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郝慧允
其實鍾翼是知道此事的,那家廠在前朝是做煙花爆炸的,發生的是火藥爆炸,炸死了一些工人,毀了幾間廠房,也就停產了。
白雁猜道:“那地方我沒去過,不知道還有沒有剩下點啥。”
楊闊猜測著:“不會是那家廠還在做,他們要送我們去強製做工吧?”
鍾翼不由暗笑,楊闊這小子偶爾還是腦洞大開一下,閃出一個別人產生不了的觀點,很別致。
當然不會那麽簡單,雖然有些黑工廠會派些爪牙,強迫一些人去做工,多半選擇流浪者,無家可歸的兒童,還有家中困難被迫出來找生計的婦女,像這樣在大路上明劫三個年輕力壯的人,還是少見的。
何況這夥人明顯是衝著他們去嘯穀鎮的目的而來,是要阻止他們去嘯穀鎮。
那就是要幹涉他們尋找郝選成嶽父母家,也等於是阻止他們尋找郝選成。
鍾翼也在權衡,要不要趁著車上隻有三個蒙麵人,來個突然反擊,變被動為主動呢?
但他知道這樣做的風險極大。
因為,他能判辨得出,這些人不是等閑之輩,應該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有真功夫。
就看他們擺出的那個倒V字結構就知道,一般的山匪草寇攔路打劫總是一哄而上,成一橫排或一堆攔在路上,沒有什麽陣列,沒有經過精確的培訓。
一字形阻攔效率差,馬車來個中心突破就可以將攔截者們甩在車後了。如果擺的是順V形,馬車向前一衝,隻要衝倒或嚇退底尖上的那位,也就等於衝出包圍圈了。
而這七個人不一樣,他們身手就看上去很精悍,擺的那個V字不是成叉狀,而是尖稚狀,這個陣一擺,如果你馬車要向前衝,你即使衝撞了第一個,那麽接下來還有三道防線在攔截,兩側站的人都可以拿刀從側邊向車上的人砍,甚至開槍,等於一條魚遊進了陷阱裏而不是離開陷阱。
鍾翼最在意的,還是他們身上有沒有槍。
如果有槍的話就不能輕易動手,這些人肯定玩熟了的,拔槍速度快,槍法準,就算他鍾翼可以順利脫身,白雁和楊闊就危險,白雁是什麽反應他料不著,也許也能使出本事脫身,但楊闊是肯定要遭殃。
所以現在還不能盲動,得見機行事。
馬車一直往山坳裏走,白雁忽然喊了一聲:“看,那兒。”
順著她指點的方向望去,那裏有一些灰蒙蒙的建築,房子都相當老舊,而且外表明顯像被火燒過,牆皮斑駁。
楊闊問:“這就是你說的爆炸工廠?房子好好的嘛。”
“有些是炸塌了吧,沒炸塌的還在。”
能看到的都是些矗立著的廠房,那些炸塌了的,被茂盛的草給擋住,現在還看不清。
等馬車到了近前停下,他們才看清確實有一片廢墟,亂磚碎瓦,烏焦的木頭,還有一些牆腳露出來。野草在廢墟中歡快地生長,過不了幾年就會被完全覆蓋住的。
趕車人下車,朝那些未倒塌的房子走過去。
另外兩蒙麵人也下車,繼續監視鍾翼他們三人。
三人繼續坐在馬車上,人家沒要求下車就不要動。
他們注意著趕車人的動向。
隻見他向其中一間沒倒塌的房子走去,隻有這個房子的門是關著的,其他幾間都窗門全無,應該是在大火中焚毀了,而這個門是鐵門隻有些被燒炙過的痕跡。
趕車人到鐵門前,舉手敲了幾下。
吱呀,鐵門就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人來。
也是一個蒙麵人,但衣著不同,明顯是個女子,穿著天藍色斜襟衣,寬袖口,下麵是同樣布料的裙子。
從身材上看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子,而且很年輕。
她剪著中短發,兩邊的發梢垂到接近下巴,典型的新潮女學生發式。
從她露出來的眼睛來看,肯定長相不凡,因為這雙眼睛也是相當秀美。
楊闊悄聲說道:“咦,一位美女,怎麽在那個屋裏呢,是被他們擄來的吧?”並且還特地看一眼白雁。
白雁瞪他一眼,你小子啥意思,是在說早就有美女被他們擄來關在這兒,而我也成了第二個被擄來的美女?
但鍾翼卻覺得,事情一定不是這樣的。
因為,那個美女從屋裏出來時顯得挺從容,如果是被擄來的一定神態畏葸,不可能鎮定自若。
還有那個趕車人敲門的力度也不是大,敲得輕輕的,沒有顯露霸氣。
見到美女出來時,趕車人也略微彎彎腰。
一切說明美女是他們自己人,而且地位不低。
趕車人向美女作了一個手勢,朝這邊指一指,意思是人帶來了。
美女大步向馬車邊走來。
走近了,她向三個人逐一進行打量。
先是看的楊闊,看得比較仔細,楊闊都被這雙美麗的大眼看得有點不好意思,救助似地又瞟一眼白雁,好像在問,她為什麽這樣看我呀?
