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人給你設網
“既然你們都是郝家窪的,整個村都是一個大家族吧,郝先生比你長一輩,你就算不是他親侄也算族侄吧。”
長衫漢似乎回味過來,連連點頭:“對對,看不出你說話還真有點道理,我服你了。我就是郝先生的族侄。正因為這樣,我要對他老人家負責,所以,我得問清,你為什麽要來找我族叔。”
“我是來向他老人家請教的。”
“請教什麽?”
“技術知識方麵的問題,比如建築基礎力學,材料介質,金屬疲勞,砼的配比,鋼筋預應力,建築外觀氣流布局等等,當然還有一個定向爆破的問題,恐怕說了你們也不懂吧。”
長衫漢聽得一愣一愣,看不出這個像街頭混混一樣的家夥,能擺出這麽一套一套來。
胖漢不耐煩地一揮手:“我們懂個屁,不跟你嚕嗦這些,你得說清你找這位郝先生,為什麽要來郝家窪呢?”
鍾翼表情奇怪地說:“這裏是郝先生的家鄉,郝先生的家應當在此吧,我要找他當然找到這裏來。”
長衫漢問:“這麽說,你不知道他是不是住在別的地方?”
“住在別的地方,哪裏?”
“是我在問你呢。”
“那我不清楚,我隻聽說郝先生是郝家窪的人,就往這兒找來了。”
長衫漢噴了一口煙又問道:“如果你見到了郝先生,你希望他提供點什麽樣的情報?”
鍾翼故作驚訝:“情報?我隻是來向他老人家請教技術上的一些問題,跟情報有啥關係,完全是兩回事吧。”
胖漢又有點沉不住氣,對長衫漢說:“還是讓他見見吧。”
長衫漢也下了決心地一揮手:“好,就帶他去見見。”
胖漢就叫鍾翼跟著他走,在山坡上有個小破屋,應該是以前的山神廟,已經殘破不堪,搖搖欲墜。
走到破屋前,有扇破門關著,胖漢指指門讓他進去。
鍾翼走近敲了敲門,裏麵有人在回答:“請進。”
聲音聽上去確實比較蒼老,而且渾厚。他推開門,見裏麵打掃得比較幹淨,裏麵有一個小桌子,四隻小方凳。
屋子一角還有一個地鋪,地麵青磚麵上鋪了枯草,枯草上麵鋪了一條席子,還有枕頭和一條薄薄的被子。
另一角則有一個簡易灶頭,上麵放著一口鐵鍋,灶頭的麵板上還放著幾個疊起來的碗。
乍一看是個住人的居所。
但屋子裏卻沒人。
剛剛那一聲請進又是誰發出的?
隻見一塊門簾撩開,進來一人。原來這塊門簾的隔壁還有房間。這倒令鍾翼驚奇,因為從外觀上看,最左側的那道山牆已經破了幾個洞,隨時要倒塌下來,難道還有人敢住在左側破屋裏?
進來的人頭發花白,看起來有六十多歲,但麵相倒是挺有形,雖然也有皺紋不過膚色不像山裏人那樣古銅色,倒有幾分白皙,一看就知道不是從事體力活的人。
從形象上來判斷,這是郝先生的可能性很大了,因為山村裏很少有這樣不曬黑的老頭,隻有長年不風吹日曬的人才有這種清雅的麵目。
“請問你是從哪裏來的?”老頭站著問鍾翼。
鍾翼試探地問:“您是不是郝選成先生?”
“怎麽,小夥子你要找郝選成?”
“是的,是不是你?”
老頭不說是也不說不是,獨自在桌邊一隻凳上坐下來,也不招呼鍾翼坐,嘴裏專心喘了幾口氣,還輕輕拍拍胸口。
看樣子老頭的身體有些不適。
鍾翼等著他回話。
好一會老頭才說道:“小夥子,你找郝選成,有什麽事嗎?”
鍾翼也不好問他到底是不是郝選成,既然一定要他說來意,就說一說吧。“我想向郝先生請教幾個工程方麵的問題。”
“什麽工程?”
“地下建築。”
老頭抬了抬眼皮,口氣有些小心地問:“具體是哪些問題?”
“首先就是管漏的問題,在一個工程施工以前,應該作哪些前期準備,需要什麽樣的設備呢?”
老頭愣著,呆呆地想了一陣,有點不確定的說:“管漏,你指的是管道漏水嗎?那事先在選取管子時一定要選好的,沒有破洞的,一旦發生漏水,就隻能用膠布來纏了,不過肯定還是會有點滴漏的。”
鍾翼又問:“開地下隧道,遇上哪一種岩石比較容易施工,哪一種是比較難辦的?”
“這個我知道,肯定是軟一點的石頭好開,鋼釺打進去容易嘛,石頭硬的話就打起來比較累。”
“那麽,如果地下掘進時怎樣來測定瓦斯的濃度?”
