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罰(1)

男人走進房間,裏麵傳來斷斷續續的呻吟聲,一個人趴在**,上半身什麽都沒穿,不是很明亮的房間裏,可以看到他後背上橫斜的一道長長的傷痕,傷口敷了藥,卻不見效果,傷痕兩側開始腐爛,不時有膿血流出來。

已是秋後,夜半帶著涼意,傷者卻是大汗淋漓,疼痛讓他不安地扭動著,卻又帶來更強烈的不適,抱著的枕頭被冷汗溢濕了,卻不敢大聲叫出來。

看到這個狀況,男人眉頭皺了起來,問:“這傷有多久了?”

“從回來就這樣了,”跟隨在他身後的年輕人小聲說:“本來以為敷了藥膏會慢慢好轉,誰知越來越糟糕,這幾天我們找了各種秘方都不管用,隻好請師父來。”

男人走到床邊,低頭仔細看了病人的傷口,發現那道鞭傷下方還有一團黑乎乎的印痕,像是人的手掌,占據了後背三分之一的位置。

黑印不明顯,再加上鞭傷太觸目驚心,他一開始竟沒有看到,當發現這個黑掌印後,男人眼神閃爍了一下,慌亂在略微動搖後,馬上就掩飾住了。

“這次行動還有其他人受傷嗎?”他站直身子,問。

年輕人微微猶豫,說:“沒有了。”

“這件事別讓其他師叔伯知道。”

男人掏出隨身帶來的藥膏,擦在傷者的後背上,又說:“他傷得太重,普通傷藥是治不好的,再耽擱下去,可能有生命危險,你把他扶到我車上,我帶他去藥師朋友那裏靜養。”

年輕人照男人的吩咐把病人扶起來,拿了件衣服搭在他身上,扶著他來到院落外麵。

男人來時開的車停在門口,他幫忙把病人扶到後座上趴好,關上車門,又對年輕人說:“你今晚留下,把你師弟用過的東西全部都處理掉。”

“不用我陪你一起去嗎?”年輕人擔心地說:“師弟傷得很重,多一個人照顧比較方便一些。”

“不用,藥師的家離這裏很遠,我可能要過兩天才能回來,家裏有人問起的話,你遮掩一下。”

“是。”

男人打著油門,臨走時又落下車窗,交待:“告訴你師弟他們,這件事到此告一段落,誰都不許再提,更不許去找張玄的麻煩。”

“是。”

年輕人心裏很不服氣,卻不敢違命,又看看後座,師弟傷得那麽嚴重,讓他擔心他這一去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可是男人已經把車窗拉上了,他隻好把話咽回去,默默看著車離開。

夜深人靜,隻聽到轎車奔跑的響聲,受傷的年輕人趴在車後座上,後背剛敷了傷藥,疼痛減輕了,讓他得以在受傷後頭一次平靜地睡上一覺。

迷迷糊糊中聽到車停下幾次,接著又開動起來,不知過了多久,車胎震了一下,把他從睡夢中震醒,抬起頭,發現外麵還是一片黑暗,周圍傳來響亮的蟲鳴聲,像是到了山中。

車門打開,男人把他扶起來,年輕人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景象,就眼前一黑,男人的手指點在他眉間,在他額上畫了符咒,說:“藥師不喜歡外人知道他的住所,我先封了你的雙目,等到了再給你解咒。”

驟然傳來的黑暗讓年輕人心裏發毛,卻不敢多說什麽,靠男人的攙扶下了車,隨著他的牽引往前走。

他們現在好像身處山林深處,路徑崎嶇,偏偏男人走得飛快,年輕人被他拉得磕磕絆絆的,走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師父,還要很久嗎?”

“快了。”

“是不是見了神醫,我的傷就能治好?”

這次男人沒回答,反而加快了腳步,年輕人看不到路,連栽了幾個跟頭,終於在一次磕絆後整個人撲到了地上,男人沒去扶他,而是退到了一邊。

年輕人什麽都看不到,在地上爬了幾步,觸手可及的都是山石雜草,黑暗加重了心頭的恐懼,他的心突突地跳,大聲叫道:“師父,師父你在哪裏?”

