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黃銅龍心
我走到“武伶”身邊躬下身子,端詳著她胸口上那個黑乎乎的窟窿說道:“根據《墨經殘卷》上麵的記載,伶人分為三個品類,上品伶人能說能動和真人無異,所用龍心為赤金鑄造,中品伶人人雲亦雲,善專術,所用龍心為黃銅鑄造,而下品的伶人傀儡也,龍心為生鐵鑄造。”
“這麽說來這個伶人應該屬於中品伶人啊!”孫武看著我手中的龍心說道。
我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隻是不知道這伶人的主人是誰,他又給這個伶人下達了什麽任務!”
“這個伶人既然一直藏匿於此,難道他的主人是蔣老爺子?”孫武說到這裏不禁連連搖頭道,“不可能啊,據你所說自從你來到武漢之後這個伶人就一直在追殺你,可是蔣老爺子已經過世了四年,那時候你和明月姐還不認識,他也不可能給伶人下達這樣的命令啊!”
“所以這伶人的主人應該是另有其人!”我皺著眉看著手中破損的龍心說道,“如果這顆龍心沒有破損的話,估計能從這伶人的身上找到一些線索,但是現在破損到這個程度估計很難複原了!”
“《墨經殘卷》上有沒有記錄什麽別的辦法?”孫武提醒道。
我歎了口氣倍感無奈地說道:“雖然我研究了四年的《墨經殘卷》,但是對裏麵的很多內容也隻是一知半解……”
孫武走上前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寬慰道:“殘卷畢竟是墨子老人家畢生的心血,小沈哥你用四年時間能夠研究到這個程度已經實屬不易了!”
我慚愧地歎息了一聲,站起身來,正好看見掛在走廊牆上的照片牆,這畫框內是蔣老爺子在不同時期的照片,在畫框的正中間少了一張,應該正是彌勒拿走的那一張。從這些照片來看,年輕時代的蔣老爺子絕對算得上是一個美男子,不過那張精致的臉上卻時時掛著一絲憂鬱,這種憂鬱或許與那個流傳了百年的家族詛咒有關,試問不論是誰一出生就背負著詛咒,每個月都要經曆蝕骨抽髓一般的折磨,而且這詛咒又會一直延續下去,這樣的遭遇任誰的心裏也不會舒服。
我輕歎了一口氣,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在那麵照片牆上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我定睛觀瞧,隻見在照片牆一角有一張蔣老爺子的單人照,照片應該是在一處江邊拍攝的,身後是滔滔江水,遠處是巍峨的高山,而從照片上判斷那時候蔣老爺子應該在三十歲左右的樣子,而最讓我感興趣的是在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側影,這側影不管是衣著還是體態,甚至側臉都和早已經過世的爺爺極為相近。
我爺爺生前是一個沉默寡言而且深居簡出的人,在我的印象中爺爺幾乎從未離開過村子,如果照片上的人真的是他,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從這裏的地形地貌來看顯然應該是南方的某地,那爺爺又是何時離開的?他出現在這張照片上是偶然還是與明月的爺爺早就相識?無數的疑問一股腦地衝進我的腦海,事情一瞬間又變得複雜了起來。
這時候孫武緩緩走了過來,站在我身邊順著我的目光,抱著肩膀看著眼前的照片牆,幽幽地說道:“小沈哥,有什麽發現嗎?”
我一激靈,猛然回過神來,這才發現悄無聲息站在我身邊的孫武,我皺著眉指著照片上的那個側影說道:“這個人,和我爺爺年輕時的一張照片很像?”
“啊?”孫武張著嘴錯愕地望著我說道,“真的?”
我不置可否地說道:“很小的時候我在爺爺家生活過一段時間,那時候牆上也有一麵照片牆,我隱約記得上麵掛著的一張照片爺爺的衣著和這張照片的很接近,不過那已經是十幾年的事情了,後來不知道怎麽的,爺爺就將那些照片全都收起來了,在沒有見過!”
孫武皺著眉,用手輕輕摸著下巴,思忖著說道:“如果照片上的人真的是你爺爺的話,那麽他會不會幾十年前就認識蔣老爺子?”
