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除非是戀人,否則是敵人(Lovers or enemies)

1.媽媽的書信

一連下了幾天的雨。

那晚之後,牧流蓮一直持續著高燒,打點滴。我不眠不休地照顧著他,他卻變成了一個任性的孩子,倔強著不跟我說話,也不願放開一直牽著我的手……

第五天上午,雨終於停了,牧流蓮的管家帶來了在外旅遊的媽媽給家裏寄來了一封信。趁著拿食物的空當,我展開信:

親愛的姬兒:

展信快樂。

其實媽媽沒有去旅遊,而是去了新西蘭找著名的心理醫生米拉亞。

真好運,我竟會成為他免費治療的幸運患者……你也覺得這很神奇對不對?是傳說中的米拉亞醫生啊!從來不會輕易接受病患!

心理醫生米拉亞?

傳說中性格古怪、愛好飆車和COSPLAY,從來不輕易為人看診的那個?!他可是國際上數一數二的名醫啊!

其實,媽媽的病不是沒有去心理診所看過,可是沒有一個心理醫生能夠醫治好,都說她這是心病。解鈴還須係鈴人,媽媽的病隻有已經離開的爸爸才能醫治好。可是爸爸不會再回來了……

久而久之,我們都放棄了,再不對醫治媽媽的病抱任何的幻想。

這一次,會有奇跡發生嗎?!

我接著看了下去——

本來在這之前,我想告訴你,可是又不想讓你太擔心。

知道嗎?原來爸爸不是因為嫌貧愛富而離開家,也並不是因為不愛媽媽和你了,而是因為他的腎癌到了晚期。

爸爸的最後一段時光是在第四人民醫院度過的。很多時候,在我們都不知道的時候,爸爸都會在某個看不到的角落默默地注視著我們。

這樣想起來,我就覺得無比羞愧。

自從爸爸離開後,媽媽沒有為這個家做過任何正確的事,反而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為了發泄而做一些令人難過的事情。相比之下,爸爸是如此地愛這個家,如此地愛著媽媽和你。

姬兒,不要再怨恨爸爸了,好嗎?

當我從米拉亞醫生那兒接到他收集來的爸爸的所有病曆時,我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無法承受。反而,覺得自己以前的行為,真的是超級幼稚呢。

因為,我十分可以理解當初爸爸的做法。

你知道,媽媽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女人,是個不稱職的媽媽。有爸爸在身邊的時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他獨當一麵,漸漸把我寵成什麽也不會想的人。如果當時爸爸因為病情離開,我想我也會毫不猶豫地離開的吧。

而現在,我活著,之所以我會活著支撐到現在,你我都明白,我隻是為了一個等待,等待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時,爸爸能夠再出現。

我很開心能夠遇見爸爸,很開心能和爸爸相愛,更開心我們擁有了美麗的結晶——安姬兒你。

你和爸爸一定是天使派給我的守護神。

謝謝你們忍耐我的任性,也謝謝你們給我帶來很多的溫暖。

我已經把所有的心結都打開了。隻是,這次我是真的要去旅行——你知道,爸爸在世的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環遊世界,親眼目睹全世界的美麗風景。雖然他現在無法再完成這個心願,可是我會代替他,達成他的心願的。

再說,雖然我已經解開了心結,可還是不能完全接受爸爸已經不在世的事實。如果回到原來的城市,一山一石、一花一草,都承載著我和爸爸的回憶。那樣我會難受,會痛苦……就讓我帶著愛去環遊世界吧。

眼淚砸在信紙上,很快便暈染開來,模糊了字跡。我想起那天——

“誒,你看坐在椅子上的那個女生,長得蠻漂亮的,你有沒有覺得很眼熟?”

另一個護士聞言看了看我:“你這麽一說,倒是真的耶!”

“像誰來著……真是的,我居然一時記不起來了。”

“是不是我們以前在哪見過她啊?”

“不是不是!絕對是像另一個人,而且超級像……剛剛看到她的時候腦子裏一個影像晃了一下,很快就不見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當時,那兩個護士說的一定是爸爸吧?沒錯,正好都是在第四人民醫院,而且我隻會像媽媽和爸爸,不對,我像爸爸比像媽媽要多——因為所有人都說,我除了眼睛像媽媽,其餘部分都是爸爸的再版。

爸爸他,是個很漂亮的男人呢。

我擦幹了眼淚,忽然變得高興起來。太好了!心結解開了,媽媽的病沒有問題了。不過,為什麽那麽巧媽媽會成為幸運患者?而且從信裏來看,媽媽說米拉亞收集了爸爸的所有病曆,證明他是早有準備的啊!