不遠的地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年輕人不知道那是什麽,又叫:“師父,你在嗎?”

“你剛才問我的第二個問題,我現在可以回答你了,”男人在他對麵說:“天底下沒人能治好索魂絲造成的傷害,你不要怪我無情,實在是你自己太大意了,為了讓你少遭點罪,我隻能這樣做。”

年輕人聽得不是太明白,對危險的直覺讓他本能地爬起來向前跑去,不過沒跑幾步,迎麵就一桶**潑了過來,將他全身澆濕,刺鼻的味道,他被嗆得咳嗽起來,雙手在眼前胡亂抓著,想抹去潑在臉上的**,眼睛卻被刺激到,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

“這是什麽?師父你想做什麽!?”驚慌至極,他大聲叫道。

回應他的是突然而來的熱浪,男人將擦亮的火柴扔到了他身上,頓時潑了一身的汽油轟得燃起火焰,伴隨被燒著的人體,發出淒慘叫聲。

火光映亮了周圍的黑暗,隨著年輕人的掙紮狂呼在山間飛快的移動著,很快,整個人體被火融成了一團,山草被殃及到,一起燒了起來。

男人沒想到火勢會如此凶猛,生怕自己被牽連,遠遠地避開了,誰知火團像是認得他似的,嘶喊著向他衝來,他匆忙翻身滾到一邊,火團越過他,翻過前麵的山石,順山崖滾落下去。

長聲慘叫在崖下不斷回響,男人衝到崖邊探頭去看,崖下山風呼嘯,還可以隱約聽到斷斷續續的吼叫聲,帶著臨死前的怨恨和不甘,汽油燃著的火焰順山崖一路延伸下去,長長的火線有如一盞盞長明燈,影影綽綽地點起來,引領孤魂進入酆都之門。

明明不冷,男人卻打了個寒顫,無法看到的山崖盡頭,仿佛那裏真的坐落著鬼界門庭,一旦進入,不管是人是鬼,都莫想再回頭。

慘叫過後,山間恢複了最初的寧靜,男人從崖邊退回來,轉過頭,看到身後還在燃燒的野草,懊惱地哼了一聲。

他原本是打算等火熄滅後,將焚屍就地掩埋的,沒想到弟子會翻下懸崖。

這麽高的山崖,人摔下是肯定活不了了,但也等於他無法毀屍,不過人都燒成那樣了,應該不會有什麽線索留下吧,他僥幸地想。

裝著剩餘汽油的塑料桶翻倒在一邊,男人過去把它拿起來,就在他的手碰到桶的時候,對麵草叢裏突然傳來輕響,嘿的一聲,像是人發出的歎息。

男人心裏有鬼,手一抖,桶被甩開了,他從腰間拔出半尺長的銀質三棱錐,衝對麵喝道:“出來!”

沒有回應,借著慢慢弱下的火光,男人隱約看到藏在陰暗中的一對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沒有神采,隻帶著冰冷的光度,緊緊盯住他,仿佛在說,剛才他所做的一切自己都看得清清楚楚。

男人又衝對麵吼了兩聲,卻沒得到任何反應,僵持了幾分鍾後他撐不住了,握住利器很小心地走到那對眼珠麵前。

雜草都燃盡了,光亮消減,為了看清眼前的景象,男人把隨身帶的袖珍手電筒拿出來,打開照了過去,發現那並不是人,而是個吊在樹枝上的骷髏頭,他鬆了口氣。

骷髏頭的表麵長滿青苔,掛在這裏應該有些年數了,剛才火光反射在它眼眶裏,乍看上去就像是人的眼眸在偷窺,男人發現自己被耍了,低聲咒罵了一句,舉起三棱錐,向吊住頭骨的繩索劈去。

低沉的金屬撞擊聲傳來,男人這才注意到那不是普通繩子,而是鐵索,他愣了一下,想起徒弟背後那個怪異的黑掌印,久遠的記憶驀然湧上心頭,慌忙伸手去接那頭顱,卻遲了一步,鐵索斷後,頭顱順斜坡一路滾下去,山路陰暗嶙峋,男人不敢冒然去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顆頭顱滾落下山崖。

不會這麽邪門吧!

