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借壽(9)

張玄回到家,把娃娃轉手給魏正義照看,又派漢堡出去打聽消息,他自己跑進書房,一進去就叫:“林純磬是不是怕我去登門報仇,嚇死的?董事長你聽誰說的?消息可靠嗎?”

“我是聽當警察的朋友說的,具體情況還在調查,不過他說近期上頭看得很緊,內情還不清楚。”

上午張玄剛走,聶行風就接到了朋友的來電,得知林純磬過世,他怕打擾到張玄做事,就沒聯絡他,問:“你怎麽會這麽快就回來了?”

“我的事過會兒再說,先說你的。”張玄拖了把椅子坐下,問:“林純磬不是重病過世的嗎?怎麽會報警?”

“他最近是一直在生病沒錯,不過昨晚他過世時,書房裏傳來槍聲,所以他的弟子才會報警。”

據說現場發現了數顆子彈,都是林純磬開的,他臨死時手裏還握著槍,弟子們聽到槍聲,就趕了過去,當時門窗緊閉,房間裏隻有林純磬一人,弟子就報了警。

“早知道就讓漢堡一直盯著了,至少要先問出林純磬是在跟誰合作,”聽完後,張玄鬱悶地說:“現在不管他是自殺還是他殺,人都死了,要問內情,得下地府去……”

“我覺得以林純磬的心機,就算你去問,他也不會說的。”

聶行風記得他們跟林純磬分別時,林純磬欲言又止,如果可以說,他早就說了,他當時沒說,以後更不會說,所以張玄派漢堡去盯梢時,他就另外交待漢堡多注意近期與林純磬來往的人,但很可惜,林純磬一直閉門不出,漢堡什麽都沒查到。

“麻煩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張玄抱怨完,把自己遇到的問題也說了,聶行風很驚訝,說:“陳文靖一直在國外,他應該不信這些東西的,可能是長輩的交待,他不得已才做的。”

“他是不是不得已我不知道,不過陳家敢瞞天過海和惡鬼換壽,一黴黴三代,陳文靖也逃不脫,你以後少跟他接觸。”

“林純磬出事會不會跟他幫陳家借壽有關?”

“不知道,不過借壽跟借錢一樣,天師隻是中介,就算有損陰德,林純磬也沒弱到沒法破解的程度……喂,你去哪裏?”

張玄坐的椅子被推開,他滑到一邊,看著聶行風出去,忙問道。

“去警局問問情況,順便聯絡陳文靖,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董事長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我剛說了不要跟陳文靖接觸,你這就要去找他,當我這個天師是死的啊!”

聶行風轉過頭,張玄下巴揚起,一副鬥雞的樣子,他笑了。

“別擔心,我會小心的。”

“這不是小不小心的問題……”

張玄還沒說完,聶行風已經跑出去了,隻留下一句話。

“大不了請你幫忙,支票還是現金?我會提前準備好的。”

難得聶行風這麽大方,張玄立馬不生氣了,追出去,趴在樓梯欄杆上,問:“要我陪你去嗎?”

“你在家裏等消息好了。”聶行風說完,又加了一句,“注意一下娃娃。”

事情比聶行風想象的要麻煩,他先去了警局,沒找到聯絡自己的警察朋友,問其他人,大家婉轉地告訴他,那位同事被調離重案組了,他們剛換了新上司,做事方法跟以前不同了,不能再隨便透露消息,希望聶行風體諒。

聶行風離開警局,又打電話給陳文靖。

陳文靖接了,聽聲音他的精神不佳,說因為法事半路斷掉,誤了吉時,導致他被叔叔大罵了一通,又解釋說:“張玄誤會了,那隻是普通的請先人做壽的儀式,叔叔說以前大家都是這樣做的……”

稍微猶豫後,他又斟酌地說:“行風,大家是朋友,你別怪我說話太直,張玄其實並不懂這些深奧的易學理論吧?我叔叔說他就是天橋下擺攤混飯吃的……當然當然,我們做事都是為了混口飯吃,我沒有貶低他的意思,隻是在處理緊要的事情上,希望他別糊弄人,我是無所謂,不過你也知道家裏的長輩,他們很信這些的,我今天都快被罵死了……”

