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隊長
過了好一會，林仲龍才回過神，立馬蹦得老高。
“為啥啊！”他不滿地直嚷嚷，“你放心，沒你啥事，去掛機就行……”
“首先，”薑默根本不想給他自由發揮的機會，再次打斷他，“這件事跟比賽和訓練都沒關係，本來就不該用這種方式解決。”
“那事情不都發生了嘛？逃避沒用的。”林仲龍振振有詞。
“其次，”薑默沒理他，繼續說道，“你之前怎麽答應我的？是跟賈翔約比賽，然後打到他閉嘴嗎？”
林仲龍一時語塞，還沒找到胡攪蠻纏的新思路，就聽見薑默說：“然後，剛才我怎麽說的？讓你別再回複，交給我處理。結果呢？”
可算讓林仲龍找到漏洞了，他立馬昂首挺胸，理直氣壯地回答：“那我可沒答應你。”
“OK，你覺得有能力自己妥善處理好這件事，”薑默有意加重“自己”二字，“那麽請便，回頭跟我同步一下結果就行。”
說完，她衝著辦公室門的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擺明要趕林仲龍走。
這下輪到林仲龍急眼了。
“不是，幫個忙行不行？”他腦子一熱，快步上前，一把壓下薑默的手，“而且好多人看著呢，不打就是認慫，老子真丟不起這個人！”
薑默奮力抽回手，仍舊冷眼看他：“哪來的人？戰隊大名單都沒報上去，誰知道是你？”
林仲龍再度語塞，猶豫片刻，才略顯慚愧地說：“呃……也不算知道吧，後麵我懟了賈翔幾句，算是自爆身份了……”
接二連三的衝擊，已經讓薑默快要對突發事件產生免疫了。
她不是沒有想過要借用林仲龍的名號，擴大戰隊的影響力，吸引更多有潛力的選手來加入，但絕對不是以這種形式啊！
“你都怎麽說的？”她頹然坐在椅子上，撐著額頭，無力地問道。
“就回帖啊，你往後翻翻就看到了。”
深呼吸好幾下，做足心理準備，薑默總算鼓足勇氣，再度打開那篇惹事的帖子。
林仲龍和賈翔有來有回的罵戰，短時間內，便吸引了無數圍觀群眾。
論壇裏多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樂子人，沉寂許久的浪子突然現身，已經足夠激發他們的吃瓜熱情，更何況他一來就要跟人約父子局？
就算不能再看見俠客行舊人再聚首的輝煌，光是林仲龍兩年之後的高調複出，就足以吊起他們的胃口！
一時間，群眾們拍手稱快，紛紛要求林仲龍和賈翔加大力度。
“GKD（搞快點），爺等不及了！”
“我去，這是我認識的那個浪子嗎？爺青回！”
“浪子，是隻有你複出，還是鈞哥二蛋他們都回來？不知道答案我今晚睡不著[大哭]”
“RamenRider，這個ID眼熟，哪位懂哥給說說？”
“插個眼，時間和平台定了告訴我，這項目我王多魚投了[呲牙]”
……
事情越鬧越大，薑默心中卻無半點波瀾，甚至覺得事情的走向荒誕到好笑。
毀滅吧，趕緊的，累了。
然而，她的苦笑，卻被林仲龍當做同意的信號。他欣喜若狂，當即撂下大話：“想通了，可以吧？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林仲龍，”薑默這才正眼打量他，“還是那句話，請你用自己的能力解決，不要把我牽扯進去。”
“臥槽，不是吧姐姐？”林仲龍立刻垮了臉，“就當賞我個麵子，去露個臉不行嗎？”
“麵子是自己掙的，別人賞不來，”薑默不為所動，“你有這工夫，去訓練，去揣摩比賽，幹嘛不比跟我扯皮強？”
林仲龍被她教育得說不出話，但仍舊賴著沒走，變著法子跟她磨嘰，話裏話外一個勁兒地忽悠她答應下來。
奈何薑默氣得夠嗆，根本不想理他，幹脆打開電腦，自顧自地處理手頭的工作。
就這樣，兩人僵持了好久，林仲龍率先繃不住了。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老老實實重新坐好，開始抒情。
“我想跟賈翔打一次，不光是為了給自己出口氣。你也看到了，隊裏到現在，就我一個簽約的，教練也啥都不講，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麽水平，就想打場比賽看看。”
那就該找賈翔這種不入流的人打父子局？薑默手上一頓，卻沒有回答，隻是越過屏幕，飛快地瞄了他一眼。
而林仲龍壓根沒看她，仍舊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語氣也愈發低落：“所以我是想趁這個機會，找個老隊友來幫我把把關，看看我現在到底是什麽水平，有沒有能改進的地方。”
說著，他忽然用力抓抓頭，神色間多了幾分焦躁：“其實他能複出最好，但是我估計夠嗆，當年我挺對不起他的，我走之後也沒再跟他聊過電競的事……”
“等等，”這個提議，讓薑默忽然來了興致，“你是說，想給戰隊找一個很強的隊員？”
林仲龍嚇了一跳，愣了幾秒，才木然點頭：“啊，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誰啊？”薑默十分好奇，趕忙追問。
