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做一輩子營養湯

Makes for a lifetime the nutrition soup)

1.就到此為止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製服女厚臉皮地黏了過來:

“流蓮哥哥,我的腿真的很短嗎?”

“短。”

“有多短?”

“胡蘿卜有多短你的腿就有多短。”

“流蓮哥哥!”

草坪上,製服女像隻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在牧流蓮的身邊。不時伸手撩撩裙擺,目測自己大腿的長度,或者抬高了腿讓牧流蓮或者上允瞳看,配合她苦著臉的說辭:“不短啊!我隻有一米六一的身高,這樣的身高配這樣的比例,真的不短了!”

忽然製服女一個蹦躂到我麵前,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下身一涼,她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掀起我的裙子,還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流蓮哥哥,我的跟她的比比看!”

牧流蓮差點噴血:“喂,你快放下!”

我想阻止製服女,可是剛打掉她的手,她就又不死心地伸了過來,最後索性扯著我的裙子和她的裙子,光著兩條腿跳來跳去:“反正穿了**,怕什麽!流蓮哥哥,你看啊,我的隻比她的短一點點而已,以後一定會比她的長!”

牧流蓮別開了臉,臉漲得通紅:“你不要再幼稚了!”

製服女終於放開了我的裙子,重新蹦躂到牧流蓮身邊:“那,流蓮哥哥,你剛剛看到了,我的腿隻比她的短一點點,以後肯定會長得又細又長的!到時候,我可以做你GF嗎?!”

“不行!”

“為什麽?”

“要那麽長幹什麽!又不是晾衣竿!”牧流蓮的耳根還在紅,忽然壓低了聲音,“誒,真的隻比你的長一點點?”

“什麽?”

“她的腿。”

“是啊!就一點點!大概四五厘米的樣子!”

“誰讓你說這麽大聲!”

“對不起……”

如果不是因為上次食堂裏的那件事,我應該不會討厭製服女。那麽,我就會覺得,現在跟牧流蓮站在一起而一臉單純幸福的她,其實又有那麽一點點可愛。

也許,她本性不壞,隻是對我有什麽誤解,才會那樣做吧?!

想到這裏,我不自覺地眯起眼睛,看向屁顛屁顛膩歪在牧流蓮身邊的製服女,居然悄悄用手指若有似無地觸碰他的,然後又在觸碰之後,羞澀地逃開。

陽光暖洋洋的,空氣裏洋溢著一種青春特有的朝氣……

然而隻有上允瞳,沉悶地站在草坪一角,忽然折身朝一個偏僻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會湧起一股濃重的失落,心也痛痛的。

安姬兒,為什麽直到這個時候,你還那麽的不死心?!

腳步不由自主地隨著他離開的方向跑了幾步,然後又退了回來,退回原地,老老實實地站著。我跟他,早就是兩個再沒有交叉點的人,永遠到不了一個世界。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支白色軟膏遞到麵前,捏著軟膏另一端的是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我抬起頭,看到金色陽光下,上允瞳好看得令人眩暈的臉,表情依然恬淡安靜。

見我呆呆看著他,他蹲身在我麵前打開了軟膏的包裝:“你的手臂受傷了,傷口如果不及時處理,會留下疤痕。”他說著,已經掏出棉簽蘸了藥膏,輕輕塗抹在我手臂上,冰冰涼涼的。

我被他一連串溫柔的動作呆住,半晌才呆呆地說:“謝謝……我自己來。”

我伸手去接他手裏的棉簽,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避開了我。

幫我擦著藥,他垂著眼睫毛輕聲說:“對不起。”

“什麽?”

“很痛吧,所以對不起!”

“……?”

他到底在說什麽啊?!

我眼神疑惑地看著他,他已經丟下棉簽,從包裝袋裏拿出一個“OK”繃貼在我手上,站了起來:“總之,對不起。”

我忽然有點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他在為對我所做的一切而道歉!