陳文靖擔心自己的坦言會惹聶行風不快,囉囉嗦嗦說個沒完,聶行風很慶幸張玄不在,否則以他的個性,會直接弄兩個小鬼去嚇唬陳文靖,讓他切身體會到自己是不是混飯吃的。

“那你今天有時間嗎?我們見麵聊。”打斷他的嘮叨,聶行風說。

陳文靖想了一下,“我還在處理張玄扔下來的麻煩,現在差不多快忙完了,你等我一個小時,我們在empire對麵的咖啡廳見。”

聶行風答應了,收線後開車來到咖啡廳。

他沒想到陳文靖會爽約,他在咖啡廳一直等到太陽落山,陳文靖都沒出現,打電話也接不通,看看時間不早了,聶行風傳了消息給他,說自己先回家,等他忙完了,再跟自己聯絡。

回家的路上,聶行風發現empire酒吧沒有亮燈,門上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裏麵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

初九是有急事出門了嗎?

跟外麵的寂靜相比,張家裏相當的熱鬧,大家在吃晚飯,見聶行風回來,鍾魁跑去幫他拿了碗筷,張玄問:“有什麽收獲?”

聶行風搖頭,漢堡也跟著在水晶燈上搖頭,證明自己有多麽力挺董事長大人——董事長都打聽不到的事情,它當然也打聽不到了。

見他們都這種反應,張玄巴掌往桌上一拍,豪氣幹雲地說:“看來還是要我張天師親自出馬才行啊!”

“主人,打聽情報這種事哪用得著您呢,也許那位警察先生會帶來什麽好消息呢。”銀白盤在弟弟的肩上,溫聲說道。

下午聶行風走後,魏正義也離開了,目的跟聶行風一樣,他是警察,又有點背景,張玄想讓他出馬會更穩妥些,可都到這個時候了,魏正義還沒回來,打手機也沒人接,不知他在警局磨蹭什麽。

“警察叔叔很糟糕。”娃娃啃著小叉子上的生菜說。

“你怎麽知道?”

鍾魁問出了大家的心聲,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娃娃身上,娃娃嚼著生菜,隨口說:“感覺啊。”

雖然娃娃還是個孩子,但他在某些地方的感應力遠遠超過在座這些有道行的人,張玄警覺起來,跑過去問:“他有危險?”

“唔……”娃娃想了想,搖頭,“沒有被狼狼咬,但他很生氣。”

生氣對於魏正義來說那是家常便飯,尤其在跟喬搭檔後,張玄放了心,漢堡卻在燈上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看樣子是黑道大哥回來了。”

喬回來是好事,他們現在被好多麻煩纏,身邊的人又一個賽著一個的不靠譜,相對來說,喬還是很有擔當的,聽了漢堡的話,張玄愈發期待喬的回歸了。

魏正義直到快半夜了才回來,一進門就扯著嗓門喊:“有給我留飯嗎?我快餓死了!”

鍾魁本來要回房了,聽到叫聲,他又折回來,跑去廚房把剩的飯菜熱了熱,端給魏正義,說:“就這些,要是不夠,我幫你去便利店買。”

“夠了夠了,今天光吃氣就吃飽了,奶奶的,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孫子在算計我,我不會放過他!”

“是喬瓦尼。伯爾吉亞先生得罪你了嗎?那你的報複行為將任重道遠啊。”

一聽有爆料,漢堡第一個飛過來,在魏正義麵前的桌上踱著鳥步,樂嗬嗬地說。

一定不是喬,否則魏正義要做的是直接反擊,而不是跑回來發泄。

張玄過去把礙眼的鳥類動物撥到一邊,問:“你也在警局碰壁了?”

“碰壁算什麽?我被關禁閉!一關關了我八個多小時,毫無理由的,還把我的手槍也繳了!”