老頭明顯遲疑了一下,想了想說,“瓦斯,是不是有毒的?對對,有毒的,會死人的,所以呢一定要當心,不過也不用太害怕,因為瓦斯是很臭的,如果聞到臭味了,臭得不得了,工人就得馬上跑出來,不然聞多了會吃不下飯的。”
鍾翼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看著老頭冷冷地問:“老叔,你一大把年紀了,怎麽也不重晚節,偏要搞些騙人的把戲?”
老頭兩眼直直的,臉上的表情怪怪的,“我怎麽騙人了,我騙誰了?”
“那你自己說,你是郝選成嗎?”
“我是郝選成呀,我就叫郝選成。”
“你是設計師?”
“不不,我沒說我是設計師呀。”
輪到鍾翼怔了,“你叫郝選成,卻不是設計師,難道你們郝家窪有兩個郝選成?”
老頭歎口氣解釋道:“我叫郝選成,但我不是郝家窪的人,我跟郝家窪的郝選成,也音近字不同,他是挑選的選,成功的成,我是明顯的顯,呈遞的呈。”
“原來你叫郝顯呈?”
“對,現在你明白了吧。”
鍾翼點點頭,“難怪我問幾個基本的工程問題,你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可是老先生,外麵那些人怎麽回事,你又為什麽住在這麽個破廟裏?”
老頭臉上露出緊張之色,悄悄到門邊隔著門縫往外張望一下,其實這道門裂了好多縫,根本不需要靠那麽近就能觀察到外麵的情況。
然後老頭靠近鍾翼,耳語般地說:“我是被他們擄來的,不是我自己要來的。”
鍾翼瞬時就意識到事情的內幕了,也低聲問:“是不是他們要求你住在這兒,要你冒充郝家窪的郝選成,準備應付來訪的人?”
“對對,正是如此啊,我本是鎮上的塾師,退休了回老家養老,我家住在鐵樹嶺,離這兒有二十多裏呢。”
是個老塾師,難怪麵皮白白,模樣有些清雅。
鍾翼問他,知不知道那些是什麽人?
郝顯呈搖了搖頭,一臉茫然地說:“他們沒跟我說明他們是什麽人,我也不敢向他們細細打聽,看他們的樣子,也是不想告訴我的。”
這時有道影子一閃,顯示外麵有人走動,光線通過門的縫隙將影子投進來。
鍾翼有些緊張,外麵的胖漢一定在偷聽裏麵的交談,現在老頭將一切自曝出來,等於扮演郝選成的戲演砸,而且還在向鍾翼揭露這事的底細,恐怕胖漢他們不會放過老頭了。
鍾翼很清楚,一場搏戰是逃不掉了。
他真的不想幹架,可人家如果僅僅是通過這一係列行動,逼他透露有關偵查的情況,那就問題不大,他可以用嘴跟他們周旋一番。
但如果他們是準備來點兒殺人滅口的凶招,那對不起,我鍾翼可不會手軟。
他的手輕輕摸了摸後腰。
這把小家夥可不是玩具了,而是有火力了,真不希望掏出來對著一個鮮活的身體開火。
兄弟們,你們想發財,心情可以理解,但別玩得過火啊,那是要見血的。
打定主意,鍾翼輕聲叮囑郝顯呈,不要怕,他們目前一共有十個人,但我會搞定他們的。
郝顯呈趕緊勸道:“小夥子,我看你一臉正氣的,不是個邪人,所以對你說了實話,現在你還是快點逃出去吧,由我來應付他們,我不希望你這麽個年輕人傷在他們手裏。”
鍾翼苦笑,“他們在外麵圍著,我逃得了嗎,現在隻有一條路,跟他們來硬的。”
說著一個小動作,拔槍在手。
郝顯呈更驚慌了,搖著手勸他:“不必不必,你看我剛剛從那邊過來吧,那邊其實有個地道,你可以從地道走,隻是出口在一個崖壁上,你年輕力壯,可以攀著藤蔓爬上崖,我老了就算鑽地道也跑不了。”
那麽是聽老伯的話鑽地道脫身呢,還是留下來跟這夥人幹一場?
跑掉有跑掉的好處,不需要跟這夥人再糾纏,輕鬆脫離,但也無法弄清這夥人的來曆。
不跑的話麻煩也大,打起來是什麽結果,殊難預料,人家表麵隻拿些木棍刀具,萬一身上藏著短槍呢?這個險就冒得太大了。
但他內心是想幹一架,如果自己隻顧跑掉,萬一胖漢他們對郝顯呈下手怎麽辦,郝老爺子完全是無辜的,是被這夥人綁來冒充郝選成,誘鍾翼上鉤的。
想來想去,幹!
讓他們見識見識老子的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