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故地重遊
“嗬嗬!”藍雨格輕蔑地笑了笑說道,“我知道傳說機關龍城裏麵藏著天下數不盡的財富,但是財富對於我來說真的沒有那麽重要,更吸引我的是那些讓人不可思議的奇觀!”
我將信將疑地望著藍雨格問道:“那兩個月前你為什麽不和明月一起去呢?”
藍雨格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原本我是要和明月一起去的,但是在臨行一晚明月忽然改變了主意!”
“忽然改變了主意?”我詫異地望著藍雨格,追問道,“沒有什麽原因嗎?”
藍雨格失望地搖了搖頭。
我若有所思地皺著眉,瞥了一眼藍雨格,明月在出發前忽然去了圖書館,回來之後情緒大變,隨後又改變了主意,這一切有沒有什麽關聯?
“明月去圖書館那天還去了別的地方嗎?”我疑惑地問道。
藍雨格搖了搖頭說道:“這我不知道,那天她在圖書館整整待了一天!”
“一整天?”我詫異地望著藍雨格。
藍雨格點了點頭,回憶道:“早晨是我親自送她去的圖書館,一直到深夜她才回來!”
“你沒記錯吧?”我望著藍雨格問道。
“不可能!”藍雨格十分肯定地說道。
我皺著眉沉思著,李夢怡說過明月隻在檔案館查了一下關於靈武村資料,發現沒有之後便離開了,怎麽會在圖書館待了一整天呢?難道他們兩個人中有人說謊,我瞥了一眼藍雨格,看不出一絲說謊的跡象,而李夢怡和明月完全是陌生人,更沒有說謊的必要。如果排除了兩個人說謊的可能,那麽隻要一種解釋,就是明月離開圖書館到回去的一段時間去了某個沒有告訴藍雨格的地方,而在那個地方一定發生了什麽,以至於她當天晚上回來之後情緒大變,可是她究竟去了哪裏呢?
“你在想什麽?”藍雨格見我出神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猛然驚醒,說道:“沒什麽!”
藍雨格顯然並不太相信我的話,卻也沒有追問,笑著道:“那你想好了嗎?”
我淡淡地笑著說道:“嗬嗬,既然明月答應過你,那好吧!”
藍雨格淺淺一笑說道:“謝謝!”
“對了,剛才川田和我說明月在失蹤之前發來一個定位的,但是那個定位在地圖上根本找不到是真的嗎?”我問道。
藍雨格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我,越詳細越好!”我說道。
“好!”藍雨格爽快地答應了。
正在這時候忽然我們腳下的地麵忽然微微顫抖了一下,藍雨格眉頭微皺,說道:“有人觸碰了門口的機關……”
“什麽?”我詫異地望著藍雨格,與此同時警報響了起來。
“你稍等,我先去看看!”藍雨格說完快步向門口的方向走去,我坐在房間裏靜靜地等待著,腦子早已經亂作一團。
正在這時候藍雨格忽然陰沉著臉走了進來,她怒不可遏地望著我。
“怎麽了?”我抬起頭正好與藍雨格四目相對,她那眼神宛如要吃了我一般。
“怎麽了?”藍雨格氣急敗壞地反問道,“難道不是你帶來的人嗎?”
“什麽?”我一頭霧水地望著藍雨格,藍雨格見我一臉無辜自言自語地說道,“難道那些人真的與你無關?”
“究竟是什麽人?”我茫然地站起身問道。
正在這時候川田急匆匆地從外麵跑進來,一麵看著我一麵低聲在藍雨格的耳邊耳語了幾句,藍雨格聽著川田的話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當川田說完之後藍雨格麵沉似水地望著我說道:“沈拓,你確定闖進來的人與你無關?”
我點了點頭道:“我和你的這次會麵事先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藍雨格將信將疑地皺著眉說道:“這怎麽可能?一般人怎麽可能衝破兩道機關防線?”
藍雨格的話讓我猛然一怔,片刻之後我淡笑了起來。
藍雨格一臉茫然地盯著我說道:“你笑什麽?難道你知道來的人是誰?”
我點了點頭又坐回了座位上,抬起頭對藍雨格說道:“你好像低估了一些人!”
“低估了一些人?”藍雨格一麵說著一麵和川田對視了一眼扭過頭看著我好奇道,“什麽人?”
“被你扣押的那些人!”我淡淡地說道。
“他們?”藍雨格驚訝望著我,道,“你沒和我開玩笑吧?”
