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贗品(4)

監視對象親熱過後,開始聊天,張玄打手勢示意聶行風玩笑暫時結束,他要工作了。

他們的聊天內容很無趣,都是些酸麻麻的情話,張玄正聽得不耐煩,忽聽許可真問:“你沒看錯,他真去那種店?”

“真的,可惜當時我沒來得及拍下來,後來我特意去守株待兔,他卻一直沒出現。”

“他剛被打劫,哪有心情再去夜店?你記著有機會一定要拍到,如果有照片,就不怕他不告訴我們情報了。”

“你就這麽關心你家老頭子?”男人酸溜溜的問。

“我關心他的病情還不是為了你,你吃的什麽醋?”

兩人又調笑了一會兒,才先後從酒店出來,許可真叫出租車離開,張玄收拾好他的家當,繼續跟蹤。

“資料都收集齊了,你還跟蹤幹什麽?”聶行風坐在他身後問。

“看看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發現,這次酬勞不低,總得讓雇主覺得物有所值啊。”

許可真和情人分手後,先是跟朋友相約喝下午茶,接著又一起購物,等到晚餐時分,她獨自一人進了家裝飾清幽的茶館,張玄跟在後麵,聽她跟服務員的對話,似乎是與人約好了。

張玄去附近雅間坐好,拿過菜單掃了一眼,說:“給我杯白開水。”

看到服務生一臉古怪地退下,聶行風從沒像現在這樣慶幸自己是隱形的。

“張玄,你過得也太仔細了吧。”

“一杯白開水就要我十塊,我家自來水就是喝一個月也用不了十塊!”

張玄一小口一小口品著那杯寫著出自某某礦泉,經過某某加工提煉製成的白開水,努力辨別他跟自來水的不同處,最後得出結論——這家茶館果然是黑店!

竊聽器傳來沙沙聲,張玄招手讓聶行風靠近,對話不很清楚,聽起來似乎聊得不太愉快。

“我隻是想多了解些老公的病情,不會讓你為難的。”許可真說。

“隻這一條就已經讓我很為難了,這有違職業操守,秦太太。”這次是個男人的聲音。

“那這個數,你總能滿意吧?”

“這……”

“其實我這樣做也是為了關心他,你就通融一下吧,最近他心情暴躁,喜怒無常,像換了個人一樣,我很擔心啊。”

“他的確是有自殺傾向。”男人想了想,說:“讓我考慮一下再給你答複,下次就約在辦公室見吧,我最近有些麻煩,不能常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你被歹徒打劫,是要注意一下安全,那你定下後聯係我。”

男人結賬離開,張玄嘟囔道:“一邊跟情人幽會,一邊關心老公病情,這女人還真夠忙的。”

許可真沒走,先打了通電話,聽她嬌嗲嗲的口氣,對象應該是馮勇。

“他說要考慮一下,不過聽口氣,應該會幫忙。”

那邊不知說了些什麽,許可真又說:“當然要拍,有備無患嘛,說不定我們還能趁機撈一筆,剛才他說老頭子有自殺傾向呢,看來真病得不輕……放心,我有分寸。”

“這女人不會是想謀殺親夫,爭奪家產吧……董事長,你掐痛我了,”手腕被聶行風緊緊掐住,張玄回過神,抱怨道:“你再用點力,我就要去看跌打醫生了。”

笑話被無視了,聶行風說:“剛才跟許可真見麵的男人我認識。”

“你認識?”