我望著他溫煦如水的眼睛,裏麵再沒有怨恨沒有鄙夷,有的隻是滿滿的疲憊和疼痛,像深海裏的水草,纏纏繞繞地裹住了我的心髒……

“上允瞳……”我張嘴想要說點什麽,他已經轉身,頎長的身影在下午柔和的陽光中模糊成一圈兒漂亮的光環,像天使一樣。

“那麽,就到此為止吧。”

他說,抬步朝前走的那一刻,我的手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起,下意識地去觸碰他的手指想要挽留他,可是彼此指尖摩擦的一刹那,他走開了。

我的喉嚨哽住,仿佛有什麽東西狠狠地噎住了喉嚨,想要說點什麽,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哥哥——”製服女看著走遠的上允瞳,著急地在原地跳腳,“你為什麽不等等我?!我……我還想跟流蓮哥哥說話呀,瞳哥哥!”

他沒有回頭,走遠了,越走越遠,直到變成一個再也看不見的小黑點……

上允瞳……

你說的到此為止,是指我們的生命到此為止,再沒有牽連了嗎——

我徹底混亂了。不是應該高興嗎?不是應該慶幸嗎?我,安姬兒終於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終於可以脫離那個複仇的漩渦!可是,為什麽卻那麽難過。

堂野,你沒有告訴我,原來結束也會這麽痛……

太陽一陣眩目,我全身開始冒冷汗,腦子發燙發暈,身體也搖搖墜墜地快要站立不穩。我看到牧流蓮焦急的臉龐,他似乎很焦急地在呼喊著什麽,可是我卻什麽也聽不見。

“砰咚!”

終於,我像一個沒有生命的破碎洋娃娃狠狠跌在地上,漸漸遺失了意識和知覺。

2.這輩子的依靠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緩緩睜開眼,看見牧流蓮緊張的臉:

“姬兒,你終於醒了!醫生說你中暑——這種天氣,你居然會中暑,果然是身體太差了。”

我動了動僵硬的身體,想要坐起來,他立即幫我墊高了枕頭。

這裏是哪?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場景熟悉又陌生——居然是“C.KOW”莊園!

“牧流蓮,你怎麽可以私自把我帶來這……”

話還沒說完,一個硬硬的東西抵住了我的嘴巴,是一隻盛著湯的湯勺。而牧流蓮的左手裏,奇跡地多了一碗湯……都不知道他在什麽時候弄來的這碗湯。

“營養不良的女人,多喝一些有營養的湯,身體才會變得健康!”

所謂的營養湯……

我朝湯碗瞟了一眼——又是他上次煮給我吃的那種奇怪的湯,各種蔬菜被削成各種奇形怪狀的動物。不過,湯的好滋味,直到現在想起來都能讓我口水橫流。

於是當下,我毫不客氣地張開嘴,收納了他的好意。果然……很好味啊!

“我自己來!”

說著我接過湯碗,在他期待目光的注視下慢慢喝了起來。此時我的臉上應該盛滿了幸福的表情吧?否則,為什麽看著我喝湯的牧流蓮,會露出如此幸福的神態?!

“好喝嗎?”他神采熠熠地問我。

“嗯。”

“以後還會想喝嗎?”好久沒見到他笑得這麽開心了。

“嗯……”

“我每天都給你做吧。”這麽開心,是發自心底最誠實的笑意,洋溢著幸福的笑臉。

“好啊!”被那樣的笑意感染,幾乎是想也沒想,我就這麽順口地答道。

繼續低下頭喝湯,卻總感覺有一道火熱的視線在注視著我,讓我不得不停下喝湯的動作:“喂,你怎麽了?!”我剛抬起頭就迎麵對上牧流蓮灼灼的目光。他的表情呆呆的傻傻的,仿佛被人按下了定格鍵,好半天都沒有動一下。

“牧流蓮?!”

