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棺財(9)
聶行風走進木家,發現裏麵的布局又轉回了最初的模樣,四周陰森,風穿過樹杈,發出詭異的嘶嘶聲,陰魂格外的多,好像都從外麵聚集到了這裏,庭院充斥著令人窒息的氣息,景物恍惚朦朧,像是扭曲的空間。
走不多遠,身後傳來輕輕的踢踏聲,響響停停,靜夜時分,帶給人驚懼感,聶行風自問膽子不小,但此刻也是頭皮發麻,不單單是響聲的刺激,更多的是這裏充斥的陰森讓他很難受。
聶行風側身避到門後,那詭異的聲音慢慢靠近,他這才明白過來,響響停停的聲音是因為那人時走時停,他跟自己一樣也在害怕。
“是誰?”聶行風從門後閃出,喝問。
那人嚇得發出一聲怪叫,借月光看到是聶行風時,鬆了口氣,“是我,徐佑年,偵探先生。”
“你?”聶行風很意外,問:“你三更半夜來這裏幹什麽?”
徐佑年穿了套運動衫,肩上垮了個大包,像是去郊遊踏青,被問到,他苦笑:“我來找人啊,學校傳聞緝捕衛小惠,我曾聽她說要來這裏,所以試著來找找看。”
聶行風看著徐佑年的裝扮,腦海裏幾道完全不相幹的線索瞬間串聯起來,他不動聲色,道:“我也來找朋友,既然碰上了,不如一起吧。”
“好啊,我也害怕這種陰氣森森的地方,還好現在有伴了。”
徐佑年爽朗地答應了,跟聶行風並肩而行,聶行風問:“衛小惠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她殺了鞠菁菁,又傷了兩名刑警,學校早就傳遍了,同學一場,即使她殺了人,我也還是希望她能及早投案自首,給自己一個機會。”
“我不知道你們的同學情這麽深。”聶行風冷笑。
“你說什麽?”
聶行風突然握住徐佑年的手,扯過他想揣進自己口袋裏的那張紙,那是張道符,但是跟張玄平時畫的道符不同,上麵都是些怪異的符籙圖形。
“嘿嘿,這裏這麽陰森,我想給你塞張道符辟邪嘛,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徐佑年尷尬地笑,但虛弱的話聲泄露了他的底氣。
“是辟邪?還是引鬼來殺我?”聶行風撕了道符,淡淡道:“那晚惡鬼會去對付張玄,其實也是你的這些道符引來的吧?”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那天在學校聊天時,你就坐在張玄身旁,是最有機會給他塞這種鬼道符的人!”
聶行風本來就對張玄所謂棺材引鬼的說法將信將疑,剛才在看到徐佑年出現後,一個怪異的想法湧了上來,引鬼殺人的做法徐佑年也做得到,張玄找過他,西門雪也找過他,他對道學又有研究,隻要把某個作為牽引的信物放在他們身上,馭鬼術就成立了。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殺羅琪和鞠菁菁的是衛小惠!”
“是誰說羅琪和鞠菁菁死了?警察拘捕衛小惠好像隻說她襲警吧?”
魏正義怎麽立名目緝拿衛小惠的聶行風不知道,他不過是隨便詐詐徐佑年,徐佑年就上了當,臉色驚懼,不斷向後退。
“你跟衛小惠聯手騙鞠菁菁,鞠菁菁驚慌之下,沒能從電話裏聽出你的聲音,以為你就是傅雨,你騙到她的住址後,就去殺了她,鞠菁菁臨死前寫的R不是rain的開頭字母,而是佑的英文,古文中,佑自右繁衍而來,這個你不知道吧?”
“胡說八道,這些都是衛小惠做的,那女人瘋了,她說喜歡我,所以其他想靠近我的女人都要死,她殺了羅琪不算,那晚還跑去殺鞠菁菁,要不是我及時阻止,打暈了鞠菁菁,她早被發現了。我好不容易就快達成的目標都被她攪爛了,那個又醜又笨的蠢貨!”
在聶行風的詐唬下,徐佑年沉不住氣,一下子都吐了出來。
聶行風其實也是在徐佑年出現後才想到鞠菁菁留下R的意思。他猜徐佑年說的應該是真的,衛小惠可能以為鞠菁菁到死都認為害她的是傅雨,所以才沒有抹去R,好借機嫁禍傅雨,也許這是鞠菁菁臨死前唯一想到的可以留下的線索,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就算殺人者不是徐佑年,他跟這幾起凶殺案也有著直接關係。
他想上前抓人,徐佑年卻先他一步,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氣彈槍,對準他。
聶行風厲聲喝道:“既然你沒殺人,那知不知道開槍的後果!”