“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事情啊!”我若有所思地說道,“如果兩個人隻是巧遇,而爺爺恰好在蔣老爺子拍照片的時候入框,那這件事也太巧了。而倘若他們兩個人早就相識,憑著爺爺對《墨經殘卷》的研究和墨家暗語的熟悉程度,他不可能讀不出蔣老爺子手上碑文的意思,那他們應該早就能找到機關龍城才是!”
“對啊!”孫武點頭說道,“現在最關鍵的是照片上的側影究竟是不是你爺爺!”
“這個倒是不難辦!”我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然後將照片發給了二大伯,說道:“二大伯,您幫我看看照片背景裏的那個側影是不是爺爺?我記得當年爺爺有一張照片和這張照片上的側影穿著一模一樣,可是後來就再也沒見過,如果你能找到那張照片麻煩拍一張發給我!”
說完我便將信息發了出去。
這時候孫武笑著說道:“小沈哥,你看我發現了什麽?”
我疑惑地望著孫武,他伸出手,在他的掌心放著一隻白金耳釘。這隻耳釘不管是款式還是大小都和明月四年前戴的一模一樣。我激動地拿起耳釘,疑惑地望著孫武問道:“這你是在哪裏發現的?”
孫武指了指臥室的方向,說道:“臥室的床下!”
“臥室的床下?”我順著孫武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後又看了看手中的耳釘,疑惑地說道:“看來明月在尋找機關龍城之前最後來的應該是這裏,可是她在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這耳釘怎麽會鑽到床下的呢?”
孫武說道:“我剛剛檢查了整個臥室,雖然已經被收拾過了,但是牆壁上還是留下了一些輕微的打鬥的痕跡!”
我立刻警覺地起來瞥了一眼孫武,孫武立刻會意帶著我來到了臥室,果然在白色的牆壁上留著淺淺的高跟鞋的腳印。孫武示意我向後站一站,他順著腳印力道的方向模擬著當時的情形,從孫武模擬的情況來看,在這裏明月應該和某人進行了一場搏鬥,或許這耳釘就是在那時候無異中掉落到了床下。
可是那個和明月搏鬥的人是誰呢?我下意識地瞥了一眼依舊躺在走廊中的“武伶”,難道是這個伶人?這裏究竟發生過什麽?一時間我忽然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疲憊到了極點,自從那把七星踏月出現之後,我平靜了四年的生活就忽然變得兵荒馬亂,無數的事情闖入了我的生活,這些事情看似雜亂無章,但是我總是隱隱的感覺這事情的背後似乎隱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小沈哥……”孫武輕輕喚著我。
我猛然回過神來,指了指地上的“武伶”對孫武說道:“帶上她,咱們走!”
孫武錯愕地望著我。
“我想著伶人身上應該有我們想知道的問題的答案!”我淡淡地說道。
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了,這一路上我不停地看著手機,等待著二大伯的消息,可是手機卻一如既往的安靜。我曾經在村子裏待過一段時間,知道村子裏的人幾乎沒有夜生活,依舊因循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節奏,所以那麽晚給二大伯發信息本來也沒有抱著太大的希望。
孫武將損壞的“武伶”放在我的床邊便離開了,我拖著疲憊的身子潦草的洗了一個澡,便躺在了**,整個身體立刻就像是散了架一般,渾身酸痛。這一天實在是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先是被人跟蹤,然後圖書館遇襲,接著又見到了藍雨格,最後在蔣老爺子的住所又差點殞命。我這一天的經曆甚至比普通人十年的經曆還要豐富,不過身體雖然疲憊不堪,但是腦子卻異常興奮。所有的疑問在我的腦海中不斷的盤桓,揮之不去,我有種感覺,似乎自己在不經意之間墜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潭,越是掙紮著想要找到出口,最終隻能讓自己陷得更深……
我在**輾轉了整整一個小時,卻睡衣全無,索性起床打開燈,坐在窗口點上一支煙。夜風清徐,白色的窗簾在夜風中輕輕搖曳,清涼的風吹在身上,似乎一瞬間將心頭的煩躁吹得一幹二淨,整個人也漸漸冷靜了下來。我坐在床頭,看著淩晨這座靜謐的城市,身體漸漸的鬆弛了下來,一股睡意襲來,眼皮就像是注了鉛一般,就在我即將閉上雙眼的時候,忽然看到躺在地上的“武伶”居然緩緩的動了起來,她用僅剩下的一隻手抓住桌角,支撐著身子一點點站起身來,旋即她扶著桌角緩緩向我的方向走來,在距離我還有一米左右的時候,忽然咧開嘴,露出兩排白森森尖銳的牙齒衝著我邪魅的笑著。
我猛然驚醒,向“武伶”的方向望去,隻見那“武伶”依舊躺在地上,我不聽地穿著粗氣,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了。我瞥了一眼手機,現在已經是淩晨五點了,可是手機上依舊沒有動靜。我點上一根煙平複了一下情緒,這時候我的目光忽然停在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塊黃銅打造的龍心上,這顆青銅龍心已經被川田破壞,但是在那個新鮮的創麵旁邊卻有兩道細密的紋路,我拿起龍心仔細端詳著,沒錯,這是兩道交叉的紋路,很像是手術後的傷疤,隻不過曾經有人精心的打磨,所以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不可能發現。
望著這兩道紋路,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難道曾經有人修補過這顆龍心?