“顧子朝,那個心理醫生。”

聶行風皺起眉,這世界太小了,至少這一刻,他這麽認為。

“沒想到這年頭做心理醫生這麽賺錢,顧子朝光高級車就有三輛,也是個高富帥啊,當然,跟你沒法比。”

在外麵跑了一天,回到家,張玄就理所當然的把做晚飯的任務交給了聶行風,他自己靠在沙發上看顧子朝的資料。

聶行風的廚藝其實也沒有太好,但和張玄相比,那就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個檔次,張玄吃著他炒的菜,覺得生活從來沒這麽美好過。

許可真已經回家了,從竊聽器裏可以聽出他們夫妻關係很不好,對白冷淡敷衍,而後許可真去了浴室,很快,竊聽器完成了他短暫的曆史使命,消失了聲響。

“你那個高端竊聽器居然是一次性的。”吃著飯,聶行風打趣。

“大概她把衣服換了,可惜,那玩意兒還蠻貴的,不知道老板會不會給報銷。”

吃完飯,張玄繼續上網搜顧子朝的公司信息,查了半天隻看到他的心理谘詢網站,有關病人的資料半點兒都查不到。

“這家夥居然是行家,人家大醫院的網絡防禦係統都沒他這麽堅硬呢,可惡,我就不信攻不破!”

“顧子朝的智商很高。”

這是聶睿庭介紹他去就醫時說的,在跟顧子朝的幾次接觸中,聶行風也看出他應變敏銳,而且去他那裏看病的都是些有身分的人,隱私保護度相對來說一定也很高,聶行風甚至猜想那晚歹徒入室搶劫的目的不是錢財,而是想尋找某人的資料文件。

“那歹徒會不會是許可真雇的?她沒找到文件,隻好又出錢?”

“她沒那麽大膽子,再說隻是詢問病情,到不了打劫殺人的程度。”

歹徒給他的那一擊是致命的,這一點讓聶行風很奇怪,歹徒遮了臉,怕被看到,卻仍對他趕盡殺絕,隻能說那份狠毒是凶手膽量的投影。

“正好兩件事湊一起,我幫你查查吧,你也不想不清不楚挨一棍子吧?”張玄拿過手機撥響一通電話。

“小喜子,你那邊忙完了沒有?幫我個忙,有關顧子朝那份案子,能不能弄點內部資料出來?越詳細越好,我有用,你今晚給我拿來。”

小喜子就是喜悅來,他在偵探社裏主要負責跑刑事案,正職又是警局鑒證科的實習生,所以裏麵人脈很廣,一些內部資料如果喜悅來都搞不到手,那應該就再沒人能弄到手了。

聶行風聽不到對麵的回應,就見張玄的眉頭擰起來了,大吼:“明天中午!中午之前你如果不送來,上次打牌輸的錢利息漲一倍!”

完美的金錢效應,聶行風馬上看到張玄的眉頭舒展了,然後滿意地收線。

“你總是這樣威脅你的同事嗎?”他忍俊不禁。

“不,當我輸他們錢時,這招就不管用了。”

隔壁那對情侶可能被張玄的男兒當自強弄怕了,晚上悄無聲息,聶行風睡前還聽到張玄在客廳裏努力攻關顧子朝的網頁,鍵盤的劈啪敲打聲伴隨他進入夢鄉。

張玄的人體生物鍾很準時,早上,聶行風剛把飯端上桌,他便跑來報道,聶行風問:“你昨晚是不是搞得很晚?”

“三點,我把顧子朝的網路攻下來後才睡的。”。

“查不到資料可以另想辦法,太晚睡對身體不好。”

“放心吧,死不了。”

張玄說完,好像想起了什麽,探身往聶行風身邊湊湊,鄭重地問:“董事長,如果我說我是不死之身,你信不信?”

“不死之身?!”

聶行風吃驚地看張玄,同樣的話語他好像在哪裏聽過,匪夷所思的內容,卻絕對可信,因為是張玄說的。

“騙你的,笨蛋!”