男人感到了恐懼,往事愈發清晰地湧上心頭,但他馬上就搖頭否定了,他不信會這麽巧合,悻悻地轉身準備離開,卻看到對麵山崖上黑影一閃,像是看到了剛才他跟頭顱的抗戰,發出輕蔑的笑聲。

男人被笑得冷汗直冒,他沒想到這荒山野嶺裏還有其他人,更不知道這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如果他剛才錄了像的話……

不敢再繼續往下想,男人抄起三棱錐,飛快跑到黑影所在的位置,卻愣住了,那裏是崖邊,山石陡峭,別說站人,就算一隻貓,在猛烈的山風中也無法站穩。

男人額上的冷汗流得更多,除了對往事的恐懼外,還有一部分是出於殺人後的虧心,在四周搜尋了很久,沒發現任何人後,他拿起所剩無幾的汽油桶匆匆離開,一路走著,總感覺身後有對眼睛在窺視,但回過頭,卻又什麽都看不到。

他對自己的靈力一直都很有信心,但此刻信心在一次又一次的疑神疑鬼中消失殆盡,慌亂回到車裏,把汽油桶放好,剛要啟動引擎,鈴聲突然響起,他沒防備,鑰匙失手落到了地上。

“他媽的!”

男人低聲咒罵著,掏出響個不停的手機,看了來電顯示,他壓住怒火,接聽了。

“事情辦完了嗎?”對麵傳來壓低的男人聲音。

“辦完了,我正要回去。”男人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說:“為了不惹人懷疑,我先出去住兩天。”

“沒出什麽麻煩?你好像很緊張啊。”

盡管男人極力掩飾慌亂,但沉重的呼吸聲出賣了他,被懷疑,他連聲否認——有些事就算是同門也不能說,否則他會跟剛才那個倒黴蛋一樣,在神不知鬼不覺中被幹掉。

“沒有,就是有點怕,畢竟是一條人命啊。”

聽了他的搪塞,對麵的人發出嗤笑,“人命?別把自己說得有多善良,你又不是第一次殺人。”

“這次不同,我們是師徒,一起住了這麽多年。”

“好了好了,你如果真良心過不去,就去給他燒柱香,送他上路好了,這邊的事我會處理。”

“那索魂絲……”覺察到他要掛電話,男人忙問。

“打草驚蛇了,這件事暫時先放放,比起這個,我倒對那個孩子更感興趣,很久沒看到這麽靈的小鬼了,如果能養一隻……”

嘿嘿笑聲隨著掛機斷掉了,男人聽懂了他的意思,但是要從聶家把小鬼搶過來,談何容易,還是什麽都不想,照吩咐去做好了。

男人撿起車鑰匙,坐直身子,背後被眼珠緊盯的涼意又湧了上來,他轉過頭,卻隻看到一片黑乎乎的山路,這種一直被窺視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他終於忍不住跳下車,衝著後麵無盡的黑暗大聲叫道——

“不管你是誰,是怎麽死的,都跟我無關,去找你的苦主索命去!再敢跟著我,我打得你魂飛魄散,這種事老子不是第一次做了,不介意再做一次!”

狂叫隨著夜風散向空山的四麵八方,隨後轎車不顧山路顛簸,以極快的速度跑遠了,在無形中透露出男人的色厲內荏。

後車燈的光芒消失在黑暗中,月光偶爾穿過樹杈,照亮了隱藏在夜中的眼珠,依舊毫無感情地盯住前麵,轎車遠去的方向。

“你說小師叔為什麽要我們跟蹤那隻妖,還說要找機會請他去做客?”

