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百年詛咒

李夢怡使勁地點了點頭,說道:“蔣老師在過世的前幾天忽然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讓我去複印一件東西然後寄出去。那時候蔣老師已經病入膏肓,整個人都癱瘓在**了。我接到電話匆匆忙忙趕到醫院,蔣老師遞給我一張已經泛黃發脆的紙,那張紙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這種奇怪的符號,他要我將原件複印一張然後和複印件一起寄出去。可是複印的時候因為那張原件年代久遠,所以第一次複印出來符號非常模糊,我又重新複印了一張,我將那張清晰的複印件連同原件寄出,剩下的那張也帶了回來,本想銷毀,但是後來忘記了,一直到蔣老師過世才想起來,於是就把它收藏了起來留作紀念一直保存著!”

“你還記得寄東西的地址嗎?”孫武警覺地問道。

“嗯,記得,是英國的一所大學,而且那所大學實在是太有名了!”李夢怡說話的時候目光中帶著羨慕。

“劍橋……”孫武搶在前麵說道。

李夢怡愕了一下,詫異地望著孫武說道:“你怎麽知道的?”

“那收件人呢?”彌勒接著追問道。

李夢怡皺著眉使勁的撓著頭說道:“是個英文名兒……”

“Metoo!”孫武幽幽地說道。

“對對對!”李夢怡興奮地說道,緊接著她怔住了,滿腹狐疑地望著孫武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孫武抬起頭望著後視鏡,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看來這個蔣老師就是明月姐的爺爺!”

我們幾個人聞言麵麵相覷。

“明月姐在英國的時候用的名字就是metoo!”孫武一字一句地說道。

車廂內瞬間安靜了下來,隻有發動機嗡嗡的轟鳴聲。

我坐在椅子上,皺著眉望著窗外,腦子卻一時也沒有停歇。蔣明月曾經說過他的爺爺對墨家十分了解,甚至知道雲居和天機鏡的傳說,後來明月將這件事告訴了前男友韓天,這才有了韓天為了得到天機鏡誤入雲居,蔣明月為了救韓天一行人和我在去雲居的路上巧遇。這件事發生在四年前,如果按照時間來算的話,那時候蔣明月的手上應該已經收到了那封寫滿了墨家暗語的信件,所以她去雲居的目的恐怕一方麵是為了救韓天,一方麵也是想要破解手上的墨家暗語。

可是我始終想不明白,蔣明月的爺爺為何對墨家如此執著?

正在這時候李夢怡輕聲說道:“如果你們同意帶我一起去尋找靈武村,我就將手上的那份複印件交給你們!”

彌勒冷哼了一聲說道:“你這不是趁火打劫嗎?”

李夢怡依舊不理會彌勒,隻是瞪著水靈靈的眼睛望著我,等待著我的回應。

“好吧!”我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可以帶你去,但是不保證能把你帶出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李夢怡顯然被我的語氣嚇住了,她的臉色微變,滿腹狐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彌勒,囁動著嘴唇說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彌勒嘿然一笑,說道:“小丫頭,你知道靈武村是什麽地方嗎?”

李夢怡茫然地搖了搖頭。

彌勒深吸了一口氣,擺出一副身經百戰的架勢說道:“來,哥跟你科普一下,首先啊,你手上的那些符號是大有來曆的,那些是墨家暗語,墨家你知道嗎?就是墨子創立的那個墨家!如果這些那個靈武村真的和墨家有聯係,那麽十有八九那個靈武村也是一個機關村,裏麵遍布著各種厲害的機關,分分鍾讓人斃命的那種!”

彌勒帶著誇張的表情說道,可越是這樣小姑娘越是覺得彌勒在危言聳聽,她不屑地說道:“大叔,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不用嚇唬我!”

“他沒嚇唬你!”我語氣平淡地說道,“從這些墨家暗語還有相關的記載來看,這靈武村十有八九就是一個墨家的機關村,你知道為什麽這個村子沒有來由的出現,又沒有來由的消失嗎?”