會是誰?

會真心幫助我並且有能力讓米拉亞這麽做的人,隻有上允瞳和牧流蓮吧。

我忽然想起和管家老伯簽訂的那份合約——不,應該說是跟上允瞳簽訂的那份合約裏,說過合約完成後會給我媽媽尋找知名心理醫生。

上允瞳,這個多日來我一直逃避的名字!其實那天,在上允瞳的手機裏,我看到的就是那份合約的初版。原來一切都是上允瞳策劃好的。他分明知道明氏集團真正的繼承人是堂野,卻擬定了這樣一份“偽千金”的合約,就是想把我放在身邊懲罰和整治!

他在為堂野報複我!

手機裏除了那份合約的初版,還有著最詳細的複仇計劃……

計劃裏,他要怎樣讓我為我所做的事後悔和愧疚,讓我愛上他就像當初堂野深愛著我一樣,讓我嚐盡被甩的痛楚,讓我將堂野曾經曆過的傷痛全都補償回來。甚至不惜最後,要我用生命償還!

我果然按著他計劃的每一步路在走……

隻是,在事情真的要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切!

上允瞳,沒有陪你玩完這個遊戲,真的很抱歉。可我想知道,你在這過程中有沒有改變了初衷,有沒有真的愛上我?哪怕隻有一點點。

這一次,是你幫我媽媽找的心理醫生嗎?

我期待著,撫平信紙,繼續看了下去——

對了姬兒,牧流蓮是個好孩子。他對你的好,媽媽全都看在眼裏的。你私自結束跟“H.T”集團的合約,也是他花了很多的精力為你收拾殘局,償還單方毀約需要支付的巨額賠償金。所以那天我會叫他來,是覺得他是真心對你好。

以後,要幸福啊。

你的從前,都是為了負擔我,而沒有自我地活著。希望你的以後,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得幸福而精彩!

等我健健康康地回來吧!

——愛你的媽媽

竟然是牧流蓮?!

那個任性、自以為是的家夥,原來他為我做了這麽多的事情!我無法表達此刻自己的心情,但心底卻有著一股從未有過的溫暖,想起牧流蓮的種種,我突然發覺自己真的欠他太多了。

我又該如何感謝他的付出,難道真如媽媽所希望的那樣嗎?這樣是不是大家都會更快樂一些……

2.下了飆車戰書

“你說什麽——”

忽然一聲怒吼震在耳邊。

我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提著煲好的湯就站在牧流蓮病房的門口。剛剛那吼聲就是從病房裏發出來的,是牧流蓮的聲音。

緊接著響起另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牧少爺,您不要激動!骨骼報告已經出來了,您的左腳粉碎性骨折,沒有殘廢已是奇跡,以後怎麽還可以繼續飆車?!況且,飆車真的是個太危險的運動,很容易出現傷亡事故……”

“你懂什麽?!我不是和風賽跑,而是和生命賽跑,玩的就是心跳!”

“可這賽跑也太冒險了!這次要不是您正好掛在懸崖邊的樹枝上,恐怕……”

“囉嗦死了!我隻要診斷的結果!結果!我以後還可不可以再賽車——!”

“牧少爺,我剛剛說過了,您的腳傷以後要好好調養,否則別說賽車,就連走路都……”

“你說什麽——!”

“牧少爺您冷靜點!您想幹什麽……不要對我動手,牧少爺!”

裏麵傳來“砰砰”兩聲東西落地的聲音,我及時打開門,正好看到瘦小的醫生拿著病曆簿,被牧流蓮提著衣領按在病房雪白的牆壁上。醫生的衣領因為被拽住而扭曲變形,領口勒住他的咽喉,他臉色通紅地喊:“鬆手,鬆手——”

牧流蓮看見突然衝進病房的我,猛地鬆了手,醫生貼著牆壁軟綿綿地跌坐在地上。

“牧少爺,咳咳……您不要太激動,您……”

“滾!”

