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借壽(10)

聶行風打算再跟林麒詢問一下林純磬出事時的狀況,誰知剛走出偏院,就見幾個年輕人迎麵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將他們截住,領頭的正是向張玄甩過飛刀的那個。

“又是你!”看到張玄,謝非不屑地撇撇嘴,“你也算是修道之人,怎麽總跟鬼怪混一起?把你抱的鬼娃交出來,我們不跟你計較,否則別怪我出手無情。”

“如果你還是像上次那樣甩飛刀的話,那還是省省吧。”

又被削了麵子,謝非的臉漲紅了,指著張玄叫:“道門敗類,你到底師傳何門?竟敢光明正大地用邪術養小鬼!你要是還算是道家弟子,就馬上把小鬼處死!否則所有修道之人都容不下你!”

娃娃的確是鬼胎所結,所以說他是鬼娃也沒錯,但張玄無法容忍別人這樣叫娃娃,對聶行風說:“董事長,我現在心情很不好,要是過會兒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還請擔待。”

“要不要出去教訓?這裏是林先生的靈堂,弄髒了對他不敬。”

張玄本來一肚子火,聽了這句話,火氣頓時消了大半,聶行風才是真腹黑,這種不動聲色地譏諷人隻有他才做得出來。

果然,聽了聶行風的話,那幾個人馬上沉不住氣了,一齊衝上來,想從張玄手上把娃娃搶走,張玄就等著他們先動手,等對方靠近後,他把娃娃轉給聶行風,抬腿一腳踹了過去。

為首的那個武功還不錯,及時躲開了,跟在後麵的人就沒那麽幸運了,被張玄一腳踹在肚子上,飛出去後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邪道,你還敢還手!”

同門被打,謝非火了,一邊罵一邊揮拳痛擊,張玄接招,順手又解決了兩個在旁邊幫忙的家夥,笑嘻嘻地說:“錯,這不叫還手,這叫揍人!”

張玄拳腳上的功夫比他的法術要靠譜太多了,幾招就把來挑釁的家夥都撂倒在地,謝非見勢不妙,掏出道符想對付娃娃,張玄看到了,臉色沉下,用腳挑起地上一顆小石子甩了過去,正中他手腕,他痛得嚎叫著跪了下來。

“住手!”

有人匆忙趕來,阻止了張玄,是剛才跟他們打過照麵的幾個人。

走在最前麵的是一位戴眼鏡的中年男人,他身後的女生看到謝非被打傷,跑過去把他扶起來,林純磬的大弟子林麒也率人趕來,怕他們再動手,林麒快步走到聶行風身旁,說:“聶先生,都是誤會。”

聶行風還沒回應,謝非先叫了起來。

“不是誤會,這個家夥之前就阻攔我們抓妖,還養小鬼,我們本來好言好語想勸他把小鬼收了,他不僅不聽,還先動手打人,師父……”

他把頭轉向身旁穿黑西裝的男人,男人沉著臉不說話,聶行風懷裏的孩子他也看到了,的確不地道,而且不管怎樣,自己的徒弟被當眾打傷,他麵子上也過不去,但是看聶行風氣度不凡,在沒得到師兄的許可之前,他不敢亂來。

謝非誤會了男人的反應,以為他不信,急忙說:“是師妹說這孩子有問題的,師妹靈力過人,她不會看錯!”

女孩見謝非在張玄手下吃了兩次虧,也覺得不忿,指著娃娃,附和說:“是啊是啊,你們看他天靈晦暗,魂魄飄忽,明明就是小鬼,如果不及時除掉,到時戾氣大發,一定會作亂的。”

“這意思是說我們在場的人修為都不夠,看不出來,是麽?”林麒冷笑反問。

對方雖然有些來頭,但是跟聶家還是完全無法相提並論的,所以林麒很自然地站在聶行風這邊。

聽了這明顯偏頗的話,少女很生氣,正要反駁,被戴眼鏡的男人攔住,他走到聶行風和張玄麵前,向他們稍作打量,堆起笑臉,說:“在下張雪山,門下弟子不懂規矩,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如果說在這之前聶行風還有疑惑的話,那麽他現在可以十分肯定這個男人的身分了。

一別經年,張雪山胖了許多,臉上多了副眼鏡,讓他看起來更隨和,但聶行風忘不了當年他們為了拿到索魂絲,師兄弟聯手對付張三的情景,再看另一個人,依稀是姬凱的模樣,原來來挑釁他們的是姬凱的弟子。

