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棺財(10)
徐佑年嚇得臉色煞白,驚叫:“該死的,你做了什麽!?”
“既然他撐不了多久,那還留著幹什麽?他死了,這女人失去了牽引,就不會再跟我們作對。”
“可是,可是我們還需要他的力量啊。”
徐佑年快哭出來了,他知道衛小惠這樣做有一大半是出於對羅琪的嫉妒心,哪怕她現在隻是個魂魄不齊的傀儡,所以他在恐懼衛小惠的狠毒同時,也擔心自己的安危。
“別擔心,我們有更好的。”衛小惠陰笑著,眼神轉向聶行風。
聶行風上前扶起若葉,他胸口被穿了個大洞,血汩汩而流,臉色慘白,想說什麽卻有心無力,羅琪就像衛小惠所說的,像是失去了牽引的木偶,隻知道握著若葉的手發呆。
“沒關係,我馬上帶你去醫治,會好起來的。”
聶行風跟若葉一點兒都不熟,但看到他這麽痛苦,心裏還是不自禁地難受,連聲安慰。
“別擔心個死人了,如果你還想活命,就幫我們。”衛小惠走到聶行風麵前,向他微笑說:“我聽那老頭子跟神棍說你罡氣很足,足可以幫我們撐起燭火,乖乖合作,對你比較好。”
道符遞過來,聶行風沒接,他看著衛小惠,那種邪惡到極點的笑容讓人心寒,就好像是將靈魂賣給了魔鬼的人,剩下的隻有屬於野獸的欲望和瘋狂。
“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麽醜的女人!”他冷冷說。
衛小惠臉上的笑僵住了,突然發出尖叫,揚手向聶行風的額頭抓來,“你去死吧!”
聶行風沒法躲避,情急之下想到順手放進口袋裏的道符,急忙拿出來,迎上衛小惠揮來的手掌,大叫:“張玄!”
聶行風不懂符咒,不過對他來說,任何符咒都沒有張玄這個名字來得震撼,也許張玄這兩個字本身就是最強大的符咒,隻要他這麽認為。
“啊……”
道符在衛小惠的手掌上騰出一道熾烈金光,她慘叫著縮回手,烈焰燃起,她的右手瞬間隻剩下陰慘慘的白骨,骨節在甩動道符時發出喀喀的怪異聲響。
“快走!”
若葉拚力拉住聶行風,手指在空間連畫,聶行風隻覺眼前似有水紋淌過,漣漪連波,衛小惠和徐佑年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是怎麽回事?”
“我借陰魂的力量暫時將他們隔開了。”
若葉很虛弱,躺在地上,仰頭看聶行風,緊握住他的手,緩緩說:“我失算了,沒想到一個死魂會有那麽大的法力,不過她沒說錯,你身上的罡氣的確很足。”
若葉身上的血還在源源不斷地流出,臉色慘白,預示著生命即將終結,他的胸口破了那麽個大洞,讓聶行風想想辦法幫他止血都有心無力。
看看木然蹲在若葉身旁的羅琪,聶行風苦笑,微一沉思,掏出一張道符,用打火機點燃了,無視圍在兩旁的魑魅陰魂,不斷默念張玄的名字,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張玄能聽到他的召喚。
良久,敲打聲傳來,陰魂之壁搖搖欲墜,還伴隨著衛小惠的尖叫聲和魑魅的興奮嘶吼,道符已燃盡,聶行風毫不猶豫地繼續點第二枚。
他身上沒帶幾張道符,不過目前這種局勢,他隻能這樣做,至於衛小惠衝進來後該怎麽對付,到時再說吧。
老天沒給聶行風擔憂的時間,隨著道符的不斷燃燒,一陣踢踏腳步聲傳來,周圍氣焰頓時陰冷了幾分,寒風颯颯,打火機的火苗被瞬間撲滅,聶行風不自禁地顫了一下,以為是陰魂作祟,誰知黑暗裏很快響起歡快的叫聲。
“董事長,真的是你,我沒看花眼吧!”