“……好的好的。”醫生掙紮著很快從地上站起來,捂著脖子上被勒出的紅印,飛快逃出了病房。

牧流蓮一仰頭,隨身倒在了旁邊的病**,沒脫鞋的腳直接架在床尾的欄杆上。陽光躍過玻璃推窗灑落進來,落在病房四周和雪白幹淨的床單上,鋪上一層暖暖的金黃。空氣中甚至看得到被陽光照亮的許多灰塵粒子,輕盈地舞蹈。

牧流蓮躺在那裏,扭過臉看向窗外。

一陣寂靜……

半晌我走過去,將保溫盒放在床頭櫃上,一低頭看到牧流蓮的手——原本是紮針的地方,因為針頭被挑了出來,一直冒著豆粒大的血珠,順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滑落。

“喂!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我飛快拿了棉簽按住他手背上的針孔,他躺在那,一動不動,好像在想著什麽。

按了一會兒,等血止住後,我去拆裝保溫盒的塑料袋,牧流蓮的聲音就在這時幽幽響起:

“你走吧。”

我手指一僵。

他說:“我發現,越是想拚盡全力守護的東西,越是容易離我遠去。從小到大,每一樣我想極力珍惜的,都會從指縫間溜走。”

我擰開保溫盒的蓋子。

他又說:“大少爺的生活,並不是想象中的那樣應有盡有。明姬兒,終有一天你也會離開吧。”

我走到他腦袋扭過去的那一麵,看見他目光淡然地看著窗外的陽光,兩條清流順著他的眼角毫無聲息地滑落下去。

我蹲下身,他閉上眼睛:“你走!”

我心疼著擦去他的淚水,他奮力推開我的手,眼睛痛苦地緊閉著:“你走!明姬兒,趁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你走!”

“牧流蓮,賽車……對你來說,真的這麽重要嗎?”

他翻身,將臉扭向另一邊,提高了音量吼:“你走!明姬兒我叫你走!你走啊,走——”

保溫盒被他的吼聲震落得掉在地上,空氣中充斥著雞湯的香味……

我控製住眼眶裏濕潤的感覺,收拾幹淨了地上的東西,站起來:“那,牧流蓮,我先走了,你靜一靜好嗎?!”我又看了看他,他把手臂放在眼前,沒有出聲。我走了出去。

看到牧流蓮那麽難過,我突然變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最終沒有勇氣留下來,就算我心底知道他希望我留下,我也知道在他為我做了那麽多事情後,我應該留下,我最終還是臨陣脫逃。

忽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身邊響起兩個女孩說話的聲音:

“不好意思,隻顧著說話沒看到你……哎,小敏,我剛剛說到哪了?”

“幾天前,牧軍長給米拉亞下了飆車戰書!”

“對對,就是這……說到米拉亞,你知道他是誰嗎?!那可是飆車族的真正戰神啊,就沒有慘敗過!牧軍長的技術雖然也很好啦,可人家是專業的耶!說到那場比賽,真是有史以來最最驚險勁爆的一場!場地居然在‘鬼崖山’,那裏全是懸崖峭壁,簡直是拿生命開玩笑。牧軍長差點摔下懸崖,米拉亞也被山上掉下來的碎石砸得傷勢不輕,兩人居然還是堅持著比賽……還好後來牧軍長贏了,打破了米拉亞的不敗紀錄!不過據說那個米拉亞另一個身份是心理醫師……”

“心理醫師?心理醫師飆車還那麽厲害?帥不帥啊!?”

“你這花癡,就關心人家帥不帥……一般吧,不是每個人都有牧軍長這麽優越的條件又是個大帥哥!”

“那倒是……你剛剛說的那個‘鬼崖山’在哪啊?我好像聽說過,什麽時候帶我去看看……話說回來,牧軍長真是帥斃了!”

我不自覺地循著兩人的聲音望去,她們手捧著鮮花和禮物盒,正朝著走廊盡頭走去。那個方向,應該是通往牧流蓮病房……她們是去看牧流蓮的?

不對,重點應該是——牧流蓮之所以會受傷,原來是因為跟米拉亞飆車!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響,就像被雷當場劈了個正著,站在原地半天都沒有緩過神。

原來他腿受傷是為了爭取我媽媽就診的機會!他為了我丟失了自己最寶貴的夢想。而我呢……?!

相比較於他,我卻還在不停地猶豫,我到底在做什麽!

3.不能給你愛情

“大哥,您就通融一下,讓我們進去看看牧軍長吧。”

“不行!”