某個高級餐廳的角落裏,謝非用手支著下巴,盯著坐在不遠處的人,無聊地問。

“小師叔是讓師兄來跟蹤素問,不是讓你,別自作多情了。”

張燕樺嘲笑道,謝非臉上掛不住了,想反諷她也是自作多情自己跟來的,卻又不舍得惹她生氣,隻好悶頭吸杯子裏的飲料。

張燕樺訓完謝非,臉上堆起笑,轉去問張正,“師兄,小師叔最疼你,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內情啊,說來聽聽。”

張正沒說話,專注看著筆直坐在對麵的那個男人。

或許是因為視力不佳,男人的衣著顏色都很鮮豔,但亮眼卻不俗氣,舉止和氣息也都很溫和,除了上次他那一鞭子表現出屬於野獸的暴戾外,這個男人跟他記憶中那隻九尾白狼完全聯係不到一起。

幼年的的經曆實在太記憶猶新了,他永遠都忘不了白狼的慘死,忘不了眾人聯手擊殺張三,更忘不了曲星辰舉起獵槍殺人的那一幕,所以他無法像其他師弟們那樣親近曲星辰,在他看來,這些人都是一樣的。

溫和隻是一種掩飾,一旦利益被觸及,所有美好的表象都會在瞬間化為虛無,曲星辰是這樣,素問也是這樣,甚至張玄聶行風都是,也或者,他自己也是。

“師兄,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被無視,張燕樺不高興地嘟起嘴。

“喔,”張正回過神,掩飾住對她的厭煩,笑笑說:“聽到了,但我也不清楚,小師叔不會跟我說這些事。”

“可是看起來小師叔跟狼妖是認識的,好奇怪,天師怎麽能跟妖做朋友啊?”

“怎麽不能?”謝非用嘴努努坐在素問身旁的人,“那個神棍身邊好像是人的不多。”

張正的眼神落在了張玄身上,真是偶然的巧遇,曲星辰讓他跟蹤素問,他沒想到會遇到張玄。

還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盯梢,張玄幫素問倒好飲料,又夾了生菜沙拉放進小盤子裏,放到娃娃麵前,讓他用小叉子叉菜吃,又把烤鴨包好,蘸了大醬遞給他,看到小孩兩邊臉腮因為塞滿食物而誇張地鼓起來,他說:“慢慢吃,不要噎著。”

“你真的很疼娃娃。”

素問在旁邊看著,雖然景物模糊,但他可以感覺到那份關心,微笑說道。

“不疼有什麽辦法呢,小東西整天黏著我。”張玄苦惱地歎了口氣。

借壽事件過後,娃娃就被聶睿庭帶回了家,不過有了在張家暫住的經曆,之後聶睿庭一有事,就把兒子寄放過來,大家都忙,再加上娃娃最纏張玄,所以照顧小孩的重擔就義無返顧地壓在了他肩上。

就像今天他跟蕭蘭草約好了吃午餐,卻因為娃娃的突然出現被迫把他也帶了出來,結果倒好,他按時赴約,蕭蘭草卻沒來,還在半小時後給了他一通跟之前爽約時相同內容的電話——有案子插進來,他無法赴會,希望改日再約。

張玄不是第一次被放鴿子了,他相信這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不過餐廳都預定好了,不去也是浪費,便帶著娃娃來享用大餐,也是湊巧,半路遇到了素問,聽說他還沒吃飯,張玄就把他約來一起吃。

“幸好遇到你,否則我跟娃娃吃不了這麽多菜。”張玄邊說,邊把卷好的烤鴨遞給素問。

素問道了謝,接過來慢慢吃起來,看他細嚼慢咽,張玄搖頭,“你一點不像肉食動物,這種東西應該大口嚼才有味道,你看看娃娃,他可以把整隻烤鴨塞進肚子裏。”

“我平時很少吃太油膩的東西,初九說這跟修行有關。”

提到修行,張玄想起了素問當年的模樣,他可不信那隻凶殘的白狼吃的是素食,按捺不住好奇,他旁敲側擊地問:“你以前是跟誰修行的?”

“以前?就是跟著主人啊,不過他不會教我修煉,都是初九教的。”

“我說的以前是更早以前。”

“更早我就不記得了,那時我還小,不記事的。”

是不記事呢?還是不記得了呢?

