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魅影之蟲
走了足足十幾分鍾的路程才終於擺脫了那股刺鼻的惡臭。眼前依舊是一人多高的荒草,遠處依舊是綿亙蒼翠的群山,腳下的地麵濕滑難行,草叢見時不時飛出一兩隻飛鳥,嚇得眾人一陣驚呼,就這樣整整在這片草海中走了整整一下午,卻依舊沒有走出去。
這時候孫武在我耳邊低聲說道:“小沈哥,你有沒有發現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勁兒啊!”
我微微點了點頭,老實說幾個小時之前我就發現事情有些蹊蹺,就算是腳下的這片草海再大,這麽久的時間我們也應該接近邊緣了,更何況根據衛星定位的地圖來看,這片草海隻有十幾公裏而已,怎麽可能走了幾個小時依舊看不到邊界呢?衛星地圖出現錯誤的幾率微乎其微,如果排除了這一點,那麽隻有一種可能,我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一個精心設計的九龍迷蹤機關局。所以在幾個小時之前我就已經嚐試著用自己知道的方式來破解這個機關局,可是眼前的機關局實在是太過於精妙,即便我用盡渾身解數卻始終走不出去。
漸漸的一股淡淡的臭味迎麵襲來,我不禁皺了皺眉,扭過頭瞥了一眼身旁的孫武,隻見他也正在看著我,他低聲說道:“小沈哥,我們是不是又回來了?”
正在這時候彌勒忽然指著前麵驚呼道:“前麵有人!”
我和孫武立刻警覺了起來,不約而同地向前麵望去,隻見一個黑影倏忽之間從我們的眼前閃過,鑽進了旁邊的草叢中。
“你看清楚了嗎?”我驚魂甫定地望著孫武說道。
孫武的喉頭微微顫抖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扭過頭看了看身後的幾個人低聲詢問道:“要不要告訴他們?”
我臉色蒼白地搖了搖頭說道:“先別告訴他們,免得一會兒嚇到他們!”
彌勒讚同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那股熟悉的惡臭味越來越濃,很快兩台越野車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我和孫武麵麵相覷,這時候李夢怡和藍雨格也疾步走上前來,她們兩個看著眼前那兩台越野車不約而同地說道:“這……這不是咱們的車嗎?咱們怎麽又走回來了?”
還未等我開口,隻見彌勒大踏步地走上來,洋洋得意地說道:“我知道,這是墨家機關術裏麵的九龍迷蹤局,當年我們在龍脊嶺就遇見過一次,是不是鐵子?”
我微微點了點頭。
“大家放心好了,我鐵子是墨家正宗,他一定有辦法走出這九龍迷蹤局!”彌勒的話讓所有人將目光都聚集到了我的身上,我苦笑了一下微微地點了點頭。
此刻已經日暮西山,為了防止夜間行動再遇見沼澤陷阱所以我便建議大家就近宿營。所幸這裏距離那兩台越野車很近,露營的一應裝備都十分齊全,孫武在尋找了片刻之後,最後尋找了一處地勢稍高的地方作為露營地點。彌勒和川田兩個人忙著搬運著行禮,李夢怡和藍雨格兩個人生火做飯,而我則一個人爬到露營旁邊的一棵大樹上鳥瞰著這片廣袤荒蕪的草原,腦海中思忖著走出這片草原的方法。
按照《墨經殘卷》上的記載,墨家機關術最獨特的地方就是能夠借助各種的自然條件設置機關,一般的九龍迷蹤局是以山,水,林,木,作為機關的基礎,然後配以五行八卦和機要龍心製作而成,這九龍迷蹤局可大可小,小的就如我家的祖祠,隻是一個院落,而大的便如同雲居和龍脊嶺裏麵的九龍迷蹤局,以山水設局。可是不管是大的九龍迷蹤局還是小的九龍迷蹤局,想要破解隻有兩種辦法,一種是你知道這個九龍迷蹤局的法門,這個一般隻有製造者才知道。而另外一種就是找到九龍迷蹤局的龍心,將其破壞。這就是小的九龍迷蹤局容易破解的原因,因為它的龍心往往隻有一個。而大的九龍迷蹤局的龍心就有數個,甚至十幾個,這十幾個龍心通過天衡的連接相互配合,形成一個極大的機關局,這樣的機關局破解起來就要苦難的多。不過,正如一句老話所說的那樣,難者不會,會者不難,真正的機關術的高手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一個機關局的機關和機要所在,但是我這種屬於半吊子選手,想要識破眼前這種高深的九龍迷蹤局實在是有點困難,但是我又不想掃了大家的興,隻能硬著頭皮應承下來。
“怎麽樣?想到辦法了嗎?”藍雨格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樹下,自從下午在車上救了她一命之後這姑娘的態度轉變了很多,這倒讓我有些不適應了。
我淡淡一笑說道:“所謂萬變不離其宗,再難的機關局隻要找到龍心都小菜一碟!”