“隻看一眼,一眼就走啊,求求你們了。”

“不行!軍長說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大哥……”

“你叫我什麽都不行,走吧走吧——”

我往回走,在經過走廊拐彎口的時候,又見到了剛剛那兩個女孩子,捧著禮物和鮮花可憐巴巴地被一群黑衣人攔截了。

那幾個黑衣人是牧流蓮的貼身小跟班。這幾天他們一直都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口附近,阻止那些想要進去看望牧流蓮的女生。

“你們把東西給我吧。”我走過去,“我幫你們送進去。”

兩個皺成苦瓜臉的女孩立即看向我,其中一個認出我:“是你——你是安姬兒?!”想必剛剛在走廊撞到我時,她沒有看我的臉,這會兒認出了我,立即露出嫌惡的表情,“對待鈔票,你還真是鍥而不舍啊!”

“什麽意思?!”

“假冒明氏千金,報上都刊登了——要不是‘H.T’手下留情……”另一個女孩用餘光將我上上下下地過濾了個遍,鼻子裏發出一聲不屑的“哼”聲。雖然她沒有繼續後麵的話,但我還是大概猜到了!

我咬緊牙關,心情變得無比沉重……上允瞳,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嗎?!

對,遊戲結束了,我跟你以及“H.T”莊園的所有人,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為什麽明知道這一切,心還是會克製不住地揪痛,眼眶也濕潤了。

上允瞳,再見。

進了病房,牧流蓮居然還保持著我離開時的姿勢躺在那裏——隻不過搭在眼睛上的手抬在眼前,指間捏著一個手機扣娃娃……

窗簾緊閉,房裏的物體在陰暗中顯出立體的輪廓。他躺在**愣愣地看著娃娃,連我進來了也不知道。仿佛他的思緒已經飄遠,離開身體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

我將剛剛那兩個女孩送的禮物放在櫃台上,拉開了窗簾,讓大片的陽光從落地窗傾瀉進來。做完這一切我回頭,他仍然筆直地躺在**,沒有任何反應。

“牧流蓮!”

我叫他,盡量用歡快的語氣:“你不要總是躺著,外麵的天氣很好,你應該去曬太陽!”

他還是看著那隻娃娃,呆呆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對了,有送你的禮物。”我不泄氣地繼續說,“剛剛在病房外看見兩個來看望你的女孩子,我幫她們把禮物拿了進來——你要加油才行啊,還有很多關心你的人。”

他總算有了一點兒反應,將娃娃握在手心裏,放下手,腦袋轉向另一邊。

“牧流蓮,我在跟你說話,拜托來點反應!”

我剛跑到床的那一邊,他把腦袋又轉回了這一邊。

我又跑回床的這一邊,他又翻身麵對著那一邊,像個任性的孩子!

“喂!”我停止跑動,忽然爬上床,躍過他的身體,手撐住床的兩邊,以一種淩空的姿勢架在他的身體上空,“牧流蓮,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像個小鬼!都這麽大了,還玩什麽賭氣遊戲!”

他躺在**無法再翻身,驚惶地看著我,眼瞳睜得大大的,就像一隻受到驚嚇的貓。飛舞著透明塵埃的房間裏,我笑著迎接他的目光。

“姬兒你……”

“怎樣?!”

“下去。”

“不要!”

“快點下去!你現在這個姿勢——”他竟然忘記了自己正在生氣,著急地一把想要坐起,可是身體才立到一半就撞到我的額頭,他揉著腦袋叫,“明姬兒!”

“我叫安姬兒!”

“……”

“從今以後,我都是安姬兒。”

我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認真,他揉著被撞痛的腦袋驚愕抬頭,幾秒鍾後,他的臉頰微紅,揮手將我撥向一邊:“叫你下去你聽不懂嗎?!”

我被他一推,身體瞬間失去重心,撐在**的手一折,眼見著要跌進他的懷裏。我趕緊手忙腳亂地將身體側向一邊,可是由於病床很小,我往旁邊側的幅度又太大,居然朝床下摔去——!

一隻手及時拽住我的手臂,牧流蓮剛伸出另一隻手摟住我的腰,就隨著我的重力一起栽下了床!

“好痛,你壓到我了!”

我忙從地上坐起,他也慌張地從地上坐起,我看著他,他看著我,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臉的狼狽和驚惶!

“姬兒,你有沒有怎麽樣?!”