聶行風的反應讓張玄很滿意,悶笑著趴到了桌上。

又被耍了,好在聶行風也習慣了,平靜地拿起旁邊的紙巾盒,砸在了張玄的腦袋上。

飯後,張玄把昨晚查到的有關秦照就醫的資料給聶行風看,資料少得可憐,絕對不值得他奮鬥到大半夜。

秦照一共去看過五次心理醫生,資料說他酗酒,悲觀偏執,社交活動較少,有幻聽幻視等現象,甚至有自殺的傾向。

“許可真這麽急著想了解她老公的病情,可沒安什麽好心,秦照要是不在了,家產都是她的,就衝這,就足夠誘人犯罪了。”

“看一下其他病例。”

“昨晚我看到了不少社會名流,如果爆出去,哇,絕對大賺一筆……”

淩厲視線射來,張玄嚇得小心肝怦怦跳了兩下,不敢再信口開河,轉著鼠標,把病患名單調出來。

就像他說的那樣,去看病的名人特別多,不過聶行風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他們的病例記錄,內容都描述得很詳細,不像秦照隻寥寥數筆。

“這不像顧子朝的作風,也許本來輸進電腦的數據被刪除了。”聶行風說。

“是那個入室行凶的歹徒做的?不對,如果是他,一定會直接全部刪除,沒必要留一部分,我覺得這更像是顧子朝自己刪除的。”

張玄的想法和聶行風不謀而合,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了——原來心有靈犀有時候也用在推理上。

上午張玄沒去公司,打電話報告說繼續跟蹤許可真,聶行風知道那是借口,昨天他們把許可真的作息查得很清楚,那女人狂逛後,一定會在家裏休息一整天,也就是說張玄也可以在家偷懶一整天。

電視裏播放著無聊的肥皂劇,兩人都看得興致缺缺,張玄隨便轉著頻道,在轉到新聞台時,一條即時新聞插播進來。

背景是近水海灣,附近站滿了警察,報道說清晨時分海灣驚現碎屍,疑是被回潮衝到岸邊的,鏡頭拉遠,可以隱約看到一個大旅行箱的邊角,刑警在做現場勘察,魏正義和楚楓也在其中,他們都屬重案組,見他們出現,聶行風知道這次又是件大案。

“怎麽每天都有凶殺案啊。”死亡對張玄來說是最無聊的事,嘟囔著換了頻道。

臨近中午,門鈴響起,一個大學生打扮的男生跑進來,他長得彎眉秀目,很喜慶的樣子,假如無視他一身落湯雞狀態的話。

張玄大笑:“又中招了?跟你說幾遍了,來我家,如果你不會神行百變,那一定要記得帶雨傘。”

“沒下次,我下次絕不再來!”

喜悅來跑去浴室拿了條毛巾,一邊擦臉,一邊將帶來的U盤給他,“資料都在裏麵,看完後馬上銷毀,我還有事,回見。”

“你在追什麽案子啊?這麽急?”

聶行風端茶過來,張玄眼疾手快,竄過去用身體遮住,把茶接了過來,幸好喜悅來忙著擦臉,沒注意到半空飄著的茶杯。

他接過張玄遞來的茶,一口氣喝下去,說:“不是偵探社的案子,是碎屍案,我幫忙做屍檢,老頭子死不放人,我這還是偷跑出來的,要是被他發現,非剝了我的皮不可。”

“是不是今早在海灘上發現的那具屍體?”

“就是那個,凶手特別殘忍,不過也很專業,給屍首做了毀滅性處理,牙齒指紋都毀得一幹二淨,別想找出……哦,我是不是在泄露案情?”

張玄瞥了後知後覺的同事一眼,拿過杯子,把他推出了門外,“那快回去做事吧,我想除了你以外,沒人會對屍體感興趣。”

喜悅來走後,聶行風問張玄,“你們都兼職副業,是不是老板給的薪水不夠花?”

“不,我們隻是有一個共同目標——錢場如戰場,死不讓敵。”

張玄把U盤插進電腦,打開文件,喜悅來給的資料果然詳盡,包括凶犯的身材特征,現場勘查結果及推論。

依照顧子朝的描述,歹徒身形高大魁梧,在被他發現後就馬上襲擊了他,搏鬥中顧子朝的後腦磕到桌角暈倒,歹徒又在打傷聶行風後倉皇逃竄,從書房被大肆翻找的跡象來看,初步斷定歹徒的目的是現金或客戶資料,不過經顧子朝證實資料並無丟失,所以前者的可能性較大,但因為現場沒留下指紋腳印等線索,導致調查暫時走進了死巷。