一想到今天受的氣,魏正義就火大,吃著飯氣呼呼地說。

他比聶行風可倒黴多了,去了警局,發現以前的同事調走了十之八九,同部門的大部分都不認識,他亮了自己的證件,剛開口問了兩句最近的案子,就被某位警察請進了審訊室,繳了他的手槍和證件不說,還讓他交待去意大利後的經曆。

魏正義也是個暴脾氣,長這麽大除了喬以外,誰敢給他臉色看?要不是看對方是同事,他早就拳頭交流了,當下拍桌子發火,讓他們叫局長過來,卻被告知局長去外地開會,這裏現在一切事務都交給他們的上司處理,現在他們上司要魏正義的資料和行動報告,他就必須交待,否則就是心中有鬼。

魏正義這人一向吃軟不吃硬,倔脾氣一上來,局長的麵子都不給,哪會把個沒露麵的上司放在眼裏?他看出他們在故意針對自己,就開始跟他們胡扯瞎扯,一說到工作上的事就回避,最後把對方都搞累了,索性把他一個人丟在審訊室裏,一關就關了八九個小時,連晚飯都沒給他吃。

最後他總算被放出來了,警察證也還了他,隻扣下了手槍。

就這樣,他這一趟什麽都沒打聽到不說,還差點被當做嫌疑犯扣留,而上頭連個基本的解釋都沒有。

聽完魏正義的抱怨,漢堡譏笑起來,“完全不把你這個二世祖放眼裏嘛,難道是你們魏家要垮台了嗎?”

“當然不是!”

暫時跟父親聯係不上,魏正義也沒辦法,氣憤地嚼著菜,嘟囔:“我一定要會會那個上司,找個機會把他拉下來!”

雖然被無故關押讓人很鬱悶,但總算沒出大事,張玄讓魏正義暫時住下,別亂走動,免得再被有心人盯上,都交代完後,他上樓回房,聶行風追上去,說:“我這幾天不去公司了,今晚我來陪娃娃吧。”

“不要!娃娃是我的,董事長你不要跟我搶幹兒子的監護權!”

“幹兒子?你什麽時候跟睿庭說的?”

“沒說,我自封的。”

聶行風無語了,看著他進了娃娃的房間,叮囑道:“那你小心,有事記得叫我。”

“喔。”

張玄沒把聶行風的提醒放在心上,進了房間,趴在**戳戳娃娃的小胖臉蛋,又捏捏他的手臂和腿腳,熟睡的孩子乖巧地聽任他的擺弄,張玄戳了一會兒,歎了口氣。

娃娃的靈力、感應力,還有爆發力都非比尋常,要是好好加以訓練,他將來一定可以成為天師這一行中的楚翹,可是想想娃娃的身份,張玄放棄了幻想——聶家的獨苗,聶氏財團的唯一繼承人,爺爺一定不會允許娃娃跟著自己混的。

所以,做人還是務實些,早點搞清楚娃娃的身份和秘密,把眼前的麻煩解決掉。

當晚,娃娃睡得很香,一覺到天亮,第二天一大早又在同一時間把張玄叫了起來,等張玄把孩子的事情都打點好,早飯時間已經過了,聶行風翻到早報的訃告欄給他看,上麵登了林純磬過世的消息。

“要去吊唁嗎?”魏正義問。

“當然要去,看看他在耍什麽花樣,是真死還是詐死。”張玄說完,問坐在身旁的孩子,“是不是,娃娃?”

“喔……”

娃娃吃完飯,跳下椅子,跑去客廳玩他的玩具火車,一個人玩得很起勁,嘴裏還嘟囔著,“狼狼又咬人了,壞狼……”

在經曆了這麽多事件後,娃娃的發言簡直讓人毛骨悚然,張玄對聶行風說:“盡快跟二少約個時間,讓他交待清楚娃娃是什麽來頭。”

聶行風心想隻怕問了睿庭,他也不知道細節,否則顏開也不會在娃娃有異常時,去找他的母親詢問了。

林純磬的靈堂設在次日,他生前交友廣泛,再加上在靈學界的地位,當天來吊唁的人非常多,聶行風避開了祭拜的高峰,隔了一天才去林家。

到了後,他發現客人依舊很多,林家附近的空地上還專設了臨時車位,以對應眾多的客人。

魏正義把車停好,張玄抱著娃娃下了車,小孩子也穿了一身黑衣,打著黑領結,肩上斜掛著配套的小布袋,下車後好奇地左右張望——對於一個還不到三歲的孩子來說,來靈堂吊唁的確是少有的經曆。