我搖搖頭。

他伸手拿過我的手臂,在那裏有一條被劃傷的傷口。幾乎是想也沒想,他低下眼瞼一口含上。

柔軟的嘴唇,溫熱的舌尖……

我怔怔地看著他,怔怔地看著他像小貓咪一樣小心地舔舐傷口……曾經,上允瞳也吮吸過我的手指,用同樣溫柔的動作。

忽然我笑了……就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就這樣看著他大笑。

牧流蓮放開我的胳膊,一臉的慌張和莫名其妙:“怎麽了,你笑什麽?姬兒,我隻是怕傷口發炎,所以才……”

我捂著肚子笑,止不住地笑,他越是一臉茫然,我越是笑得厲害,最後……眼角澀了,鼻子酸了,我的肩膀也由大笑的顫動變成不規律的**。

牧流蓮驚愕地朝我伸出一隻手,一滴滾燙的淚砸在他的指尖上……

“姬兒?!”

“牧流蓮,對不起……”我哽咽著伸手抱住他,怎麽也止不住難過地流淚,“如果我不能給你愛情,我們就做好朋友吧?最好最好的那種朋友,好嗎?”

他的雙手因為驚愕停在半空……

半晌,才慢慢地反手抱住我。

“不好。”他的聲音低沉響在我耳邊,吐著溫熱氣息的唇就貼著我敏感的耳垂,“除非是戀人,否則是敵人。姬兒,你愛我吧,你不試試,怎麽知道不可以愛我?”

4.他喜歡長腿女生

“牧流蓮,你看,那裏有一隻小狗!”

在醫院後的草坪上沐浴著暖暖的陽光,我整個身心都變得暖洋洋的,一動也不想動。

牧流蓮一出來就躺在草坪上睡覺,在醫院裏呆了這麽久的他臉色蒼白,如果不適量地運動,對複原會不好吧!

“小狗在跑步啊。”

我坐在他旁邊的草地上,推推他的胳膊:“我也扶著你走走怎麽樣?”

他迷迷糊糊地呢喃:“不要……我又不是小狗。”

我繼續推他:“誰說隻有小狗才能跑步!你躺在**這麽久,要運動運動才會比較好!”

他不耐煩地揮揮手:“不要!我想睡覺。”

“真是不可愛……”我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來,跑到小狗麵前撫摸著小狗柔軟的毛,在陽光底下眯起眼睛嘲笑他,“連小狗都比你可愛!牧流蓮,你沒希望了!”

他忽然坐起身子,頭發毛毛糙糙的還粘著碎草,看起來就像一頭沒有睡醒的獅子:“你說什麽——?!”

“我說你懶成這樣,就連小狗都比你可愛!”我鄙夷地瞟他一眼,然後專注地撫摸著小狗毛茸茸的腦袋,繼續激怒他,“真的是很可愛啊。”

本以為牧流蓮聽到我這樣說,一定會被激怒地起來運動。誰知道,事情卻往反方向發展了。

一分鍾後,一顆石子從牧流蓮那邊飛了過來,正好擊中了活蹦亂跳小狗的前腿!它“汪”地叫了一聲,怒氣衝衝的目光望向罪惡的肇事者——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我起身:“牧流蓮,你幹嗎用石子扔它?”

他臭著臉,同樣用怒氣衝衝的目光瞪著那隻狗:“哪裏可愛?哪裏可愛!一隻破狗,怎麽看都不會比我可愛!”

我無奈:“牧流蓮,你不是吧……居然吃狗的醋!”

“你吵死了!”他臭著臉正準備反駁我,忽然那隻小狗跑到他麵前,轉了一個圈,然後趁他不備咬住了他的褲腳!

“死狗,走開!”

他抬手想要將小狗攆開,可是小狗很靈敏地避開了他的襲擊,倒是一用力,用牙齒狠狠地撕開了他的褲子……

於是我又看到了病號服褲子裏麵的另一條褲子!

我不可思議地望著牧流蓮:“喂,你……不是已經送你手機扣了嗎,你怎麽——?”

牧流蓮惱羞成怒,抬手拎起小狗的項圈,狠狠地將它扔出老遠。小狗“汪”地嚎了一聲摔在地上,還順勢滾了幾圈,滾出一身的草屑,可憐兮兮地趴在那裏。

我瞪大眼睛看看小狗,又看看牧流蓮。

牧流蓮有些尷尬地坐在那裏,扯著那條被咬爛一個大缺口的褲子,木木地看著那隻小狗……似乎他也知道他剛剛的行為過分了。

就在這時,一個尖銳的女高音響在耳邊:“哈皮!”