他仿佛這才反應過來,看著我,忽然輕輕地笑出了聲:“你剛剛答應了?”眉毛隨之揚起,很是耀眼的笑容。

“什麽?!”

“答應我每天給你做湯。”

“呃?那又怎樣?!”

“笨蛋……你不能理解嗎?我每天給你做湯,意味的是……”

我還沒有太明白他所想要表達的意思,卻從湯碗裏挑出一個奇怪的東西——一顆削成心型的胡蘿卜。我用勺子翻了翻,發現碗底埋著許多的心型胡蘿卜。

我的心忽然變得潮濕和柔軟,視線不由自主地望向牧流蓮的十指,那個笨拙的家夥,居然把十個指頭都弄傷了,貼滿了大大小小的創可貼。

心越來越溫暖越來越潮濕,甚至連我的聲音哽咽了我也不知道:“白癡啊……你……”我把他的手拿過來,托在掌心裏仔細地端詳,“你的手有沒有怎麽樣?!疼嗎?!”

牧流蓮回答的卻是:“那些‘東西’,我會一直為你做,隻為你一個人。”

我的手指一滯。

他的腦袋慢慢地朝我靠了過來,嘴巴也貼近了我的耳朵。聲音輕而柔軟,像棉花糖一樣:“姬兒,你說……這樣好不好?!”

“不好——!”

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可是看到牧流蓮被我話語戳傷的樣子後,我的心居然會比他更心痛!

“姬兒……”他的手毫無痕跡地從我的掌心抽開,“你記得我第一次為你做湯嗎?那時你說我不懂什麽是喜歡,我當時的確不知道,拿不出可以反駁你的說辭。可現在不一樣了……我對你的喜歡,不需要開口,你都應該感受得到——難道你感受不到嗎?”

我沉默著,目光一遍遍地掠過湯碗裏的“心”和他傷痕累累的十指。

知道,我當然知道,隻是……

“也許我做得還不夠,可是我真的在努力……”

牧流蓮……

“現在的我,是真的想為姬兒做一輩子的營養湯。這輩子,隻為你一個。”

牧流蓮,大白癡!

就是鐵石心腸的人都會被這個純真的傻瓜所感動啊。我的喉嚨終於忍不住溢出哽咽,再度拿起他的手,輕輕地嗬著氣,眼神卻怎麽也不敢看他:“可是……你要是把你的手弄傷了……傻瓜,還怎麽為我做一輩子的湯呢?!”

他的手指明顯變得僵硬。

我慢慢抬起頭,看到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表情,撫摸著他的臉微微地笑了:“所以不管你為我做什麽,都要先保護好自己呀。隻有你保護好了自己,才有能力保護我,隻有你讓自己幸福了,我才能從你這裏感受到更多的幸福!”

話音剛落,身體猛地落入一個懷抱。溫暖而潮濕、寬闊而堅實,這輩子我的依靠。

“姬兒……你說的,我都聽,都做。”

“傻瓜啊。”

“所以,你答應了嗎?”

“傻瓜……”

是時候了吧……

放開過去,尋找自己的幸福!現在站在我麵前這個緊緊抱著我的人,就是我此生的幸福。

3,是因為喜歡你

“牧流蓮,你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120瓦的炙熱目光,從超市裏買菜到回“C.KOW”莊園煮食再到吃完飯的現在,一直都沒有移開過……錯,應該是每天!

每天每天,他都用這樣的眼光看著我,仿佛我下一秒就要離開,仿佛閉上眼後就是世界末日……他爭分奪秒地看著我,都快要被那種炙熱的眼神燒焦了!

“喂!牧流蓮!”麵對我的質問,他終於有些不自然地撇開目光。

“咳,姬兒,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了……”他吞吞吐吐支支吾吾,飛快地抬頭瞟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是吧?”

“呃?奇怪的家夥。”我站起來收拾餐具,“這個問題……你每天還要重複多少遍啊!”