對張玄這種凡事都帶娃娃參加的做法,聶行風抱聽之任之的態度,反正張玄正在興頭上,自己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而且他知道張玄這樣做,一個更主要的目的是把娃娃當獵犬,利用孩子的靈異雷達來幫他做事。

快到林家門口時,聶行風的手機響了,是陳文靖傳來的消息——在他打了無數次電話和留言後,陳文靖終於有回應了,說自己昨天臨時有事,沒來得及赴約,請聶行風見諒,又說外地的醫院出了狀況,他需要馬上趕過去處理,短期內無法回來,讓聶行風不用找他,至於做冥壽,因為錯過了吉時,叔叔說暫時不做了,等他回來再做打算。

聶行風看完,打電話給他,語音提示已經關機,張玄問:“怎麽了?”

“沒事。”

林家到了,出於禮貌,聶行風切斷了手機電源,隨其他來吊唁的客人走了進去。

林純磬是獨身,生前過得奢華,住家也是照傳統的院落格局建造的,房屋紅磚碧瓦,相當的講究,他門下弟子眾多,披麻戴孝在靈堂前接受眾人祭拜,前堂靈棚也搭得相當的大,占了兩個院子,裏外用錫箔包得嚴嚴實實的,遠遠看去,華麗如宮殿。

聶行風把帛金交給了知賓,知賓看了上麵的名諱,很恭敬地請他們去靈堂,堂前兩旁跪了幾位林純磬的得意弟子,看到聶行風來祭拜,大弟子林麒敲響靈案前的銅磬,向他們回禮。

林純磬的棺木擺放在靈堂後方,是上等的漆紅柏木,棺蓋尚未上釘,來吊唁的人可以見上過世人的最後一麵,有不少祭拜的人都會再去棺前拜一下,不過入殮儀式時間比普通的要早許多,張玄在靈前祭拜完後,小聲問旁邊的弟子。

“怎麽這麽快就入殮?”

“這是師父生前的意思。”

生前所說的?難道林純磬一早就料到自己將死於非命?

張玄疑惑不解,隨弟子來到棺柩前,娃娃卻不知道怎麽了,抓著靈堂的幃帳,不肯再往前走,他好像對棺木感興趣,從幃帳後探出頭去看,卻又不靠近,嘴巴癟了癟,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魏正義忙把孩子抱了出去,張玄猜想娃娃可能是發覺到了什麽,不過現在他沒辦法追上去詢問,站在棺柩前向裏看去,就見林純磬一身壽衣躺在棺裏,神情安詳,乍看上去,身上沒有外傷,隻有眉間黑氣頗重,左手小指上還戴了一枚很小的銀戒。

那團黑氣證實了林純磬不是正常死亡,要不是周圍人太多,張玄很想把手伸進去,感應一下他死前的經曆,可這裏個個都是道中高手,輪不到他來賣弄,另外,林純磬的銀戒也太刺眼,他盯了很久,直到聶行風碰他,他才回過神,發現身後站了好幾位等待祭拜的人。

聶行風道了聲失禮,拉張玄出去,靈堂外剛好有一行人迎麵走來,為首的是個年過半百的男人,一身墨黑唐裝,舉止沉穩篤定,看氣度便知出身顯貴,他身後幾人看上去也道行不淺,走在最後的是幾個年輕人,張玄居然認識,就是前幾天在路上攔截素問的那些人。

看到張玄,那個女生也是一愣,在靈堂上不便喧嘩,她看看身旁的男人,男人目光卻放在聶行風身上,盯著聶行風看了很久,直至兩幫人擦肩而過。

經過時,聶行風感應到對方身上的渾厚罡氣,來祭拜的人中不乏修行者,但這麽正統的氣息卻不多見,他稍微留意了一下,男人覺察到了,腳步微頓,問:“你就是聶行風?”

他直接得有些失禮,聶行風沒在意,點頭稱是,男人走了過去,隻留下一句話。

“我叫張正。”

“張正?”張玄聽到了,念叨著往前走,隨口問:“誰啊?董事長你認識?”