“當然沒有,難道明月之前沒有告訴過你他們的身份嗎?”我問道。
藍雨格搖了搖頭,一臉茫然地說道:“難道不是一家安保公司的員工嗎?”
“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既然提前打電話通知他們到機場去接我,居然連對方的真實身份都不知道?”我不可思議地說道。
藍雨格聞言更是一臉惶惑,她眉頭緊鎖地說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為什麽要去聯係那些人?”
我盯著藍雨格,見她不像是撒謊,難道我一開始的猜測錯了,那個聯絡斬龍墨者的神秘人不是藍雨格?我又問道:“你確定真的不是你?”
“當然不是!”藍雨格辯解道,“說起來這件事我還有點奇怪,原本我是查到了你的航班號,以及落地的時間,於是我就派人準備到機場去接你,可是誰想到他們一到機場就發現你已經跟著一群人走了。從他們拍回來的照片看得出來你們應該是熟人,所以我就命令我的人暗中跟蹤,選擇合適的時機和你接觸……”
“那後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地追問道。
“後來就是今天早晨,我的人一直跟蹤著你們的車,不過很快我們就反應了過來,你們應該是在拉著我們兜圈子,把我的人往城市外引,沒辦法我隻能將計就計,命令手下的人停止追蹤,果然那些人中計了,實施了反跟蹤,於是我就把他們帶到了這裏!”藍雨格解釋道。
“這就奇怪了!”我皺著眉摸著下巴思忖著說道,“那究竟是誰向他們透露的我的行蹤呢?”
“你說的他們究竟指的是誰?”藍雨格問道。
我抬起頭望著藍雨格說道:“你聽說過斬龍墨者嗎?”
藍雨格聞言眉頭微微皺了皺,想了片刻說道:“有所耳聞,據說在秦朝末年,墨家弟子分崩離析,一部分墨家弟子繼承了機關術,另一部分墨家弟子更趨近於遊俠,這部分人成為了後來的斬龍墨者,不過斬龍墨者隻是曇花一現,早已經在千百年前杳無音訊了,難不成……”
“對,我想來的人應該是斬龍墨者!”我分析道,“這些斬龍墨者雖然銷聲匿跡,卻一直在暗中執行著墨家的使命,當初在雲居助我們摧毀雲居機關的就是這群人。他們各個技藝非凡,而且常年與雲居作戰,深通一般的機關術,因此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突破兩道機關防線的隻有這些人!”
我的話音剛落,隻聽外麵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從腳步聲判斷應該有十幾個人。
藍雨格將信將疑地望著我,沉吟了片刻說道:“那現在就看看你猜的對不對!”
說完藍雨格向川田點了點頭,川田徑直走到門口,拉開大門,藍雨格走在前麵,我緊隨其後。在來到門口的一瞬間,整個院子的燈光都亮了起來,隻見十幾個穿著黑色緊身衣,手持短刀的青年站在院子中間。燈光一亮,這些人左右看了看,握著手中的短刀冷冷地望著我們。
“沈哥?”最前麵的人看見我破口而出,“沈哥你果然在這裏!”
他的話讓我猛然一怔,
我瞥了一眼驚訝的藍雨格,走上前去疑惑地問道:“你們是來找我的?”
為首的男人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藍雨格,低聲在我耳邊說道:“沈哥,怎麽樣?沒有危險吧?”
“放心,沒事的!”我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說道,“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為首的男人拿出手機,上麵是一條神秘的短信,短信上寫著:沈拓有危險,後麵是這裏的定位。
這條短信讓我徹底的相信藍雨格的話,她不可能一方麵讓我單獨前來,另一方麵又找來斬龍墨者。而與此同時,這件事又變得更加複雜了,發這條短信的究竟是什麽人?雖然我一時之間想不明白,但是至少到現在為止他的這些信息似乎一直在幫我。
正在這時候藍雨格已經不知何時走到我身邊,她瞥了一眼手機上的短信,冷冷地說道:“剛剛不是說這些人與你無關嗎?”
我百口莫辯地瞥了一眼藍雨格,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這就是我和你說的神秘的短信!”
藍雨格聞言皺了皺眉,看著短信的時間,疑惑地問道:“這真不是你發的?”
我點了點頭。
“嗬嗬,看來惦記你的人還真是不少!”藍雨格淡淡地說道。
“現在可以把被你們扣下的那群兄弟放出來了吧?”我問道。
藍雨格聳了聳肩,說道:“他們一直都在你住的酒店裏,如果你早點回去的話可能就不用來這一趟了!”
