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天罰(2)

來到走廊盡頭的洗手間,素問在門口停下了,讓娃娃一個人進去,說:“哥哥有點事,在外麵等你。”

娃娃進去後,素問帶上門,轉回頭,溫和表情一轉,露出野獸的凶悍和戒備,問偷偷跟在後麵的兩人,“你們跟了我一路,到底想幹什麽?”

“沒想到瞎子眼睛還挺好使的嘛。”

被發現了,謝非沒再躲藏,從裝飾樹後閃出來,走過去,下巴揚起,一臉的挑釁。

素問沒看他,淡淡說:“我也可以讓你嚐嚐看不見東西的滋味,要不要試一試?”

挑釁被反擊回來,謝非氣得握住了插在腰間的匕首,誰知後麵有人跑過來,把他撞開,衝進了洗手間。

謝非很沒麵子的被撞了個趔趄,張口想罵人,被張燕樺攔住了,對素問說:“是小師叔讓我們來的,他想請你去做客。”

“我不認識你們師叔。”

素問說完就要進洗手間,謝非搶上前把門頂住。

“就是叫你夜淩的那個人,師叔要見你是給你麵子,否則以你妖類的身份,到時是請還是抓,那就很難說了。”

“我不叫夜淩,也沒興趣見他。”

門被擋住,素問進不去,又不見娃娃出來,他臉色沉下,喝道:“讓開!”

謝非見過素問發狂的樣子,對他有幾分忌憚,再加上曲星辰再三叮囑他們對素問態度要客氣,所以他不敢真動粗,退到一邊,嘴上卻說:“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一個小小狼妖,我們隨時都可以收了你。”

你們當然可以,因為你們是替天行道的天師,而他隻是一隻妖,在除魔衛道的天師眼裏,妖的命一錢不值,甚至他作為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素問自嘲地想,不知為什麽,心頭感到了觸痛,悲傷的感覺,似乎很久之前他也曾經曆過,卻想不起那是為了什麽。

他放棄了多想,推門要進去,可門竟然推不開,他加大力道,一掌拍在門上,門板卻依然紋絲不動,想到娃娃被關在裏麵,他衝謝非怒道:“你動了什麽手腳?”

“動手腳?”

謝非一臉迷惑,張燕樺見狀,也上前推門,門像是被人在裏麵釘上了,石板一樣杵在麵前,別說推,就連輕微晃動都不可能,見素問臉色不善,她怕吃虧,搶先說:“不是我們做的。”

“說不定是你的仇家找你的麻煩,那小鬼在裏麵,會不會被捉走啊?”

謝非出言嘲諷,素問的心思放在開門上,沒跟他計較,在外麵大叫娃娃的名字,又試著推門,送出的法力被連續**回,裏麵仿佛形成了一道結界,以他的功力無法撼動。

素問更焦急,正要變身,張玄跑了過來,問:“出了什麽事?”

“門被封住了,打不開。”

張玄瞥向張燕樺和謝非,兩人同時搖頭,素問說:“不是他們,他們沒這麽強的法力。”

他是就事論事,聽在謝非耳裏,卻變了味道,哼了一聲,想慫恿張燕樺離開,張燕樺卻對這個怪異狀況充滿好奇,跟隨張正來到門前,手拈指訣,躍躍欲試,想搶先開門。

張正把她攔住了,目光轉向張玄,他從來不認為張玄是神棍,在這種急迫狀況下,他相信張玄一定會有超常的爆發力,而這個正是他想看到的。

可惜事情的發展讓他失望了,張玄在門上捶了兩下沒捶開,從口袋掏出道符,正準備拍過去,門吱呀一聲自動開了,濃烈的煙霧隨著房門的打開湧出來,他被嗆得咳了起來。

“怎麽回事?是著火了嗎?”

聞訊趕來的餐廳主管看到這個情況,連聲問道。

張玄沒理他,抬腳踹開門,洗手間裏的煙霧沒有想象的那麽大,所有濃霧幾乎都是從廁所隔間裏麵冒出來的,張玄一衝進去,就看到娃娃站在某個隔間門前,仰著頭,目不轉睛地看著隔間上方不斷騰起的黑煙。

洗手間裏除了煙氣外,還彌漫著某種奇怪的氣息,張玄沒心思理會,跑過去先問娃娃,“有沒有受傷?”

