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草海泥潭

根據我對川田的觀察,他應該也是一個黃銅龍心的伶人,如果能夠得到川田的龍心,哪怕隻是借用一下,就可以解開我心中的疑團了。

這個想法立刻讓我興奮了起來,不過,這股興奮勁很快就被現實擊碎了。

當藍雨格聽說我要借用一下川田的龍心的時候,那雙柳眉立刻就立了起來,她不留餘地地拒絕道:“不行!”

“我隻是借用一下而已,用完了立刻就還回來!”我厚著臉皮笑著說道。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藍雨格的態度非常堅決,“而且,即便我真的將川田的龍心借給你,你也無法喚醒那個伶人!”

“為什麽?”我滿腹狐疑地望著藍雨格問道,“難道川田不是黃銅龍心嗎?”

藍雨格聞言驚異地望著我,將信將疑地問道:“沈拓,你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和我裝糊塗?”

藍雨格的話倒是讓我徹底糊塗了,我一臉茫然地望著藍雨格說道:“我不太明白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藍雨格見我一頭霧水的模樣,釋然般地笑了笑,抱著肩膀倚著門框說道:“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啊,那我今天就給你這墨家後人免費上上一課。伶人的龍心分為赤金,黃銅,生鐵三等的確沒錯,雖然每一顆龍心的內在原理相同,卻都有極其細微的差別,這種區別就像是人的血型一樣,雖然有A,B,AB,O這四大類型,看似同一類型的血可以相互替換,但是在實際操作中要考慮的因素就要比理論多的多,比如一些特別的血型,像RH陰性血等等。龍心也是一樣,雖然同樣等級的龍心看似可以相互替換,但是實際操作起來要考慮的因素很多,因為每一顆龍心在製作的時候都經過設計者的深度加工,這種加工有兩個目的一個是為了保證伶人的獨特性,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出於保密的需要,畢竟伶人一生都跟在主人的身邊,知道了太多主人的秘密,如果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隨便找到一顆龍心就可以替換的話,那麽還有什麽秘密可言。所以一旦伶人被安置了與之不想匹配的龍心很可能會產生一種後果……”

“什麽後果?”我好奇地追問道。

“嘣”藍雨格說著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道:“自爆!”

“噝”我不禁皺起了眉頭,說道:“可是之前我曾經用這樣的方法複活過一個伶人,而且書上也有相關的記載啊!”

藍雨格笑了笑說道:“這就是我要給你上的第二課了,那就是在這些龍心之中的確有一種可以替換的龍心,那種龍心叫做通用龍心,這種龍心極為罕見,據說當時製作這種龍心的目的是唯恐重要的伶人出現故障,所以才特製了一種這樣的龍心。不過因為這種龍心存在著泄密的可能,所以極為精密,能夠製造出這種龍心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在數量上也受到了嚴格的控製,你之前的那種情況隻能說明你足夠幸運而已!”

藍雨格的話讓我徹底的愣在了原地,原本的計劃瞬間泡湯了,看來讓“武伶”複活沒有我想象的那麽簡單。

正在我發呆的時候藍雨格忽然柳眉微顰地抱著肩膀問道:“對了,那個伶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是早晨的那個箱子?”

我尷尬地笑了笑算是回答,藍雨格也並未生氣,隻是好奇地問道:“你為什麽要複活那個伶人,你是不是懷疑她身上藏著什麽秘密?”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悻悻地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或許隻是好奇罷了!”

說完我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空留藍雨格癡癡地站在門口。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定要複活那個假武伶,或許真的如我所說隻是好奇。我好奇她的長相為什麽和我之前的伶人一模一樣,好奇她為什麽會幾次三番的想要置我於死地,好奇她怎麽會出現在蔣明月爺爺的房間裏。其實最讓我好奇的是前一晚那奇怪的一幕,她在見到我和孫武的時候並沒有立刻攻擊,這究竟意味著什麽呢?

當夜無話,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便再次上路,根據地圖上的導航,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今天晚上我們就可以抵達地圖上標記的紅點的位置。經過一夜的休整,所有人的精神都很不錯,除了李夢怡。這女孩子似乎一眼為誰,頂著大大的黑眼圈,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疲憊。

彌勒關切地走到李夢怡的身邊,笑著問道:“怎麽了妹子?沒休息好?”