既然他們都出現了,那之前那個穿唐裝的便該是張洛了,聶行風對這些人沒什麽好印象,很冷淡地說:“希望下次不要再有這樣的誤會。”

張玄詫異地看聶行風,他對聶行風太了解了,別人也許覺得這是普通的客套話,但他可以從聶行風的語氣裏捕捉到他的不悅,眼神重新落到張雪山和姬凱身上——對進入魘夢的聶行風來說,這些人才分開不久,但對於張玄,他們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記憶,他腦海中完全沒有追雲峰上那些人的容貌,不過名字是記得的,張雪山,在輩分上排,該是他的二師伯。

沒有得到同樣熱情的回應,張雪山毫不在意,笑眯眯地問張玄。

“聽說你叫張玄?我曾有位師侄也叫張玄,分開了二十幾年,也不知道是不是你?”

“可不就是我嘛,”張玄心念電轉,臉上堆起笑容,回道:“我就是曾被你們聯手殺死的張三的徒弟,二師伯,別來無恙啊?”

張玄說得很大聲,周圍除了張派弟子外,還有一大幫林純磬的徒弟,聽了這話,大家都麵露詫異,饒是張雪山的表麵功夫做得好,此刻也不免尷尬,女生跑過來,滿是敵意地盯著張玄,喝道:“你別血口噴人,我們天師除魔衛道,怎麽會跟你這種邪道同門?”

“好像先叫師侄的是這位老先生吧?”張玄一臉無辜地指指張雪山,“我順他的話說而已。”

“以前的事都是誤會,我們暫且不提。”

張雪山不愧是老狐狸,趁女孩打岔將這個微妙的話題推開,眼神瞟過聶行風懷裏的孩子。

剛才他們打架,娃娃都看在眼裏,兩眼亮晶晶的,興奮的不得了,但是跟張雪山的眼神對上,他立刻不高興了,頭一扭,趴回了聶行風的懷裏。

張雪山仔細打量娃娃,那眼神讓張玄突然想起了一些畫麵——當年他跟隨師父上山時,張雪山也是這樣看自己的。

充滿算計的目光,讓他很不舒服,給聶行風使了個眼色,準備離開,卻被張雪山攔住,指著娃娃說:“不過我女兒沒說錯,這個孩子是鬼嬰,沒投胎就直接出生,養小鬼是違反修道宗旨的,看在同門份上,我勸你把這孩子留下來,以免一錯再錯。”

“二師伯,你是不是越老越練回去了,誰說他是鬼嬰?你見過這麽漂亮可愛的小鬼嗎?”

張玄不鹹不淡地嗆了張雪山一句,讓聶行風把孩子抱到靈棚外陽光普照的地方,通常小鬼是不能直接曬太陽的,不過娃娃剛好跟普通小鬼不同,他最缺少的就是陽氣,看到陽光後更精神,衝張玄揚手叫道:“玄玄,玄玄,我們回家吧,我餓了。”

這一招讓眾人無話可說,張玄得意地挑挑眉,說:“我兒子哪點像小鬼了?班門弄斧,也不怕讓人笑話。”

張玄說話時,還故意瞥瞥林純磬的眾位弟子,暗示張雪山等人不懂事,跑到林家來滋事,他把問題踢給林麒後,轉身離開,剛好魏正義轉了一圈回來,見娃娃沒事,鬆了口氣,小聲問:“怎麽回事?”

“有人大白天的想把娃娃搶走,你看要不要把他們帶去警局備個案?”

魏正義還沒摸清狀況,但他多了解張玄啊,聽了他煞有介事的詢問,便配合說:“可以啊,最近這類案子不少,我們懷疑是團夥作案,不過既然是來祭奠林先生的,那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想應該是誤會吧?”

他說著話,還故意上下打量張雪山等人,張雪山見他是警察,不想多生事端,沒再阻攔,張玄也見好就收,帶娃娃離開林家。

誰知他們出了門,沒走多遠,身後傳來腳步聲,張雪山等人又匆匆追了過來,為首的是姬凱,身旁還跟著林麒,聶行風見林麒臉色古怪,就知道出狀況了,他停下腳步,靜觀對方的舉動。

姬凱帶著謝非上前把他們攔住,指著娃娃問:“這孩子是先前在網上流傳的狼孩吧?連藏獒都能一口咬死,你們還敢信誓旦旦地說他不是鬼?”

