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煙名玄機

鍾翼將煙一根一根拿起來,仔細地辨別。

楊闊茫然地問:“這能看出什麽來?”

鍾翼說不一定吧,你知道你叔叔平時愛抽什麽牌子的煙?

“大刀牌。”

“五支煙,有四支是大刀牌,還有一支煙不是大刀牌。”

“是什麽牌的?”

“紅高粱。”

“那不奇怪吧,偶爾可能換換口味。”

“可是你看,這支煙好像有一點特別的地方,首先你聞聞,這支已經有點黴味氣,看煙絲已經黃中發白,說明這支煙放在煙盒裏有一段時間了,吸煙的人,怎麽會把一支煙放到發黴也不吸掉呢,而且看樣子還想繼續保存下去,不打算吸掉。”

“是啊,叔叔為什麽把這支煙放得發黴呢?”

“其次,你看在煙紙的紅高粱三個字,是不是額外有痕跡?”

楊闊對著這支煙打量一下,點點頭說:“好像,有一個字被用什麽東西劃了一下。”

鍾翼分析道:“這一道痕跡很淺,應該是用火柴棍的一端輕輕劃過,而這一劃在那個梁字的中間,這是不是有什麽玄機?”

楊闊搖著頭說看不出來,會有什麽玄機呢?

“也許這隻是一個偶然的事,這一劃是無意間落下的,但有沒有可能是他有意為之呢,我在猜,這一劃,從粱字中間橫過,是不是代表了,這個粱字,加重那一橫,實際上指的梁字?”

“粱,梁?這有什麽區別?”

鍾翼沉思地說:“還是有區別的,粱指高粱,是吃的東西,但梁呢,就是另一樣東西了。”

楊闊似乎也被點醒,瞪大眼睛問:“難道是梁是指屋子裏的木梁?”

“對,梁就是梁木,這支煙一直保存在煙盒裏不吸,粱字中間又被劃了一道,極有可能是在暗示東西放在梁頭上。”

楊闊眨巴眼睛,想想有道理,但又覺得這可能嗎?

“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在梁頭上找一找吧。”鍾翼認為,隻要覺得有這方麵的可能,就需要核實一下。

“可是這個老宅子屋子那麽多,一間房都有好幾根梁,主梁二梁三梁,堂屋還有二架梁三架梁,到底是指哪一根呢?”楊闊又覺得頭大。

鍾翼指著煙上的字說:“這就可以聯係前麵兩個字,前麵兩個字是紅高,是不是就比較好找了?”

“紅高……梁……”楊闊兩眼也亮了。“是指紅色的梁木嗎?”

“是呀,紅是指紅色的,高,是指最高處的,紅色的最高處的梁,不知是不是這個意思。”

即使不一定對,楊闊也對鍾翼佩服得五體投地,因為鍾翼所作的分析都不是亂猜,而是循著已有的痕跡作的推測,你想反駁都不行。

“紅色的最高梁,又是在哪一間裏呢?”楊闊又問。

這一點,鍾翼胸有成竹,他認為這戶老宅雖大,但不是每一間屋子的屋脊高度都一致的,屋脊最高的就是二樓的一室,那裏應該是主人家最隱秘最重要的地方。

兩人沿樓梯往上走,楊闊問什麽才是最隱秘最重要的房間?是主人住的房間嗎?

“不一定,一般來說會是這戶人家最年長的長輩住的,但也有可能那裏供祭著祖上的牌位。”

一聽供祭著祖宗牌位,楊闊打了個寒噤,總感覺那個屋子裏怪怪的。

來到二樓,有一條內走廊,一排四間房,哪一間算中間呢。

門都關著,鍾翼就認為,既然主人一家多年未歸,楊至文負責照看,逢年過節,清明祭日,可能會代主人家給祖宗牌位燒點香,而另外幾個門肯定是久不動。

所以看看門上是否有幹淨摩滑的地方,就可知道哪扇門是不是近期開啟過。

他們對四道門都進行了觀察,最後認為東麵第二道門似乎有最近被推關過的痕跡。

楊闊也心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門一推。

門卻沒被推開。

“奇怪,好像裏麵閂著,可是如果沒有人,怎麽會從裏麵閂住呢?”楊闊有些納悶。

鍾翼說道:“應該是撥檔閂,從外麵將門合上,裏麵的門閂就閂住。”

撥檔閂是普通人家常見的閂門方式,主要是人從屋裏出來,隨手合門,不讓門虛掩,避免被風吹開。

“可是撥檔閂不是在外麵也能開啟的嗎,這兒好像沒有檔杆。那怎麽才能進去?”