娃娃想說話,一張嘴,先吸進去一口煙,咳得漲紅了臉,張玄忙把他抱出去。

他剛走兩步,身後轟的一聲,緊接著眾人齊聲發出驚呼,卻是張正踹開了廁所門,出於好奇,他轉頭看了一眼,匆忙間隻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張玄抱著孩子走出洗手間,與餐廳保安擦肩而過,保安身後還跟了一些跑來看熱鬧的客人,他避開人群,走到靠窗的地方,打開窗戶。

娃娃一直呆呆的不說話,張玄摸摸他的頭,問:“哪裏不舒服?是不是嚇到了?”

“唔……”娃娃癟了癟嘴,“以後都不想再吃燒烤了……董事長……”

有人疑惑地看過來,張玄急忙把娃娃按進懷裏,以免他再說出什麽驚悚的話,洗手間門前的人越來越多,他正猶豫要不要先離開,素問從裏麵出來,走到他麵前。

“是怎麽回事?”

對於好奇心極其旺盛的張玄來說,事件就在近前卻看不到,是最心癢癢的事了,素問感覺出來了,把娃娃抱過去,說:“我看不太清楚,好像是有人被燒死在裏麵,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這話正合張玄心意,對娃娃說:“我去看看就回來,不許亂跑!”

“好噠,不亂跑不亂跑!”

張玄把娃娃留給素問,自己跑去洗手間。

洗手間已經在主管的命令下禁止進出了,張燕樺站在門外,一臉的不適,這讓張玄更好奇了,一邊喊著我是警察一邊擠進去,張正師兄弟還在裏麵,看到他,張正退開兩步,讓他可以看清楚。

張玄隻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裏麵燒得太徹底了,四壁幾乎都被熏黑了,不過最黑的當屬正中站著的黑乎乎的人形,他像是被潑了汽油燒灼的,除了一塊黑炭外,沒有其它詞匯可以形容他現在的狀態。

奇怪的是,空氣中沒有助燃物的氣味,連天花板都沒被火苗波及到,不過這不影響死屍的慘狀,焦屍極度扭曲著,雙手蜷起舉在胸前,從現場狀況和他的姿勢來看,像是當時他要拚命推門出來卻不得其果。

張玄又往前靠了靠,被熏黑的牆壁上有些地方可以隱約看到字符,字符大部分都被黑灰蓋住了,看不出是什麽文字,他想伸手觸摸,被張正攔住了,小聲說:“這好像是殺戮禁咒,碰到看到都會遭致不詳。”

“你很厲害啊。”

張玄讚道,張正笑了笑,一別多年,也許張玄還是張玄,而他卻不再是當年那個懵懂不知的幼童了。

“這是怎麽回事?要封鎖現場吧,警察警察!有人報警嗎?”

過於恐怖的場麵,主管嚇得慌了神,在一邊急急忙忙地叫,有人回應說報了警,他又吩咐保安把閑人疏散出去,以免破壞現場,門口有人拿起相機拍照,他跑過去阻攔,剛靠近,門口就有個男人仰麵摔倒,像是驚嚇過度導致的。

當發現昏倒的人是老板時,主管覺得自己也快暈倒了,不顧得理會那個拍照的家夥,讓保安扶老板去休息,又讓人去請醫生。

他們這邊亂成一團,倒給了張玄就近觀察的好機會,把整個洗手間仔細打量了一遍,轉身要離開,張正叫住他,問:“你怎麽看?”

“不知道,可能是詛咒殺人吧。”

“難道不是鬼娃殺人嗎?”謝非在旁邊冷笑:“剛才可隻有那個小鬼在裏麵。”

真倒黴,每次有人出事娃娃都在場,還每次都被他們撞到,張玄知道謝非會找麻煩,不動聲色地反擊回去——“一個連字都不會寫的孩子,你覺得他有本事玩這種鬼畫符嗎?”