“韓鈞。”
“啥！”
薑默實在難以按捺激動，“唰”地站起身，嚇得林仲龍腳下一點，連人帶凳子滑出去好遠，驚恐地望著她：“幹嘛啊你這是？”
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毀人設，薑默趕忙把冰涼的手貼在額頭上，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問道：“韓鈞？北昆南鈞那個韓鈞？”
“廢話，打守望的有幾個韓鈞，”林仲龍咕噥著，猛然反應過來，立刻凶相畢露，“還有，少把他跟聶容昆放一起，鈞哥就是鈞哥，跟旁人沒關係！”
薑默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情，再度雀躍起來。
要說林仲龍是張玉然欽點的選手，那麽韓鈞就是薑默心目中最不可或缺的隊員。
哪怕天賦過人如林仲龍，也曾經落得“靈性淩駕於表現之上”的評價。
而整個俠客行戰隊，隻有韓鈞，絕對無可爭議，眾望所歸。
就連圈內最耿直、最犀利的解說一哥石韜，談到韓鈞時，也少見地毫不吝惜溢美之詞，稱讚他是“國內守望的中流砥柱”。
然而韓鈞的職業道路，比林仲龍更為坎坷。
本身他念完大學才出道，放在電競圈，已經是高齡選手。
而且，他的天賦不算突出，初期還坐過冷板凳，又耽誤了小半年。雖然之後憑借實力打上首發，並且展現出少有的指揮能力，但年紀大，反應速度變慢，卻是不爭的事實。
盡管他一直堅持訓練，用意識和經驗彌補這塊缺陷，也隻能讓狀態下滑的勢頭變慢，仍無法停止。
“他已經很努力了。”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是一句諷刺。然而於韓鈞而言，卻道盡他的心酸。
於是，俠客行戰隊解散之後，他也宣布退役，和林仲龍一樣，消失在大眾的視野裏。
可粉絲們卻始終記得他，更記得他屢次在俠客行的比賽陷入危機時挺身而出，力挽狂瀾的場麵。
不是沒有人做過夢。俠客行解散後，國內守望先鋒比賽變成一波流一家獨大。而每當有人討論如何抗衡一波流時，就一定會出現一個論調。
——巔峰時期的浪子加韓鈞，可破一波流的核心。
可以說，當年的林仲龍和韓鈞，就是俠客行的王炸。
如今，隻差韓鈞，薑默就能重現俠客行的最強羈絆了，她能不激動嗎？
一念及此，就連剛才把她氣到險些失智的林仲龍，因為韓鈞這層關係，此刻在她眼中也變得懂事可愛起來。
再開口時，薑默的語氣忽然溫柔得讓人害怕，而她自己對此則毫無察覺。
“你跟他聯係過了嗎？來，展開說說。”她主動起身倒了杯熱水，硬塞到林仲龍手裏。
林仲龍不由得一個激靈，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僅沒敢接水，他還雙手抱胸，警惕地看著薑默。
“還沒來得及找他呢，說不好，之前好像看他在找工作，做視頻之類的，”林仲龍忽然一頓，疑慮更深，“你打聽這幹嘛？”
還用說嗎？薑默笑得人畜無害，渾身散發著“求賢若渴”的氣息。
“靠，”沒等她接著忽悠，林仲龍直接搖頭，“想得美，我看他比我更不想複出。”
“試試看嘛，”薑默鍥而不舍，“你跟他那麽熟，總會有辦法說動他。”
光靠嘴上說，肯定不夠，她立刻追加了一個林仲龍無法拒絕的條件。
隻要林仲龍能夠說服韓鈞複出並且加入LW，薑默就犧牲一下，屈尊降貴去體驗他攢的父子局。
變臉變得這麽利索，顯然不是她一貫的作風。林仲龍心中立刻嘀咕起來：剛才還咬死不上，這會倒是上趕著瞎摻和，她打的什麽歪主意？
“別光顧著高興，你知道韓鈞是什麽人嗎？”這會林仲龍反應倒快，口風也絲毫不鬆。
薑默點點頭，神情有些疑惑：“俠客行隊長啊，實力強不用說，難得的是懂指揮。你跟他是隊友，肯定比我清楚。”
何止清楚？林仲龍可是圈內響當當的“鈞吹”，那要是豁開了吹彩虹屁，韓鈞都聽不下去，隻能求他閉嘴。
薑默的評價都保守了。拋開實力和顏值不談，林仲龍為什麽服韓鈞？
老隊長，那絕對的大好人一個啊！
實力夠得上半個教練，更難得的是他從來不藏私，自己摸索出來的遊戲門道，轉頭就跟人分享，就連對其他戰隊的人也從不藏著掖著，有問必答。
而光憑薑默認可韓鈞這一條，林仲龍就願意把她往“自己人”的陣營裏劃拉一下。
但隻有夢想可不行。就算薑默開出的條件讓林仲龍萬分心動，該如何勸說韓鈞複出並且加入戰隊，他暫時沒什麽頭緒。
思來想去，他覺得有必要讓薑默降低點任務難度。
“就咱們戰隊這條件，讓鈞哥複出有點委屈他了，”林仲龍咂咂嘴，眼珠子一轉，“不如這樣，我負責把他叫過來，至於能不能說動他，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薑默鄭重點頭，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一場針對韓鈞的忽悠計劃，就此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