“嗬嗬!”藍雨格淡笑了一下,說道,“我看剛才某人擰著眉頭,恐怕實際情況並不像你說的那麽輕鬆啊!”
藍雨格無情地戳破了我的謊言,讓我嘴裏有些發苦。我歎了口氣說道:“既然你看出來了,又何必說出來呢?你不知道那句話嗎?叫做人艱不拆!”
藍雨格微微一笑,說道:“就算是我現在不拆,明天也會被拆穿的!”
我笑著從樹上爬下來,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說道:“斯嘉麗不是有句名言嗎?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而且誰知道咱們能不能熬得過今天晚上!”
“什麽?”藍雨格聞言驚慌地望著我問道,“你說不能熬過今天晚上是什麽意思?”
我笑著指了指那兩台越野車的方向低聲在藍雨格的耳邊說道:“難道你就不好奇那三個人為什麽會半夜離開營地掉進沼澤陷阱的嗎?”
藍雨格的身體猛然顫抖了一下,這時候換我哈哈笑了起來。
藍雨格這才緩過神來,象征性地揮起粉拳輕輕捶了我一下,氣鼓鼓地說道:“沈拓,你這個壞人,居然嚇唬我!”
我收住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嗬嗬,其實也不全是嚇唬你!”
藍雨格聞言立刻豎起眉毛凜然道:“難不成這片草地上真的藏著什麽東西?”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反正今晚大家格外小心就是了!”
草草吃過晚飯之後,我們便回到帳篷裏麵分頭休息了。我,彌勒,孫武一個帳篷,藍雨格和李夢怡一個帳篷,而川田一直守在藍雨格的帳篷外麵。
經過一天的波折,大家都已經疲憊不堪了,彌勒本來準備和小妖視頻一下,卻發現這裏沒有信號便索然無味地鑽進睡袋,沒過五分鍾便響起了鼾聲。孫武低著頭手上捧著一本書,他見彌勒睡著,向我的身邊湊了湊低聲說道:“小沈哥,你說咱們下午看見的那個究竟是人是鬼?”
“你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鬼嗎?”我小聲地問道。
孫武搖了搖頭,想了想又點了點頭,半晌才皺著眉說道:“這誰說得清啊,你說有吧,可是咱們都沒有親眼看見過,你說沒有吧,但是咱們今天白天看見的是什麽?那個人明明已經死了,自爆了,怎麽會出現在咱們麵前呢?”
白天在彌勒喊了一聲之後,我和孫武都看見了一個人,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將彌勒從沼澤陷阱中浮起來的那具屍體。他的行動速度非常快,幾乎一眨眼就在我們麵前消失了。如果不是孫武也看見了,我甚至以為是自己的幻覺。這也是我之前叮囑藍雨格今晚一定要小心的原因,正如孫武所說一個明明已經在我們麵前爆炸的屍體,怎麽會有出現在我們眼前呢?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幾乎整晚都在翻著手上的《墨經殘卷》,希望能夠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但是這本書我已經翻了四年,雖然並不能融會貫通,但是基本上所有的機關術都看到過,卻從未見識過有這樣匪夷所思的機關術。
“而且,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奇怪!”孫武低聲說道,“下午在尋找宿營地點的時候我發現了明月姐他們之前宿營的地方,那地方距離這裏很遠。可是為什麽他們的隊員會走到這裏呢?難道是夜裏出來遇見了九龍迷蹤局迷迷糊糊走過來的嗎?藍雨格說她遴選的參加上次探險的隊員都是有著豐富經驗的人,難道他們不知道夜晚離開迎敵是探險隊員的大忌嗎?”