白雁則抿緊小嘴,表情嚴峻,因為她也在琢磨這是個什麽樣的女子。
然後美女和白雁對視。
兩雙大眼睛幾乎平分秋色,一樣大,一樣黑亮,一樣的閃動著詭異的光澤。
最後美女把目光投在鍾翼臉上。
這使白雁分外緊張,這小妞兒,會對鍾翼是何種反應呢。
鍾翼也沒有去跟美女對視,反而把頭低下,看著地麵。
跟人對視有時可以窺探對方的情緒和心理,但不是所有人的眼神都會代表了心裏想什麽,有些人的眼神是有欺騙性的,看上去挺凶,其實他對你無惡意,而看上去挺溫柔,心裏可能歹毒得很。
比如白雁看他時的眼神就充滿著熱情和愛意,鬼才知道是不是她的真心,城府越深的女子越能裝,而且可以隨心所欲,所以男人千萬別讓漂亮女人的眼神給蒙了。
終於美女開口了,但第一句話出人意外:“辛苦了,兩位哥,一位姐。”
三人不約而同地望著她,都在揣測,是啥意思?
美女的眼神有點笑意了,繼續說道:“讓你們虛驚一場,我也感到不好意思,其實這也不是誤會,而是情勢所逼,把你們請到這兒來,實在也是迫不得已。”
楊闊忍不住問道:“喂,你說讓我們虛驚一場,是啥意思?能說說清楚嗎?”
“你們是要尋找一位設計師,他姓郝對不對?”
楊闊看著鍾翼,不敢擅自回答,這個問題得交給鍾先生。
鍾翼回答是的。
因為這個問題沒什麽好掩飾了,對方既然問了,還推托什麽呢。
然後緊接著反問:“小姐,你們是什麽人?”
“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三個人都莫名其妙。
楊闊問:“難道你就是那位設計師?可我們找的設計師是位老先生,又不是女的,你這麽年輕,根本不對,搞錯了吧?”
“你們本來要到嘯穀鎮去,找的不就是郝慧允嗎?”
“啊,你就是郝慧允?”楊闊瞪大眼睛。
美女點點頭,“就是我,你們到嘯穀鎮是為了找到我,然後向我打聽我爹的下落的,是不是?”
楊闊連忙問白雁,你說過的郝慧允是不是她?
白雁解釋,她隻是聽親戚家女兒說起郝選成的女兒叫郝慧允,又不是自己跟郝慧允認識。
“小姐,你真的是郝慧允嗎?”楊闊不放心地問。
“那當然,我就是你們要找的設計師郝選成的女兒。”
“啊呀,如果這是真的,那就太好了,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你了。”楊闊激動得有點搓手搓腳了,因為又見到了一個美女,那風姿令他入迷。
白雁問道:“郝小姐,這些是你什麽人?你手下還有這樣一支隊伍?”
“別誤會,我家哪來的隊伍,他們是保安公司的,保安公司你們也懂吧,是我出錢臨時雇的他們。”
保安公司是一些地方新冒出來的玩意兒,一些退伍軍人,失業警察組成,老板可能是某個幫派的頭子,也可能是退出軍警界的軍官警官,主要為雇主提供安全保護,有點像古代的鏢局。
這麽說來這些蒙麵人不過是保安公司的人員,是郝小姐雇用的。
白雁哦了一聲,又問:“那你為什麽呆在這兒,還要讓他們把我們帶到這兒來呢?”
郝慧允歎氣說:“你們難道不了解吧,現在找我爹的人特別多,不僅我爹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連我也一樣,甚至我外公外婆一家都受到牽連,所以我們隻好搬出鎮子,跑到這裏來避一辟。”
“怎麽,你外公外婆一家也住在這些屋子裏?”
“是的,他們就在裏麵。”
郝慧允接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三位已經到了這裏,請到裏麵一坐,你們一定有什麽問題要問吧,我們可以一邊喝茶一邊慢慢聊。”
楊闊高興地跳下馬車,走近郝慧允說:“我也正口渴得要命,正想討口水喝呢。”
“屋裏備有茶水,三位隨我來吧。”
郝慧允在前麵帶路。
白雁也跳下車,回頭見鍾翼還坐著不動,就上來把他拽下來,“你還愣著幹啥,都找到郝慧允了。”
“可是……她真是郝小姐嗎?”鍾翼低聲咕噥。
“怎麽你有點不相信?”
“我們誰也沒有見過郝小姐,你能確定她就是嗎?”
白雁倒也覺得有道理,就追上前問郝慧允:“郝小姐,你認識金紫梅嗎?”
“金紫梅,當然認識,我們小時候就是好朋友,她外婆家和我外婆家都在嘯穀鎮,以前我們經常在一起玩的。怎麽,你也認識金紫梅?”
“是呀,金紫梅是我家的遠房親戚,她曾經提起過你呢。”
“哦,難怪呀,紫梅人可好了,隻是最近幾年沒見麵,她還好吧?”
“好好,她也挺念叨你呢。”
白雁回頭朝鍾翼做個手勢,意思是錯不了,她就是郝慧允。
鍾翼也沒得說了,跟著一起走。
郝慧允把他們領進門。
ent:21.0pt;mso-char-indent-count:2.0‘前麵出現岔道,但趕車蒙麵人一點不遲疑,將車趕上左轉道。鍾翼沒去過嘯穀鎮,不知道路怎麽走,而白雁就質疑了:“喂,趕車的大哥,你搞錯路了吧,這不是去嘯穀鎮的,去嘯穀鎮應該右拐走才對呀。”
趕車的卻一概不回應,專心致誌趕馬車。
鍾翼就問白雁,這條道通哪裏的?
“爆炸廠的。”
“什麽爆炸廠?”
“以前那裏有一家大的廠子,不知怎麽的發生過一次大爆炸,很多廠房被炸飛,然後就沒了。”
“連人帶廠子都炸掉了,啥也不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