聶行風順聲望去,就見張玄從遠處踢踢踏踏的跑過來,陰魂結界對他來說形同虛設,飛快跑著,不斷搖晃的手裏還閃著綠瑩瑩的光,後麵還跟著一大群青麵獠牙的鬼魂。
聶行風的呼吸變得困難,他還沒來得及開心,就發現了眼前這個殘酷的事實——張玄現在正在被鬼追,還好那些綠光不是鬼,是夜光棒。
“董事長你有道符?太好了,給我!”
張玄看到聶行風手裏的道符,很開心,順手抄來,淩空揮去,龍飛鳳舞的朱砂符籙化成金光,將那群獠牙厲鬼全部困在了當中,無法再向他們逼近,可又不肯離去,隻能呲著牙發出憤怒的嘶叫,頓時空間裏一片鬼哭狼嚎。
法術關鍵時刻沒當機,張玄鬆了口氣,拍拍手,轉頭問聶行風,“董事長你怎麽也來了?”
“我怕你有危險,來找你。”
“我隻是在跟阿飄們玩玩健步操了,現在有危險的好像是你……們吧?”瞄到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張玄臨時把人稱單數改成複數。
聶行風沒心情跟張玄鬥嘴,拉他到若葉身旁,問:“你能不能救他?”
“哇,鷹爪鐵布衫啊,穿了這麽個大洞,你讓我怎麽救?我是天師,又不是天使。”
真得沒救了嗎?
想到若葉是為了幫他們自願跳入死世的,聶行風很懊悔,他早看出衛小惠的狠毒和殘忍,如果早些提醒若葉的話,他也許就不會出事了。
“先給他止血吧,正常人絕對活不了,不過這家夥是老頭子的徒弟,說不定沒心也能活。”
張玄在若葉胸前連點,隨著他手指的移動,一條金線連接起來,形成北鬥七星。
“七星定魂,我剛學的。”他沾沾自喜說。
無視張玄的自誇,聶行風問:“為什麽用元神出竅做這麽危險的事?還不跟我說?”
“你怎麽又生氣了?雖說生氣是當老板的專利,可常生氣肝火旺,可不是什麽好事。”
聶行風氣得用力揉額頭,深吸了幾口氣,才說:“我生氣還不是因為擔心你!”
“哦,那謝謝關心,我就是想找出凶手嘛,本來想快去快回的,誰知遇到些意外,才會耽擱這麽久。”
“意外?”
張玄正要說,忽然聽到衛小惠的嗷叫聲,他疑惑問:“那不會是衛小惠吧?董事長,我查到凶手了,原來不是老頭子,是衛小惠,她不是人……”
聶行風本來想說這些他已經都知道了,可是見張玄一臉興奮,便咽了回去,問:“那你究竟在這裏碰到了什麽?”
“很多,而且還發現了個大秘密。”
張玄的神經之粗可以讓人歎為觀止,將在附近呲牙咧嘴的鬼魂當不存在,喜滋滋地向聶行風匯報元神出竅後的見聞。
張玄做法順利進入木家後,本來想找木清風躺的棺材板,直接將他從棺材裏揪出來揍一頓,但很快就發現自己所在的位置並非木家,而是一個完全不知名的空間,不過他很幸運,在空間裏一番亂闖,居然碰到了木清風,木清風正在打坐修煉,對他的到來很奇怪,並告訴他棺財飾品是護身,而非招災,張玄當然不信,兩人雞對鴨講了半天,衛小惠突然出現了,向木清風發起攻擊,還大喊著要什麽命書,木清風卻說命書在死世裏,沒人能帶出來,勸她不要再執著下去。
張玄看出衛小惠不是正常人了,他搞不清狀況,便退到一邊,誰知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琉璃長明燈台,倒黴的……不,也許該說是幸運地開啟了死世通路的封印,衛小惠一見死世大門打開,衛小惠就縱身跳了進去,他也緊隨其後,一起到了這裏。
“你明知道是死世還往裏跳?”聶行風有種想暈過去的衝動。
“我看衛小惠拚命想找那東西,證明一定很有價值,所以冒冒險也值得嘛,俗話說富貴險中求。”
聶行風腦子裏那根名叫冷靜的弦繃斷了,冷笑:“富貴險中求是吧,那你求到了嗎?”