孫武疑惑的事情也正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不管怎麽樣,今晚咱們睡覺都要警醒一些,千萬不能再發生什麽意外了!”
孫武讚同地點了點頭。
荒野的夜晚靜謐地如同是睡夢中的嬰兒,耳邊隻有夜風吹過草叢發出的沙沙聲和此起彼伏的蟲鳴。這種聲音就像是大自然的安魂曲,很是助眠。我看了一會兒書便覺得眼皮發沉,我放下書瞥了一眼彌勒和孫武,兩個人都已經睡著了。我這才關上燈,躺在**,微微閉上雙眼,一股濃重的睡意立刻將我整個人都吞噬了。
“沈拓,救救我!”忽然我的耳邊傳來了明月的求救聲,我猛然從夢中驚醒,隻見帳篷裏漆黑一片,黑暗中沒有一絲聲音。
“彌勒,孫武?”我低聲呼喊著他們的名字,可是沒有回應,我急忙擰開手邊的燈,眼前隻有兩個睡袋,孫武和彌勒都失蹤了。
正在這時候一束光從帳篷外麵射過來,我急忙穿上衣服打開帳篷,隻見此刻帳篷外麵明月高懸,白花花的月光灑在地上宛若是下了一層厚厚的霜一般。夜風很涼,吹過遠近的草海,荒草都在夜風中此起彼伏。除此之外周圍死一般的沉寂。
我邁步緩緩向我近前的帳篷走去,駐足在帳篷外麵我輕聲喚著藍雨格和李夢怡的名字,可是依舊無人應答。我輕輕拉開帳篷,借著月光隻見裏麵空****的,我躬下身子將手伸進睡袋,裏麵很涼,應該已經離開許久了。
他們究竟去了什麽地方?我慌忙退了出來,大聲喊著幾個人的名字,可是我的聲音很快便被淹沒在了夜風之中。
正在這時候我忽然發現遠處的樹下居然端坐著一個人,此刻他背對著我,根本看不清楚長相。我三步並作兩步向那個背影的方向狂奔而去,越是接近我越是發覺那個背影是如此的熟悉,可是一時之間我卻想不起來究竟在什麽地方見過。
“小拓!”那個人忽然開口說道,這聲音……這聲音是爺爺。
“爺爺?”我驚異地望著眼前的背影喊道,“爺爺真的是你嗎?”
“小拓,你為什麽違背我的遺願,為什麽要來湖北,為什麽要來天門山?”爺爺的聲音低沉冰冷,讓我無言以對。
我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反詰道:“爺爺,為什麽?為什麽我不能來湖北?為什麽我不能來天門山?您是不是早就認識明月的爺爺?那個修好假武伶的人是不是你?這機關龍城究竟隱藏著什麽秘密?”
我一口氣將這段時間盤桓在我內心中的所有疑問都說了出來。
這時候隻見爺爺長歎了一聲,緩緩站起身來,望著遠處的月亮,語氣溫和地說道:“你真的想知道這裏麵的秘密嗎?”
“是的,我想知道!”我堅定地說道。
“你不怕知道這裏麵的秘密之後會失去你所愛的人嗎?”爺爺追問道。
“失去我所愛的人?”我一頭霧水地望著爺爺的背影問道,“難道這個秘密和我所愛的人有關係?”
“是的,有些真相是可以視人的,可有些真相是見不得光的,也無法被人接受,你真的願意接受這樣的真相,然後忍受著煎熬過完下半生嗎?”爺爺問道。
爺爺的話讓我猶豫了,是的,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是被粉飾過的,那些真相的背後或許是**裸的醜惡,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真的有勇氣去接受嗎?
“你眼前的九龍迷蹤局的機關圖就在武伶的龍心上!”爺爺淡淡地說道,“去吧,如果你覺得自己真的有自信能夠承受那個真相的話就繼續往前走吧,不管真相是什麽,那都是你的選擇!”
爺爺和他最後的那句話一瞬間便湮滅在了夜風中,空留我自己獨自站在曠野上,不聽地呼喊著。
“小沈哥,小沈哥……”我隱約聽到了孫武的聲音,吃力地睜開眼睛,這才發覺原來剛剛隻是做了一場夢,可是我的脊背已經完全濕透了。
“你做噩夢了?”孫武低聲問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是啊,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可能是因為你這幾天精神太緊張的緣故吧!”孫武幽幽地說道,“剛才聽你一直在夢裏喊著爺爺,我就知道你一定做噩夢了!”