“鬼娃當然不會,但不代表養小鬼的人也不會。”謝非打量張玄,“聽說你隻要拿到錢,就什麽事都肯做,如果有人買凶殺人,這種殺法對你來說是小case吧?”

“謝謝你的抬舉,那我非常期待你接下來提供給警方的證據。”張玄從謝非身邊走過,瞥了他一眼,“忘了說一句,你的臉色可真夠難看的。”

居然還想詛咒他!

謝非冷笑,正要反駁,眼前突然一黑,要不是他及時扶住牆,一定會跌個跟頭,張正看到了,問:“怎麽了?”

“沒什麽。”

眼前還有些暈眩,謝非看著張玄的背影,懷疑是被他算計了,但詭異的是什麽時候被算計的,自己完全沒覺察到。

給現場拍照的男人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驚異地看張玄,在覺察到他的注視後,又慌慌張張地把眼神錯開,仿佛多看一眼,自己可能也會被火燒到似的。

沒理會把自己當瘟神看的路人,張玄走出去,走廊上還站了不少餐廳工作人員和客人,素問抱著娃娃站在遠處,一臉淡漠。

張玄走過去,娃娃趴在素問懷裏睡著了,他把娃娃接過來,說:“給你添麻煩了,隻是吃頓飯,沒想到會吃出這麽多事來。”

“我習慣了,好像每次跟娃娃碰到,都會發生一些怪事。”

覺察到張燕樺站在對麵盯住自己,那種屬於獵人瞪視獵物的態度讓素問很不舒服,問:“要離開嗎?”

“在警察到來之前,你們不能走,我們都是案發現場的目擊者,尤其是這個孩子,到時警察錄口供,找不到人怎麽辦?”

謝非追出來攔住他們,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但口氣裏的幸災樂禍讓他的私心昭然若揭,主管聽了他的話,也過來留人,張玄沒堅持,對素問說:“你先回去吧,這裏我來應付。”

“不,我跟你一起。”

警察沒多久就趕到了,居然是熟人中的熟人,張玄座下首席大弟子魏正義。

看到張玄,魏正義心裏頓時涼了半截,他知道,但凡師父出現的地方,發生的都絕對不是小事,這也預示著他回警局後要接手的第一件案子將荊棘滿途。

“怎麽是你?”張玄也很驚訝,問:“你複職了?小蘭花呢?”

“蕭警官今天休假,電話聯絡不到。”

聽了這話,張玄眉頭挑了起來,靠,他又被那隻狐狸耍了,什麽臨時有案子無法赴約啊,他是故意放他鴿子吧?

張玄在心裏玩詛咒的時候,警察開始勘查現場,魏正義為了避嫌,讓同事給張玄和素問做筆錄,他則負責張正三人。

張正和張燕樺都很配合地說了當時的情況,謝非卻因不舒服難得的沉默,筆錄做完後,魏正義對照了一下,內容大致相同,至於娃娃,因為還太小,無法把他的口述當做證詞來用,加上他在睡覺,魏正義就沒勉強,告訴他們可以離開了。

謝非感覺頭還是犯暈,他看看張玄,不敢肯定自己的不適是他動的手腳,還是那詭異的煙霧造成的,來到走廊上,情不自禁地又往現場看去,不知為什麽,心底竟有些惴惴不安,忽然肩膀被撞了一下,他神經質地跳了起來,轉過頭,就見張玄站在麵前,笑嘻嘻地打量他。

“天庭暗淡,雙目無神,看來你最近氣運很低啊,我勸你近期還是少出門,不過你肯出錢的話,我不介意幫你化厄除災。”

被同道這樣說,謝非麵子掛不住了,罵了句神經病後匆匆而去,張玄也不介意,對跟在他身後的張正說:“不是我危言聳聽,你師弟麵呈死相,讓他小心點比較好。”

張正什麽都沒看出來,張玄吊兒郎當的模樣讓他這話的信譽度打了折扣,張正隻是禮貌性的道了謝,帶著張燕樺離開了。

“你說的是真的?”看著他們的背影,素問疑惑地問。

“一件事,隻要你相信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張玄收起嬉皮笑臉,認真地說。

“就比如師父相信他一定會賺大錢,然後他就賺大錢了一樣。”

魏正義走過來,成功地吐完槽後,問:“我要去保安室看監控錄像,你們要不要一起來?”