李夢怡微微點了點頭,揉著太陽穴說道:“可能是因為興奮,還有點擇床的緣故,昨天一直到深夜都沒有睡著!”

“你看吧,我昨天就和你說一起泡個溫泉,絕對能像哥一樣一覺睡到大天亮!”彌勒看著旁邊的溫泉有些戀戀不舍地說道。

這時候孫武走過來“啪”的一聲重重拍了一下彌勒的腦袋,笑罵著說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沒心沒肺,睡得那麽踏實啊?”

彌勒一麵揉著腦袋,一麵追打著孫武,可是孫武早已經鑽上了車,關上車門,彌勒怒吼著拍打著車門可是孫武就是不開,氣的彌勒鼻子冒煙。

“有你這倆朋友咱們接下來的旅程肯定不會寂寞!”藍雨格不知何時已經走到我身邊抱著肩膀,笑著說道,“不過咱們的旅程估計很快就要結束了!”

我笑了笑,跟著藍雨格上了車,說道:“我看未必!”

“哦?”藍雨格一麵發動著車子一麵扭過頭瞥了我一眼,說道,“如果按照地圖上的導航,咱們隻需要一天就能達到指定位置了!”

我看著屏幕上的導航,笑著說道:“那是理想的狀態!”

“理想狀態?”藍雨格不明就裏地望著我說道,“你是說實際情況會有偏差?”

我點了點頭,說道:“咱們設想一下,假如真的如地圖上標記的那樣,從武漢出發隻需要兩天的時間的話,那麽明月他們為什麽用了將近三天才發來了這個定位呢?”

“這……”藍雨格微微皺了皺眉,想了想說道:“或許他們最開始沒有找到位置,浪費了一些時間?”

我淡淡一笑,我太了解蔣明月的為人了,她雖然是一個女子,但是做事極為謹慎,在她沒有把握之前是絕對不會貿然前往的,既然她決定開始了這次探險,那很顯然她應該已經破解了那封信上的墨家暗語,而且以她的聰明不會發現不了《望天門山》這首詩中暗藏的玄機。

“怎麽?我說的不對嗎?”藍雨格問道。

“好,我們退一步講,即便你說的是對的,明月沒有發現那個位置浪費了一些時間,但是你看這張地圖!”我指了指屏幕上的地圖,“按照地圖上的標記,再有五十公裏我們就到了禁區,這裏是未來發的地方,那裏究竟是什麽樣子,路況如何我們都不清楚,你給出的一天的時間隻是按照距離推演出來的,但是實際上是什麽樣,誰能保證呢?”

藍雨格看著地圖,不再說話。

這時候我長出一口氣,再次拿出背包中的《墨經殘卷》細細的研讀了起來,其實昨天一夜我也幾乎沒睡,腦海中一直在盤桓著藍雨格說的話,如果龍心不能替換,那麽剩下唯一的一種方式那就是修好龍心,雖然困難重重,但是反正這路上也是無聊,權當是解悶消遣了。

“那依照你說我們還會走多久?”藍雨格思忖了許久忽然開口問道。

我放下手中的殘卷,扭過頭望著窗外鬱鬱蔥蔥的蒼山,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咱們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五十公裏的路程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很快前麵便出現了一道已經被破壞的鐵絲網,之前我在地圖上曾經看過,這是天門山景區未開發的地方,所以也不對外開放。藍雨格將車停在鐵絲網前麵,我們一行人都下了車,那鐵絲網很顯然是近期被人破壞的,在泥濘出還留著清晰的車轍印。

彌勒望著地上的車轍印端詳了半天,在我耳邊低聲說道:“這應該和咱們的車一樣!”

“你確定?”我驚訝地望著彌勒問道。

彌勒不屑一顧地說道:“別的東西我可能看錯,不過這世上有兩樣東西兄弟我是絕對不會認錯的,一個是女人,一個是車!”