我瞠目結舌地望著藍雨格,心道這女人的城府實在是不淺,她知道我聯係不上斬龍墨者是絕對不會也不敢再住在之前的酒店,所以給我玩了一個燈下黑。
“沈哥……”為首的斬龍墨者望著我說道。
我想了想對他說道:“你們先回酒店去找李由他們,我這裏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處理完之後就過來!”
“啊?”為首的斬龍墨者愕然地望著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我這裏沒有危險!”
“好吧!”為首的斬龍墨者歎了一口氣,轉身帶著身後的人向門口的方向走去。
當他們離開之後藍雨格咯咯地笑著說道:“真不知道你做過什麽,他們居然對你這麽唯命是從……”
我瞥了一眼藍雨格,低著頭走進了屋子。這可能就是做人吧,將心比心,你對別人推心置腹,那麽別人也一定會對你兩肋插刀。走進房間,坐在座位上,而此時藍雨格也走了進來。
“現在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我,越詳細越好!”我抬起頭望著藍雨格說道。
藍雨格點了點頭。
原來川田說的沒錯,四年前明月從雲居回來的時候已經看破了生死,但是自從沈寧出生一切都改變了,明月不希望沈寧像她一樣終日承受著痛苦,於是便又開始研究機關城。那段時間藍雨格幾乎終日和明月相伴,明月自始至終也沒有想過讓我參與,當時藍雨格也很奇怪,後來明月告訴藍雨格,她不希望讓我覺得她一直在利用我。於是在明月潛心研究了兩年之後終於破解了她爺爺留下的墨家暗語。
藍雨格說她從未見明月如此開心過,那天晚上兩個人喝了很多酒。幾天之後明月便啟程回到了國內,由藍雨格的出資幫助,明月很快在國內找到了一些經驗豐富的探險者組成了一支探險隊。在出發前幾天明月忽然去了一趟圖書館,想要查閱一些相關的資料以備不時之需,回來之後明月的情緒很低落,雖然藍雨格百般詢問,明月卻始終不肯說。原本藍雨格想讓明月調整一下情緒,推遲一下尋找機關龍城的計劃,但是明月執意照著原計劃執行。
就這樣,第二天一早明月帶著這支探險隊出發了,這是一支武裝到牙齒的探險隊,探險隊員由三名一直跟著明月研究的外國人,還有八名國內資深的探險專家組成,這些人包含了急救,野外生存,機關術,天氣水文等相關領域的頂尖人才。這些人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尋找傳說中的機關龍城。
隊伍出發一天之後,探險隊在明月的帶領下到達了天門山附近,當天晚上便在天門山腹地野外宿營,那天晚上藍雨格和明月通了電話,電話裏明月交代給藍雨格一件事,那就是如果她出現了什麽意外的話就帶著沈寧來找我。
隊伍第二天一早便出發了,但是行進的十分緩慢,不過從地圖的定位來看已經到了天門山的腹地,而且當時的信號極差,已經無法通信,隻有一些簡單的信息交流,整個隊伍一切正常。
而怪事發生在第三天,當他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三名隊員在夜晚離奇失蹤了。他們在營地附近找到了隊員的足跡,於是便順著隊員留下的足跡追查,當天晚上明月發來了最後一條信息,是一個定位,從此之後便杳無音訊了。
我一直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皺著眉聽著藍雨格的陳述。當她說完之後從茶海下麵的抽屜裏拿出筆記本打開之後遞給我,我疑惑地接過電腦,隻見上麵出現了一個紅色的點,周圍一大片在電腦上全部都是空白,將地圖縮小數倍之後終於找到了最近村子的定位。
“這就是明月最後發來的定位!”藍雨格幽幽地說道,“但是我對照過天門山的地圖……”
“結果怎麽樣?”我一麵盯著地圖一麵問道。
“不存在!”藍雨格幽幽地說道。
我愣了一下,抬起頭望著藍雨格,這時候藍雨格又從抽屜裏掏出一張和屏幕一般大小的地圖遞給我說道:“你可以對照著看一下!”
