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笨功夫也不負有心人

相比今天去過的那些檔案館,市檔案館的查閱過程順利得讓高杺都有些不敢相信。前後不到半個小時,他就帶著九四年本市所有報紙的複印件走出了檔案館。

如此高效的原因,大約跟快到下班時間有關係。高杺到這裏的時候已經快要下午四點了。眾所周知,檔案館這類養生的單位都是要提前半個小時下班的。

九四年的時候的全市主要報紙有兩份。日報和廣播電視報。其他還有一些廠礦單位自辦的報紙。

廣播電視報是周刊,而且幾乎不發布時事內容所以可以不看。

日報四月一共有三十份,高杺全都複印了一遍。接下來本著笨就笨到底精神,把檔案管理收藏的五份單位刊物也都複印了一遍。這些單位自辦報紙基本都是周更,而且通常隻有三版,所以加起來其實一共也沒多少。

四點半之前,高杺就帶著一摞厚厚的複印件走出了檔案館的大門。等他把複印件放好坐進駕駛位,剛剛幫忙的那些同誌就已經從大門口魚貫而出了。

看他們臉上的表情就能充分感受到那四個字“下班真好”。

想到下班,高杺才想起一天都沒有周率的電話。這可不是她平時的作風。

高杺拿出手機準備打給周率。但想了想,電話打給了網監的另一個熟人,打聽了一下周率的情況。

結果得到的消息卻是她一整天都在科裏守著她的電腦不知道在忙活著什麽。下了班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搞不好,人現在還在隊裏。

以高杺對周率的了解,她今天主動加班肯定是跟現在的案子有關。這必須得犒勞一下。

高杺專門饒了個路,去買了周率喜歡的蛋糕和水果。

周率看這些好吃的,明顯比看到高杺興奮多了。可即便她吃得像隻倉鼠,卻還是不願意透露她正在做什麽?

高杺當然是好奇的,但在豆沙包那麽大的拳頭麵前,還是選擇再多一點耐心,少一點皮肉之苦。

也是一天沒正經吃飯的高杺邊吃邊問周率:“還要忙多久?”

周率抽空擺了擺手表示不知道。

高杺說:“正好我那還有幾十份報紙要看,陪你待一會兒。”

周率立刻停下了進食的動作,猛灌了幾口水努力把嘴裏的食物往下咽。

高杺看到她這個反應也是嚇了一條:“你這是幹什麽?”

總算恢複了口腔的說話功能之後,周率立刻說:“我突然想吃榴蓮了。”

高杺看著幾乎堆滿桌子的食物:“這還不夠?”

周率眉頭一挑:“我就是突然想吃榴蓮,好像櫃子裏還有一盒榴蓮味的硬糖。我去找找。”說這就要站起來去翻櫃子。

榴蓮,可以說是高杺的一生之敵。如果讓他在現場和榴蓮之間選一個,他肯定毫不猶豫選擇去現場。

周率當然知道高杺對榴蓮的深惡痛絕。所以特意準備了一盒她自己也不愛吃的榴蓮糖,專門就是為了捉弄高杺用的。

這個時候突然提到了榴蓮糖,高杺就算再遲鈍也明白是周率不想他陪的意思。至於原因,高杺壓根就沒有想要去思考。

歌裏唱得好,女人的心思,不要猜。

高杺把包裝袋都收了一下,說道:“那我還是去組裏的會議室看吧,你盡量早點休息。有事兒就去找我。”

周率搖了搖手指:“你也應該早點休息。充分的休息之後,明天才有精力更好的工作。我一會兒回去你們組會議室查崗,發現你還在就榴蓮糖伺候。”

麵對周率的威脅,高杺再次選擇了忍辱負重的妥協。不能在會議室裏看,還可以在宿舍裏看嘛。周率再生猛也不敢明著闖進男警宿舍。

高杺帶著兩代垃圾頭也不回離開了網監科的辦公室,榴蓮的味道他是真的享受不了。

目送高杺離開的周率長舒一口氣:“差點就被發現了。榴蓮萬歲。”

另一邊,高杺帶著複印的報紙回到宿舍。並沒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就在走廊裏把這些報紙的複印件,按照時間進行了排列。