小姑娘茫然地搖了搖頭。

“因為機關術!”彌勒開口道,“墨家的機關術會利用山川地形來隱藏自己,這叫什麽來著?哦,對了,叫做九龍迷蹤局!”

小姑娘聽著彌勒的話,用一種詢問的目光望著我。

我點了點頭,說道:“四年前的雲居和這裏的情況如出一轍!”

小姑娘被我和彌勒一唱一和說得如墜霧中,這時候彌勒笑著說道:“想不想知道當年雲居發生了什麽事?”

李夢怡一臉好奇地點了點頭,彌勒笑著說道:“當年要不是我,估計我們早就死在雲居了!”

接著彌勒便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講起了四年前在雲居的種種經曆,李夢怡聽得雙眼放光,時而小聲驚呼,時而捂住嘴巴,眼睛裏滿是崇拜。當然彌勒這孫子在講述雲居的經曆的時候,難免給自己加了很多個人英雄主義的戲碼,將自己塑造的光輝高大,這一點從小姑娘那一開始嫌棄到最後崇拜的眼神就能看得出來。

不管彌勒怎麽誇張,最終我隻想要達到一個目的,那就是盡量將小姑娘嚇退,畢竟帶著一個剛剛認識的小姑娘上路,一來是太不方便,二來也是顧慮到她的安全,因為對於此行的結果我也有些心裏沒底。

趁著他們兩個聊天的時候,我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從口袋中掏出一根煙遞給孫武。孫武一麵抽著煙,一麵鄙夷地瞥了一眼身後口吐蓮花的彌勒,低聲笑罵道:“彌勒這孫子一見到女人就挪不動步,真該給他拍個視頻,看回頭小妖怎麽收拾他!”

我泯然一笑,吸了一口煙,說道:“謝謝啊!”

孫武愣了一下,擺了擺手說道:“小沈哥,還是那句話,如果當初沒有你的話,我早已經死了,這點事算的了什麽?倒是你現在應該想清楚!”

“嗯?”我疑惑地望著孫武。

隻見孫武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雖然彌勒那兔崽子嘴裏吐不出什麽象牙來,不過剛才他說的話也的確有幾分道理,明月姐四年前去雲居,和照片上的那蔣老師的過世時間剛好對上,如果說這是巧合的話,那實在是太巧了。而且,明月姐這些年學的就是密碼學,這一點也很耐人尋味,不過如果說她有什麽陰謀我不相信,但是我想這事情一定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原因!”

我實在是沒想到孫武會說出這番話,畢竟蔣明月對他來說是女神一樣的存在,這一番話可謂是推心置腹了。我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孫武微微一笑,又瞥了一下身後的兩個人低聲說道:“還有一點我想不明白,既然明月姐手上已經有了完整的墨家暗語,為什麽還要來圖書館呢?”

“其實這一點我也想過!”我點上一根煙若有所思地說道,“或許明月已經破解了墨家暗語的內容,從上麵得知了靈武村,之所以來這裏一來是想要緬懷一下故人,二來估計是想要更多的了解一下靈武村,以備不時之需。”

孫武聞言微微點了點頭。

“對了,那群斬龍墨者的兄弟們和你聯係了嗎?”孫武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道。

我“啪”地拍了一下腦門,這一上午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不期而遇的事,險些把這群人忘記了。我急忙掏出手機,按下了李由的電話,可是電話響了幾聲卻無人接聽。

“奇怪,電話怎麽會沒人接呢?”我疑惑不解地說道。

“估計現在有事在忙!”孫武寬慰我道,“看他們這群人保護人的架勢應該也是老手,應該不會出什麽事!”

我緩緩點了點頭,不過不知為什麽一絲不安卻悄然爬上心頭。

正在這時候彌勒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我和孫武不約而同地向彌勒的方向望去。彌勒低聲在我耳邊說道:“小沈哥,你猜會是誰的電話?”