可是根據殘卷上麵的記載,修補龍心屬於機關術中非常困難的一種操作,修補者不但要具備相當高的造詣,而且要對伶人之術極為精通,而若要精通伶人之術就必須要學習《墨經殘卷》,所以能掌握修補龍心的人隻能是墨家傳人,如果照此推測的話,能夠有能力修補這顆機關龍心的人就隻有一個,那就是我已經過世的爺爺。
這個推測立刻讓我驚出了一身冷汗,難不成這個伶人的主人是爺爺?
正在這時候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我拿起手機瞥了一眼,居然是二大伯的電話。在我記憶中二大伯極少會給我打電話,偶爾的微信交流他的回複也隻停留在“哦”,“好的”,“行”等等極為敷衍的字眼,沒想到今天居然會給我回電話。
我一臉惶惑地按下了接聽鍵,隻聽二大伯厲聲道:“沈拓,你在什麽地方?”
二大伯嚴厲的語氣讓我一臉茫然,我結結巴巴地問道:“怎……怎麽了?”
二大伯沒好氣地說道:“我問你在什麽地方?”
“在……”我猶豫了一下,撒了個謊說道,“在北京!”
“真的嗎?”二大伯將信將疑的問道,語氣顯然緩和了很多。
“是啊,怎麽了二大伯?”我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你給我發的那張照片是在什麽地方看見的?”二大伯問道。
“哦,那張照片是一個朋友發給我的,我看上麵的側影和之前在爺爺家看見的那張照片很像,所以就來問問您!”我隱約從二大伯那嚴厲的語氣中嗅出了一絲不安的味道,於是撒謊道。
“哦,你的什麽朋友?”二大伯步步緊逼的追問道。
“一個網友!”我輕描淡寫地說道。
二大伯聞言沉默不語,足足一分鍾之後才說道:“那就好,照片上的人不是你爺爺,家裏也沒有你說的那張照片,可能是你記錯了!”
二大伯的話讓我一怔,我清楚的記得爺爺家裏的確有過那麽一張照片,可現在究竟是怎麽回事?
“還有一件事要和你說!”二大伯凜然道,“你爺爺之前曾經告訴過我,不允許你去湖北!”
“為什麽?”我驚異地問道。
“沒有為什麽!”二大伯蠻不講理地說道,“這是你爺爺的遺言,你照做就可以了!”
二大伯平素對我極為和善,第一次用這樣嚴厲的語氣和我說話,讓我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你是不是去了湖北?”二大伯見我吃吃不說話忽然起了疑心問道。
“沒……沒有!”我急忙辯解道。
“那為什麽剛剛不說話?”二大伯警覺地追問著。
“哦,剛被您電話吵醒,腦子還有點懵!”我敷衍著打了一個哈欠。
這時候二大伯的語氣才徹底緩和了下來,他沉吟了片刻說道:“好了,你接著睡吧,沒事的時候多回來看看!”