“殺人了,我殺人了,你再逼我,我也會殺了你!”
“殺了誰?”問話中,聶行風又往前踏上一步。
“衛小惠呀,可是怎麽殺都殺不死,你說她是不是很恐怖?那個喪心病狂的女人,她還讓我來這裏,你說我怎麽敢不來?”
被周圍陰森的空氣刺激到,徐佑年一直壓抑的憤怒瞬間都爆發了出來,大叫著扳開了扳機,聶行風閃身避去柱子後麵,子彈穿過窗戶,打進了廂房,瓷罐的脆裂聲傳來,聶行風本能地感覺不好,大叫:“住手!”
已經來不及了,隨著槍聲,劇烈的撞動和嘶叫從廂房響起,聶行風看到許多模樣怪異的陰魂爭相從裏麵遊**出來,向他們逼近。
不同於徘徊在大院周遭的那些無主遊魂,這些魂魄帶著明顯的戾氣殺意,徐佑年什麽都看不到,隻聽到詭異的聲響從四麵八方傳來,木板門窗轟然倒塌,冷夜裏聽來震耳欲聾。
“快離開!”
聶行風向宅院裏麵奔去,徐佑年心裏害怕,也本能地跟上去,但兩人很快就被追來的陰魂們圍住了,聶行風身上罡氣太重,它們不敢圍近,便一起攻擊徐佑年,分扯手臂,妄圖將他分裂吞噬,徐佑年什麽都看不到,隻覺全身劇痛,忍不住痛苦大叫。
“退開!”
清冷聲中,若葉從裏麵奔出來,看到這場麵,他並指捏訣,口中念念有詞,惡靈叫囂著向後退去,若葉又拈出一張道符,淩空將它們鎮住,回頭喝問:“誰讓你們半夜來這裏?!”
“張玄在哪裏?”與此同時,聶行風反問。
若葉有些茫然,“他沒來過,師父在靜修,你們馬上離開,這裏陰氣太重,普通人半夜來這裏,輕則臥床數日,重則幾個月。”
徐佑年將槍口指向他,厲聲道:“帶我去見你師父!”
“不。”若葉麵不改色,似乎在他眼中,那槍不過是唬人的玩具。
“馬上去!”
若葉還是不動,聶行風不認為若葉能驅魔收妖,就有刀槍不入的本事,徐佑年瘋癲,真怕他會開槍,氣槍也能打死人的,忙道:“住手,你要硬闖,就不怕再被鬼追?”
徐佑年用另一隻手從包裏掏出幾張道符,在聶行風眼前晃了晃。
“剛才沒來得及拿出來,有了它們,我才不怕什麽鬼魅呢。你前麵帶路,否則我殺了他!”
聶行風照他說的往裏走,徐佑年拉著若葉在後麵跟上。
“不可以去!”
若葉的反對被兩個人無視了。
聶行風來過一趟,走得很快,若葉在後麵冷冷道:“你居然會九宮八卦。”
“我隻是記憶力比較好。”
來到木清風會客的地方,聶行風走進帷帳裏麵,木清風就是在棺木裏休憩的,他猜若葉剛才也是在棺木裏,所以才沒聽到他跟徐佑年的爭吵聲。
“就是這裏!”
看到棺木,徐佑年臉上泛出興奮之情,推開若葉,衝到中間一口棺材前,劈手撕掉了上麵的封條,若葉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聶行風過去推開木清風躺過的棺材,可裏麵空空如也,見若葉神情驚慌,他心一動,想奔到徐佑年那邊,卻被若葉緊緊拉住。
“不可以過去,那是死世,不是我們能去的地方!”
“原來他們要找的就是這裏,把東西藏在棺木裏,難怪找不到。”
徐佑年喃喃說著,探頭往棺材裏看,裏麵空間似乎很大,房間又沒點燈,黑壓壓的什麽都看不到,他正疑惑著,忽然後背被大力推動,他沒有防備,悶頭栽了進去,若葉大吃一驚。
“羅琪?”
棺木前已經不見了徐佑年的身影,站在那裏的是個麵色木然的女子,她冷冷盯住若葉和聶行風,突然身子一晃,也摔進了木棺,似乎是被什麽東西扯了進去,聶行風跑到棺材前探頭去看,裏麵一片漆黑,陰氣撲麵而來,哪裏還有徐佑年和女子的影子?
這是哪裏?張玄又在哪裏?