“還能有誰?小妖唄!”我笑著說道。

“我倒是要看看這孫子這邊聊的熱火朝天的,一會兒怎麽和小妖說!”孫武幸災樂禍地低聲說道。

隻見彌勒拿起手機,皺了皺眉,然後對李夢怡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整理了一下表情,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就在我和孫武等著看笑話的時候,彌勒的臉色忽然陰沉了下來,他一麵向我的方向看一麵緊張地對小妖說道:“現在孩子的情況怎麽樣?”

“孩子”這個詞讓我的心頭一緊,現在唯一的孩子就隻有沈寧了。

這時候彌勒已經挪到了我的身邊,打開了免提,隻聽電話裏小妖急切地說:“上午沈寧忽然說自己的胸口疼,開始我以為沒有什麽事情就給她做了點吃的,可是沒想到不到半個小時,沈寧忽然疼的死去活來的,我急忙帶她來了醫院!”

我一把搶過電話,急切地問道:“那現在呢?什麽情況?”

小妖聽到我的聲音帶著哭腔地說道:“沈哥,對不起!”

“現在不是說對不起的時候,問你呢,孩子怎麽樣了?”彌勒焦急地對著電話吼道。

“孩子現在在急診室,還沒有出來!”小妖有些六神無主地說道。

“小妖,沒事,你要冷靜!”我盡量按耐住心中的不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道,“一旦沈寧從急診室出來立刻和我聯係,我現在就趕回去!”

“好,沈哥!”小妖諾諾地說道。

其實我知道對於這個毫無帶孩子經驗的人來說,小妖已經盡力了。我掛斷電話將手機遞給彌勒,打開手機查詢著最近的航班。

“鐵子,你真的要趕回去嗎?”彌勒問道。

孫武也側著頭望著我,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皺著眉說道:“沈寧是明月讓我照顧的,如果出了什麽事,我以後沒辦法向明月交代……”

“我覺得沈哥你可以先訂一下票,等等小妖那邊的消息,如果沒有什麽大礙再退掉,實在不行你再趕回去也不遲!”孫武每每遇見突發事件的時候總能保持足夠的清醒,這也是我最佩服他的地方,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情能夠左右住他一樣。

我點了點頭,訂了下午最早的航班,手上捏著電話,等著小妖那邊的消息。

而因為這件事,彌勒已經完全沒有興致再和李夢怡講述他那“傳奇”的往事了。整個車廂內都死氣沉沉的,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彌勒的手機響了起來,我們幾個人不約而同地向彌勒的方向望去,彌勒忙不迭地按下了接聽鍵,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孩子怎麽樣了?”

“孩子沒事!”小妖的聲音平靜了許多。

“沒事?”我詫異地說道,然後拿過彌勒的手機對小妖說道,“真的沒事嗎?她剛剛不是疼的厲害嗎?醫生有沒有說是什麽原因?”

“沒有,醫生給沈寧拍了片子,一切正常,他們懷疑是孩子的惡作劇!”小妖幽幽地說道。

“惡作劇?”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沈寧現在怎麽樣,還疼嗎?”孫武問道。

“沒事了,剛才哭著喊著找媽媽,現在睡著了!”小妖說道,“大夫說不放心的話可以暫時住一天院再觀察觀察!”

“那最好!”我說道。

掛斷電話,我們幾個人都長舒了一口氣,還好隻是虛驚一場,但是卻讓我心中始終有些不安,雖然我和沈寧隻相處了幾天而已,但是那孩子被蔣明月教育的非常好,她是絕對不會用生病這種事來惡作劇的,可是醫生又查不出什麽結果。

“鐵子,你還要回去嗎?”彌勒問道。

我搖了搖頭。

“剛剛你們電話裏說生病的孩子是不是就是你女兒沈寧?”李夢怡見我愁眉不展輕聲地問道。

我微微點了點頭,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地說道:“還好,已經沒事了!”

李夢怡聞言皺著眉,欲言又止地咬著嘴唇,手指攪在一起像是在權衡著什麽。

“你怎麽了?”我問道。

李夢怡愕了一下,抬起頭說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麽事?”我疑惑地問道。

李夢怡沉吟了一下,說道:“我不知道有沒有關係,不過……”

“小姐姐,你究竟要說什麽啊?”彌勒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要說就說,不說算了,你這麽吞吞吐吐的是要急死人嗎?”