“好的,好的!”我說完如獲大赦般地掛斷了電話。
一瞬間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而我心裏卻已經七上八下亂做了一團。我很確定小時候在爺爺家見過那張照片,而二大伯卻撒謊說根本沒有那張照片,他這個平時連個信息都很少回的人,為什麽會如此鄭重其事用這麽嚴厲的語氣給我回電話?最重要的是爺爺臨終之前真的說過不允許我來湖北嗎?二大伯的話應該是真的,那麽他為什麽不允許我來湖北,這裏麵究竟隱藏著什麽秘密?雖然這一切現在都是個謎,不過現在有一點我卻敢肯定,那就是那照片上的人一定是爺爺。
我又拿起那顆曾經修補過的黃銅龍心,輕輕撫摸著上麵的紋路,自言自語地說道:“爺爺,你究竟和蔣老爺子是什麽關係?這伶人身上的任務又是什麽?你們究竟隱藏著什麽秘密?”
或許隻有複原了眼前的這顆龍心才能解開所有的謎團,想到這裏我快步走到床前,拿過背包從裏麵翻出那本研究了四年的《墨經殘卷》。
經過一夜暴雨的洗禮,第二天的天氣格外的好,豔陽高照,卻並不顯得十分悶熱,間或有一絲涼風吹過,讓人務必愜意。我和孫武吃過早餐便來到了樓下,此刻疲憊不堪的彌勒正打著哈欠伸著懶腰,李夢怡緊緊跟在他身後。
孫武走上前去,捅了捅彌勒的胸口壞笑著說道:“怎麽樣?昨晚和美女同處一室是不是得償所願?”
彌勒一麵打著哈欠一麵哀怨地瞥了一眼身後的李夢怡,抱怨著說道:“得償所願個屁,我這一宿竟做噩夢了?”
“哎呦,怎麽還做噩夢了?”孫武打趣地說道。
“夢見我家那隻母老虎了!”彌勒揉著太陽穴說道,“剛一閉眼她就拿著刀出現在我麵前,整的我一宿都沒睡好!”
孫武哈哈大笑著說道:“一看你小子一開始就沒安好心,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孫武說著輕輕戳了戳彌勒的胸口低聲在彌勒耳畔說道:“你這包藏禍心,自然是心裏緊張,如臨大敵,不做噩夢才怪呢?”
彌勒一把推開孫武,嫌棄地說道:“去去去,你才包藏禍心,爺可是個磊落人,不行你問夢怡妹子!”
孫武瞥了一眼李夢怡。
李夢怡掩口笑著說道:“是,是,是,彌勒大叔晚上上了六次廁所,害得我在屋子裏麵鎖了三道鎖!”
李夢怡的話讓孫武頓時笑得前仰後合。
彌勒被兩個人笑得灰頭土臉,悻悻地走到我麵前,攬著我的肩膀說道:“還是我鐵子最好,從來不會笑話我!”
這時候我摘下耳機,皺著眉一臉茫然地望著彌勒問道:“怎麽了?”
彌勒急忙擺手說道:“沒事,沒事!”
彌勒滑稽的神情又逗得孫武和李夢怡一陣大笑。
彌勒不理睬他們,岔開話題問道:“鐵子,人都到齊了,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還少個人!”我一麵說著一麵收起耳機。
“還少個人?”李夢怡和彌勒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疑惑地望著我。
正在這時候三台越野車和一輛房車停在了酒店門口,這些越野車的輪胎足有20寸,車頂上布置著天線,外形十分惹眼,剛一停下就招來了路人的圍觀,當然這少不了汽車發燒友彌勒。他看見這些越野車就像是見到了美女一樣,眼睛裏如星如水,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那幾台車,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這時候第一台越野車主駕駛的門打開了,藍雨格穿著一身白色貼身的運動裝從車上跳下來,這貼身的衣服將她玲瓏的曲線襯托的無以複加,再配上那張精致的臉龐,站在這巨型鋼鐵怪物麵前,簡直美得無以複加。彌勒聽到車門關上的聲音抬起頭,正好與藍雨格四目相對,彌勒驚訝的瞠目結舌,一麵指著藍雨格,一麵回過頭對我張著嘴,卻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藍雨格莞爾一笑,精致走到我麵前,說道:“沈拓,你很守信用嘛!”