腦海裏轉過數個念頭,突然眼前銀光一閃,聶行風看到一個銀色物體從自己手間脫落,掉進棺材裏,卻是上次小蝙蝠道謝時送給他的小鈴鐺。
聶行風沒猶豫,推開若葉的阻止,縱身躍進去。
若葉見他們都不要命的往裏闖,氣得一跺腳,師父在靜修,憑他一人力量無法封印住死世入口,咬咬牙,隻能也跟著跳進去,落下同時,反手將數枚道符貼在了棺材兩側,做出結界,以防陰魂進入陽世。
棺材裏麵的空間似乎深得永無盡頭,在墜落中陰氣也愈來愈重,當聶行風有腳沾實地的感覺時,那個小巧的鈴鐺正落在他的眼前,不墜地,隻在半空中顫微微的晃,卻依然不發出聲響,聶行風將它攥住,看著它在掌心閃了兩閃便消失了。
“這是什麽地方?”
黑暗空間裏傳來徐佑年驚慌的問聲,他打亮打火機,隨即便一聲尖叫,火機脫手落到了地上。
一個頭顱形狀的怪東西跟他麵對麵相視,模糊猙獰,說不害怕是假的,但重新陷入黑暗的感覺更令人恐懼,徐佑年彎腰慌慌張張摸到打火機,重新打著火,頭顱消失了,不過周圍出現了更多稀奇古怪的家夥,綠森森的臉孔,就像是鬼片中常演的那樣,讓人想違心地否認那不是鬼都難。
“剛才我說了,這是死世,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若葉在旁邊說。
“怎樣才能找到張玄?”這才是聶行風關心的問題。
“我說過了,他沒有來過,趁陰魂還沒將我們吞噬前,你們馬上隨我離開。”
“這裏,一定是這裏,嘿嘿……”
徐佑年沒理會若葉的勸說,喃喃自語著往前走,聶行風跟在後麵,若葉攔不住他們,又找不到羅琪,隻能相隨。
三人在黑暗中摸索著向前走,空間看似寬大,但其實很狹窄,打火機薄弱的火光照不多遠,陰惻惻的哭喊叫嚎聲此起彼伏,讓人心底發毛,而徐佑年的笑聲更陰森了幾分。
聶行風心一動,問:“是誰雇你來的?”
“沒!”
“那你為什麽特意半夜跑到這裏來?”
徐佑年沉默著,但終究敵不過壓抑的空間,眯起眼,無視在麵前亂竄的鬼影,說:“我殺了衛小惠,要趕緊了結這件事。”
“她還活著,那隻是你的幻想。”
那當然不是徐佑年的幻想,聶行風很清楚衛小惠已經不是正常人了,這也是她來拜訪木清風時被婉拒進門的原因,木清風眼盲,卻比他們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
“不,她死了,因為我殺過她很多次。”徐佑年陰惻惻地說:“一切都不對勁,等事情結束後,我要轉學,離開這該死的地方,還有那個該死的女人!”
“讓你辦事的人一定給了你不少好處吧?”
否則徐佑年沒可能戴金表,穿名牌,聶行風不動聲色地問。
對手緊張或憤怒時最容易問出情報,果然,徐佑年沒覺察到他的套話,回答:“一開始不多,不過錢這東西越花越上癮,等想住手時已經停不下了,我要幫他們弄清他們想要的東西在哪裏,本來還以為很簡單,可是來了幾次都被拒絕進門,才知道事情不容易辦。”
“所以你找羅琪幫忙,為什麽沒找衛小惠?”
“你不知道衛小惠那女人有多死纏爛打,睡了幾次,就吵著讓你負責到底,我早就想甩了她,正好偶然看到羅琪跟傅雨秘密交往,羅琪很痛苦她的石女身分,所以我就讓她來這裏求助。”
戀愛中的女人是最愚蠢的,當聽說隻要去木家祈禱,就能像正常女子那樣懷孕後,羅琪幾乎把他當恩人看,她來找過木清風幾次,把在這裏看到聽到的都告訴了他,還聽他的話向傅雨隱瞞了算命的事,徐佑年哄她說是為了給傅雨一個驚喜,其實他是另有打算,如果事情辦得不成功,能找機會跟羅琪交往也不錯,他相信憑自己的本事能把羅琪從傅雨手中奪過來。
可是他太低估女人的嫉妒心,那晚他去約定地點跟羅琪會麵,沒想到出現的竟是衛小惠,衛小惠把羅琪的棺材吊墜給他看,還洋洋得意地說她殺了那個橫刀奪愛的女人,他聽完後幾乎要瘋狂了,羅琪在電話裏告訴他說看到了木家許多怪事,要跟他麵談,可該死的女人卻偏偏在這個時候殺了她。
他當時很害怕,生怕衛小惠在高爾夫球場殺人的一幕被發現,從而牽扯到自己,但更多的是憤怒,明明任務馬上就要完成,卻被人攪黃了,憤怒之下,他將衛小惠按在地上,用力掐她的脖子,等他回過神來時,一切都結束了,他隻看到滿地的血,從女人身下緩緩流出……
“你可知道衛小惠當時懷孕了?”聶行風冷冷問。
“不知道,可是她又活了,第二天很精神地出現在我麵前,你能想象得出當時我有多害怕嗎?我明明摸過她的脈搏,確認她死掉的!”