這時候我恍然想起了什麽,立刻興奮地說道:“對了,在夢裏爺爺好像告訴我了一個走出這片草海的方法!”
“真的?”孫武也興奮了起來,聲音立刻提高了兩調,然後立刻壓低了聲音說道,“什麽方法?”
我皺著眉想了想說道:“在夢裏爺爺和我說走出眼前九龍迷蹤局的機關圖就在武伶的龍心上!”
“可是……武伶姐不是四年前就已經死在了龍脊嶺了嗎?”孫武疑惑地說道。
我想了想說道:“恐怕此武伶非彼武伶!”
“你是說你爺爺口中的武伶是這個假武伶?”孫武將信將疑地猜測道,“不會吧?他老人家不是幾年前就已經過世了,他怎麽會知道這個假武伶的存在!”
“會不會咱們看看不就知道了!”我笑著說道,孫武會意地擰開了燈。我小心翼翼地從口袋中掏出那塊破損的青銅龍心拖在手上拿到燈下,孫武也好奇地湊到我的身邊鎖著眉頭端詳著我手上的那塊龍心。
“你爺爺在夢裏和你說機關圖就在龍心上,可是這龍心上麵也太幹淨了吧!”孫武盯著我手中的龍心說道。
我沉默不語,仔細地盯著龍心,的確如孫武所說這龍心的表麵打磨得極為幹淨,簡直就像是一個鏡麵,除了之前修補這條龍心留下的幾條細微的疤痕之外什麽都沒有。難不成是因為我白天憂思過度才導致做了那樣一個夢?可是那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我不死心地端詳著手上的龍心,當我再次看到龍心上的幾條修繕留下的疤痕的時候猛然想到了什麽。傍晚我在樹上遠眺的時候發現這一望無際的草海之中有幾條隱約可見的“線”,這些線雜亂無章,是由於草的長勢不同而形成的,最初看到草海中的這些線的時候我並未太在意,可是現在看到眼前的龍心我忽然覺得那些“線”居然和這龍心上的痕跡很相似,莫非爺爺在夢中說的是真的,這龍心上真的藏著一張可以走出眼前這九龍迷蹤局的機關圖?
“小沈哥,怎麽了?”孫武見我發呆禁不住問道。
我有些興奮地說道:“我好像發現了什麽!”
孫武疑惑地望著我說道:“真的?我怎麽看不出來!”
我指了指龍心上的那些細小的疤痕說道:“這應該就是爺爺在夢裏提到的那張機關圖……”
孫武看著那細小的傷疤,眉頭皺得更緊了,他不明就裏地說道:“這是機關圖?”
“對!”我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後將在樹上所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孫武。孫武聽完皺著眉用手輕輕地摸著下巴出神地說道:“如果是真的,那這簡直是神乎其技啊!”
“是不是真的隻需要明早一試便知!”我躍躍欲試道。
孫武微微點了點頭。
“好了,趕緊休息吧,養精蓄銳,一旦我們到達指定位置還不知道會遇見什麽凶險的事情呢!”我有些憂心地長歎了一口氣說道。
就在孫武準備關燈的一瞬間,忽然一個黑影從帳篷外麵閃過。我和孫武同時顫抖了一下,孫武驚恐地望著我低聲說道:“小沈哥,你看到了嗎?”
我點了點頭。
“會不會是白天的那個?”孫武猜測著。
孫武的話讓我的心頭猛然一緊,我豁地坐起來,一麵穿著外套一麵說道:“我去把人都叫起來集中在一起,以免發生什麽意外!”
“好!”孫武點了點頭。
我拉開帳篷的拉鎖,邁步走了出去,夜風清冷,帳篷外麵掛著一盞電瓶燈,川田坐在電瓶燈旁邊,他身後就是藍雨格和李夢怡住的帳篷。
我快步走到川田麵前,詢問道:“川田,你剛剛看沒看見人?”