“凶手曾跟顧子朝激烈搏鬥過,卻沒留下一點線索,甚至連警犬都嗅不出他的氣息,你不覺得奇怪嗎?”看著資料,聶行風若有所思。

“許多氣味都可以迷惑警犬的嗅覺,更何況凶手還是有備而來。”

“有備而來……”

從歹徒用隨手抄來的高爾夫球棒打傷自己的行為來看,他行凶殺人是突發性的,並非有備而來,但即使如此,現場也沒留下半點線索,證明他是個極端冷靜凶殘的人,而自己純粹是這次事件中倒黴的附帶品。

可顧子朝又為什麽要刪去電腦裏的記錄?

“完全不留痕跡的現場,證明凶手也是高智商啊。”張玄伸了個懶腰,笑道:“不過想萬件事,不如行萬裏路,反正今天下午我要去看心理醫生,董事長,你有疑問的話,到時候就慢慢查吧。”

看著那雙充滿狡黠的眼眸,聶行風後背涼嗖嗖,有種被下套罩住的預感。

幽靜雅致的房間,悠揚樂曲回**著,聶氏財團的總裁大人此刻就在房間裏欣賞旋律,兼……做賊!

如果這種行徑被人發現的話,他發誓一定殺了那個把他逼上梁山的神棍!

明知他現在是靈體,不會有被發現的可能,他的心還是不聽使喚的上下亂跳,沒辦法,長這麽大,他別說偷窺人家的房間,就連這個念頭都沒動過。

第一次做賊,心慌是正常的,聶總裁安慰著自己,卻不小心把桌上的筆筒撞落,還好他眼疾手快,在筆筒墜地前及時托住了,有驚無險的結果是——身上又出了一身冷汗。

書房外傳來張玄跟顧子朝閑聊聲,他們似乎聊得很愉快,可聶行風的處境就沒那麽愉快了,窗簾拉得很嚴實,在這種光線極差的地方尋找文件書檔對他來說絕對是超負荷任務,更可惡的是交給他這個任務的始作俑者現在正在外麵悠閑自得地聊天!

聶行風不知道張玄是什麽時候跟顧子朝預約上的,更猜不透張玄怎麽有能力預約得到,他隻知道自己當時一定是被蠱惑了,才會同意他來找文件。

他是魂魄,完全可以趁夜深人靜明目張膽地進來查,根本不需要在顧子朝工作的時候來冒險,然而張玄一句話就否定了他的提議。

“熬夜對皮膚不好,我討厭三更半夜工作!”

“是哪位先生昨晚為了攻陷網站折騰到大半夜的?是鬼嗎?”

吐槽歸吐槽,最後聶行風還是同意了張玄的建議,隨他來看醫生。

可他在書房找了半個多鍾頭,卻一無所獲,筆稿文件倒是不少,不過找不到與秦照有關的資料,書架上密密麻麻的書讓聶行風打消了查閱的念頭,他把重點轉到辦公桌的抽屜上,抽屜都鎖著,這難不倒他,掏出張玄交給自己的萬能鑰匙打開抽屜,心裏恨恨想,這神棍還真是裝備齊全啊。

抽屜裏放著各種文件合約,聶行風翻了一下,目光落在一個紅皮筆記本上,很醒目的顏色,他拿了起來。

那是本隨筆日記,記錄了一些看病心得,聶行風隨便翻著,發現最後幾頁行筆潦草,顯示出顧子朝寫的時候心情有多糟糕。

——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謊,今天秦照把東西送給了我,他說就是它令自己神智錯亂的,不過我看那隻是件銀器飾品,最多是雕紋古怪了些。

——老天,我看到了什麽?真難以置信!

——我想,我有些了解秦照的心情了,不過銀器這麽古老,應該是裏麵摻雜的某種放射性元素影響了我的大腦思維,也許我該找朋友幫忙鑒定一下。

——該怎麽辦?我好奇心不該這麽強,我要歸還他,不,毀了他!