張玄猶豫了一下。

老實說,沒賺頭的案子他提不起興趣,但事件充滿詭異,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走吧,”魏正義太了解張玄的脾氣了,說:“如果你不去,回頭我一定會被你煩死的。”

兩人隨魏正義去保安室,途中遇到來給老板看病的醫生,聽醫生跟主管的對話,老板隻是因為驚嚇過度而昏厥,好好休息下就行了,沒什麽大礙,隻能說他太倒黴,平時很少來餐廳,偶爾來一次,就碰到了這種事,也算是無妄之災。

“他們剛才拜托我封鎖消息,”魏正義小聲說:“餐廳裏出了這種事,會影響到以後的生意。”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張玄附和:“如果我賺不到錢,也會暈倒的。”

監控錄像沒提供到什麽重要線索,在事件發生之前進洗手間的除了娃娃外,就是那個撞開謝非衝進去之後被燒死的人。

他跑得很急,頭低著,看不清模樣,還好餐廳裏的監控鏡頭攝下了他的全貌,雖然不是很清楚,但從他的花白頭發上可以看出他有些年紀了,衣著打扮不算體麵,卻叫了一大桌子的菜,看吃相像是很久沒吃飽飯了,動作又快又粗魯,奇怪的是,他的右臂一直放在桌下不動,自始至終用的都是左手。

“他付得起錢?”看他吃到一半又叫酒,張玄不無懷疑地問:“還是他知道自己快死了,趕著在臨死前飽吃一頓?”

“服務員婉轉問了他付錢方式,他很凶地說有人幫他付,還說要投訴服務員,看來他是跟人約好在這裏見麵的,卻中途出狀況跑去廁所。”

“吃這麽多,拉肚子也不奇怪。”

看到男人吃得正香時突然停下,向四周看了看,迅速站起來跑去洗手間,張玄吐槽道。

“他很緊張。”素問突然說道。

“你看得到?”

“是感覺。他從進餐廳後就一直處於恐懼狀態,暴飲暴食隻是為了降低過度的緊張,他不是拉肚子,而是在找尋進攻的地點,他本來是要去雅間的,但中途改變主意,選擇去廁所,相對來說,廁所的空間更小,更便於攻擊,動物在跟敵人搏鬥時,都不會選擇很大的場所,那會造成體力的過度支出,在攻擊方麵,我想人類跟動物的本能是一樣的。”

一番話平鋪直述地說下來,聽愣了房間裏的若幹人,半晌,張玄捅捅魏正義。

“你看你們重案組要不要吸收他去做事?”

“我還自身難保呢。”魏正義嘟囔道。

魏正義現在的身分比較尷尬,被蕭蘭草表麵上的打壓,他在組裏沒什麽正事做,用蕭蘭草的話來說,是讓他借此看清朋友和敵人的界限,但他更懷疑蕭蘭草這樣做隻是出於他的惡趣味。

“具體情況還有待深入了解,今天感謝你們的協助。”他以公事公辦的口吻結束了這次調查。

張玄和素問從餐廳出來,娃娃也醒了,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說:“火,燒烤……”

“小祖宗,你除了吃,還可以再想點別的嗎?”

張玄很無奈,把孩子抱上車,往回走的路上,素問說:“我不喜歡那個人。”

“那個燒死的?為什麽?”

“直覺,就像我不喜歡張正那些人一樣。”

別跟一隻狼討論什麽理性話題,在得出這個結論後,張玄放棄了追問。

他把素問送回家,順便看了下車庫,馬靈樞還沒回來,這家夥放自己寵物的鴿子,到底是去做什麽了?