“怎麽了?”藍雨格見彌勒在我耳邊小聲嘟囔著,走過來好奇地問道。

“這車轍很可能就是兩個月前明月的探險隊留下來的!”我對藍雨格說道。

藍雨格點了點頭,說道:“我也發現了,看來咱們的路線是正確的。”

“上車,繼續出發!”我喊了一聲,所有人立刻上車,車子發動,依舊是藍雨格和我坐的車走在最前麵。經過鐵絲網前麵的土路荒草叢生,或許是人人跡罕至的緣故,路上的荒草足有一米多高,有明顯倒伏的痕跡,應該是明月車隊造成的。而且正如我之前和藍雨格所說的那樣,進入這片荒草地之後由於路麵和荒草的緣故,行進的速度立刻降了下來,足足走了三個小時,隻走了將近二十公裏的路程,眼前依舊是看不見盡頭的荒草和巍峨聳立的群山。

“這特麽是時候是個頭啊?”彌勒在對講機內疲憊地抱怨道。

藍雨格聞言扭過頭瞥了我一眼,說實話此刻我心裏也有點沒底,眼前這片綠油油的草地宛若是一個永遠看不見盡頭的綠色海洋。正在這時候車身忽然猛然打了一個滑,然後開始向一側傾斜。藍雨格倒顯得格外冷靜,她緩緩地踩著油門,隻聽發動機不聽地轟鳴著,而車卻在快速的傾斜著。

我向車窗外看了一眼,頓時整個人都驚住了,隻見這台車右側的兩個輪胎已經掉進了沼澤中的陷阱中,油門越大,車子陷得越快。

“關閉發動機!”我大喝一聲。

藍雨格反應極快,立刻踩下刹車,關閉了發動機,這時候車子傾斜的速度頓時降了下來,可是依舊在緩慢傾斜。

“下車,從主駕駛的方向下車!”我呼喊著,同時打開了車門。

這時候後麵的兩台車已經發現了這裏的異狀,彌勒,孫武,川田還李夢怡幾個人紛紛下了車。

我和藍雨格同時打開車門,她剛要往下跳,卻發現自己被安全帶掐住了,她拚命的掙紮著,可是那安全帶就像是一隻手牢牢地鎖住了藍雨格,可能是因為她的掙紮,這車下沉的速度又快了許多。

“沈拓,我被安全帶卡住了!”藍雨格帶著哭腔地說道。

“別亂動,我來幫你!”我大聲說道。

藍雨格果然很聽話,雖然臉上早已經花容失色,但是依舊保持著鎮定。我小心翼翼地向前座的方向爬去,隻見此時藍雨格的安全帶牢牢的卡在扣裏麵,我用力按下按鈕,可是根本沒有作用,安全帶無法從安全帶扣內彈出來。

這時候孫武一行人已經走了過來,忽然走在最前麵的彌勒腳下一滑,接著整個人都掉進了一個深坑中,好在孫武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彌勒的衣服,後麵的川田緊緊抓住了抱住了孫武的腰。

“啊!”彌勒本能地在沼澤的陷阱裏掙紮著,可是他越掙紮,身體下沉的越厲害。

“放鬆,不要亂動!”孫武大聲對彌勒說道,同時對身後的李夢怡喊道:“站在後麵,不要過來!”

李夢怡聞言怯生生地向後退了兩步,這時候彌勒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孫武緊緊地抓住彌勒,雙手的青筋蹦出,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額頭流淌下來,他緩緩的矮下身子,語氣盡量平靜地對彌勒說道:“兄弟,現在你一切都要聽我的,先讓自己放鬆下來,然後展開雙手,盡量擴大自己身體和陷阱表麵的接觸麵積!”