愈往後,字跡愈潦草,聶行風看不清楚,想往窗戶那邊靠靠,卻不小心碰到了身旁的衣架,發出響聲。

糟糕!

外麵的說話聲嘎然停止,聶行風急忙把筆記本放回抽屜,迅速鎖好,當他把鑰匙放進口袋的同時,門開了,顧子朝走進來,打開燈環視書房,一臉警覺。

不是錯覺,那一瞬間,聶行風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緊張和陰狠,顧子朝打量了一下四周,朝聶行風走來,聶行風明知他不可能看到自己,還是下意識的向旁邊躲避。

“出了什麽事?”

張玄適時地出現了,顧子朝的臉色平和下來,返回身,微笑道:“沒什麽,可能是我聽錯了。”

“那我們今天就聊到這兒吧,謝謝你幫我解惑。”張玄想引顧子朝去外麵會客室,誰知剛轉身,手就被顧子朝拉住了。

“留個聯絡方式吧,你一直沒告訴我電話,是不是心裏還有顧慮?這樣壓抑對你心身都不好。”顧子朝語調有些奇怪。

張玄掙脫開他的拉扯,“不用了,嗬嗬,我突然覺得自己還是比較喜歡女人……”

“很多人都對自己的性取向不了解,所以你得嚐試才知道。”

顧子朝將張玄剛打開的門又推回去,並順勢用手壓住門,另一隻手去撫摸他的臉頰,說:“你這張臉還真挺不錯的。”

聶行風看得目瞪口呆,終於明白張玄能順利預約上的原因了,他千想萬想,怎麽也想不到顧子朝會對男人感興趣,饒有趣味地看著張玄吃癟,聶行風發現自己體內也有劣性因子存在。

“如果你這次免費,那我下次還來……”張玄忍受著那隻放肆的手,報出條件。

“好,我等你下次再來。”

顧子朝讓開了,看著張玄倉惶逃離,他沒有跟出去,而是關上門,來到椅上坐下,聶行風已挪到了門口,可惜門堪堪在他到達時關上了。

房間很靜,有種壓抑的冷意,顧子朝靠在老板椅上,臉上的笑收斂了,他頭上的紗布已經取下來了,不過看起來似乎很疲憊,良久,長舒了口氣,打開旁邊的保險櫃,將一件東西拿出來,默默注視。

那是個僅有一半的環形銀器,直徑有十幾厘米,以某種奇怪的紋絡繞成弧狀,聶行風看到它,突然一陣頭暈,恍惚看到那晚的景象——有人抄過角落裏的高爾夫球棒,向他後腦狠狠擊去……

一個物件淩空飛來,摔在聶行風麵前,震醒了他的回憶,是顧子朝的拖鞋,他還沒反應過來,另一隻也摔了過來。

“我知道你在那裏!”顧子朝恨恨看著聶行風站著的位置,吼道:“別想嚇唬我,我不會怕的!”

聶行風額上冒出了冷汗,他不知道顧子朝是不是真能看到自己,但那對眸光讓他發寒,不像是平時那個溫文儒雅的顧子朝,從他扔拖鞋的舉動可以看出,他現在心情相當激動,甚至到了歇斯底裏的程度。

那隻鞋很滑稽的仰麵躺在聶行風麵前,鞋底上有塊褐色汙漬,聶行風皺了下眉,抬頭看顧子朝,他已把銀器放回了保險櫃,靠在老板椅上閉目養神了很久,重新恢複了平時優雅的神情。

“我在庸人自擾是嗎?明明你已經不在了,即便在,你也死心吧,”他淡淡道:“這世上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事物存在,你不過是個贗品,不是麽?”

顧子朝開門出去的時候,聶行風趁機跟上,靠近的那一刹那,他感覺到對方身上詭異的氣息,屬於銀器的光亮讓聶行風的神智短暫騰空,光芒下,被高爾夫球棍重擊的那幕又在眼前迅速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