“沒有,我哪有重複很多遍!”他眼神閃爍著拿起一隻湯勺,一邊敲著碗一邊再度出聲問道,“我問你,姬兒,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對吧?”

我停止收拾東西,狐疑地看著他:“你說沒有重複很多地問,那你現在是在問什麽?!”

“因為不管我問你多少次你都會說些其它的東西忽略。”他的頭低得更低,敲擊碗的速度也加快,“我隻是想知道你的回答——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了對不對?”

這一次,終於還是逃不過了吧!

我們,比戀人少一點比朋友多一些,一直處在一個萬分尷尬曖昧的位置。這段時間,牧流蓮為我所作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裏,他的幸福、不安、孩子氣、撒嬌……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眼皮底下。現在,就讓我們都確定下來吧。

麵對他熠熠希冀的眼神,我深深地歎了口氣:“你幹嘛要執意問一些已經是事實的事情!白癡!”

“事實?!”

就在他震在原地的時候,我從他手裏搶過湯勺和碗,走進廚房。沒多久,他就滑著輪椅跟了進來,在我旁邊轉來轉去興奮得像個孩子。

真是服了他了。

“你去坐在外麵啦!”我卷起袖子,“站在這裏,我還要時不時地照顧你,會讓我洗碗都分心。”

“我不用你照顧。”他睜大了亮亮的眼睛看著我,睫毛又卷又長,在日光燈下像洋娃娃一樣可愛,“姬兒,過來一下。”

“幹嘛?”

“過來——”

看著他不斷招著手還一臉神秘的樣子,我隻好放下手裏的碗走過去。

“頭低下來……”

“牧流蓮,你很奇怪。”

“頭低下來,還有閉上眼睛。”

我遲疑著,他睜大了眼睛格外緊張地盯著我臉上的某一點,我忽然想起了什麽,裝作毫無意識地抬手用衣袖朝嘴角邊一抹,果然看見袖子上沾了一些沙拉醬。下一秒,就見牧流蓮亮亮的眼睛黯淡下來,原本興奮的臉也立即換上一副負氣的表情。

“沒什麽事了……”他的口氣以及神態之間,全是掩飾不住的失落,“你繼續去洗碗吧。”

“你還真是個奇怪的家夥!”我故意這樣說著,然後轉身走回洗碗池,心裏卻在竊笑——牧流蓮,你真是太嫩了吧,什麽事情都表現在臉上,而且用的招數也這麽濫!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一定想趁我閉上眼睛的時候,偷偷吻掉我嘴邊的沙拉醬!

想到這裏,我一陣憋笑,忍不住回頭又看了看牧流蓮,他睜著大大的銅鈴眼坐在那裏,陰鬱著臉分外委屈地看著我。

“你想洗碗?”

“啊?”他回過神,“沒有。”

“真的沒有嗎?如果你不想洗碗,幹什麽坐在這裏還癡癡地盯著我手裏的碗,一副我搶了你的碗的委屈樣子。”我擦幹了手,故意逗他地指了指洗碗池,“牧流蓮,你肯定還沒有洗過碗吧?!我可沒有不會洗碗的男朋友,你——快來洗碗!”

他的臉立即臭成一坨便便:“洗碗?那是傭人幹的!”

“那可不行,我不喜歡傭人碰我經常要用的東西。”

“經常要用的……?”他原本臭臭的臉忽然又變得高興起來,真是喜怒無常的人啊,“意思是,你以後會經常來我家吃飯嗎?”

哇!想象力好豐富的人!這也能聯係到一起——!

我眼神怪異地瞅著他,他忽然超級興奮地卷起袖子,滑著輪椅到我麵前:“我來。”

“你行嗎?”

“不就是洗碗?這麽容易的事,為什麽不行。”

“算了吧,還是我來。”

“明姬兒,你竟敢看不起我!”

“不是看不起你,而是……牧流蓮,你放手啦,我跟你開玩笑,你別這麽當真。洗碗這種事,當然是女生來啊!”

