局,這裏除了要處理重案大案,也會有部分同事專門處理些偷雞摸狗的小案子,吳剛也不奇怪,他向邊上讓了讓,讓季誌堅先過。
“吳哥,你們那個案子怎麽樣了?有沒有找到新線索?”季誌堅卻不急著走,他和羅天成一樣,都是新調來的,但同人不同命,同是新調來的,羅天成一來就進重案組不說,還直接負責大案;而他卻隻能去抓賊巡邏給大爺大媽們找貓攆狗,這讓他很是有些悲憤。
“有線索也不能告訴你,”吳剛一巴掌拍在季誌堅的肩膀上,“快幹活去吧你。”
季誌堅拽一拽那中年男子,嘟囔著走了,吳剛上樓來到張誠辦公室,問,“張隊,你讓我拍這些照片,是有什麽新的想法嗎?”
張誠接過吳剛遞過來的數碼相機,將裏麵的照片一張一張認真的翻看著,特別是林陌然被害現場周邊的照片,他看得更是仔細。
“凶手不可能從天而降,既然大橋公園所有的監控都沒有拍到他們,那麽……”張誠指著其中一張照片對吳剛道,“他們就隻能是從這個地方進來的了,這是監控鏡頭以外唯一可以進入大橋公園的地方,這裏位置偏僻安靜,又全是雜草蘆葦,樹木卻不多,這就具備了一個獨特的條件,它既可以遮掩別人的視線,大中午的太陽毒辣,在沒有樹蔭遮陽的情況下,也無人願意穿過那麽一片暴曬區,跑到這麽個地方來遊玩,所以他們選擇這裏殺人,進,無人在意;退,快捷迅速,隻要越過那個圍牆缺口,就可以混進清淤的工人裏去,無人注意。而更重要的是,這個地方開闊空曠,別看大中午的沒有人願意來,到太陽落山之後,這裏江風最勁,十分涼爽,卻是納涼的人最愛來的地方,他們把林教授的身子留在這個地方,不須多久,就會被人發現了。”
吳剛聽得直點頭,看著這張照片恍然大悟,“我就說今兒在那邊時,就總覺得這地方好像有點不對,但現在正是汛期,這一塊兒全被水淹了,所以一時竟沒瞧出那兒的圍牆竟然有個缺口來。”
可才高興了一秒,吳剛就又皺眉,探詢的看著張誠,“張隊,那你現在是有目標了嗎?”
張誠沉吟了一下,卻搖頭,“隻是多了條偵查的渠道,說是目標卻……還是有點牽強。”
吳剛就長長了的歎了口氣,問,“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