李夢怡抬起頭瞥了一眼彌勒,然後微微低下頭,低聲說道:“你剛才說的沈寧的症狀和蔣老師很像!”

“什……什麽?”我詫異地望著李夢怡,下意識地抓住她的手,問道:“你說他們症狀很像是什麽意思?”

“啊”李夢怡輕哼一聲,眉頭一皺露出痛苦的表情,我這時才發現剛剛自己用力太大,滿懷歉意地鬆開了手,望著李夢怡問道:“你能不能說清楚一些!”

這時候李夢怡抬起頭,說道:“蔣老師在過世之前每個月都是身上疼痛難耐,有時候甚至把自己疼的昏死過去,送到醫院卻差不出任何原因!”

李夢怡的話讓我徹底驚住了。

“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彌勒心急如焚地問道。

李夢怡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圖書館的老人都知道這件事!”

她的話讓我的心瞬間沉入了水底,我忽然感覺腦海一片空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家族遺傳病嗎?這會不會是蔣明月和她爺爺一直尋找著機關龍城的原因?隻是現在蔣明月的爺爺已經過世,想要弄清楚這一切恐怕隻能先找到明月。

想到這裏我扭過頭望著一直坐在旁邊的李夢怡問道:“你現在還要跟我們一起去找靈武村嗎?”

“嗯!”李夢怡肯定地點了點頭說道,“開始還有些猶豫,後來聽了你們的事就讓我更好奇了!”

“得!”彌勒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的耷拉著腦袋說道,“費了半天勁倒起了反作用了!”

“好,我答應你!”我一字一句地說道。

“鐵子?”彌勒瞠目結舌地望著我說道,“你……你真的要帶上她?”

我沒理會彌勒,望著李夢怡說道:“隻要你給我的暗語有用!”

李夢怡的家在漢江區,孫武驅車趕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他將車停在一處公寓前麵,我們三個人跟著李夢怡下了車,坐上電梯向她家走去。推開房門,一陣怡人的香氣鋪麵而來,而正門口擺放著一男一女兩雙拖鞋,而且在正對麵的陽台上曬著兩條男士**和一件男士襯衣。

“你……家裏還有別人?”我猶豫著問道。

李夢怡愕了一下,旋即羞赧一笑道:“沒有,這些……這些是我故意擺在外麵,畢竟一個女孩子住,怕被人盯上,所以就放了一些男士用品!”

我微微一笑,暗歎這女孩十分細心。

走進房間,這是一間一室一廳的小公寓,開放式的廚房,小小的沙發和茶幾,茶幾下麵淡白色的毛毯,沙發旁邊放著精致的書架,這每一處都透著主人的細心,讓整個狹小的空間更顯出幾分溫馨。

“你們隨便坐!”李夢怡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顯然之前應該很少有異性光顧。

彌勒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對女孩閨房滿是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而孫武自顧自地退到了門口說道:“開車坐得累了,我去外麵走走透透氣!”

我明白孫武的意思,他身上透著一股子古代俠客的氣質,對於女孩子的閨房一直避而遠之,我估計倘若不是唯恐這裏會發生什麽意外,他根本不會跟著上來。

此刻李夢怡已經走進了自己的臥室,隱約能聽到抽屜打開的聲音。我環顧了一下屋子,最後我的目光鎖定在了書架上的相框上。相框上的兩個人一個是李夢怡,而另外一個是蔣老師。相較於之前的那張照片,這上麵的蔣老師不但顯得蒼老,而且臉上帶著一絲病態。

這時候李夢怡已經雙手捧著一個盒子走了出來,見我看著那張照片發呆,於是說道:“這是蔣老師過世前三個月我去看望他的時候拍的!”