“沒關係!”

“牧流蓮……”

這個白癡,幼稚的大白癡。

我把碗搶過來,他又搶過去,我又搶過來,他又搶過去。忽然我不耐煩了,一把搶過盤子推著他想要把他推開,可是由於他坐著輪椅平衡感很差,我這一推他整個身子朝一邊歪去,我趕緊伸手去拽他的胳膊……可是輪椅加上他的體重,我根本拽不住,反而和他一起朝地上栽去!

盤子“嘩——”的一聲跌在地上,碎了,我的身子壓向牧流蓮,牧流蓮仰麵躺倒在地麵上。

而我們現在的姿勢——眼對眼鼻貼鼻,近得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炙熱的呼吸。

我聽見他的心跳,“撲通撲通撲通!”在安靜的廚房裏格外清晰。或許他自己也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臉窘迫地變紅,越臉紅他就越窘迫,越窘迫就越臉紅,導致後來他整張臉紅得像個大蘋果,連我也在他的帶動下開始心跳加速和臉紅。

“姬兒……”他忽然抬手指著天花板,“你看那是什麽?”

我的頭下意識朝天花板看去,下一秒,就感覺一張柔軟的唇貼在了我的左臉頰上。

我回頭——牧流蓮已經飛快地將臉撇向一邊,耳根紅得發燙。

我的心忽然有些觸動,就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仿佛著了魔一樣將唇遞了過去——等我看到牧流蓮訝異望著我的眼神時,我已經在他的右臉頰也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

“姬兒,你在引誘我。”他的聲音忽然變得低啞,氣息紊亂,原本清晰的眼眸也漸漸渾濁起來。

“牧流蓮我……”等我發現不對勁時,他整個人已經像通了電一樣滾燙滾燙,臉顫抖著湊近我。我還來不及避開,他就吻住了我,就像有誰點燃了導火索,瞬間“滋滋”地冒著火花……

不行,牧流蓮!

我想要推開他,可是他的右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扣住了我的後腦勺,讓我們的唇根本沒有任何空隙地契合在一起。手心開始發燙,身體的每一地方都處在沸騰的頂點,仿佛什麽東西輕輕摩擦一下,就會爆炸。

牧流蓮——!

我不住地推搡他,可是他卻完完全全地失去理智!在廚房,翻到的輪椅邊,他一手壓住我的身體一手扣緊我的後腦勺,不留一絲餘地地親吻,仿佛是末世紀來臨一般狠狠親吻。胸口的氧氣都快要被榨幹,我說不出一句話,連喘息,都消失在他柔軟馨香的雙唇裏……

不可以!我們之間沒有愛情,不可以這樣做!牧流蓮,放開我啊……

我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胳膊,在他的鉗製中極力掙紮!

終於他因為我的掐力疼痛地發出呻吟,我飛快挪開臉,大口大口呼吸空氣,連空氣裏都湧動著曖昧**的氣息。

我的下巴又被扳了過去,牧流蓮迷離著眼神看我。

我剛叫:“牧流蓮……”

他居然又吻住了我!

同剛剛那個窒息的吻不同,他這次吻得很纏綿。唇瓣若有若無地廝磨我的,不會太讓我喘不過氣又不會讓我有可以逃脫的餘地。

“……不可……以……”

在他綿長折磨的親吻中,我想起沒有認識他之前的關於他的種種傳聞,想起第一次見麵時在鋼琴室裏他跟別的女孩Kiss的情景,想起這之後他對我一次鍾情一次次用變相的辦法想要吻我。當時的牧流蓮,跟現在的牧流蓮,其實可以說哪裏都沒有變,其實又可以說哪裏都變了。

在他輾轉反側的親吻中,淚水卻從我的眼角毫無聲息地滑落。

不行啊,我發現,沒有愛的吻,有疼痛和無奈夾在裏麵。怎麽都幸福不起來……

“姬兒……”