雖然聶行風讓人封鎖了網站上有關娃娃的爆料,但網絡訊息流傳太快,總會有漏網之魚,姬凱就是找到了這則新聞,他還生怕大家不信,把手機畫麵調大,亮給眾人看,見聶行風沉默不語,他冷笑:“沒話說了吧?這些在場的可都是修行之人,不會連這孩子身上的鬼氣都看不出來。”

“上麵寫這孩子是誰了嗎?誰能證明他是娃娃?”張玄反問:“這種PS的照片網上到處都有,信才有鬼。”

“你……”

姬凱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聶行風打斷了,溫聲說:“這位先生,我覺得你過於激動了,這裏是林家,今天在舉辦林先生的喪事,你在林家大門口這樣咄咄逼人,實在是沒把林派一門放在眼裏吧?”

聶行風說話溫和有理,但輕易就讓姬凱陷入了困境,順便還拉了盟軍進來,果然,聽了他的話,林家弟子個個麵露不快,雖然沒開口,但希望他們馬上消失的表情不言而喻。

姬凱在場麵上的應對遠遠不如張雪山,可是弟子被揍,他憋了一口氣,不發泄出來實在不甘心,現在正好有個機會讓他借題發揮,哪肯放棄?冷笑道:“養小鬼有違天道,相信林先生在世,一定也會同意我們把這個小鬼解決掉,否則將來他傷及無辜,後患無窮!”

“不用等將來,前不久東郊就有人被虐殺,滿地的血和陰氣,一定是這小鬼做的,師伯,請允許我們將這小鬼就地正法!”

見其他人觀而不語,謝非急了,率先挺身而出,又轉頭詢問張雪山,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連師妹用眼神製止都被他無視了。

“喂喂喂,你們是從外星球來的吧?還是網遊打多了,分不清網絡和現實?”

見他們越說越不像話,魏正義忍不住了,掏出警察證在眾人麵前一亮,打著官腔說:“這裏是講法律的,別一口一個就地正法,殺人償命的懂不懂?而且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請不要大肆宣揚傷害事件,你們這種煽動性語氣已經觸犯法律了,我可以視情節輕重以擾亂治安罪拘留你們。”

“你敢恐嚇我們,警察就了不起啊……”

“砰!”

謝非的話被槍聲打斷了,聲音很小,但造成的爆發力卻一點不小,他肩上的裝飾紐扣被打飛出去,肩頭也被氣流震得一陣酸麻,他痛得捂住肩膀,驚怒之下,把想要說的話忘得一幹二淨。

突然出現槍擊事件,大家都慌忙退開,凝神左右觀望,周圍沒有可疑之人,隻有對麵停了一輛純黑奔馳,一個全身黑衣的金發男人靠在車門上,見大家注意到了自己,他把墨鏡摘下來,在手裏擺弄著,淡淡道:“我不喜歡多說廢話,所以,馬上滾!”

“你是什麽人?敢在……”

另一名弟子的話也隻說了一半,就被再次傳來的槍聲打斷了,這次子彈打中的是他的褲管,褲管被射穿,如果再歪個幾毫米,射穿的就該是他的腿了。

這次再沒人敢多話了,大家都注意到男人身後那輛車的車窗稍微打開,他們看不清裏麵的狀況,但可以想象得出,在玻璃的另一邊,正有人舉著槍口對準他們,隨時準備開槍。

見成功震懾住了眾人,男人很滿意,走過來,微笑說:“我是來祭拜林先生的,在他的靈堂前,我實在不想做些見血的事,不過如果有人先挑釁的話,我也不介意成全他。”

男子瘦高細挑,五官深邃,舉手投足中流露出的貴氣表明了他的出身,他是歐美人,卻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語,走近了,笑吟吟的表情像是在跟朋友開玩笑。

在場各位都是修道高手,但道法再高深,也不能跟真槍實彈相較量,所以任他再怎麽囂張,也沒人敢多說一句話,隻有魏正義忍不住衝上前,一拳頭砸過去,罵道:“喬瓦尼,你鬧夠了沒有!?”

這次令人擔心的子彈沒有射來,喬側身躲過了魏正義的拳擊,順勢壓住他的手臂,將他擰到一邊,說:“我現在心情很不好,別惹我。”

想到上次槍擊事件的誤會,魏正義氣勢頓弱,低聲說:“師父和董事長在這裏,輪不到你來說話,你這樣惹是生非,也不怕給師父找麻煩?”