我回過頭,此刻李夢怡已經將手中的盒子放在了茶幾上,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拿去上麵一層厚厚的資料,從裏麵拿出一個泛黃的信封。信封上印著湖北圖書館的字眼,不過現在這個年代這樣的信封已經極少有人用了。她慢慢將信封拿出來,從裏麵抽出一張紙遞給我說道:“這應該就是那些符號的完整版!”

我雙手接過那張紙,這是一張很薄的信紙,被對折了一次,折痕很深,應該是有些年頭了。我小心地展開信紙,果然如李夢怡所說這是一張殘次的複印件,索性上麵的墨家暗語還足以辨識。我急忙拿出之前的那張A4紙對照著,確認這封信上的內容應該是完整版。

“怎麽樣?鐵子,能讀出來是什麽意思嗎?”彌勒關切地問道。

我眉頭緊鎖,盯著上麵的暗語,逐字逐句的解讀著。

“怎麽樣?有沒有關於靈武村的信息?”李夢怡好奇地問道。

我微微點了點頭,抬起頭說道:“如果我解讀的不錯的話,這應該是一篇碑文!”

“碑文?”李夢怡和彌勒異口同聲地問道。

“嗯!”我點了點頭說道,“就像是寺院裏的功德碑,這個碑文記錄的應該是靈武村的來曆!”

彌勒和李夢怡聞言都有些激動,他們兩個對視一眼,彌勒問道:“你讀出來了?”

“嗯!”我點了點頭說道,“看來我之前的猜測是對的,這靈武村確實是墨家的機關村,根據這篇碑文的記載,這靈武村修建於秦朝末年,當時墨家分崩離析,各派墨家弟子都在爭奪墨家正宗的虛名,於是新任墨家巨子決定帶著自己的親信遠走他鄉,他們遍遊大江南北,後來發現天門山地勢險要,依山望水,適合建立一座傲視古今的機關城,於是便在此落腳。數萬墨家弟子分散在天門山附近,建立了九村十八寨,以平民身份,曆經數代人在天門山中建立了一座隱秘的機關城——機關龍城。後來大部分的墨家後裔搬進了機關城,而九村十八寨也隻剩下一村,那就是靈武村,這個村子裏麵的墨家弟子成為了機關龍城的守護者,防止外人進入機關城。第一代機關城的城主姓蔡,名叫蔡山人,而第一代靈武村的村長姓李,叫李白!”

“李白?”李夢怡瞠目結舌地問道,“是唐朝那個詩仙李白嗎?”

我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按照時間來看,應該就是詩仙李白!”

“而且當年李白曾經寫過一首詩名字就叫做《送蔡山人》!”李夢然驚呼道,“看來當初李白寫《望天門山》不僅僅是因為看到這裏山勢巍峨,而是因為……”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墨家講究俠義精神,而李白在《俠客行》裏也有過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了事拂袖去,深藏功與名,兩者正好契合。”

“先別說這些,這上麵有沒有說靈武村的具體所在?”彌勒迫不及待地問道。

“沒有!”我搖了搖頭略顯失望地道。

“什麽?”彌勒詫異地望著我問道,“那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

“這篇碑文的最後隻寫了李白《望天門山》中的詩句!”我淡淡地說道。

“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李夢怡讀完這首詩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念詩!”彌勒愁容滿麵地說道,“鐵子,你再仔細看一看沒有遺漏什麽嗎?”

我搖了搖頭,神色黯然道:“看了幾遍,沒有什麽遺漏的!”

彌勒頹然地倒在沙發上,抱著肩膀仰著頭歎息說道:“哎,看來今兒是白忙活了!”

“噝,你們說靈武村的位置會不會藏在這首詩裏!”李夢怡忽然說道。

我和彌勒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望著李夢怡。隻見李夢怡躬下身從茶幾下麵拿出一台筆記本電腦,開機之後打開了天門山附近的地圖,然後目不轉睛地盯著天門山的地圖出神。

“你在找什麽?”彌勒疑惑地問道。

而全神貫注的李夢怡根本沒有理會彌勒,繼續在地圖上一寸一寸的尋找著。

足足三分鍾,李夢怡忽然眉開眼笑地抬起頭說道:“有了!”