“找找吧,應該有開啟的設置。”

兩人又在門上找了一陣子,鍾翼看到其中一個門格子上有一個雕刻的荷花苞,花苞比別的地方稍稍高出一些,他試著將這個花苞拔動一下,果然能移動,隻聽輕輕格的一聲,兩扇門就往裏稍稍一動,顯示已經脫開閂了。

再輕輕一推,門就被推開。

兩人站在門口朝裏打量,果然,迎麵就有一股香燭氣撲出來。

同時可以看到,中間兩個房間其實是相通的,兩房中間矗立一個傘形柱當牆,隻不過門是用了兩扇的,裏麵是兩間的空間。

隻見正麵牆前有一個祭壇,祭壇上麵牆上掛著六幅照片,有男有女,應該就是這家的上祖像。

祭壇上放著香爐和插蠟燭的針罐,鍾罐朝上的針上還插著兩截點燃過的蠟燭。

“哎,鍾先生,你可真神啊,什麽東西到你眼裏,一看就看出是什麽了。”楊闊佩服極了。

對這種恭維,鍾翼簡直習以為常了。當然他知道楊闊有一肚子疑問想問,現在不是討論的時候。

兩人舉目,對上麵的橫梁進行掃視。

看了一陣子,楊闊有些失望地說:“最高的梁是正梁,可並不是紅的嘛。”

鍾翼也看出那根正梁並沒有被塗成紅色。“先別管是紅還是不紅,先上去檢查一下再說。”

“可是這麽高怎麽才能上得去?是不是得找一架梯子來?”

鍾翼擺擺手,“不用,這個家房子這麽多,梯子放在哪裏,找起來也麻煩,而且就算有梯子也不一定能直接搭上正梁。”

“那怎麽辦?”

“我來試試吧。”

鍾翼就先爬上祭台,祭台的上方就是傘形柱的二架梁,他兩腿一蹬向上一躥,兩手就抓住了二架梁,再將兩腳夾住二架梁,然後就用力翻過身,由倒懸成了騎在二架梁上。

沿著二架梁往前移,再登上頭架梁,兩間房子的兩根正梁的一端都搭在頭架梁上的。

是往西找呢還是往東呢,鍾翼伸手就捧住了西邊正梁一端的一個空隙。

正梁上架有椽子,上麵再鋪的瓦,瓦片與正梁之間因椽子的隆起形成一格一格的空隙。

楊闊看出來了,是鍾翼要兩手交替,利用這些空格,一點一點往西攀。

那樣其實是兩腳懸空,隻靠兩手的力量吊著,並且在換手時要準確,瓦片底與正梁麵的間隙隻夠一隻手伸進,如果在換手時手指碰上瓦片底,就容易失誤,搞不好會摔下來。

那麽鍾翼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因為他正是懷疑那張圖就放在正梁哪一格中,隻有一格一格地攀摸過去,才能證明有沒有。

在他兩腳懸空後,楊闊的心也提到嗓子眼,這個高度也是不低,鍾先生要是掉下來摔在樓板上,恐怕也是不妙的。

鍾翼也覺得好難,如果僅僅懸攀一根木頭,他可以輕鬆地從一端攀到另一端,但現在是手必須伸在每格的縫隙裏,需要格外精準,換手時一隻手吊住就要格外用力。

就這樣一格一格地攀過去。

可是一直沒有什麽發現。

楊闊都有點擔心了,心想鍾先生會不會判斷失誤,那份圖紙沒放在這道正梁上麵。

鍾翼終於攀完了西邊的正梁,沒有找到那份圖紙。

他兩手一鬆跳下來,落在樓板上,又重新從祭壇上爬起,從二架梁到三架梁,再往東邊正梁摸去。

突然間,他輕輕地嘀咕一聲:“這是什麽?”

好像他右手在正梁一格縫隙中摸到了東西。

他將右手拿出來,隻左手吊住正梁,右手拿著一塊油光紙包著的東西。

“來,接著。”他將油紙包向下一丟,楊闊趕緊接著。

“快打開看看。”

楊闊打開油紙包,嚇了一跳,裏麵包著一隻碩大的死老鼠。

“呸呸,這什麽玩意兒,包個死老鼠,神經病啊。”

鍾翼卻從上麵落下來,拿起死老鼠端詳。

然後放在鼻子下聞聞。

楊闊肚裏一陣難受,你還願意聞一隻死鼠,你胃裏不翻嗎?

鍾翼把死老鼠往楊闊鼻子前一送:“你聞聞,是什麽味?”

楊闊毫無準備,本來想趕緊捂鼻但來不及,他聞到的並不是臭味。

“咦,好像,是毛線味。”他不敢確定。

鍾翼點點頭說:“對了,這不是一個真死鼠,是個用毛絨做的。”

楊闊再仔細打量,才看出確實是個假的,不由驚歎做得真好,簡直以假亂真。

“我想,裏麵一定藏了不尋常的東西。”

鍾翼又拿出細管,用尖刺棱小心挑開布老鼠的肚皮,果然裏麵是個空兜,藏著一個卷起來的紙卷。

將紙卷展開,確實是一張設計圖,上麵畫滿了線條和圖型,還寫滿了數字。

隻是並沒有什麽圖的名稱。

“這是我爹搞的那個圖紙嗎,怎麽看上去不像呀。”楊闊有些拿不準了。

“什麽地方不像?”鍾翼問。

“雖然我沒學過設計製圖,不過我平時看我爹設計圖紙時,先要寫上圖紙名稱,是什麽工程,屬於哪個區位,具體哪個部件的,都要標注清楚,這份圖紙上卻沒有名稱,從設計師角度來說不正規呀。”

鍾翼提醒道:“不正規才對,如果是正規的,就是正式圖紙,一定要交給郝選成了,你爹留下來的這份應該是草稿圖。”

楊闊恍然大悟,連聲稱是,可能就是草圖,不是定稿,甚至隻是設計之初的草稿,離正式稿差得遠。

“那麽,從這份圖紙上,能看出什麽來呀?”

兩人翻來翻去觀察,沒發現什麽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