而川田就像是根本沒有聽見我的話一樣依舊低著頭,眼睛死死地盯著地麵。我心下狐疑,又向前走了兩步,順著川田的目光望去,地麵上隻有幾隻被燈光吸引過來的飛蟲,可是川田卻看得出神。
“川田,你沒事吧?”我低聲說道。
正在這時候川田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地麵上的飛蟲,然後塞進了嘴裏咀嚼了起來。此情此景讓我感覺頭皮陣陣發麻,此前我還從未聽說伶人會吃昆蟲。
“川田?”我警惕地說道。
這時候川田像是終於聽到了我的聲音一般,緩緩地抬起頭,在看見他的那張臉的一瞬間我感覺頭皮發麻,頭發都豎起來了,那根本就不是一張臉,而是一個無數隻黑色的小蟲聚在一起形成的球。我驚慌失措地向後退,這時川田忽然站起身向我走了過來,我轉身欲逃,誰知腳下一滑,身體立刻失去了重心,重重的栽倒在地。川田邁步緩緩走到我的麵前,此刻我看的真切,眼前這人根本就不是川田,而是一個巨大的蟲子窩。
我咽了咽口水,快速向後移動著。“川田”步步緊逼,一直將我逼到了角落之中,忽然他一躍而起,化成一張由飛蟲組成的大網向我襲來,我急忙脫掉外套握在手中左右揮舞著抵擋著蟲子大軍的進攻,可是頃刻之間手中的外套居然已經被飛蟲吞噬掉了大半。
“小沈哥……”聞聲趕來的孫武見到眼前那密密麻麻的飛蟲先是一怔,然後也脫下衣服在手中揮舞著。
這時候住在隔壁帳篷中的李夢怡和藍雨格也被吵醒了,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帳篷,然後幾乎同時驚呼一聲。
“回去,快退回去!”孫武一麵用手中的外套拚命的抽打著眼前的飛蟲,一麵對著兩個人喊道。
此時李夢怡早已經嚇得兩腿癱軟了,倒是藍雨格很快便恢複了平靜,她一把抓住李夢怡將她半拖著拉回到了帳篷中。
“小沈哥,怎麽辦?”孫武說著已經到了我的近前,我揮舞著僅剩的一塊衣服碎片,環視著周圍,老實說這種情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現在也是無計可施。
飛蟲的進攻越來越凶猛,無數的飛蟲同時震動發出的“嗡嗡”聲讓人心煩意亂,幾隻飛蟲越過了我衣服的屏障,飛到了我的手上,瞬間一陣火辣辣鑽心的疼痛從手背上傳來,讓我倒抽了一口冷氣,可奇怪的是幾秒鍾之後那尖銳的同感居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麻木的感覺,讓我甚至感覺不到我手臂的存在。
“孫武,小心,這種蟲子能麻痹神經!”我向孫武喊道,說話之間我能明顯的感覺到那種麻木感正順著手臂一直向上蔓延,我揮舞手臂的速度越來越慢,更多的飛蟲已經越過了防線,爬到了我的手臂上,這時一個念頭閃過我的腦海,難道我今天就要死在這裏了?死在這些小飛蟲的手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隻聽藍雨格忽然喊了一聲:“孫武躲開!”
孫武和我不約而同地向藍雨格的方向望去,隻見此時藍雨格正站在我對麵,一隻手拿著一支啫喱水,另外一隻手握著一個打火機。孫武聽到藍雨格的話急忙躲閃,而與此同時藍雨格已經舉起手中瓶子按了一下上麵的開關,一股白煙從瓶口噴出來,緊接著藍雨格打開了打火機,那白煙遇見明火立刻燃燒了起來,瞬間將她眼前的一大片飛蟲點燃。
此時此刻藍雨格就像是一個女戰士一般,手中拿著瓶子不斷向蟲子身上噴著白色的霧氣,然後點燃夥計,所有沾上了霧氣的蟲子立時便身陷火海,頃刻之間被燒成了灰燼,隻留下一股難聞的怪味。
三分鍾之後,那張巨大的蟲網幾乎全部葬身火海,空氣中氤氳著那股子怪味,地上是一大片一大片飛蟲的屍體。孫武走上前來扶起狼狽不堪的我,然後低下頭看了看地上幾隻還沒有被燒死的飛蟲,上前一腳重重地踩在飛蟲身上,又用力地碾了兩腳。
“謝謝!”我走到正拿著一隻飛蟲屍體小心端詳的藍雨格身邊說道。
藍雨格瞥了我一眼,笑著說道:“白天你救了我一命,現在我救了你一命,咱們倆算是扯平了!”