隻見李夢怡從抽屜裏掏出一支口紅,在電腦的屏幕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紅圈,興奮地說道:“這裏,應該就是這裏!”

我和彌勒望著地圖上的圈,這個地方在天門山的北麓,依山臨水,地域廣闊,但是地圖上卻沒有村莊或者道路的標識。

“你怎麽知道在這裏啊?”彌勒盯著地圖上的位置摸著下巴琢磨著問道。

“你們看!”李夢怡拿出一張紙快速在紙上將李白的那首《望天門山》寫了下來,說道:“你們看這首詩的前兩句,天門中斷楚江開,必回東流至此回,有沒有發現什麽?”

我和彌勒都屬於那種純正的理科生,本來對於這些文字的東西就一知半解,現在被問到古詩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半點頭腦了。

李夢怡見我們兩個一頭霧水,也不難為我們,微微一笑說道:“中國的古詩講究平仄,嚴格來說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這裏的回改成還會更加符合韻律,然而這裏李白卻沒有用還,而是用了一個回。這兩個在韻律上的差別就很大,但是李白依舊這樣用的原因我想是因為,這個回字代表的是一個點。天門中斷楚江開,這樣的地形在楚江兩岸極為常見,但是至此回,到這個點就轉回的地方就沒有幾個了。所以我在電腦上找到了這幾個點,都是楚江回流的地方!”

彌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說:“好像有點道理!”

李夢怡淡然一笑,接著說道:“這就大大的縮小的範圍,而真正能夠確定位置的是後兩句,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

“那這兩句有什麽含義呢?”彌勒像個好學的小學生一樣的問道。

“這兩句詩是角度和方位,也就是說在那個地方可以看見兩岸的青山,最關鍵的一點是能看見孤帆一片日邊來,能帶來孤帆日邊來的隻有兩個方位!”

“東方和西方!”我恍然大悟般地說道,“隻有太陽在東方升起和西方落下的時候才能將船和太陽放在同一個鏡頭中。”

李夢怡用力地點了點頭道:“對,也就是說靈武村這個地方既是一個楚江回流之地,而且在此處又能順著江麵看見日落或者日出,綜合以上兩個條件,那麽靈武村隻能是這裏!”

李夢怡說著用手指輕輕指了指屏幕上畫著紅圈的位置。

“真沒想到我們從小學的詩裏麵居然還藏著這麽大的玄機?”彌勒驚若天人地說道。

“老實說很多時候我們並不是很了解古人在創作詩詞時候的背景,而且我們對於詩詞的理解也太流於表麵,所以想不到其中的玄機也在情理之中,讓我感到好奇的是大名鼎鼎的詩仙李白居然和墨家有著這樣的關聯!”李夢怡的臉上洋溢著難以言表的喜悅。

“其實秦末墨家分崩離析,墨家新一代的巨子帶著一部分忠實弟子遠離了權利中心,創立了一個新的教派叫做隱靈教,而隱靈教中的弟子又分為內傳靈子和外傳靈子。內傳靈子鮮有人知,但是外傳靈子中卻有很多非凡的人物,比如漢代的韓信,張良等等,都屬於隱靈教派的外傳靈子!”我娓娓地說道。

“那李白?”李夢怡望著我問道。

“我想他應該也屬於外傳靈子!”我猜測道。

“什麽外傳靈子內傳靈子的!”彌勒聽得頭大,他站起身來躍躍欲試道,“既然找到了地方,那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出發吧!”

彌勒的話音剛落我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我掏出手機,上麵居然是李由的電話號碼,自從早晨李由安排引開那些跟蹤我的神秘人之後便再也沒有聯絡過,老實說我一直有點擔心,現在看到李由的手機號,那顆懸在心口上的石頭終於落了地。我一麵按下接聽鍵,一麵推開門走了出去。

“你好,沈先生!”電話裏傳來了一個陌生男人沙啞的聲音。

我疑惑地又看了一眼手機號碼,確定這是李由的號碼,這才說道:“你是哪位?這不是李由的電話嗎?”