“哈,我一直以為師父最喜歡的就是麻煩了。”

喬鬆開手,用眼神指令魏正義退開,他一臉和善的笑,卻看得魏正義冷汗直冒,‘乖乖’退到一邊,因為他知道如果真惹這位混世魔王不痛快了,林家這個靈堂可能要順便再加上別人的。

喬走到姬凱麵前,說:“我叫喬瓦尼。伯爾吉亞,張玄是我師父,我不懂你們這裏的正邪之分,也不懂什麽叫尊師重道,我做人的宗旨是,惹到我的,正道也好邪道也好,都要去黃泉道,你最好記住這句話。”

伯爾吉亞家族的勢力近年來發展很大,聽了喬自報家門,姬凱沒敢再針鋒相對,他不想惹黑道的人,但他的徒弟謝非卻沉不住氣,不敢直接跟喬叫囂,隻好問魏正義。

“你不是警察嗎?現在有人光天化日之下開槍行凶,為什麽你不管?”

——他是不管嗎?他是根本管不起!

魏正義摸摸鼻子,仰頭看天,他看得出這幫人跟張玄有淵源,所以不管是張玄還是聶行風,都不方便和他們直接發生衝突,這時候喬出現得非常及時,所以他決定把主動權讓給喬,讓他胡作非為去。

氣氛陷入僵局,姬凱等人有心想捉娃娃,卻因為喬的出現而被迫中止,張雪山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林家弟子又袖手旁觀,一副看戲的模樣,他們初來乍到,這樣僵持下去對他們沒好處,便走上前來當和事佬。

“看來一切都是誤會,都怪我們平時教導弟子要除惡務盡,他們又很少跟外人接觸,目光短淺,不懂得處事道理,得罪之處,還請聶先生不要見怪。”

剛才張雪山綿裏藏針的態度都不見了,一句話就將問題全推到了門下弟子身上,向聶行風含笑道歉。

事關娃娃,聶行風也不想再多做糾纏,見張洛帶著張正從裏麵走出來,他明白了張雪山前倨後恭的原因,心裏一動,把娃娃放到地上,指著張洛對他說:“這位先生是張派天師的長輩,娃娃,你去見個禮。”

張雪山臉色一變,他被無視還是小事,聶行風的做法根本就是在當眾點明張洛的身分,隻要張洛不針對娃娃,那麽剛才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理取鬧,這也間接讓大家看到他們的掌門對娃娃的存在是認可的,今後他們再找這孩子的麻煩,那就是無視掌門,會被同行恥笑的。

這招一石二鳥用得太精妙,有這樣一個人做張玄的朋友,看來今後想要奪回索魂絲,更是難上加難了。

娃娃聽從聶行風的吩咐,走到張洛麵前,仰頭衝他叫:“爺爺好。”

張洛祭奠完畢後,和林純磬的弟子聊了些事情,出來得較晚,沒想到一出門就看到門口圍了一大群人,他已經認出了張玄,想起當年的往事,再看到娃娃一臉童稚,和自己打招呼,愛屋及烏,他摸摸孩子的頭,問張玄。

“你兒子?”

“我幹兒子。”

張玄對這些人都沒好感,隻是張洛的變化讓他很意外,跟其他人相比,張洛老得最快,眉角微垂,兩鬢霜華,透著滄桑之氣,難怪剛才他沒認出來了,在他微薄的記憶裏,張洛好像是個儒雅穩重又有些優柔寡斷的人,他無法跟眼前這位老者聯係到一起。

“很可愛。”

張洛在口袋裏摸了摸,今天他是為祭奠而來,身上沒帶多餘的飾物,便把墜在錢包上的一塊玉石解下來,遞給娃娃。

玉石中空,裏麵刻有辟邪法咒的微雕,見張洛將隨身帶了多年的白玉送人,弟子們都臉露驚異,兩位師父表現出的態度截然不同,讓他們無法確定這孩子的真實身份了。

白玉遞到麵前,娃娃沒有接,轉頭看聶行風,聶行風說:“長輩給的見麵禮,收下吧。”

“謝謝爺爺!”

娃娃把玉放進小布袋裏,跑回張玄身邊,張洛看著張玄,眼神有些飄忽,說:“當年你師父帶你上山的時候,你比這孩子大不了多少,你師父……他還好吧?”

“早死了,當年上了追雲峰,他就再沒下來。”

張玄說完,就見張洛的臉色突然變得灰白,他的心一跳,原來當年張洛等人並沒有找到師父的屍體,甚至以為他還活著,所以師父很有可能還活著,在他們卜算不到的地方!

張正走上前,問:“張玄,你還記得我嗎?”

張玄正為那個突如其來的假設心煩意亂,隨口問:“你誰啊?”

張正自嘲一笑,張玄隻好貼心的加一句——“你是那個沒禮貌來搶我兒子的家夥的師兄?”