看素問的眼瞳裏蒙起茫然的色彩,張玄就知道他的記憶和修為一樣,都從頭開始了,其實這樣也不錯,不快樂的過往忘記也罷,就像人間輪回,過去的一切都在句點裏得到了終結。

張玄沒再就這個問題糾結下去,問:“那你的主人到底是不是馬家傳人啊?每次問他他都不說,搞得神神秘秘的。”

“我不知道,不過既然主人說不是,那就不是。”

張玄在心裏哼哼哼了三聲,他才不信馬靈樞的信譽度有那麽高,他說不是,那多半就是了,揶揄:“你倒是挺信任他的。”

“我想,我沒有道理懷疑一個養大我的人,不過他今天也放我鴿子了。”

“啊?他跟小蘭花一樣,常幹這種事?”

“沒有,這是第一次,主人是個很重諾的人,雖然他很忙,但約好的事不會更改,我想他可能是遇到麻煩了。”

“如果有問題,讓他來找我,看在鄰居的份上,我的收費會非常公道合理的。”

張玄擺出一副認真的表情,心裏的小惡魔卻開始快樂地蠢蠢欲動了,很想馬上衝去問馬靈樞遇到了什麽麻煩,然後再考慮——自己是要袖手旁觀呢,還是落井下石呢,還是視酬勞勉為其難幫一把呢。

“玄玄……”

娃娃吃飽了,開始在座位上扭來扭去,張玄正在撥的小算盤被打斷,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把他抱下兒童專用椅,說:“你真麻煩啊,才吃完就要解決。”

娃娃仰頭看看他,突然小手一指對麵的走廊,“我知道廁所在哪裏,我自己去。”

小孩跑得飛快,張玄沒來得及拉住他,正要去追,素問站起來,說:“我也要去洗手間,我陪他好了。”

洗手間不遠,又有素問跟著,張玄就沒特意跟去,說:“他要是找麻煩,你跟我講。”

娃娃人小鬼大,跟同齡人相比,他算很懂事了,張玄所謂的麻煩是小家夥的多動症,一個不注意就不知他溜去哪裏了,要不是現在是在餐廳,他可不放心把娃娃托付給素問。

在外人麵前,娃娃表現得很乖巧,見素問跟上來,停下腳步等他,拉著他的手一起離開。

張玄低頭繼續吃他的烤鴨,卷好的鴨肉剛咬進嘴裏,一道黑影壓過來,他抬起頭,發現是張正。

“這麽巧。”張正在他對麵坐下。

張玄吃著烤鴨,隨口說:“如果你們想綁架素問,那最好打消這個念頭,馬靈樞這個人可不好惹。”

“謝謝提醒,我們沒那麽笨,是小師叔想請素問做客,讓我們來請他。”

小師叔?

張玄想了一下才想到曲星辰,噢了一聲,繼續吃他的烤鴨。

沒得到回應,張正又說:“小師叔認為素問就是夜淩,我也有同感,可是當年你親手殺了它,它不可能複活的。”

“既然知道它不可能複活,那你們還有什麽不死心的?”

“是小師叔,”張正猶豫了一下,說:“這些年小師叔一直很介意白狼被殺的事,都有點走火入魔了,所以我想如果素問跟白狼有點聯係的話,可能會幫小師叔解開心結,張玄,我希望看在同門情誼上,你能幫我。”

“可以呀,你出多少錢?”

市儈的回複,張正的眉頭情不自禁地皺起,“張玄,我們除魔衛道不是為錢!”

“對不起,除了錢,我想不出還有什麽理由可以讓我幫你們,”烤鴨吃完,張玄抽了張紙巾擦著手,淡淡說:“我不認識什麽師叔師伯師兄弟,我隻認師父。”

對於已經過去了的事,他不會再計較,但也不想跟天師門派的人有過多來往。

張玄說完,正要找個借口請張正離開,耳邊傳來銀鈴響聲,他擔心娃娃出事,往洗手間跑去,張正見他神色有異,也跟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