我微微一笑。
“這究竟是些什麽東西?怎麽會襲擊小沈哥啊?”孫武滿腹狐疑地望著藍雨格問道。
藍雨格將一隻蟲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瓶子裏說道:“這些叫做魅影蟲,之前我曾經在國家地理雜誌上見過一次,最早關於他們的的記錄是在南美洲。這是一種群居食腐類昆蟲,一般生活在熱帶和亞熱帶的叢林和草原之中,它們與一般的蟲子不同,會幻化成各種形狀,比如一些大型動物,或者是人,用來迷惑獵物,然後將其殺死,或者引到陷阱之中殺掉,最後再鑽進它們的身體中進食產卵。而且……”
藍雨格瞥了一眼我已經開始腫脹的胳膊,接著說道:“而且這種魅影蟲有毒,一旦咬中獵物之後就會向獵物體內分泌一些神經毒素,這些神經毒素會造成獵物麻痹,甚至死亡。”
“會死?”孫武聞言立刻緊張了起來。
藍雨格莞爾一笑說道:“不過,我估計目前沈拓中的這個計量應該不夠致命,但是胳膊肯定要腫上兩天!”
聽到藍雨格這樣說孫武總算是放下心了。
“不過我很奇怪,這種蟲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又怎麽會襲擊沈拓呢?”藍雨格皺著眉百思不得其解地說道。
“你知道川田去哪裏了嗎?”我望著藍雨格問道。
藍雨格愕了一下,說道:“他,他應該一直在帳篷外麵啊,怎麽不見了呢?”
“剛剛你說的這些魅影蟲就是化身成了川田的模樣我才沒有防備被攻擊了!”我娓娓道。
“什麽?”藍雨格大驚失色,“不可能啊,川田在沒有得到我的許可之前是絕對不會擅離職守的!”
我皺著眉長出了一口氣,藍雨格說的沒錯,不管這些伶人的龍心和構造有什麽不同,但是他們都具有相同的一點,那就是對主人命令的絕對服從,如果藍雨格沒有給川田下過命令的話,那他是絕對不可能離開的,可現在川田毫無蹤跡這又該怎麽解釋呢?難道川田收到了更高權限的命令?
“小沈哥,現在該怎麽辦?”孫武問道。
我思忖了片刻,說道:“我想兩個月前明月的隊員之所以會離開迎敵死在淤泥陷阱之中極有可能就是在晚上看見了這些魅影蟲,至於川田,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個地方很邪門,咱們大家最好待在一起,以免再發生什麽意外,等到天亮之後我們在尋找川田!”
藍雨格雖然有些猶豫但是最終也同意了我的意見。
“孫武,你去把彌勒叫醒,咱們都到對麵的帳篷裏休息!”我低聲對孫武說道。
孫武點了點頭快步向帳篷的方向走去。
正在這時候藍雨格像是發現了什麽一般地癡癡地向前走了幾步,然後緩緩地蹲在了地上。
“沈拓,你過來看看這裏有血跡!”藍雨格招呼我道。
“血?”我驚訝地快步來到藍雨格身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在她麵前的草葉上確實有一條長長的血痕,而且順著這血痕的方向望去,眼前的草叢明顯有倒伏的痕跡,應該是有人或者動物經過過。魅影蟲雖然可以幻化成人形,但是他們是不會留下血跡的,川田是個伶人,更不可能流血,這時候一個危險的念頭忽然從我的腦海中閃過……
“小沈哥,不好了……”孫武一麵喊著一麵急匆匆地從帳篷裏衝了出來,“彌勒失蹤了……”
天門禁區,夜黑風勁, 我,孫武,藍雨格,李夢怡四個人站在營地一旁的血跡前麵,所有人都憂心忡忡。彌勒和川田離奇失蹤了,我們甚至不知道兩個人是何時離開的,我抬起頭望著遠處淹沒在漆黑夜色中的草海,此刻那隨風搖曳的草叢中似乎藏著凶猛的巨獸,隨時會向我們發起進攻。
“藍小姐你和李夢怡兩個人原地待命!”躑躅片刻我終於開口說道,“我和孫武沿著血跡去找彌勒!”