“當然求到了,不然你以為我怎麽會一直被鬼追?”張玄笑嘻嘻從口袋裏掏出一本書,很自豪地說。
進入死世後,他就發現書放在一個毫不起眼的桌案上,為了拿到,他還跟衛小惠爭鬥了好久,搶到手後,又被那群惡鬼一直追,那些很明顯是守護命書的鬼使,除非東西追回,否則永不會離開,他的道符都用完了,正琢磨著想法子返回人間,就碰上了聶行風。
所以說,聶行風絕對是他命中不可缺少的守護神啊!
“所以你到底是來追查凶案,還是來奪寶的?”
聶行風揉揉額頭,張玄的興奮心情完全沒感染到他,想到他為了一本不知所謂的書在死世裏亂逛,聶行風就覺得自己的擔心純屬浪費感情。
書被塞到手中,張玄興致勃勃地說:“先看一看,過過癮。”
“張玄我們現在……”
“快看看,看看又不花錢。”
聶行風放棄了跟他糾結,順著他的意將書翻開。
書是線裝本,看起來很陳舊,也很薄,但翻動時聶行風發現不管他怎麽翻,都無法翻到盡頭,紙張像是會增多一樣,不斷出現在裏麵,一縷縷亮光隨著書頁的翻動從夾縫裏閃出,映亮了整個空間。
四壁上折現出金字,隱現著翻動,像是投影機一樣,循序滾動出現了不同的畫麵字跡,但字體隱晦,像某種上古圖騰篆字,除人名外,其他的都無法識別。
“我靠,這也太神奇了!”張玄看著壁上的金字,由衷的讚歎,隨即又歎氣道:“可惜都看不懂啊,董事長,你懂嗎?”
聶行風心一跳,隱隱感覺有些印象,但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見過,正要合上書,有人大吼道:“把書給我!”
轟隆震響傳來,衛小惠破開了若葉做的結界,衝了進來,她看到聶行風手裏的書,衝過來搶奪,張玄想攔,被她一掌推開,她的手掌已被道符燒成了骨架,手背骨節上印了個墨黑的火形圖案,像是會動一般,騰騰燃著,在白骨的襯托下分外驚悚。
張玄被推得連撞兩個跟頭,想破腦袋也想不通衛小惠怎麽會突然變得力大無窮,眼見聶行風凶險,忙叫:“董事長小心!”
聶行風及時躲開了衛小惠的攻擊,襯衣卻被她尖銳的手骨劃破,躲閃間命書落到了地上,徐佑年想跑過來揀,看看四周圍繞著青麵獠牙的鬼魅,終究還是不敢,叫衛小惠:“快把書拿給我!”
衛小惠想去拿,卻被聶行風推開了,最後一張道符拋出,貼在她另一隻手臂上。
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聶行風還沒有真正理解這所謂的命書到底是什麽東西,但他很清楚不能把它交給衛小惠。
衛小惠發出淒慘叫聲,符籙騰起的火焰瞬間將她左手也燒毀了,隻留森森白骨,她惱羞成怒,兩隻手骨向聶行風當胸抓來,張玄及時搶上,擋在了前方,掌骨拍在他的胸口上,那朵詭異的火焰迅速膨脹,蔓延了衛小惠的整隻手骨,骨指尖尖,比利刃還要狠硬幾分,將他當胸穿過。
聶行風眼前一黑,待神智返回時,張玄已經倒在了地上,胸膛並無傷痕,身影卻淺淡下來,那些被他的道符困住的惡鬼們失去了控製,一股腦地叫囂奔出,將他們圍在當中,似欲吞噬果腹。
聶行風俯身想抱住張玄,手卻在他身上撲了個空,張玄的元神被重創,無法再聚集成形,口角溢出鮮血,身影時隱時現,虛弱得像隨時都會消散。
“張玄!”