彌勒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展開雙手。

“對,對,就是這樣!”孫武一麵說著一麵用力地推拽著彌勒的衣服,拉著彌勒緩慢地向坑邊靠近。

而與此同時我和藍雨格坐的車也在緩慢的下沉,此時整個車幾乎已經傾斜了九十度。我嚐試了幾次,發現安全帶扣已經完全卡死,看來這幾百萬的車也不過如此。

“有刀嗎?”我望著藍雨格問道。

“有,在副駕駛側麵的手扣裏!”藍雨格指了指副駕駛手扣的方向說道。

我順著藍雨格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此時副駕駛的玻璃已經有一部分陷進了淤泥之中,估計用不了多久整台車就都會被這淤泥吞沒。現在哪怕一點細微的動作都可能會加速車子的下沉,那時候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想要從中控繞到副駕駛幾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從副駕駛的座椅和車體之間的縫隙將那把刀拿出來。想到這裏我小心翼翼地向副駕駛的方向挪動著身子,唯恐自己的移動會加速車子的下沉。當我移動到副駕駛後座的位置的時候,終於看到車門內側手扣裏放著一把瑞士軍刀。我一手扶著椅子,一手從椅子和車身的縫隙穿過去摸那把瑞士軍刀。可是我拚盡全力,始終與那把瑞士軍刀有幾公分的距離,此刻我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做咫尺天涯。

車子依舊在緩慢的下車,此刻幾乎副駕駛的整個車床都已經貼在了淤泥上,而且因為壓力的原因,窗戶上傳來了“吱吱”的響聲,這聲音在這狹小的空間內顯得格外刺耳,我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隻見玻璃上已經出現了一道道白色的裂紋,一旦玻璃隨便,那勢必會加速車子的下沉,到時候不要說藍雨格了,就算是我也難逃一死。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拿到那把軍刀,隔開藍雨格身上的安全帶,今早逃出去,可是這幾公分的距離怎麽辦?

“怎麽樣,沈拓,拿得到嗎?”藍雨格滿頭是汗地望著我問道。

我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說道:“怕什麽,有我這麽帥的帥哥陪著你一起死,你還怕?”

藍雨格白了我一眼,說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如果……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你就自己出去吧!”

我一麵拚命的向前伸著胳膊,一麵吃力地說道:“我可沒有丟下隊友的習慣!”

此時我的胳膊被座椅和車門夾得一陣陣熱辣辣的疼,可是始終距離那把軍刀還有幾公分。

“我說的是真的,寧寧已經失去了明月,不能再沒有你!”藍雨格略帶傷感地說道。

她的話讓我瞬間愣住了,沈寧的那張可愛的笑臉立刻出現在我了我的腦海深處,是啊,寧寧恐怕已經失去了明月,她不能再失去我了。這時候忽然一個大膽的想法從我的腦海中冒了出來,我緩慢的縮回手。

藍雨格見此情景,先是一驚,然後神情黯淡地說道:“沈拓,謝謝你能帶我來這裏,快點走吧,不然一會我們兩個人都會死在這裏!”

我嘿然一笑,說道:“要不要玩個刺激的?”

“啊?”藍雨格瞠目結舌地望著我,估計是想到昨天晚上我輕佻的舉動下意識地護住胸口警惕地說道:“你要幹什麽?”

我無奈地笑了笑說道:“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你以為你是什麽好人?”藍雨格毒舌道。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說道:“那好吧,既然我不是好人,那我就不費勁了,你自己在這裏等死吧!”

我說完緩緩地向主駕駛的方向移動了一下,藍雨格皺了皺眉忽然眼前一亮說道:“你……你的意思是有辦法?”

“當然!”我笑著說道,“但是有些人不領情啊!”

“沈拓,你能不能正經點,這都什麽時候了?”藍雨格焦急地說道。

我淡淡一笑,說道:“這個方法很危險,但是如果我們運氣好的話就能逃出去,但是你必須要聽我的!”

藍雨格急忙點了點頭,說道:“我聽你的!”

“好!”我緩緩移回到了之前的位置,對藍雨格說道:“一會兒我說開始,你就發動車子,然後……”

“什麽?”藍雨格驚訝地望著我說道,“發動車子的話,我們不是會下沉的更快?”

“你聽我把話說完!”我扳著臉嚴肅道,“你發動車子之後立刻按旁邊的座椅移動按鈕,隻要座椅能夠向前移動幾公分,那我就能拿到軍刀,然後割開綁在你身上的安全帶。”

藍雨格聽著眼睛放光。

“隻是……”我猶豫了一下說道,“隻是車子一旦發動,留給我們的時間就不多了,我估計最多也就是十秒鍾左右,如果成了我們兩個人都能活,不成的話……”

“沈拓……”藍雨格忽然打斷了我的話,目光炯炯地望著我凜然道:“謝謝你!”