普通又陌生的名字,卻有種奇特的吸引力,挑起了聶行風前不久才淡下的記憶。

看到張玄還一臉懵懂,他很無奈,張正這個人跟他沒交集,但張玄卻應該再熟悉不過——二十幾年前的那個冬天,在追雲峰上攜手遊玩的兩個幼童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難道張玄都忘記了?

張玄似乎真的想不起來了,嘟囔了兩遍,注意力轉去了別的地方,左右看看,問:“娃娃呢?”

“跟魏正義在一起。”

有魏正義看著娃娃,聶行風沒擔心,但兩人還沒走出前院,迎麵就看到魏正義,他急匆匆地跑過來,問:“師父,董事長,你們有沒有看到娃娃?”

“娃娃不是跟你在一起?”

被問到,魏正義露出一臉慘了的表情,囁嚅:“剛才一出來,小東西就跑沒影了,別看他腿短,跑得比豹子都快,一眨眼就消失了,我還以為他是回來找你們了。”

如果換了以前,張玄一定一道玄雷符飆過去,讓魏正義嚐嚐被雷劈的滋味,不過在帶了幾天孩子之後,他深有感觸——看孩子比看鬼難多了!

“我們分頭找。”

張玄讓魏正義去前院,他跟聶行風又折回後院,並拜托知賓幫忙尋找。

來吊唁的人很多,兩旁偏院裏搭了好幾個祭棚,專供客人休息品茶,人太多了,他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張玄有些急躁,正要跟知賓要個喇叭筒,準備像商場那樣來個廣播找人,聶行風拉住一個經過的弟子,問:“你們師父是在哪間房裏過世的?”

那弟子跟隨林純磬已久,有幾分眼色,見聶行風氣度不凡,不敢得罪,指了指後麵院子,含糊說:“是在師父的書房裏。”

張玄聽聶行風那樣問,馬上就明白了,跑了過去。

兩人來到後院,後麵院落分隔成幾個小院子,看不出所謂的書房是哪間,聶行風隨便走進其中一個院子,沒走幾步就看到一個小小的影子在前麵晃動,依稀是娃娃。

“娃娃!”

聽到張玄的叫聲,小孩撒腿就跑,張玄幾步追上,扯著他的後衣領把他提了起來,沉著臉罵道:“跑什麽跑?見鬼了!”

娃娃被張玄吼愣了,啜著手指不做聲,張玄抱起他就往回走,訓道:“來時我有沒有交待你要乖乖聽警察叔叔的話?為什麽偷跑?再敢不聽話,信不信我關你進小黑屋!”

“是關狼狼的小黑屋嗎?”娃娃還不知道張玄在生氣,拍著手很開心地說:“好啊好啊,娃娃要去小黑屋。”

“什麽關狼的小屋?是在這裏嗎?”

“不是這裏,是大院子,有很多東西的房子,唔……”

張玄弄糊塗了,皺眉看聶行風,聶行風問:“娃娃為什麽會到這裏來?”

“嗯……”娃娃看看聶行風,歪歪頭,又轉頭看前麵的院落,說:“來找你啊。”

小家夥居然學會撒謊了,董事長一直在靈堂沒離開過啊。

張玄火了,正要教訓他,被聶行風用眼神攔住,就見娃娃像是自己也搞不明白似的,來回張望著,嘟囔:“兩個董事長……”

“娃娃看到我了?是在哪裏?”

“那裏!”娃娃小手一指遠處的房子,脆生生地說。

張玄抱著娃娃來到他說的院子裏,裏麵有間房子大門緊閉,上麵貼了封條,他上前一看,封條上蓋著警方的印章 ,看來這就是林純磬過世的房間了。

他伸手要撕封條,想了想,放棄了,現在很多人在針對他們,他不想節外生枝,問聶行風。

“怎麽辦?”

“先跟林純磬的徒弟商量一下。”

聶行風見娃娃探身趴在毛玻璃上往裏看,他問:“看到什麽了?”

“他們在吵架,有人摔倒了,嗚……”

娃娃突然不看了,飛快地趴回張玄的懷裏,像是很害怕似的,把他抱得很緊,張玄便帶他離開那棟房子,又用眼神詢問聶行風,聶行風說:“別逼他,我們自己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