下一秒,一個穿著水手服的女生從草坪一角衝了過來,蹲下身摸了摸那隻小狗:“哈皮,你有沒有怎麽樣?”

那隻小狗看到自己的主人,立即狂搖著尾巴,不住地舔著她的手心,仿佛下一秒就要委屈地流下淚來。

女孩抱起小狗憤怒地轉過身,憤怒地將矛頭指向牧流蓮,然後憤怒地說:“喂,那個混蛋,我剛剛看見你扔我家哈皮了!”

牧流蓮看著她,眉毛抽了抽。

緊接著那個女生尖叫起來,手指激動地指著牧流蓮,仿佛看見了崇拜已久的偶像,用分外激動顫抖的聲音喊道:“流蓮哥哥——!是你?!”

牧流蓮的眉毛抽得更厲害了:“又是你這個短腿妹,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叫我‘榴蓮’哥哥!”

“不是‘榴蓮’,是流蓮哥哥呀!”

“有差嗎?都那麽難聽!”

“哪有難聽,流蓮哥哥的名字怎麽會難聽,是最好聽的了。不然,我叫你蓮哥哥?流哥哥?怎麽樣怎麽樣?”

由於我站在跟牧流蓮相對的位置,所以與牧流蓮麵對麵的女生是背對著我的,我看不見她的樣子,卻覺得她的聲音十分耳熟。

對了,她那身清純的製服,那嬌小的身形……都跟製服女如出一轍。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製服女身體一轉,看向不遠處:“瞳哥哥,我看到流蓮哥哥了!好開心!”

牧流蓮隨之側過臉:“你來得正好,快把你家的短腿妹妹拎走!”

明媚陽光的下午,我站在彌漫著清香氣息的草地上,望望牧流蓮,望望製服女,又望望單手插兜由遠而近的上允瞳,感覺一道雷狠狠劈在我的身上!

透明陽光下,上允瞳迎著七色霞光走近,白色的襯衣衣角翻飛,米色長褲筆直修長。他的眼瞳冰藍冰藍,在我望過去的時候正好與我眼神相撞,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製服女在一旁叫:“流蓮哥哥,前幾天我好像在遊樂場看見你了,那到底是不是你啊?可是我追過去,你就不見了!”

上允瞳的神情變得複雜。

牧流蓮的神情也變得複雜起來,眼神敵意地掃向上允瞳,想必是記起了那天在遊樂場發生的事,口氣生硬地說:“不是我!上允瞳,快把你這囉嗦又短腿的妹妹拎走!”

“我不叫短腿啦,你不要總是這樣叫我,我叫上可欣。”

製服女剛說完這句話,上允瞳就走到她麵前:“可欣,別鬧了!”

“我沒有鬧。”她一臉委屈,“我是真的很喜歡流蓮哥哥呀。瞳哥哥,你明明知道的。”

上允瞳壓低了聲音:“你才初一,知道什麽叫喜歡?!”

“你不也是初一的時候就交女朋友!”

“‘H.T’跟‘C.KOW’誓不兩立。”

“我不管,那是家族的事情,跟我無關!”

“可欣——!”

忽然我的手腕被牽住了,牧流蓮不知道什麽時候柱著拐杖走到我的麵前,牽著我的手將它舉起來:“短腿妹,我喜歡長腿女生,這就是我的GF,你就死心吧!”雖然語氣是對著製服女,可是挑釁的目光卻是對著上允瞳。

製服女憤怒的目光就向機關槍一樣掃向我:“又是這個女人!我也不是一輩子都腿短啊,我還能長高的,流蓮哥哥,我保證我長大後會有很長的腿!”

“我沒有戀童癖。”

“我會長大的!”

“……喂,上允瞳,你們家的人都是這麽不識趣的嗎?”

上允瞳站在製服女的身邊,視線有些恍惚地看著我被牧流蓮舉高的那隻手,冰藍的眼瞳居然漫上了灰蒙蒙的色彩。

就在這時從半空飛來一個水紅色的球,他下意識接過的時候,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小男孩跨過欄杆朝草坪這奔來:“哥哥哥哥!那是我的水球!”

上允瞳低下頭,手裏的水球已經因為用力擠壓而變形,水順著他的指縫急速滴淌下去。

小男孩當場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我的水球,嗚——”

製服女驚訝地瞪大眼:“瞳哥哥!你的力氣好大呀!”

上允瞳有些不自然地撇開臉,牧流蓮揚高眉,握在我腕上的手指更緊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硝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