“切!”我擺了擺手學著藍雨格的語氣說道,“我可不是什麽好人啊!”

藍雨格聞言有些尷尬,這時候我的耳邊再次傳來了玻璃的“咯咯”聲,我順著聲音望去,隻見此時副駕駛一側的玻璃上已經出現了無數白色的裂紋。我深吸了一口氣,將胳膊伸到座椅和車體中間的縫隙中對藍雨格說道:“準備……發動!”

“啊!”與此同時彌勒忽然驚呼了一聲,然後整個人在泥潭中失去了平衡,身體向前傾斜了過去,整個臉都紮在了淤泥中,致命的窒息感讓他隻剩下求生的本能,身體在拚命的掙紮著,這立刻就打破了他身體和淤泥之間剛剛建立起來的脆弱的平衡,孫武見勢不妙,拚命用力向外拖著彌勒,可是彌勒的身體實在是太沉,而且淤泥的吸力極大,隻聽“哢嚓”一聲,彌勒的衣服居然被扯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彌勒越是用力衣服口子越大,此刻衣服碎裂的“沙沙”聲就像是死亡的音符一樣,不聽地在孫武的心頭跳動著,他屏住呼吸,眼看著衣服一點點地裂開,最後在輕微的砰的一聲之後,孫武的身體猛然向後傾倒,而彌勒的身體開始快速下沉……

“彌勒……”孫武驚呼一聲。

我和藍雨格不約而同地向孫武的方向望去,而與此同時發動機的轟鳴聲立刻掩蓋了孫武的聲音,果然不出所料,發動機啟動之後車子下沉的速度立刻加劇,副駕駛的玻璃裂紋越來越大。這時候藍雨格快速按下了座椅按鈕,座椅開始緩慢向前移動,我的手指一點點接近手扣,就在我的手指距離手扣還有大概一公分左右的時候,隻聽“砰”的一聲響,整個副駕駛的玻璃碎裂成了無數細小的碎片,水和淤泥瞬間從外麵灌了進來,車身下沉的速度更加了,與此同時我一把抓住了瑞士軍刀。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移動到了主駕駛的後麵。

此刻的車子已經與地麵完全呈一個九十度角,外麵湧進來的淤泥已經將副駕駛淹沒了。我深吸了一口氣,打開瑞士軍刀,用力切割著綁在藍雨格身上的安全帶,不得不說這安全帶的做工十分精良,這瑞士軍刀雖然鋒利異常,但是切割眼前的安全帶卻十分費力。因為淤泥的湧入增加了車體的重量,車子下車的速度越來越快,頃刻之間已經到了中控,這時候綁在藍雨格身上的安全帶終於被割斷了。

“跳出去!”我對藍雨格大喊一聲,藍雨格毫不猶豫,雙手扶著車門,一縱身從裏麵跳了出去。

與此同時我快速向車門的方向移動,即將到達車門的時候我忽然發現《墨經殘卷》居然不見了,那可是爺爺留下的遺物,是墨家的至寶,怎麽可以遺失在我的手上。我急忙四下尋找,這是我才發現殘卷居然飄在已經湧進來的淤泥上麵。我一隻手抓住車門,伸出另外一隻手去撈飄在淤泥上的殘卷,可是根本抓不到。

“沈拓,你在做什麽?快出來,車馬上就要沉下去了!”已經安全的藍雨格在外麵焦急地呼喊著。

不行,必須要拿到殘卷,一定要拿到,我暗暗地在心裏對自己說。

隨著車子下沉的越來越快,殘卷隨著淤泥一點點向我靠近,十公分,五公分,三公分,一公分,我猛一用力,一把抓住殘卷,此時淤泥已經近在眼前,我急忙叼住殘卷,然後雙手拚命用力,此刻我能清楚的感覺到車子在快速的下沉,就在我跳出車子的一刹那,車子忽然翻轉了一下,然後在一個巨大的氣泡之後,完全淹沒在了淤泥之中。

藍雨格激動地上前一把抱住了我,這突然的舉動讓我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彌勒……”