我接過那張地圖,一麵看著屏幕上紅點的位置,一麵用紅點周遭的村鎮參照點,可奇怪的是即便兩幅地圖的比例完全一樣,當你拿任何一個地圖上的村鎮做參照,最後發現紅點的位置都不一樣,而周圍所有的區域在地圖上都是無縫銜接在一起的一個整體,那麽這隻有一種解釋,就是這地方根本就不存在。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又比對了幾次,結果都是一樣的。
藍雨格似乎看出了我的失望,歎了口氣說道:“我已經找了相關的專家比對了幾次,結果都一樣!”
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了白天的碑文,白天的時候李夢怡在電腦上標記了一個紅色的點,可是在這張定位圖上也找不到那個點。
“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我一麵默讀著這首詩一麵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定位。
“你在念什麽?”藍雨格不明就裏地問道。
“望天門山!”我漫不經心地說道。
“望天門山?是李白的那首詩嗎?”藍雨格望著我問道。
我微微點了點頭,藍雨格住著下巴盯著屏幕說道:“這和那首詩有什麽關係?這張圖看不見楚江啊……”
藍雨格的一句話讓我恍然大悟,我興奮地說道:“我怎麽沒想到,我怎麽這麽笨啊?”
藍雨格驚異地望著我,而此時我操縱著鼠標,快速將地圖縮小了數倍,旋即楚江漸漸出現,而白天李夢怡標注的紅點的位置也出現了,正好與明月最後發來的定位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沒錯,看來明月已經找到靈武村了!”我激動地說道。
“什麽?什麽靈武村?”藍雨格一臉茫然地問道,“難道……你在地圖上找到明月失蹤的位置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其實我們都掉進了一個思維陷阱,不過,恐怕正是這種巧妙的思維陷阱才讓機關龍城就在眼前,而可以隱藏上千年!”
藍雨格就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看著我。
“有沒有紙筆?”我問道。
藍雨格急忙拍了拍手讓川田送來了紙筆,我將一張紙放在桌子上,然後花了一個大大的圓,然後把紙上的圓分成五個區域,說道:“舉個例子,這片區域就是剛剛你給我看的沒有縮小的明月的定位圖,如果在這圓的正中間有一個用機關術隱藏起來的地方,而定位地點就在這裏,你用這個圓上的任何一個點來作為參照都會發現這個被隱藏起來的點的位置都不相同,似乎是在變化的。”
“噝,是啊!”藍雨格瞪大了眼睛說道,“這和明月定位的情況一模一樣!”
“但是如果你把它縮小,甚至整個圓縮小到一個點,再以其他的地點作為參照物的話,那麽就不會受到這種思維陷阱的影響了!”我淡淡地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因為參照物的選擇,你不可能看清楚全貌,想要看清楚全貌必須要跳出來,但是你首先要確定你口中的其他參照物的準確性!”藍雨格果然是個聰明的女人,精準地看出了事情的要害。
“我這其他的參照物實際上就是明月這四年來破解的墨家暗語的碑文!”我幽幽地說道。
“你怎麽會有那份碑文?”藍雨格疑惑地望著我。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敷衍著說道,一來我不願意和她說太多,畢竟眼前這個女人的城府太深,雖然她口口聲聲說和明月是世交,但是也隻是她的一麵之詞而已,誰知她有沒有什麽貓膩,二來,這件事講起來實在是有些浪費時間。
藍雨格臉上略過一絲不悅,不過很快便消失了,她望著我說道:“那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明天!”我說道。
回來的路上雨已經停了,我坐在藍雨格安排的專車裏望著窗外這座雨後的陌生城市,心中五味雜陳,腦海中一直在思考著那個問題,明月在出發之前究竟去了什麽地方,發生了什麽?我隱隱有種感覺,明月在去圖書館的那一天或許對整件事起著關鍵性的影響。
正在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話的是李由,他告訴我他們已經安全了,詢問我的情況。得知他們安全我也就安心了,簡單將這裏的情形說了一遍之後便掛斷了電話,隨之而來有一個疑問出現在我的腦海中,那個一直在暗中和斬龍墨者們聯係的人究竟是誰?這個人為什麽能夠精準的掌握我的行蹤,以至於我甚至懷疑身上被安裝了竊聽器。
車子剛剛駛入市區,我便下了車。在司機的一臉惶惑中我鑽進了熱鬧的人群,此時整個街道燈火通明,人頭攢動,似乎根本沒有受到剛剛那場大雨的影響。我按照導航,繞過兩條小路,最後在一處岔路口隨機叫了一輛出租車,告訴了司機地址之後,司機發動了車子。
靠在窗口我警覺地觀察著車後,直到確定沒有車跟蹤這才放下心來。自從來到武漢,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墜入了一張無形的大網,自己的每一步似乎都被別人看的一清二楚,而我卻不知道這背後究竟是誰,雖然現在藍雨格顯露了身份,可是另外一個人呢?