抱著好奇心,張玄回到了家,跟早上離開一樣,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呃不,有隻會享受的鸚鵡——漢堡一隻鳥開著空調在客廳看電視。

看到他們回來,它打了個噴嚏,頭上的毛毛警覺地豎起來,飛到他們麵前用力嗅嗅,接著又打了兩個噴嚏,很肯定地說:“你們撞鬼了。”

“剛死的新鬼。”

不知道是他的氣場有問題,還是娃娃的氣場有問題,出去吃個飯都會遇到詭異事件,再回想一遍當時的狀況,張玄狐疑地看向娃娃。

娃娃睡了一覺,精神補充回來了,跑去自己的玩具房間,一頭紮進一大堆玩具裏,不知在搗鼓什麽。

“娃娃,”張玄追過去問:“你今天去廁所是想噓噓嗎?”

“唔……”

娃娃坐在玩具堆裏東瞅西望,就是不回答,張玄揪著他衣領把他從裏麵提了出來,放到地板上,再問:“你在裏麵看到了什麽?”

“董事長……”

“啊?”

“嗯,不是,是有人跑進來上廁所,娃娃要攔他,被他推倒了,還罵我,後來他就跑進去了。”

“為什麽要攔他?”

“嗯……會燒烤……”

“你能看到?”

“他身上有火苗啊,能看到。”

“然後呢?”

娃娃又不說話了,扭扭頭,看到放在旁邊的蠟筆盒,把盒子一巴掌打翻,拿起蠟筆在地板上亂畫起來。

這小東西什麽時候多了個到處亂畫的毛病啊。

張玄正要罵他,眼前轟的一聲,火光竄了起來,著火的是他們對麵的一個毛皮玩偶,漢堡正好站在玩偶頭上,要不是它飛得快,差點變成炭燒小鳥。

看到漢堡劈劈啪啪扇翅膀撲火的狼狽模樣,娃娃拍手笑了起來,漢堡不爽了,衝張玄罵道:“張神棍你在搞什麽?”

張玄被罵得很冤枉,顧不上跟它辯解,掏出符紙,一道鎮火符拍在玩具頭上。

誰知他剛把火滅掉,旁邊另一個洋娃娃也著了起來,漢堡忙飛過來幫他一起滅火,兩人手忙腳亂了好一陣子,張玄反應了過來,轉過頭,娃娃笑眯眯地看他們,指著玩偶叫:“就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

清脆爛漫的童聲此刻在張玄聽來,充滿了陰森味道,他衝到孩子麵前,問:“這是你做的!?”

娃娃眨眨眼,像是被他的吼聲嚇到了,好半天才小聲說:“玄玄不是想看麽?”

“再做一次。”

張玄把一個毛皮玩具拿過來,就見娃娃小嘴張張,不知嘟囔了些什麽,一團火焰騰起,把玩具完全籠罩了。

張玄用符滅掉火,讓漢堡將燒毀的玩具拿出去處理掉,他轉頭看娃娃,小孩子又走神了,拿著蠟筆在地上亂畫。

“娃娃,”張玄把孩子抱過來,正色問:“告訴我,這種燃火的本事你從哪學來的?”

“嗯……燒烤……”

等了半天等到這個回答,張玄都快鬱悶死了。

為什麽從頭至尾娃娃隻想著吃東西啊,他一個人玩得開心,張玄卻很頭痛,祈火咒是每個修道者都想駕馭的法術,但擅長的人不多,不以道符相助,而用意念燃火的人到目前為止他還沒遇到過。

“娃娃,以後這個不許再用,知道嗎?”他交待。

張玄難得的繃起臉,娃娃有點怕,點了點頭,張玄又說:“還有,你會點火這件事對誰都不能說,包括你爸爸和曾爺爺,還有爹爹,懂嗎?”

“不說不說,會不高興的。”

張玄叮囑完,漢堡也飛回來了,張玄給它使了個眼色,把它叫到一邊,漢堡很機靈地捂住嘴巴,說:“海神大人放心,我會管好自己的鳥嘴,不過,這件事看起來不太妙。”

“怎麽說?”