忽然我聽到了孫武的喊聲,急忙掙脫了藍雨格,快步向孫武的方向奔了過來,而眼前的情景卻讓我登時驚住了,隻見此時孫武已經綁著繩子跳進了淤泥陷阱之中,他一麵雙手在淤泥下麵摸著,一麵呼喊著彌勒的名字。李夢怡淚眼朦朧地站在岸邊焦急地盯著眼前的沼澤,而川田正緊緊地拉住繩子的另一頭始終麵無表情。

“找到彌勒了嗎?”我快步走到李夢怡身邊問道。

李夢怡看了看我,傷心地搖了搖頭,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還有繩子嗎?”我問道。

李夢怡指了指後麵那台車敞開的後備箱,我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後備箱近前,拿過一條繩子將一頭綁在車頭的掛鉤上,另外一頭綁在身上,然後快速返回,跳進了泥濘的陷阱中。

滿是泥汙的孫武抬起頭看了看我,眼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著轉,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孫武強忍著淚水點了點頭,隨後我們兩個都開始伸手在泥汙中尋找。很多時候男人之間的感情就是這樣的,相互之間的一個眼神或者是一個動作就足夠了。

“彌勒,你在哪裏?”孫武對著腳下的淤泥大聲喊道。

“彌勒,你出來啊!”李夢怡也喊著彌勒的名字。

“彌勒,孫子,你不是要和我一起尋找機關龍城嗎,你要是再不出來,機關龍城裏麵無數的珍寶可都沒有你的份了啊!”我說道。

可是泥濘的沼澤已經沒有絲毫動靜。

“已經五分鍾了,就算是找到估計也……”藍雨格不知何時走到陷阱邊上語氣冰冷地說道。

孫武聞言就像是一隻發瘋的野獸一般瘋狂的在泥潭中搜索著,隨著他的動作越來越大,他的身體開始快速下沉。我緊忙走到孫武身邊,一把抱住了他,這時候這熱血漢子的情緒終於崩潰了,那本來噙在眼睛中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他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胸口,自責地說道:“小沈哥,都怨我,是我沒有保護好彌勒!”

“別這樣,孫武,別這樣,不怪你!”我死死抓住孫武的手,說道,“人各有命,富貴在天,可能這就是彌勒的宿命吧!”

孫武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痛苦地哭泣著,正在這時候李夢怡忽然驚呼了一聲:“你們看……那是什麽?”

我們聽到李夢怡的話,不約而同地向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在距離我們有一米左右的泥潭中忽然冒起了一陣氣泡,緊接著一個黑影緩緩從泥潭中浮了出來。

“是彌勒!”孫武一眼就認出了彌勒的衣服,登時我們兩個都來了精神,快速向彌勒的方向移動。隨著我們距離彌勒越來越近,一股惡臭迎麵而來,越是接近彌勒,那臭味越重。我和孫武對視了一眼,這種味道很熟悉,是腐爛的味道。當我們來到彌勒近前的時候,這裏的臭味已經達到了極點,彌勒不會這麽快就腐爛了吧?我和孫武吃力地將彌勒翻轉過來,就在那個瞬間我們兩個差點栽倒在泥潭中,隻見在彌勒的身下居然是一具已經嚴重腐敗膨脹的屍體。

“快走,這屍體要爆炸了!”孫武說完和我一起架著彌勒向岸邊的方向移動。

就在我們剛剛到達岸邊的一瞬間,隻聽身後傳來了“砰”的一聲悶響,緊接著身後血肉橫飛,惡臭撲鼻,那具屍體已經完全炸開了。

我們掩住鼻子,將彌勒吃力的抬到了岸上。孫武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了探彌勒的鼻息,此刻我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注視著孫武。

“還有呼吸!”孫武的話讓我們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我笑罵道:“這孫子的命真大。”

“可能這就應了那句老話叫做好人不長命,壞人活百年!”孫武嘿笑著道。

“拿點水來!”我對李夢怡說道。

這小姑娘捂著鼻子高興地到後備箱拿來一瓶礦泉水,我將一口水含在嘴裏一股腦地噴在了彌勒臉上。這孫子一個機靈睜開眼睛,開口罵道:“誰特麽拿尿滋我?”

惹得眾人一陣大笑。

我狠狠地踹了踹了彌勒一腳笑罵道:“你丫是真的不識好歹啊,老子拚命救你,你上來就罵老子!”