最笨的辦法就是一張一張的看下去。所有特別的事情都剪下來匯總在一起。

等到高杺扶著牆站起來時,一看時間已經臨近午夜了。剛剛集中在手上工作時還沒有特別的感覺,可這一看時間就像是打開了困意的開關。這種感覺從腳指頭開始向上匯集,通過酸脹的大腿,酸痛的腰肌,一路高歌猛進,最終帶著全身的延遲的疲憊匯聚在他的腦袋上。

高杺蹣跚的走回宿舍,重重的把自己砸進了床鋪中,連衣服都沒有脫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就睡到了天色大亮。渾身酸疼的高杺艱難的翻了一個身,然後發出了一聲慘叫。

罪魁禍首是他的手機,不知道何時從褲袋了掉了出來,並且以一個微妙的角度翹起....

慘禍發生之後,高杺的睡意也被驅散大半。找到罪魁禍首,剛想就地正法,卻被手機上顯示的信息內容吸引。

高杺一下子就坐了起來,匆匆忙忙穿上鞋就跑了出去。

一路狂奔到了關組長,邊喘邊舉著喊辦公室:“找到了!”

關組長看著眼前這個幾乎喘斷氣的高杺,又看了看旁邊劉隊長,歎了口氣。

“你先喘個十秒鍾,再說你找到什麽了?”

高杺擺了擺手,比劃了一隻手,意思是五秒就行。

很顯然,高杺還是略微的高估了自己的肺活量。

喘了半分鍾之後才開口說道:“我找到和兩個被害人有關係的人了。”

關組長問:“怎麽找到的?”

“兩個受害人在九四年的時候一個十九,另一個十七,所以我們推測他們可能曾經在同一所學校上學。槐樹溝當年就一所初中,第四十九中。我就去那裏調查有沒有老師知道九四年事情。結果你猜這麽著?”

高杺是想搞個懸念,但關組長卻是不接:“昨天你已經匯報過這些了,直接說重點。”

“昨天沒有找到線索,我就想了笨辦法,去檔案館複印了九四年四月本市所有的報紙。看都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結果我在一份廠辦報紙上發現了這個。”

高杺掏出了一張從複印件上剪下來的紙片,上麵寫著:“近日我廠子弟汪某,周某,與外廠子弟張某,李某,聚眾賭博、鬥毆.......造成很壞的影響....”

關組長問他:“這能說明什麽?”

高杺說道:“子弟說明是未成年人,應該就還是學生。所以我假設張某和李某就是張自強和李健。”

劉隊長說道:“這個假設,並不嚴謹。”

高杺點頭:“沒錯,我也這麽認為。直到我發現了這些。”

高杺又掏出兩張類似的紙片放在桌上。紙片上的內容大同小異。都是幾個人違法亂紀的通報。其中比較特別的是,有一張上麵還多了一個“蓋某”。

“一個月就有三次,我認為懷疑的理由足夠充分了。所以就打電話給四十九中現在的校長,請他幫我查90年到95年,曾經在四十九中上學的姓汪和姓周的男生,結果是一共找到十七個。然後再排除父母和張李二人父母在一個廠的孩子。就剩下了五個。這五個中有一個考上了省重點中學,現人在北京。這剩下的四個人裏,就隻有一個姓周的,就是這個周英奇,當年跟李健一樣都是十七歲,而且是同班。”

關組長拿過高杺的手機,上麵打開的是來自四十九中校長發來的短信。上麵其實有六個名字,除了那五個男生之外,還有一個叫做蓋麗麗的名字。她應該就是那張簡報上提到的蓋某。

“你怎麽看?”關組問旁邊的了劉隊長,後者沉默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高杺的調查結果。

有了明確的方向之後,所有的工作都變得有的放矢。調查的重點放到了那兩個自己辦了報紙的大廠。

雖然槐樹溝變成了楊林鎮,對這兩家大廠內部的影響卻並不是很大。工廠還是那個工廠,檔案室也還是那個檔案室。再加上他們現在已經掌握的三個人名和精確的時間信息,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到當年的相關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