聶行風大叫,想喚回張玄被震散的元神。
他的呼喚成功了,張玄抬起手,聶行風急忙握住,驚喜的發現兩隻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他笑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當然不會。”張玄借著聶行風的手躍身起來,嬉皮笑臉地說:“在沒從你身上敲詐到錢之前,我怎麽甘心死掉?”
聶行風笑容一僵,好吧,他承認,任何時候對張玄的期待都不該太高。
“把命書給我!”張玄走上前,向衛小惠伸出手。
衛小惠和徐佑年已經拿到了書,可惜被守護鬼魅團團圍住,無法走脫,徐佑年見張玄平安無事,忙對衛小惠說:“你快去打發掉他。”
趁著衛小惠去攻擊張玄,徐佑年拿起書就跑,卻被聶行風上前攔住,“那不是屬於你的東西,你還要執迷不悟下去嗎?”
“滾開!”
徐佑年揮拳就擊,卻被聶行風先一拳搗在臉上,痛得大叫,手裏的書卻死死不肯放。
情人被打,衛小惠不顧得再攻擊張玄,衝到聶行風身旁,她手骨上的墨黑烈焰燃燒,就如幽冥鬼火,將聶行風繞住,陰氣太重,聶行風一陣氣滯,臉頰不小心被指骨劃出一道血痕。
“住手!”
看到聶行風受傷,張玄火了,大喝一聲,手腕低垂,淡金絲索已繞進手中,淩空甩出,銀龍雙符騰嘯著卷向衛小惠。
“去輪回,我饒過你!”
女人沒說話,狠厲厲地看他,突然一聲大叫,避開絲索向他撲來。
張玄沒再猶豫,手揮之處,銀索已將她截在空中,隨即拈指訣,當空橫畫,喝道:“乾坤借位,雷電齊行,神兵疾火如律令,祈火,誅邪!”
火龍沿銀索向衛小惠騰空而去,將她團團圍住,兩旁的惡鬼魑魅受不了罡火的霸氣,紛紛退避,火光中衛小惠很快化作了一堆骨架,淒慘地大叫,轉頭看徐佑年,似乎想求他相救,徐佑年卻趁聶行風不注意,拿著書轉身就跑,看都沒看她。
衛小惠發出絕望的吼聲,竟然掙脫開烈火的束縛,衝向徐佑年,將他緊緊抱住,黑色烈焰從她手骨上騰起,將他們同時籠罩。
“救命啊……”
徐佑年淒慘的求救聲從火中傳來,張玄將索魂絲拋去,纏住徐佑年,卻怎麽也無法把他從火中拉出,拉出來的隻有那本書,書的表頁被燒卷了,還好裏麵沒有毀掉,張玄吹了聲口哨,把書揣進自己兜裏。
烈焰仍在燃燒,黑色的絢麗的火光,像是從地獄騰起的火焰,陰森詭譎,同時又充滿了**。
“噢買高,我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火焰。”
張玄剛讚歎完,就被聶行風拍了一下,“快救人!”
“放棄吧。”
衛小惠太執著了,那份執念遠遠超過了索魂絲的牽引,張玄嘟囔:“如果將來我的法術再練高明一些的話,說不定能救到人,不過這次,咱們就give up吧。”
聶行風沒再多話,其實他也明白這個道理,隻能說一切都緣於徐佑年的貪念。
火光在燃過最亮麗的一幕後終於逐漸熄滅,夜光棒早被燒變了形,張玄又晃亮兩支,衛小惠已變成了一團灰燼,徐佑年臥倒在地,全身都被燒傷,卻幸運的沒變成焦炭。
看來那鬼火對人不起太大作用,不過有一點很奇怪,衛小惠的魂魄不見了,是她早失去了魂魄?還是他的法術太強大,把人家的魂魄都燒沒了?