“您沒注意到嗎?那是陰火,對人造不成傷害,但如果鬼怪遇到,那就死定了,能駕馭陰火的人,一是修行,二是他本來就來自陰間。”

“娃娃是從陰間抱回來的沒錯。”

“但他是在陽間長大的,正常情況下,不該再帶有陰間的特性,除非是什麽事情激發了他潛在的能力。”

說到這個,張玄想起了不久前的借壽事件,如果借壽是個引子的話,那麽今天發生的火災很可能就是催化劑,要是娃娃多遭遇幾次諸如此類的事件,那他會變成什麽樣子沒人能預料到。

“恕我直言啦,”見張玄苦惱,漢堡清清嗓子,說:“你最擅長惹事,董事長大人最擅長惹鬼,你們倆湊一起,一個月不發生點什麽事,那就是奇跡,娃娃跟著你們,想避開是非都難啊,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離他遠一點,讓他融進普通人的生活,忘記與生俱來的靈力,做真正的人。”

漢堡難得說一通長篇大論,並且還很有道理得讓張玄無從反駁,沉默了一會兒,說:“讓我考慮一下。”

傍晚,聶行風過來,發覺張玄不對勁,一問才知道他們今天遭遇的事件,張玄把自己的顧慮說了,聶行風聽完後,說:“我以為你很希望娃娃繼承你的衣缽。”

“我是這樣希望的沒錯,可他還太小,還無法操縱自己的能力,力量太強,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傷害。”

不由自主的,張玄想到了師父,記憶中張三從來沒有勉強他練法術,還常說差不多能糊弄到人就可以,導致他到現在法術也是個半吊子,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師父會那樣做,可能也跟他抱著相同的心態吧。

“我想,不管是睿庭,爺爺,顏開,都希望娃娃隻是個普通孩子。”聶行風沉吟著說。

包括當初娃娃的母親特意把他送給睿庭,也是期盼孩子可以像普通人那樣長大,不過他倒覺得凡事順其自然便好,許多事情不該由他們來做出決定。

不過,他能體會張玄的擔憂,上次在祭拜林純磬時,由於張雪山等人的亂說話,有很多修道中人都知道了娃娃的身分,雖然沒有明說,但相信大家都有所盤算。

在修道者看來,養小鬼是件大逆不道的事,可是大家不齒的背後也一定會覬覦這樣有靈性的小鬼,沒辦法,這就是人的劣根性,所以之後才會發生娃娃被劫持的事件,他想張玄比自己更明白,如果這些人知道了娃娃的靈力這麽強,那為了得到他將會變得怎樣的瘋狂。

“你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讓師父頭疼啊?”感覺到氣氛的低沉,聶行風故意開了個玩笑。

張玄被逗樂了,雙掌合十,“師父,我會燒多多的大珍珠給您老人家享用的,請不要半夜來找我麻煩。”

“放心,師父要睡美容覺,要找你也是白天來。”

玩笑過後,聶行風說:“娃娃的事你別管了,我去跟爺爺說,看他老人家的意思。”

聶行風怎麽跟爺爺說的張玄不知道,晚飯過後他拿到了送娃娃回家的指令,聶行風說這是爺爺的意思,老爺子很在意這件事,急到要娃娃連夜回去的程度。

等娃娃吃飽飯,張玄帶他出門,聽說要去曾爺爺那裏,娃娃很開心,坐在兒童座位上一個人自言自語,張玄聽不懂小孩子的語言,看他的模樣,應該是在表達興奮之情。

可他無法感同身受,想到以後的種種顧忌,就有點鬱悶,歎道:“你還會什麽法術啊小祖宗。”

“……燒烤……”

為什麽小東西隻想著吃?張玄噗嗤樂了,伸手摸摸他的頭,說:“你乖乖的,下次我帶你去吃燒烤。”

到了老宅,看到管家在門口等候,張玄就沒進去,讓娃娃自己下車回家,娃娃跳下車,跟著管家走了幾步,又噔噔噔跑回來敲車門,張玄把車窗打開,一張大鈔在娃娃努力的踮腳下伸到了窗前。

“給玄玄的小費,曾爺爺說玄玄拿到錢的時候最開心。”

小家夥居然覺察到了他的心思,張玄很驚訝,把鈔票接了過來,這可是他最小的客戶了,出手還挺闊綽的,他笑眯眯地說:“謝謝惠顧。”

看著娃娃跟隨管家進了院子,張玄撣了下手裏的鈔票,折成一隻紙鶴,放進錢包。

“收了客戶的錢,怎麽能不用心做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