彌勒看了看我手中的礦泉水瓶立刻厚著臉皮笑著說道:“嘿嘿,鐵子,你真的該刷牙了,這也太臭了!”

“再臭也沒有你臭!”我笑著說道。

“啊?我嗎?”彌勒聞了聞自己的胳膊,登時差點惡心的吐了,他一臉嫌棄地說道,“怎麽這麽臭?”

我和孫武對視了一眼,孫武指了指身後的血塊,低聲在彌勒耳邊耳語了幾句,隻見彌勒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哇的一聲竟然真的吐了出來。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這時候藍雨格悄然地走到我身邊,低聲說道:“我現在有點明白了!”

我疑惑地望著藍雨格,說道:“明白什麽了?”

“明月說的話啊!”藍雨格笑著說道,“對不起沈拓,我為我昨天晚上和你說的話感到抱歉!”

我擺了擺手,說道:“嗨,沒事,我倒是覺得挺真實的!”

正在這時候我的目光停在了進出的一塊衣服碎片上,我皺著眉望著那衣服的碎片疑惑地說道:“這衣服……這衣服和你們早晨的那批探險隊員的衣服好像是同樣的款式啊!”

藍雨格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剛剛自爆的屍體應該就是兩個月前的探險隊員。明月在進入天門山腹地的第三天曾經說過有三個探險隊員失蹤,他們在營地附近都沒有找到那些隊員的屍體,我想現在應該有答案了!”

“明月是在第四天失蹤的,看來我們距離她失蹤的地點已經很近了!”我望著眼前的沼澤若有所思地說道。

就在我和藍雨格說話的間隙,彌勒已經足足吐了四次,早晨吃的東西都已經被吐的一幹二淨了,最後吐出來的隻有胃酸了。李夢怡一麵給咳嗽不止的彌勒遞著水一麵滿腹狐疑地望著孫武說道:“武哥,我不明白那屍體怎麽會爆炸啊?”

孫武用礦泉水洗了一把臉,一麵擦著臉一麵說道:“你聽說過鯨落嗎?”

小姑娘搖了搖頭。

孫武擦拭完臉之後喝了一口水說道:“所謂鯨落就是指一些死去的鯨魚被海水衝到了岸邊,因為微生物的分解作用產生了大量的氣體,又無法排泄出來,最後將鯨魚變成了一個巨型的氣體炸彈,一旦達到了臨界值就會爆炸,這就是鯨落。這死在沼澤裏的人和鯨魚差不多,因為微生物的分解作用產生了氣體,但是因為周圍都是水這些氣體根本無法排泄出去,氣體越聚越多,屍體開始膨脹上浮,最後當屍體浮出水麵之後就會產生類似於鯨落一樣的爆炸。”

“哦,原來是這樣!”小姑娘若有所思地說道,不禁又扭過頭看了看地上的屍塊,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噤。

“別,別說了!”彌勒聽到孫武的話又幹嘔了一陣,連忙擺手製止。

孫武笑眯眯地來到彌勒身邊弓著身子說道:“你小子真的應該好好感謝一下人家,要不是那具屍體浮上來,估計你早就一命嗚呼了!”

彌勒白了孫武一眼,然後雙手合十道:“兄弟,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來年我一定多給你燒點紙錢!”

可是當他看見那滿地的屍塊的時候又是一陣幹嘔,逗得孫武和李夢怡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候我拍了拍手,將大家召集到了車前,說道:“這應該是一片沼澤地,不能再坐車了,後麵的路隻能徒步前行。”

彌勒戀戀不舍地走到那台越野車前麵,愛憐地撫摸著車身。藍雨格笑著說道:“如果咱們能夠平安歸來,我送你一台新車,比這台車的性能還好!”

“真的?”彌勒立刻兩眼放光地問道。

“放心吧,籃大小姐說的話你還不信啊?”我笑著對彌勒說道。

彌勒急忙點頭。

“好,咱們出發吧,我和孫武前麵開路,女士走在中間,川田殿後!”

安排好之後,我們一行人背上行李繞過屍塊和前麵的兩個沼澤陷阱快步向地圖上標記的紅點位置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