我在吃早飯之前我就給藍雨格打過電話,告訴了她這裏的位置還有出發的時間,實際上我倒是覺得這有點多此一舉,我相信雖然我答應會帶她一起去,但是她應該並不信任我,昨天晚上川田的出現就是最好的證據。既然甩不掉,那就不如合理利用,雖然我對她的目的始終心存疑慮,但是正如她所說憑著她強大的實力可以給我提供很多方便,眼前的越野車和房車就是例證。
我淡淡一笑,冠冕堂皇地說道:“大丈夫無信不立嘛!”
藍雨格聞言微微一撇嘴,這些話她當然不會信,甚至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
“呦,您這大小姐還親自開車呢?”為了避免尷尬我急忙轉移話題道。
藍雨格笑著說道:“怎麽了?難道沈先生質疑我開車的技術,我之前曾經參加過在美國舉辦的汽車拉力賽,而且成績不錯哦!”
“不不不!”我急忙擺手道,“我就是覺得吧,有錢人一般都會覺得開車這活屬於苦差事,應該由下麵的人來幹才合適!”
藍雨格淡然一笑,說道:“那看來沈先生還是不太了解有錢人啊!”
“是唄!”我自嘲著說道,“有錢人的快樂我們這種屌絲怎麽能想象得到呢?”
這時候彌勒見我和藍雨格聊得這般火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地走了過來,好奇地望著我們倆,說道:“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藍雨格瞥了我一眼。
我笑著說道:“這就是我們要等的最後一個人,也是這次行動的金主爸爸!”
“啊?”彌勒又是一陣錯愕。
藍雨格聽我這麽說倒是很受用,她笑著說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咱們就趁早出發吧,從這裏到地圖上的地點最少要兩天時間!”
“不急,我還有一件事要和你說!”我說道。
藍雨格疑惑地望著我問道:“什麽事?”
“你帶了多少人?”我問道。
藍雨格不明就裏地望著我,指了指門前的幾台越野車和那台房車說道:“包括探險隊還有一些水文地理專家還有川田總共七個人!”
“讓他們全部下車!”我毫不客氣地說道。
“什麽?”藍雨格疑惑地望著我說道,“讓他們下車?”
“對!”我點了點頭說道,“我們這裏的這些人就足夠了,不需要太多的人了,還有那台房車實在是太紮眼了,也不要!”
藍雨格驚訝地望著我嘲弄般地笑著說道:“沈拓,你也太自負了吧,上一次明月帶著十幾個人的小隊都失蹤了,你就帶著這幾個人?”
“怎麽?不信任我?”我冷冷地說道,“既然你要和我們一起上路,那你就得聽我的安排,不然的話你可以帶著你的那些探險隊員和專家自行出發,我們各走各路!”
彌勒一聽急忙上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門口的幾台越野車咽了咽口水。
而藍雨格此時抱著肩膀,和我四目相對,眼神複雜,我們兩個人對視了足足有一分鍾,藍雨格終於深吸了一口氣,按了一下藍牙耳機,語氣冰冷地說道:“除了川田,其餘人全部上房車,回酒店待命!”
藍雨格說完,所有的車門立刻打開了,車上的人匆匆下了車,上了後麵的房車駛離了酒店。
藍雨格見那群人離開,聳了聳肩說道:“好了,現在人都走了,你滿意了?”
“還有一個!”我一字一句地說道。
“沈拓你不要得寸進尺!”藍雨格顯然有些生氣地說道,“川田必須留在我身邊!”
“好吧!”我歎了口氣說道,“那就讓他留下來吧!”
這時候藍雨格似笑非笑地說道:“沈先生,現在人都走了,我想知道誰來開車?”
我笑著和彌勒對視了一眼,彌勒早已經躍躍欲試了,他自告奮勇地說道:“我和五哥都能開!”
藍雨格聞言狠狠地瞪了彌勒一眼,扭過頭望著我說道:“嗬嗬,看來你早就想好了,沈拓我還真是小看了你!”
“彼此彼此吧!”我不鹹不淡地笑著說道。
這可樂壞了彌勒,他笑著屁顛屁顛地向第二台越野車的方向奔去。
“彌勒,回來!”我大聲喝住彌勒,彌勒停住腳步,一臉茫然地望著我說道:“怎麽了鐵子?”