牧流蓮的眼眸終於恢複了一絲理智,懊惱地擦去我眼角的淚水:“對不起我……剛剛我……失去了理智……我……”

我從地上坐起來,搖搖頭。隻感覺,胸口真的好悶好難過……

垂在地上的一隻手忽然被另一隻手輕輕地拿起,輕輕地握在手心裏。

他小心翼翼的聲音響在耳邊:“對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氣。……姬兒,如果以後你不願意,我絕對不碰你……絕對……”

牧流蓮,大傻瓜!這個時候了,你為什麽還要說這些話?!

鼻子一酸,原本隻是胸口難過才擠出來的兩滴淚,忽然加劇了重量和數量。

他開始焦急,慌亂的口氣顯示他已經不知道該拿我怎麽辦才好:“我說過不會再強迫你。姬兒,你不要哭了!都是我的錯……明明知道這種事不能急,還是想要……你都願意留在我身邊,我還那麽貪心……”

“我真是貪心……”

他喃喃著:“可是姬兒。我是因為喜歡你……”

他將我的手握得更緊一點兒,放在他胸口,心髒“撲通”亂跳的位置:“因為很喜歡,所以每次看到你,才會控製不了自己的行為。”

我一怔,慢慢抬手去擦眼睛,小聲說:“對不起……”

“什麽?!”

“對不起,牧流蓮。”我擦幹了眼淚,抬起頭,堅定看著他的眼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牧流蓮有哪裏不好?是的,牧流蓮沒有任何不好。

他的可愛、任性、霸道、孩子氣、善良、體貼,每一點,都值得我愛他。而不是上允瞳……而不是那段無望又決絕的愛情。

4.隻要見你五分鍾

那天之後,牧流蓮似乎更小心地在維護著我們之間的關係,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我於心不忍卻也無可奈何。明天是他腳傷手術的日子,為了讓他好好休息,最近我沒有再去醫院。

傍晚突然來了一股寒流,白天和夜晚的溫差特別大,變化莫測的天氣就像一個變臉的孩子。

“阿啾!阿啾!阿啾!”

我一連打了三個噴嚏,站在家裏的窗口前看著窗外,在胡同裏昏黃路燈光的照耀下,一輛熟悉的房車停下。

我皺緊了眉,與此同時,牧流蓮調侃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來:“有人在想你了!”

“打噴嚏就表示有人想我嗎?”

“是啊。”他嗬嗬笑,聲音帶著調侃的味道,可更多的是真誠,“比如說,我就很想你,很想很想見你。”

從那輛房車裏下來個高挑的人影,漸漸朝這邊靠近。

我眉頭皺得更緊:“喂!牧流蓮——!你能不能偶爾正經一點。”

“我說的是真的……姬兒,我們已經有三天沒有見過麵了!”

“不是說好了嗎?醫生給過你警告:最近幾天裏你要好好調養,不可以私自出院,否則你的腿很難複原的!”我故意加重口氣,煞有介事地說,“牧流蓮,你不要讓我擔心你!”

“我可以讓司機駕車。”

“不行。”

“姬兒……”

“牧流蓮!你再這樣,我要掛電話了!”

胡同裏那個朝這邊緩慢挪動的身影,終於慢慢清晰了輪廓。我皺著眉看著他靠近,越來越近,黑影到達我家樓下的時候,他的聲音接著興奮響起:“好累……終於到達目的地了!”

果然……

我的額頭劃上黑線。下一秒,飛快地拉攏了窗簾!

“姬兒,我真的很想你……如果再不見麵,我會死掉的!所以忍不住逃了出來!”