“嗬嗬,我是一個對您仰慕已久的朋友!”男人的聲音雖然沙啞,但是語氣卻出奇的平和,他頓了頓說道,“至於這個電話嘛確實是李由的,他們現在都在我這裏,不過現在不太方便打電話,所以就拜托我打給你!”

男人這些話說的波瀾不驚,卻處處都暗藏危機,我立刻警覺了起來,問道:“你把他們怎麽樣了?”

“哈哈!”男人用一種高高在上的語調,“沈先生不要那麽緊張,我請他們過來也隻是喝喝茶聊聊天而已,而且他們說到底也隻是一群不入流的小人物而已,我對他們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人是你……”

“我?”我愕了一下說道,“我?我隻是個普通人,按照您的話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人物,不知道哪方麵讓您有興趣!”

“墨家傳人!”男人一字一句地說道,“四年前不費吹灰之力便摧毀了雲居,就憑這點就足以讓我對你感興趣了!”

男人的話讓我恍然大悟,自從昨天見到斬龍墨者之後一個問題就一直在我的心頭縈繞,那就是究竟是誰向斬龍墨者透漏了我的行蹤,而且這個人不但準確地掌握了我的行蹤,更加讓我感到驚訝的是他還能聯係到斬龍墨者,那麽這個人一定對我們在雲居的經曆了如指掌,而且昨天晚上李由又發現了跟蹤我們的那一夥人,想到這裏一個危險的念頭立刻衝進了我的腦海。

“你……就是一直在跟蹤著我的人?”我脫口而出。

“嗬嗬,不是跟蹤,是保護你!”男人笑著說道,“難道沈先生沒發現一直有人在追殺你嗎?”

我知道男人指的應該是長得和“武伶”一模一樣的那個伶人,其實自從我決定來天門山尋找機關龍城之後雖然隻有短短兩天時間,但是事情的發展就處於一種失控狀態。首先是我的行蹤被離奇泄露了,然後是四年沒有聯係的斬龍墨者的出現,緊接著就是那夥從機場開始就跟蹤著我的人,最讓我感覺離奇的是假武伶的出現,她沒有任何原因的想要置我於死地。而今天發生的事情就更加離奇,原本計劃是李由引開跟蹤我們的人,可是現在顯而易見李由一行人應該已經被那群人控製了起來。然後是圖書館的離奇遭遇,假武伶來得實在是太快,是有人通風報信,還是她一直在暗中跟蹤著我?原本我以為假武伶應該和那群暗中跟蹤我的人是一夥的,但是從這男人的語氣看來,他雖然知道假武伶的存在,恐怕並沒有關係。而且孫武說過他跟蹤假武伶來到了蔣明月爺爺生前的住所,第二天假武伶又離開了,那假武伶和江明月的爺爺究竟是什麽關係?

這所有的一切如同是一團亂麻一般,根本理不清楚任何頭緒。

“怎麽樣?沈先生,現在你對我是不是也很感興趣?”男人不失時機地問道,“要不要見個麵聊一聊,順便把你的這些朋友接走,他們現在行動可不是很方便……”

我淡笑了一下說道:“我有別的選擇嗎?”

“沒有!”男人冷冰冰地說道,“一會兒我會把地址發給你,我希望見到的隻有你,放心我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為了你的朋友好,我也希望你是這樣的人!”

我淡淡笑了笑,男人旋即掛斷了電話。

我拿著手機站在樓道,望著窗外,此刻窗外陰雲密布,滾滾的黑雲從頭頂低低地壓過來,讓人透不過氣來,我輕輕推開窗子,一股夾著雨絲的冷風襲來,讓我的腦子稍稍清醒了一些,我點上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低下頭,隻見孫武正站在樓下的車子前麵打著電話。

“吱呀”一聲從身後傳來,彌勒從門口探出身來,疑惑地望著我問道:“鐵子,怎麽了?誰的電話!”

我沉吟了兩秒,滅了手中的煙,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咱們回去吧!”