他驚恐之下,跑去藏屍的地方,駭然發現屍體不見了,而且衛小惠貌似也忘了之前發生的一切,跟平時那樣對待他,他害怕得不得了,又不敢對雇主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殺她,誰知隔天後她依舊出現,執著得就像冤魂索命。
“也許她隻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執念有時候會強大到無法控製的程度,雖然聶行風不知道衛小惠為什麽可以像普通人那樣生存在陽間,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衛小惠執著的理由是徐佑年。
“你費了這麽多心思,到底想從木家找到什麽?”
“是一本十世命書。”猶豫了一下,徐佑年還是做了回答:“他們說木清風就是看了那本書,才可以知道世人的命運,可是他們又不敢直接來找他,因為他是馭鬼師。”
“十世命書?”聶行風嗤之以鼻:“知道又怎樣?你能改變命運嗎?”
“可以,他們說用索千秋就可以改。”
聶行風覺得這男人瘋了,不,是雇他做這件事的人瘋掉了,隻有瘋子才會這麽不計一切地去追求無妄的東西。
他正想接著問那位瘋狂的雇主是誰,忽然覺得不對勁,徐佑年走得很慢,原本跟他並行的人現在被他落下一大段距離,而且他一直沒聽到若葉的聲音,空間裏隻有跌宕的怪叫聲,像是嘶吼,又像是嘲笑。
“你們怎麽走這麽慢?”
“淌水走,本來就走不快啊。”徐佑年理所當然地回答他。
聶行風背後的冷汗滲了出來,腳下根本沒水,他很肯定。
他取過徐佑年手裏的打火機,打著了,往他腿上照,一張陰惻惻的臉孔赫然映入眼簾,衛小惠正緊抱住徐佑年的雙腿,還仰起頭,直勾勾地盯著他,血隨著那張半仰起的臉上滑下,徐佑年看到後,發出尖銳的叫喊,奮力甩腿,想把纏住他的東西甩掉。
聶行風也差點沒把打火機扔出去,他最近膽子練得很強大了,但這種非常情況除外,誰能想到他們一直在找的衛小惠會以這種驚悚的狀態出現?
徐佑年還在歇斯底裏地狂叫,不斷踹腿,一燈如豆,無法照清徐佑年的腳下,吵嚷讓聶行風心煩,忍不住對衛小惠說:“你又不是東瀛女鬼,可不可以不要用爬的?”
半晌,衛小惠問:“我死了,是嗎?”
聶行風沉默了,看來他剛才他跟徐佑年的那番話,衛小惠都聽到了。
打火機開始發燙,聶行風關掉了,黑暗中衛小惠嘿嘿笑道:“沒關係,我死了,一樣也會留在他身邊。”
“滾,別再纏著我!快滾開!”
徐佑年一陣亂踢,衛小惠似乎被踹飛了,徐佑年又掏出槍衝著空間亂射,聶行風關掉了剛打亮的打火機,以免徐佑年瘋狂之下,也給自己來幾槍。
“快把打火機打著!”徐佑年大吼。
“你先把槍放下。”
回應他的是徐佑年的呼呼連喘,大吼著讓他打亮火機,很快一個平淡聲音打斷徐佑年的吼聲:“槍在這裏是沒用的,你再胡亂開槍,隻會打破空間的穩定。”
一圈熒藍火光亮起,若葉捏著道符站在他們之間,光芒搖曳跳動,比打火機亮多了,火燃得很慢,像道紅燭,一圈圈火光以道符為中心,慢慢散向半空,令周圍的陰魂厲鬼不敢逼近。
徐佑年慌忙看四周,沒看到衛小惠那張令人驚恐的臉,他鬆了口氣,心有餘悸問:“那女人走了嗎?”
——就在你身後。
看著緊貼在徐佑年身後的鬼影,聶行風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衛小惠受了傷,臉上沾滿了血跡,更陰森幾分,徐佑年再看一眼的話,說不定真會暈死在這裏。
他隻好問若葉,“剛才你去了哪裏?”