張玄轉了下眼珠,決定這件事還是不要跟聶行風坦白的好。
“看來我們可以順利離開了。”
前方盡頭燃起亮光,不大的光點,卻是黑暗中的一切希望,聶行風隱約感到那是有人在給他們指引。
若葉暈過去了,聶行風想上前背他,被張玄一把攔住,嘟囔:“我不要背烤豬。”
看看旁邊接近烤豬狀態的徐佑年,聶行風認命了,背起徐佑年,張玄負責若葉,又用索魂絲索住羅琪的一隻手,順著那團亮光走去,命書的守護鬼魅被剛才的罡火嚇到了,不敢再向他們逼近,卻又不甘心離開,隻遠遠跟在後麵。
看似不長的路,卻走了很久,直至走到光點處,他們才發現原來那是一扇門,光亮從門的四周縫隙射進來,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光圈。
聶行風伸手推門,感覺到的是一種溫溫的暖意,水波漣漪滑動,他不由自主被吸了進去,等站穩身子,發現這裏竟是木家的庭院,他腳下踩在陰陽魚的陽位之上,前方晨曦微蒙,已是淩晨時分。
“我們怎麽在這裏?”
張玄站在聶行風身旁左右打量,不解地問,他離開時明明是在木清風靜修的地方。
“謝謝你帶他們回來。”
隨著話聲,木清風從房間裏走出,神色篤定,似乎早知他們會出現一樣。
張玄有些不高興:“喂,我們在底下打得熱火朝天,你卻在棺材裏做清秋大夢,太過分了吧。”
“每個人的劫需要自己去化解,外人幫不了你們。”
木清風眼盲,但是此刻,聶行風覺得他其實什麽都能看到,老人的笑容裏充滿睿智,似在閑談,又像是對他們的提醒。
“您真是馭鬼師嗎?”他恭敬地問。
木清風眼眸裏波瀾不驚,淡然看向前方:“這是我們的宿命,從出生就注定的命運,我是這樣,若葉也是,跟我們有糾纏的人注定會麻煩纏身,所以我才說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那,那些供奉的骨灰呢?”張玄忍不住好奇心,問道。
“都是南來北往的孤魂罷了,這裏隻是它們暫時休憩的場所,馭鬼師有時也是引路人,我們會引導它們去該去的地方。”木清風微微一笑,把若葉接過來,又問張玄:“你看到命書了是吧?”
明明知道老人看不見,張玄還是不敢對上他的目光,連連搖頭否認:“什麽命書?不知道不知道。”
“是傳說可以通曉世人上下十世的命書,前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擾,將書供奉在死世中,可是依舊有人貪心想得到它。”
“就是我們去的那個地方嗎?既然您怕書被居心叵測的人奪到,為什麽不徹底封住它?”聶行風問。
“那是我為心有牽掛、無法順利投胎的陰魂挪借的空間,世間有生世便有死世,無法毀掉,而作為馭鬼師,我們也需要那樣的空間跟陰魂交流,別擔心,不可能有人得到命書,不過……”木清風問聶行風:“我可以知道是誰送你進來的嗎?”
聶行風猶豫了一下,本能地認為說出敖劍的名字不是個聰明的選擇。
木清風也沒再問,微然一笑:“不說也罷,不過能送你進來的人不簡單,你要當心他。”
他扶若葉離開,聶行風忙問:“您曾看過那本命書嗎?”
木清風沒有回頭,不答反問:“你說呢?”
聶行風不知道,如果木清風看過命書,自然知道他們所有人的命運,可是感覺上,他似乎又不是十分清楚。
木清風走遠了,聶行風的衣袖被張玄拽了拽,“董事長,我要歸魂了,快抓住我,帶你坐個順風車,一起回去。”
聶行風這才發現張玄的身影漸漸變淺,他看看還躺在地上的徐佑年,想問他該怎麽辦,已經沒時間了,他隻好抓住張玄的手,隨即眼前一陣劇烈旋轉,在短暫的黑暗之後,砰地一聲,落到了地上。
脊背重重跌在地板上,聶行風痛得一皺眉,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天花板,四周鬆香清幽,火燭將盡,張玄就躺在自己身旁,同樣也眨著眼盯住頭頂上的天花板。
“你下次回魂能不能溫柔點!”聶行風被摔得眼前發暈,沒好氣地說。
“嘿嘿,下次一定改進。”
羿已經醒了,飛過來問:“老大,你們回來了,有沒有什麽精彩發現?講一下啦。”
“精彩發現?當然有,還有戰利品贈送呢。”
張玄從口袋裏掏出十世命書,洋洋得意道:“誰說不可能得到命書?我這不就得到了嗎?來看看董事長和小蝙蝠的命運如何?”