“幫我把這個行李箱搬到你的車上!”我指了指地上的行李箱,這箱子是早晨孫武去附近的商場買來的。
彌勒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看在停在酒店門口觸手可及的巨無霸的份上,還是小跑著折返了回來,拎著巷子就要向外走,可是這箱子太沉,他一用力差點閃到腰。
“鐵子,你這裏裝的是什麽啊?怎麽這麽沉?”彌勒抱怨道。
這時候孫武走上前去,說道:“我幫你一起抬上去!”
彌勒立刻收起了滿腹牢騷,和孫武兩個人將箱子抬上了那台車。
“沈先生,你這箱子裏是什麽東西啊?來的時候也沒見你帶著箱子啊?”藍雨格抱著肩膀,看著孫武和彌勒的背影問道。
我笑著一麵往前走一麵說道:“秘密!”
“切……”藍雨格撇了撇嘴嫌棄道。
十分鍾之後三台越野車發動出發,藍雨格,彌勒,孫武,三個人分別開著一台車。我坐在藍雨格的車上,彌勒和李夢怡開著一台,孫武和川田坐著一台。
這越野車內裝配這衛星電話,對講機,實時定位係統,在後背箱內還有一些探險裝備,水,食物,還有一些醫用的應急設備,可謂是應有盡有。
車子剛剛發動對講機裏就傳來了彌勒興奮的聲音,這家夥對這些越野車的性能讚不絕口,雖然他的很多專業術語我聽不懂,但是有一句話我卻聽得真切,這種越野車即便是裸車價格也在三百萬以上,再加上這些設備,每一台車至少在四百萬到五百萬之間。我在心裏暗暗道,果然這有錢人的快樂咱們窮人是真的想象不到。
越野車很快駛出市區,而很快我發現藍雨格之前說的話並沒有誇口,她的車技確實是不錯,孫武和彌勒很快便被她遠遠的落在了後麵,這女人除去身上籠罩著的那層讓人捉摸不透的城府,不管從哪方麵看都無限趨近於完美。
我坐在副駕駛上,掏出《墨經殘卷》用心地看著。
這時藍雨格瞥了一眼後視鏡,饒有興趣地問道:“沈拓,那女孩是誰啊?”
我放下殘卷,說道:“嗬嗬,她叫李夢怡,算是蔣老先生的學生吧!”
“她也跟咱們一起去?”藍雨格好奇地問道。
“是啊!”我漫不經心地看著書回答道。
“她也對機關龍城感興趣?”藍雨格接著問道。
我皺著眉想了想說道:“我估計和你差不多吧!”
“這樣的人你也帶上?”藍雨格有些不悅地說道。
“嗬嗬,如果沒有她的話,恐怕咱們連目的地在哪裏都不知道!”我淡笑著說道。
“哦?”藍雨格疑惑地望著後視鏡說道,“她懂墨家機關術?”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願意和她過多解釋,繼續低著頭看著殘卷,殘卷上關於修繕伶人的部分十分晦澀難懂,再加上又完全是墨子暗語書寫而成的,所以讀起來就更加艱澀了,實在是讓人頭疼不已,但是除了修繕那個假武伶之外我實在是想不出別的更好的能夠破解這些謎團的線索,因此隻能硬著頭皮繼續閱讀。
藍雨格見我對她愛理不理很識趣地不再追問,開著音樂,目視著前方全神貫注地開著車。車子的速度極快,此時我的耳邊隻有發動機的轟鳴聲,還有印象中那些頗具節奏感的音樂,周遭的群山從眼角一閃而過。
足足開了一天車,我們終於到達了天門山附近,此時車子已經下了高速,道路立刻變得顛簸了起來,不過藍雨格將車子開得極穩。傍晚時分車子在一處農家院停了下來,這裏距離天門山景區已經非常近了,但是距離我們的目的地還有一段距離,按照這個車速算下來的話的確還需要將近一天的時間,我心中暗自佩服藍雨格,看來眼前這個女人做起事來果然夠縝密。
車子停在農家院前麵,我們幾個人下了車,主人急忙出來迎接。整個農家院修建在半山腰上,身後是翠綠蒼山,前麵是小溪流水,房子修建在潺潺溪水之上,掩映在碧樹繁花之間,木質結構的屋子修建的古樸雅致,頗有一些隱居的味道。彌勒下了車,伸了伸懶腰,深吸了一口這山中的空氣,立刻讚不絕口地說道:“這特麽才叫空氣……”
這時候主人已經小跑了過來,這農家院的主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一米七多的個子,圓臉大眼睛短發,眼睛中透著精明,他笑著掃了我們一圈,最後目光落在藍雨格的身上,他一臉諂媚地說道:“藍小姐您來了!”