“不行!”藍雨格和李夢怡異口同聲道,接著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藍雨格搶在前麵說道:“你們兩個不能去,現在天這麽黑,不知道這草裏藏著什麽機關,或者還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東西,這樣貿然進去實在是太危險了!”
“那怎麽辦?”我焦急地說道。
“天亮,等著天亮之後咱們一起進去尋找!”藍雨格建議道。
“天亮?嗬嗬,等到天亮估計黃花菜都涼了!”我心急如焚地說道,“到時候就隻能給彌勒收屍了!”
“那你現在進去就真的來得及嗎?說不定隻是多了一具屍體而已!”藍雨格厲聲說道,“而且如果這些血真的是彌勒的話……那他現在已經凶多吉少了!”
藍雨格的話就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瞬間刺中了我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她說的沒錯,而且也是我最擔心的事情,如果單從血跡上來看,一個人流了這麽多血,那估計早已經喪失了反抗的能力,說不定真的便如藍雨格所說的那樣,此刻的彌勒早已經凶多吉少。
念及於此,我忽然感覺鼻子一陣發酸。
正在這時候孫武緩緩走到我的麵前,輕輕地抓住我的肩膀,冷靜地說道:“小沈哥,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但是我覺得藍小姐說的有道理。現在我們對裏麵的狀況一無所知,這樣貿然進去,恐怕不但救不了彌勒,或許還要賠上自己。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沈寧還在醫院裏等著父母的消息啊!”
“沈寧”兩個字立刻觸動了我,我無力地坐在地上,淚水撲簌簌地從眼眶流了出來。這時孫武和藍雨格對視了一眼,藍雨格明白孫武的意思帶著驚嚇過度的李夢怡回到了帳篷裏,孫武則坐在我身邊,點上兩根煙,將其中的一根遞給我,然後一句話也沒有說,沉默地抽著煙。
我們兩個就這樣靜靜地坐在草叢邊上,一直到東方現出了魚肚白。
藍雨格早早起來準備了早餐,李夢怡經過了一夜情緒也穩定了許多。當藍雨格將早餐分給我和孫武的時候,我一點胃口也沒有。吃過早餐,整理好行囊之後,我們一行人開始沿著血跡追尋著彌勒的蹤跡。
出乎我們意料的是血跡很快就消失了,我們隻能循著草叢倒伏的痕跡向前移動,大概走了兩個小時,我忽然想到了什麽,停下了腳步。
“小沈哥,怎麽了?”殿後的孫武見我停下腳步,以為我發現了什麽,急匆匆地追上我問道。
我抬起頭望著遠方,然後皺著眉說道:“奇怪啊!”
“什麽奇怪?”藍雨格好奇地湊過來問道。
我立刻拿出口袋中的那塊龍心,仔細端詳著上麵細小的傷痕,然後環伺了一下周圍,見不遠處有一棵樹,隨後徑直走了過去,爬上那棵樹,向遠處眺望。
站在樹下的三個人不明就裏地麵麵相覷。
片刻之後我有些興奮地從樹上下來,揣好那塊龍心對孫武說道:“你還記得昨天晚上我和你說的機關圖的事情嗎?”
孫武急忙點了點頭,說道:“記得,你說這龍心上畫著離開這裏的機關圖和這草地中一些草的長勢很相似!”
我點了點頭,說道:“對,咱們現在走的這條路正是機關圖上的那條路?”
“什麽?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孫武驚異地望著我。
“你們兩個在說什麽啊?”藍雨格和李夢怡兩個人一頭霧水地望著我和孫武問道。
孫武用詢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微微點了點頭。這時候孫武娓娓地將昨天晚上我說的關於機關圖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兩個人。兩個人聽完都瞠目結舌地張大了嘴巴,李夢怡驚訝地說道:“這世上還有這麽神奇的事情?難道這是沈爺爺顯靈知道咱們被困在這裏然後托夢給沈拓哥嗎?”
孫武不置可否地說道:“顯靈不顯靈的我不太清楚,但是至少到目前為止咱們走這條路沒有遇見什麽危險!”
而此時藍雨格卻一直在皺著眉沉思著,片刻之後她才開口說道:“我倒不認為這件事有什麽神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