“就在不遠處,隻是被陰氣暫時隔開而已,死世是我師父創造出的借靈空間,會隨時隨陰魂的聚集移動,我剛找到羅琪就聽到槍聲,就急忙趕了過來。”
若葉身旁有個長發飄飄的女子身影,徐佑年看到後,又大叫著向後退,聶行風擔心他會撞到後麵的女鬼身上,還好女鬼退開了。
聶行風問:“她是羅琪?為什麽長相都變了?”
“羅琪初來拜訪,師父就看出她天命不長,所以給了她金棺鎮運,可惜她仍舊沒躲過去。”
羅琪死時金棺被奪走了,但由於一直佩戴的關係,幾縷魂魄被暫時聚住,憑本能來到木家,這具軀體是木清風的收藏,給暫時無法輪回的魂魄借用,因為魂魄不齊,若葉便將自己的一魂一魄暫借給她,所以她看上去神智混沌,像是木偶傀儡,一直跟隨若葉左右。
“原來金棺是這種用意。”
想到張玄拿到的是木棺,聶行風鬆了口氣,看來老人送給他們棺木是出於好意,並非張玄所說的索命。
“別說這麽多了,快跟我離開,我道行尚淺,如果我們再分開,我不一定有力量再找到你們。”
“我必須先找到張玄。”
“他不可能在這裏,來死世的人除了棺木一條通路外,再沒其他的路……”
“有,”冷冷的聲音打斷若葉的話,是衛小惠,“我就是從木清風修行的生世來的,差一點就拿到了那本書,卻被那個古怪又笨蛋的家夥攪黃了,還用道符打傷我!”
陰惻惻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徐佑年嚇得又連聲怪叫,轉頭看到一臉血的衛小惠,他直往若葉身後靠,卻又跟羅琪打了個照麵,被羅琪伸手扣住喉嚨,羅琪的個頭像是能伸縮一樣,瞬間竄高,輕易就將徐佑年掐住了。
“是你害我的,是你害我的!”
羅琪喃喃叫道,手上加力,徐佑年被掐得喘不過氣來,槍也拿不穩,落到了地上,若葉想拉開羅琪,可她掐得死緊,哪裏能拉開。
“放開他!”
見徐佑年被攻擊,衛小惠衝了上去,又伸手掐羅琪的脖子,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場麵很快演變成兩鬼互掐,若葉趁機伸掌拍出,將她們隔開,聶行風把徐佑年拉到安全地帶,問若葉:“羅琪現在不是傀儡嗎?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不知道,魂魄附體暫居,應該是沒有思維能力的,我也搞不懂羅琪怎麽會想起以前的事。”
若葉很頭大,直覺感到羅琪會變成這樣,跟聶行風和張玄有很大關係,上次他們來拜訪過後,羅琪就開始不對勁了,她似乎想起了以前一些事情,居然半夜跑回宿舍找金棺,還好他及時趕去,以隱身術把人帶走,否則還不知要搞出多少麻煩來。
徐佑年暫時安全了,他把注意力轉到衛小惠說的書上,勉強壓住對衛小惠的恐懼,把眼神自動調節到半空,避開跟衛小惠的目光接觸,心驚膽顫地問:“你說的那本書是什麽?”
“就是你一直想要的東西啊,我想幫你拿來了,可是那老家夥說我已經死了,用不著那東西,剛才你們也這樣說我……”
說到這裏,衛小惠很傷心,向徐佑年走去,問:“我死了,是不是就不漂亮了?”
“不,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見衛小惠走過來,徐佑年嚇得要死,很想說她本來也不漂亮,跟死不死沒關係,不過現在正有求與她,不敢大放厥詞,一語帶過後,立刻問:“那書呢?”
“書被那個叫張玄的家夥搶走了,我來追他,沒想到會遇到你們。”
“是你讓我來的,我當然要來了。”
聶行風在一旁聽著,真想戳穿徐佑年的謊言,不過看看若葉手裏的道符火燭,燭光更暗了些,他便不想再節外生枝。若葉要運功控製羅琪的戾性,罡氣不足,導致燭火燃燒得更快,周圍的陰魂不再忌憚,開始向他們圍攏,聶行風知道沒多少時間了,他得盡快找到張玄才行。
在這一點上徐佑年的想法和聶行風殊途同歸,問:“怎樣才能找到那個三流天師?”
“別再耽擱下去了,我撐不了多久。”
若葉剛說完,突然麵色一僵,整個人呆在了那裏,一隻手從他後心直搗而過,竟然活生生穿透了胸膛,他晃了晃,隨著那隻手的縮回頹然倒地,衛小惠接過他的道符火燭,跳躍火光下沾滿血的手透著妖異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