藍雨格微微點了點說道:“都安排好了嗎?”
“放心吧,都安排妥當了!”說吧主人帶著我們向內中走去。
兩人的對話讓我們幾個人麵麵相覷,沒想到藍雨格居然細致到臉沿途休息的地方都已經安排好了。
“哇,好美啊!”李夢怡走進院子不禁驚歎道。
的確,這院子的確是美得不可方物。眼前是懸空的走廊,走廊之下則是潺潺溪水,周圍是開著白花的大樹,在走廊的拐角處有數個溫泉池,白色的花落在池水上麵,別有一番情調。而走廊的盡頭則是兩層平頂小樓,碩大的落地窗鑲嵌其中,雪白的窗簾和黑色的建築相映成趣,讓整座建築即顯得典雅樸質,又不失情調。
“真沒想到這大山之中還有這樣的好地方,下次一定帶小妖過來玩一玩!”彌勒讚不絕口地說道。
“隨時歡迎!”藍雨格以主人家的口氣說道。
我和彌勒聞言對視了一眼,彌勒驚異地說道:“這……這也是你的產業?”
藍雨格淡笑著說道:“這算什麽,如果這次你們帶我找到了龍城,我就把這個地方送給你怎麽樣?”
“啊?”彌勒被驚得張大了嘴,眼睛灼灼放光,愣了幾秒,快步跟上藍雨格的腳步說道:“你……你不會是逗我玩吧?”
“我逗你幹嘛?”藍雨格笑著拍了拍彌勒的肩膀,同時瞥了我一眼對彌勒說道,“隻要你們能找到龍城!”
彌勒會意一笑,說道:“您放心,這事就包在我……”彌勒看了看我補充道,“我們身上!”
我一側身甩開了彌勒的手,說道:“誰跟你是我們啊?”
說完我邁步向裏麵走去,彌勒急忙跟在我身後,在經過藍雨格身邊的時候說道:“你說話可要算數啊!”
藍雨格笑著點了點頭。
我們被藍雨格安排在了二樓,房間的擺設很簡單,偏日式風格,最顯眼的是眼前那麵巨大的落地窗,透過窗子外麵的風景簡直就像是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而且從此處可以遠眺前麵的天門山。房間內燃著熏香,氣味十分淡雅。一天的舟車勞頓,讓我躺在**便睡著了。
睡醒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我睜開惺忪睡眼,便聽到了彌勒的笑聲,我順著笑聲的方向望去,隻見此時彌勒正躺在院子中的溫泉裏和小妖一麵視頻,一麵喝著小酒,好不快活。李夢怡坐在門口的亭子裏,住著下巴望著遠處亮著燈光的天門山發呆,孫武不知所蹤。
正在這時候我的耳邊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我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推開房門,隻見藍雨格笑盈盈地端著吃的站在門口。
“睡醒了?”藍雨格穿著一身合體的和服,語氣溫柔繾綣。
“嗯!”我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你……就準備讓我一直站在這裏?”藍雨格說著臉上掠過一抹紅暈。
我稍一猶豫藍雨格已經邁步走了進來,她來到桌子前麵將吃食放在桌子上,東西很簡單,兩個口味清淡的小菜還有一壺清酒,她款款坐在桌子前麵,倒上兩杯酒然後扭過頭望著依舊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我,笑著說道:“你不會覺得我是來勾引你的吧?”
我輕輕咳嗽了一下,厚著臉皮道:“這可說不準?萬一你就喜歡我這款怎麽辦呢?”
藍雨格聞言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半晌兒才緩過氣來。
我板著臉一臉不悅地說道:“有那麽好笑嗎?”
藍雨格止住笑,輕輕擦了擦眼角上笑出來的眼淚,說道:“抱歉,抱歉,實在是沒忍住,看來明月說的沒錯,你的臉皮果然是夠厚的!”
