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離魂(七)

張玄交代完事項,也哼著小曲下班回家。

現在屬危險時刻,他也不想離開聶行風,不過回家除了看寶貝弟弟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反正招財貓命中福祿雙全,即使沒他在身邊,也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回到家,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在對麵叫:“大哥,你終於回來了。”

“我這兩天不在家,有沒有淘氣?”

“怎麽會?你也太不相信我了。”

霍離跑去倒了杯清茶,給張玄端來。

張玄來到大廳,正前方供奉著祖師爺的香案,他上前拿起三香淩空一甩,燃香拜了三拜,將香插進香爐,這才坐下品茶。

“大哥,這兩天你都在忙什麽,連家都不回?如果要降妖捉怪,記得叫上我啊。”

張玄斜了霍離一眼:“叫上你?等捉妖時,連帶著把你也一起捉了嗎?”

霍離是兩年前張玄在回家路上撿回來的,當時他還沒現在這麽結實,瘦瘦小小的,蹲在路燈下蜷成一團,因為饑餓,不斷咽著唾沫,漂亮的大眼睛看著四周,一臉害怕的樣子。

張玄一眼就看出這是隻剛修成人形的小火狐狸,小家夥隻怕連五百年的道行都沒有,通常剛修成人形的妖精是不會在繁華地帶出沒的,深山野林才是他們喜歡的地方,所以他很奇怪這隻小笨狐狸怎麽會來到都市。

張玄上前輕輕踢了他一腳,小狐狸抬起頭,眼淚汪汪地看他。

“跟我走吧,再呆在這裏,不是被人販子拐跑,就是被人施法毀了你的元神,五百年也不容易啊。”

小狐狸動也沒動,看他的眼神裏充滿懷疑。

張玄轉身就走,嘴上卻悠悠道:“不怕餓就繼續呆著吧。”

這次霍離沒猶豫,跟著跑上去,討好地問:“是不是有好吃的?”

“至少不會讓你餓肚子。”

就這樣,身為天師一門的張玄簡簡單單就把隻剛修煉成形的小狐狸拐回了自己家。

妖精無法進入供有天師神位的大門,張玄回家後先用布將神位罩住,才讓他進屋,又給他煮了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麵,一碗麵將狐狸和天師的距離一下子從陌生人拉成了兄弟。

張玄從小狐狸的敘述中得知,他是為了尋找父母,才一路來到這裏,可到了都市後,就失去了父母的氣息,這裏跟他住的深山完全不一樣,他又隻會一點點唬人的小法術,還是個徹頭徹尾的路癡,無法再返回山林,又不知該去哪裏找父母,所以才會在路燈下幹等。

張玄沒敢告訴他尋不到父母的原因——他父母要麽是得道升天,要麽是被道士捉住毀了元神,不管是哪種結果,今後可能都相見無期了,好在霍離對尋人也沒太執著,或者說除了吃之外,他對其他事都不是很執著。

小狐狸是隻火狐,張玄便按音取名,給他取了個“霍離”的名字,又送給他一對加了天罡符咒的銀手環,這樣霍離不僅可以在家裏大搖大擺地走動,也被證明了身份——以後如果遇到修道者,見了他手上的銀環,便知道他的主人是同道中人,自然會網開一麵,不去為難他。

於是霍離就這樣住了下來,成了古往今來第一位敢在張天師神位前晃悠的妖精,連每天給天師上香也成了他的功課……因為張玄經常忘記。

張玄喝完茶,去供奉祖師爺的神案下取出一道符,蘸朱砂在上麵寫上喬揚的名字,立於當中,口念招魂符咒,道符騰空而起,在空中化成一團紅焰,紅焰隨著他口中符咒飛旋個不停,突然四濺開來,他雙指並出,喝道:“住!”

淩空一指砌成一道無形牆隔,破碎的點點紅星被他氣勢所逼,在撞到那道氣牆後落了下來。

霍離常見張玄招魂,見此情景,便知魂魄無法招來,不由奇怪地問:“為什麽招不來呢?”