帶了一大串定語的回答,可見在張玄的記憶裏,完全沒有他的存在。

張正很無奈,他希望張玄記得自己,那至少表明他們的友情曾經是存在過的,但結果讓他很失望,道:“我是張正,在追雲峰上,我們還一起玩過。”

“喔。”張玄皺眉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麽個人。”

張正再次被打擊到了,很想揪住張玄,大聲吼他——當年為了跟他這個唯一的朋友玩耍,他還違背師門禁令,帶張玄去後山禁地,後來被叔叔責罵,罰他在山頂麵壁了一個月,可這家夥居然完全不記得了,把他這個朋友忘得一幹二淨!

張正的憤懣之情太強烈,張玄感受到了,問:“有問題嗎?”

“沒有!”

張正氣得沒話說了,把頭別開。

張玄被他搞糊塗了,也就沒再往心裏去,抱起娃娃,跟張洛道了告辭,準備離開,誰知一轉身,迎麵正碰上馬靈樞,他身後還跟著鍾魁,另外隨馬靈樞同來的還有一位身材高挑的男人,竟然是跟他們分別不久的蕭蘭草。

蕭蘭草的工作不在這一區,一看到他那張笑眯眯的狐狸臉,張玄心中就警鍾大敲,這家夥太滑頭了,見到他準沒好事,正要發問,鍾魁先跑過來跟他們打招呼。

“張玄,董事長,這麽巧你們也來了?大家怎麽都圍在這裏?靈堂是擺在外麵的嗎?”

鍾魁最大的本事不是破壞氣氛,而是他永遠都不在狀況中,熱情得就好像是他們久別重逢似的,天知道他們才分開幾個小時,早餐還是在一起吃的!

張玄翻了個白眼不說話,經姬凱等人一鬧,把個好好的喪事搞得一團糟,林家弟子們對他們的態度很不友善,本來連客氣話都不想說,就要回去,卻見馬靈樞來了,又臨時停下腳步。

馬靈樞與林純磬認識,又是有頭臉的人物,林麒不敢怠慢,主動迎上來打招呼,馬靈樞跟他和聶行風寒暄過後,眼眸掠過張雪山等人,最後在張洛身上定住,問:“這幾位是……”

“同道中人。”

林麒沒報他們的名字,隻因每天來祭拜的人太多,他也記不太清楚,姬凱卻認為這是故意在給他們下馬威,不屑地哼了一聲,張洛卻沒在意,既然被問到了,他便掏出名片遞給馬靈樞。

“在下張洛,早年入張派天師門下隨師學道,現在經營木材家具生意,最近剛把生意轉到這邊來,今後還請多指教。”

“我叫馬靈樞,為人做牛做馬的那個馬,靈樞素問的靈樞。”

別具一格的自我介紹,張洛微微一愣,眼前這個男人不像是修道人,舉止卻飄逸輕靈,帶著修行者才擁有的氣息,眼眸清亮,充滿了誠懇的笑,讓他不由自主地心生親近,說:“幸會幸會。”

“馬先生這個名字不太為人所知,不過如果提到Haas。Gray的話,相信大家就很了解了。”

對於崇拜的偶像,鍾魁隨時都不忘把馬靈樞的國際設計大師的身分介紹給大家,他掏出名片遞給張洛,順便也給了張雪山和姬凱。

張玄見他無視自己的陰鬼身份,熱情地挨個派發名片,很想衝那幾個找事的人大叫——你們不是很想捉鬼立身揚名嗎?剛才的威風哪去了?這麽大一隻鬼,趕緊捉了去!

不知道是鍾魁的身分太隱晦,還是姬凱等人的道行太淺,誰都沒找他的麻煩,張玄看得沒趣,轉身離開,沒走兩步,被蕭蘭草追上來叫住了。

“過會兒能麻煩載我一程嗎?”

“你自己沒車?”

“我是搭馬先生的車來的,他接下來另有工作,跟我不順路。”

——抱歉,我們跟你也不順路。

沒等張玄開口,聶行風先說:“我們正好缺個司機,如果你不介意開車的話。”

蕭蘭草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聶行風見狀,抬步便走,蕭蘭草叫住他,笑道:“很榮幸為聶總裁開車,請等我十分鍾。”

等他離開了,張玄埋怨聶行風,“小蘭花這家夥不懷好意,你幹嘛理他?”

“有些事需要他幫忙,再說,喬來了,你還指望魏正義幫我們開車嗎?”

說得也是,看著魏正義灰溜溜地走過來,張玄就知道,喬肯定不會把這個使喚順手的仆人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