“臉皮厚有時候也是一種競爭的資本!”我決定將厚臉皮進行到底。
藍雨格笑著舉起酒杯說道:“好,那我們為你的競爭資本,還有我們這次合作幹杯!”
我笑著舉起酒杯,喝了一口,這清酒喝起來索然無味,還不如二鍋頭來的猛烈熱辣。
藍雨格放下酒杯,拖著下巴,眼睛眯成半月形,望著我說道:“明月之前經常在我麵前提到你,我那時候就很納悶,你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能讓她對你這麽著迷!”
我一麵倒著酒,一麵笑著說道:“現在你知道了?”
藍雨格想了想說道:“起初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最多就是一個市井小民,狡猾,懦弱,毫無責任感,確實沒有在你身上發現什麽優點,所以當初我把沈寧送到你身邊之後一直有點擔心,怕你根本擔負不起做父親的責任!”
我笑著又喝了一杯酒,示意藍雨格繼續說下去。
這時藍雨格的話鋒一轉道:“不過通過這兩天短暫的接觸,我發現可能我最早對你的評價有些武斷了!”
“哦?那我倒是很想聽聽!”我又倒了一杯酒說道。
“我覺得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狡猾無恥的多!”藍雨格直言道。
我聞言哈哈笑了起來。
藍雨格也打趣地笑著說道:“怎麽樣?是不是入木三分?”
我緩緩湊到藍雨格麵前,藍雨格立刻警惕地向後退了退,局促地說道:“你……你要幹什麽?”
我調笑著道:“對於一個無恥狡猾的人來說,你覺得他會做什麽?”
藍雨格眼睛一轉,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橫眉立目地說道:“你敢!”
我微微一笑,繼續向前,這時候藍雨格伸出胳膊想要阻攔,卻被我一把扼住了手腕。藍雨格警告道:“沈拓,你如果再往前我可就喊人了!”
我置若罔聞,已經湊到了她的耳邊,她的呼吸愈發急促,胸口隨著呼吸快速的上下起伏著,這時候我停了下來,低聲對藍雨格說道:“知道我為什麽會無恥狡猾嗎?因為我的對手比我要無恥狡猾的多!”
說完我撤了回來,同時鬆開藍雨格的手。藍雨格被我剛剛的舉動嚇得花容失色,她怔怔地愣了足足有一分鍾,這才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起身氣籲籲的離開了房間。
看著藍雨格離開的背影我淡淡一笑,這女人城府很深,希望這一招能嚇唬嚇唬她,讓她別在我身上打什麽其他的主意。我伸了伸懶腰站起身來,走到窗口,此時彌勒已經掛斷了視頻,正靠著溫泉,雙眼微閉的享受著。而原本一直坐在門口的李夢怡卻沒了蹤跡,或許是回去睡覺了吧!
我回到床前,從背包裏掏出殘卷,繼續閱讀著。雖然殘卷的內容晦澀難懂,但是這一路上我還是有所收獲的,根據上麵的記載,這龍心的功能和今天的蓄電池的功能相當,都是動力之源,隻是龍心比蓄電池要耐用的多,而且原理也迥然不同,龍心的內部結構要複雜的多,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如果想修繕好這顆龍心的話我必須要精通這殘卷中卷的一百零八種機關術,還要熟練掌握墨家暗語,要學會這些沒有幾十年功夫是完全做不到的,可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工具,殘卷上記載著修繕這些需要一些特製的工具,但是有沒有寫清楚這些工具究竟是什麽樣子,這可就是難上加難了。
不過或許正是因為修繕一顆龍心極為困難,所以殘卷上記錄著另外一種方法,那就是更換龍心。根據殘卷的記載,赤金龍心的壽命在千年以上,黃銅龍心兩百年左右,鑄鐵的龍心隻有數十年而已。為了保證伶人能夠正常工作,所以基本上每一個品類的龍心都是可以相互替代的。也就是說隻要找到一顆完好的黃銅龍心按在這個伶人身上,她就可以複活。但是這龍心即便是在墨家盛行的時代也很難找到,畢竟伶人是墨家機關術的最高機密,更何況是現代社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