“十世命書?那是什麽東西?”小蝙蝠好奇地湊過來。
張玄小心翼翼翻開書,曆經千辛萬苦才將東西奪來,當然要寶貝一些,誰知還沒等他完全翻開,就看到書頁在一點點枯黃,像是被焚燒後一樣,頁角卷起,逐漸變成灰暗的顏色,到最後化成一團灰燼,消散在手中。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
“也許……”
看著抓狂的張玄和不明所以的小蝙蝠,聶行風明白了木清風那番話的含意,輕聲說:“死人世界的東西無法帶到人間,它又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地方。”
“算了,沒有就沒有吧,無法預知的未來才更刺激。”
“那你為什麽還那麽拚命想把書帶回來?”
“因為可以賺錢啊,有了命書,說不定我就能成為這個世紀最偉大的預言家了。”
這個夢想,聶行風想張玄應該永遠都不可能實現。
在事情結束的第二天下午,金石高爾夫球場的水塘裏又浮起一具女屍,經鑒定確認死者是羅琪,死因是顱骨被硬物擊傷所致,奇怪的是隔了這麽久,死者的麵容和身體完全沒有變化,就像睡著了一樣。
聶行風和張玄聞訊趕去警局,正碰上家屬來認屍,羅顏失聲痛哭,不斷說如果當初對妹妹不那麽嚴格的話,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
“世上沒有如果,隻有因果。”悲慟的一幕沒感動到張玄,靠在牆邊小聲說,“凡事有因就有果,不是到後悔時想回頭,就能再重新開始。”
傅雨也來了,站在旁邊呆呆地看,魏正義沒有對羅家人提他和羅琪交往的事,所以沒人注意到他,隻有魏正義走過去,把那個金棺飾物還給他,拍拍他的肩膀,說了聲節哀順變。
傅雨打開墜飾的棺蓋,當看到裏麵寫的字時,臉色蒼白下來,眼圈紅了,卻硬是忍著沒哭。
若葉也來了,還帶著那個如影隨形的女鬼,聶行風發現女鬼在看到傅雨後,原本木然的表情柔和下來,隨即一縷魂魄從軀體裏麵飄出,容貌淺淡,依稀是羅琪的模樣。
她飄到傅雨身旁,溫柔地看著他,又伸手想去觸摸,卻落了個空,若葉站在後麵,輕聲念動往生神咒,說:“心願已了,該上路了。”
羅琪看傅雨的眼神裏有些不舍,身影卻隨著咒語慢慢變淺,她向若葉還有張玄和聶行風微微頜首致謝,最終消散在空中。
等她往生了,張玄走到若葉麵前,問:“你沒事了?心口給人挖了個大洞,還重傷不下陣,真該給你頒個勤勞員工獎才行啊。”
若葉微微一笑:“那個若葉已經死了。”
“死了?”
“我天生四魂八魄九命,有九次複生的機會,現在還剩七次。”
“九命貓?”張玄肅然起敬,認真打量若葉,很好奇地問:“除了昨晚那次,你還什麽時候死過啊?”
若葉臉色一變,笑笑,沒有說話。
張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聶行風過去,不動聲色地踩了他一腳,張玄痛得皺起眉,卻仍不肯放棄,追問:“四魂八魄九命很厲害啊,這種異能後天學還來不來得及?”
若葉正要離開,聽了這話,轉頭問:“如果四魂八魄九命換無心,你還羨慕嗎?”
張玄下意識地撫撫自己的心口,再看若葉,想問他是不是真沒心髒,若葉已經離開了。
“無心?”他嘟囔:“那還是算了吧,我覺得有心的人活得比較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