車子急速地在武漢市穿行著,我按照導航不斷變換著目的地,直到司機已經不耐煩了,操著一口純正的武漢口音說道:“小哥,你究竟想去哪裏?”
這時候我才緩緩遞過手機,指了指手機上定位的點說道:“抱歉啊,師父,我想去這裏!”
司機瞥了一眼手機上的定位,然後又扭過頭看了我一眼,問道:“這次不會變了吧?”
我笑著搖了搖頭。
司機一踩油門,徑直向目的地駛去。
刺鼻的灰塵味,昏暗的廊燈,樓梯上生鏽的護欄,逼仄破敗的台階,氤氳著濃重水汽的空氣,這裏正是圖書館的家屬樓。這是一座九十年代初的建築,雖然毗鄰市中心的繁華路段,與圖書館隻是一街之隔,可時間在這裏就像是停滯了一般,依舊保持著九十年代初的麵貌。這原本是圖書館的職工家屬院,不過現在住在這裏的圖書館家屬已經寥寥無幾了,大多數隻是外地圖便宜的租客。
我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明月在去圖書館的那一天失蹤的幾個小時應該來過這裏,所以在路上我便向彌勒詢問了地址,唯恐被人跟蹤讓司機在路上繞著圖書館轉了幾圈才終於來到這裏。
拾級而上,台階的水泥因為年久變得十分酥脆,腳上稍稍用力,一大塊水泥便落了下來,激起一小陣灰塵。原本白色的牆壁已經落滿了灰塵,牆上到處張貼著各種不堪入目的小廣告。我順著樓梯一直往上走,一直來到明月爺爺家的門口,此刻頭頂的廊燈或許是接觸不良,一直在忽明忽暗的閃爍著。
眼前是一道簡陋的防盜門,房門虛掩著,鎖扣有撬動的痕跡,這拙劣的手法一看就是出自彌勒之手,我暗罵一句,這孫子溜門撬鎖的手法實在是不咋地。我伸手輕輕拉開防盜門,隨著門軸轉動,防盜門發出一陣怪異的“吱呀”聲,這聲音在午夜的樓道中顯得格外刺耳,我緊緊地咬著牙,盡量將動作放輕放緩,一點點將防盜門打開一個足夠一人容身的縫隙,這才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又輕輕推開裏麵的那道門,此時房間內一片漆黑,隱隱從前麵房門的縫隙射來淡淡的光,我立刻警覺了起來,腦海中閃過這兩日一直跟著我的“武伶”。
我猶豫了幾秒鍾最後還是鑽進房間,打開手機,接著屏幕上微弱的光亮,小心翼翼地向著前麵房間的方向挪動著步子。大概一分鍾之後我終於來到了房門口,我將耳朵貼在房門上,屏住呼吸,諦聽著裏麵的動靜,直到確定裏麵沒有任何聲音,我這才拉住門把手,深吸了一口氣輕輕轉動著門把手。
正在這時候樓道裏傳來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我立刻挺住了動作,側著耳朵諦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居然停在了門口。難不成是那個“武伶”回來了?想到這裏冷汗瞬間撲簌簌從脊背上冒出來,前兩次能夠掙脫她的魔爪完全是出於僥幸,如果這次真的遇見了的我,我估計真的是小命難保。
我關上手機,伸手在身邊尋找著趁手的武器,忽然我摸到了門口的墩布把,我輕輕地將其掐在手裏顛了顛,這東西雖然算不上什麽武器,但是應該可以支應片刻。我環顧了一下四周,躡手躡腳的來到走廊和客廳中間的拐角處,打定主意,一旦那東西進來就先下手為強,然後奪門而逃。
靠在牆壁上,我感覺握著墩布把的手已經濕透了,我深吸了一口氣,咽了咽口水。此時那扇防盜門傳來一陣怪異的“吱呀”聲,我下意識地又將手中的墩布把握得緊了緊。
防盜門被推開,緊接著是房門被推開的聲音,然後是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這腳步聲中還夾雜著一陣沉重的喘息聲。我不禁愣住了,這伶人應該不會呼吸,難道來的不是“武伶”?那會是什麽人?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忽然那黑影加快了步子,三步並作兩步居然已經來到了我的近前,我條件反射般地向前揮著手中的墩布,豈料那黑影反應實在是太快,立刻矮下身子,躲過一擊,反手死死地抓住了墩布把,然後揮出一拳直奔我的麵門而來,我“啊”的一聲急忙躲閃,可是黑影出拳實在是太快,分分鍾已經到了麵門,我緊閉雙眼,可奇怪的是那拳頭居然在距離我麵門還有一兩公分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
“小沈哥?”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睜開雙眼,借著微弱的光線疑惑地望著眼前的黑影說道:“孫武?”