彌勒見我神色有異,關切地問道:“真的沒事嗎?是不是沈寧那邊……”

我搖了搖頭,拍了拍彌勒的肩膀說道:“沒事,別多想!”

走進屋子,彌勒關上門,我拿起手上的那張紙想了想說道:“外麵要下雨了,咱們今天在這裏休息一夜,明早出發!”

“啊?”彌勒一臉惶惑地望著我。

“鐵子,既然咱們已經找到了靈武村的下落,那咱們應該趕緊出發啊!”彌勒心急如焚地說道。

我有些不耐煩地瞥了彌勒一眼,說道:“我說明天出發就明天出發!”

彌勒被我的語氣驚住了,他茫然地望著我,而我已經站起身,正欲離開,李夢怡忽然說道:“那我呢?

我扭過頭看了看李夢怡,沉吟片刻說道:“三男一女住起來不太方便,要不然明早我們來接你!”

“不行!”小姑娘果斷的拒絕道,“如果你們明天不來接我怎麽辦?”

我想了想,指著彌勒說道:“我今晚把他押在這裏,這總可以了吧?”

小姑娘聞言麵有難色,嫌棄地上下打量著彌勒,彌勒被看得不樂意了口是心非地說道:“怎麽著?不願意啊,我還不樂意留下來陪你呢?”

小姑娘想了想,無奈地說道:“好吧,那明天早晨我等你們!”

我點了點頭,瞥了彌勒一眼,彌勒偷偷地壞笑了一下。

下了樓,一股冷風襲來,讓我禁不住打了一個寒噤,樹上的知了一直在不聽的鳴叫著,像是暴雨前最後的狂歡。我推開車門,車廂裏的冷氣很足,孫武正愁眉不展地抽著煙,見我上來立刻問道:“怎麽樣?小丫頭給的線索有用嗎?”

我微微點了點頭,將碑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孫武。孫武聽完不禁皺了皺眉,滿腹狐疑地望著我說道:“小沈哥,你臉色這麽差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我急忙擺了擺手,轉移話題說道:“對了,今晚彌勒不回酒店住了,在這裏陪著那個小姑娘!”

“啊?”孫武先是愕了一下,旋即笑著說道,“有這種好使這小子今晚還不樂開了花!”

“嗬嗬,那就要看他抗不抗揍了,小妖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笑著說道,彌勒的女友小妖那絕對是一隻標準的母老虎,打起彌勒來從不手軟,而且手邊有什麽就用什麽,最後彌勒被這強悍的女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雖然有賊心,卻沒賊膽,隻能過過嘴癮,用孫武的話說這叫“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回到孫武安排的酒店已經是傍晚了,外麵醞釀了一下午的暴雨終於在一聲驚雷中下了起來,滂沱大雨宛若是開了閘了洪水一般往下傾瀉,暴曬後的柏油馬路很快便騰起一陣濃濃的水汽,回家的車子擁擠在馬路上,緩慢蝸行著排成了一條長龍。

我和孫武草草吃了一頓沉悶的晚飯便各自回到了房間,孫武有一個優點,那就是不該問的不問。雖然他看出我心裏有事,但是卻隻字未提。我坐在窗戶前麵的椅子上看著外麵的暴雨,靜靜地梳理著這幾天的經曆,可是現在的線索實在是太少,而事情又太混亂,想了半天卻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無奈之下我隻能放棄,拿出手機撥通了小妖的電話,小妖告訴我沈寧現在一切都很穩定,晚上吃了一些東西便早早睡下了。聽到沈寧沒事,我這顆懸著的心終於稍微放下了一些,但是很快李夢怡的那句話又在我的耳邊響了起來,“沈寧的症狀和蔣老師很像……”

這句話讓我剛剛平複一下的心立刻又緊繃了起來,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現在必須要趕緊解決掉眼前的事情,盡快出發去尋找蔣明月,或許能從她口中得到答案。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拿出手機,打開短信,裏麵收到了一條用李由手機發來的短信,上麵寫著一個地址:漢江九號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