偷偷掀開窗簾一角,我看見牧流蓮揚著腦袋站在樓下的空地上。暈黃的燈光照亮他汗水淋漓的臉,他仍然穿著病號服,拄著拐杖,一張帥氣而又憤怒的臉。

真的不想讓他白跑的,可是沒有辦法……我回頭看向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待的背影。他在喝茶,嫋繞的霧氣漾在他身體四周,模模糊糊有些不真切了。

我壓低了聲音:“我沒有在家。”

“撒謊,樓上分明開著燈!如果沒有在家那你在哪裏?!”

“我……”我一時編不出來,隻好胡謅道,“我在外地旅遊!很遠很遠的外地,可能要過很長一段時間才會回來!牧流蓮,你幹什麽要跑到我家裏去?!”

他忽然沉默了。

嚇死人的沉默。

他一定識破了我的謊言……可是……

“姬兒,我想見你。”沉默了很久的牧流蓮,終於澀著嗓子問出這句話,壓抑的聲音令人心痛,“好想好想……你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我的心一軟,幾乎差點就要控製不住自己地往樓下跑,可是清明的理智還是占了上風:“可是我真的不在家!”

“姬兒……”他的聲音變得可憐巴巴,像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子,“你去旅遊,為什麽沒有跟我說?我們可以一起去的啊!你喜歡哪個城市?喜歡什麽樣的風景?喜歡什……”忽然他自己住了口,仿佛想起了什麽苦澀的事情,說,“姬兒,也許我不能陪你旅遊了。可是,我現在隻想見你五分鍾。”

“……”

“隻要五分鍾。我知道你在上麵……五分鍾而已,五分鍾之後,我會乖乖地離開。好嗎?”

“牧流蓮,我手機好像快沒電了。”

“姬兒……”

“你先回去吧!”我狠下心,不想再跟他糾纏,“我暫時是回不去的!你乖好嗎,安心在醫院裏養病,這段時間你都不要來找我。”

“我……”

“手機真的沒電了,再聯係,拜拜!”

說完我急急合上手機。

害怕他再多說一句,我就會忍不住衝下去見他!害怕他再多說一句,我就會失去理智,崩潰地告訴他我其實在這裏。

“怎麽?原來他就是你給我的答案。”一個磁性的聲音幽幽響在耳邊,打破了我的胡思亂想。我抬起頭,看見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我麵前的明映澈,一臉嚴肅的神情。

我慢慢挺直背脊,讓自己的神情恢複到淡漠的樣子:“牧流蓮並不是我的答案,如果沒有他,我也不可能再回去上允瞳身邊。”

“……”

“如果你來這裏隻是為了勸我回去,那麽你可以離開了。”

明映澈的眼眸忽然黯淡,張開嘴好像欲言又止的樣子:“可是千金小姐,你知不知道瞳他……”

“我不想知道關於‘那個人’的任何事情。”

明映澈根本不顧我的“不想”,自顧自地繼續說:“瞳他發生了很多事,現在的他是人生最低糜的時刻,隻有你,千金小姐……”

“夠了,明映澈!”我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我說我不想要知道他的事情。現在的我,已經徹底跟他……跟H.T莊園,沒有任何關係了。”

聽著我生硬執拗的口氣,明映澈居然冷笑了一聲,口氣卻萬般無奈:“你確定你不要聽?!”

“我確定。”

“那好,千金小姐,我希望你不會為你的‘確定’後悔。”

大門拉開的聲音,大門關上的聲音。

良久,透過窗戶我看見樓下的牧流蓮還站在那裏,保持著接聽手機的姿勢,長久時間,都一動不動。一陣風吹來,吹起他銀色的碎發,凝聚在發梢上的光芒鑽石般閃閃發亮。

他……

看到了嗎?從這幢樓走下去離開的明映澈。

抓起外套,我飛快地下樓,飛快地來到樓前的空地,可是正巧看見牧流蓮哐門上車的背影,那樣落寞。房車在窄窄的空地裏轉了個方向,幾乎是擦著我身邊轉彎,我看見車裏的牧流蓮,他也看見站在車外的我,可是房車還是徹底轉了彎,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