“是我!”孫武驚訝地說道。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追問道。
我的話音剛落隻聽“吱呀”一聲,對麵的房門居然緩緩地被打開了,孫武下意識地擋在了我的前麵。屋子裏開著燈,隻見此時已經斷了一條胳膊的“武伶”正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小沈哥,小心!”孫武緊緊握著墩布低聲叮囑道。
我微微點了點頭。
“武伶”和我們對視了足足有一分鍾,忽然她的眼睛裏閃過了什麽,這時候防盜門被“砰”的一聲撞開了,緊接著又是一個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進來。而“武伶”也一躍而起迎了上去。在我們麵前“武伶”和那個黑影纏鬥了起來,我和孫武急忙向客廳的方向躲閃,因為光線實在是太暗,根本看不清楚他們的動作,隻能聽到一陣陣“咣咣”的聲音,還有黑暗中冒出的火花。大概三分鍾之後,那聲音噶然而止,我和孫武麵麵相覷。
這時候一個黑影緩緩從走廊裏走出來,我和孫武下意識地向後退了退。那黑影停在我們不遠處,伸出手輕輕按了一下開關,接著整個房間都亮了起來。
眼前的一幕讓我瞬間驚住了,隻見此時站在我們麵前的居然是藍雨格的伶人川田,他的手上抓著一顆破損的龍心,而在他身後走廊中的“武伶”胸口有一個拳頭大小的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在跟蹤我?”我詫異地望著川田說道。
“他是誰?”孫武好奇地望著我問道。
“我一會和你說!”我說道。
“對不起沈先生,小姐吩咐要保護你的安全!”川田說完瞥了一眼身後的“武伶”接著說道,“我發現這東西對你的生命安全有威脅所以不得不出手!”
我無奈地笑了笑,原本以為自己繞了幾圈,應該不會被人跟蹤,沒想到還是被人跟蹤上了,不過也多虧了川田出手,不然的話就憑著孫武我們兩個人也未必是“武伶”的對手。
“那我是不是要對你說聲謝謝!”我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武伶”說道。
“不用,這是我分內的事情!”川田麵無表情地說道,“不過為了保證明天的行動順利,籃小姐希望沈先生能夠早點回去休息!”
“這個用不著她管!”我有些不悅地說道,“好了,現在我安全了,你可以走了!”
川田愣了幾秒,無奈地對我鞠了個躬,轉身剛要離開,我急忙追了上去,一把奪過川田手中的龍心。
川田愕了一下,問道:“沈先生,您這是……”
我惦著手中的龍心說道:“我有用!”
川田無奈地望著我足足有一分鍾,這才邁步緩緩離開。
當川田離開之後孫武立刻湊過來問道:“沈哥,這個陰陽怪氣的人究竟是誰?”
我瞥了一眼孫武,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武伶”說道:“這個說來話長……”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分鍾內我便將晚上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孫武,孫武聞言不禁微微皺了皺眉說道:“沒想到這個晚上居然發生了這麽多事!”
我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孫武的肩膀說道:“抱歉啊兄弟,為了斬龍那些弟兄們的安全我隻能隻身前往,所以事先沒和你打招呼!”
孫武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道:“小沈哥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這樣做的!”
我們兩個人相視一笑。
“所以你這麽晚來這裏是想調查一下明月姐在出發前一天是不是來過這裏對嗎?”孫武想了想問道。
我點了點頭無奈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武伶”說道:“是啊,可是沒想到發生這種事兒!”
孫武順著我的目光盯著攤在地上的“武伶”,他仔細端詳了半天說道:“這個伶人做得的確和陪你長大的那個武伶很相似啊!”
“可是龍心卻不一樣!”我拖著手中的龍心說道,“這顆龍心是用黃銅鑄造的,武伶的龍心是用黃金鑄造的!”
“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差別?”孫武眉頭緊皺地望著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