“碰到同道中人了。”

挪用公款一案隨周言的死亡似乎告一段落,但張玄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陳雪兒死了,喬揚死了,現在連周言也死了,這一連串的事件發展得太巧合,巧合得讓他認為後麵一定隱藏著什麽。

周言的魂魄他在現場沒招到,所以就想招喬揚的魂來問清楚,要是能找出什麽蛛絲馬跡,不僅可以改變聶行風的鐵齒,說不定還會財源滾滾,誰知打錯了算盤,折騰了半天都招不到魂。

他不死心,又試著招陳雪兒的魂魄,結果依舊。

練了這麽多年,他對招魂之術算最在行,三界六道的魂魄,自信絕對手到擒來,除非有一種情況,有人提前招魂,控製了喬揚的魂魄,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麽在周言的自殺現場,他招不到魄了。

很顯然,招魂的人當時一定就在圍觀人群中,人剛死,魂魄尚在混沌,很容易被控製住,但要破解對方的法術,再招回魂魄並不難,隻要有至親在場,血肉相連,便可使魂魄脫離對方的控製。周言的親人在國外,還沒趕回來,不過喬揚那邊沒問題,董事長應該可以聯係到喬靈。

張玄放棄了招魂,決定明天去公司把包袱推給聶行風。

“小離,明天你去一趟天華寺,跟老薑頭買五色水。”

張玄衝正在臥室裏打遊戲的霍離叫道。

既然碰上了同道中人,他在頂樓感覺不到魂魄氣息也就很正常了,厭勝術中有道拘魂術可以定住生魂,令其無法往生,那人一定是用了這種法術,不過頂樓充斥著怨念,說明陳雪兒可能是在那裏遇害的,也許軀體現在還在公司。

“不要!”霍離搖著腦袋說:“我不要去,那頭生薑每次見到我都掐我的臉蛋,把我當柿餅兒捏。”

“事辦成後,周末請你吃肯德基。”

霍離有些動心,但想了想,還是努力沒點頭,張玄隻好忍痛道:“外加天元的五味雞排。”

“好……吧……”

美味在前,霍離總算答應了下來。

張玄沒有再來討嫌,聶行風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錯覺,當晚一回到家,就把他貼在牆上的那些鬼畫符都扯下來,扔進了垃圾桶。

第二天下午,周言的子女終於趕了過來,出了這種事,他們也覺臉上無光,向聶行風簡單詢問後就匆匆離開了,送走他們,聶行風坐在老板椅上轉頭看窗簾,不知為什麽,他對那位警察的解釋總是無法釋懷。

也許破碎的百葉窗後麵還隱藏著什麽秘密,可他一時間又想不出來。

手放進口袋,觸摸到一個硬硬的物體,聶行風掏出來,是一截硬彈簧,那是周言出事時,他在桌旁撿到的,後來被張玄打斷,他就順手揣進了口袋。

他捏著一寸多長的彈簧反複看看,想像不出它的用途,隻好又將它放回口袋,去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希望能讓大腦清醒一下。

重回到辦公室,一個小男孩居然大模大樣地坐在他的老板椅上,手裏拿著他的咖啡杯左看右看,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喝。

“你是誰?”聶行風喝問。

進出公司都有嚴格的證件查詢,他的辦公室更是需要磁卡才能進入,剛才他離開時明明將門關上了,這孩子是怎麽進來的?

被吼到,小男孩眨著大眼睛看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聶行風隻好緩和下語氣,問:“誰讓你隨便進來的?”

“我不是隨便進來的,我敲門了。”

孩子長得很漂亮,濃密細長的睫毛下有對靈動雙眸,說話時嘴角微微上彎。他可憐巴巴地看著聶行風,很小心地將咖啡杯放回桌上,討好道:“你的杯子很漂亮。”

他放杯子的時候,聶行風看到他的手腕上戴了兩隻銀鐲,鐲上的花紋很特別,像某種圖騰,戴在他身上,有種奇異的般配感覺,不過他的回答讓聶行風很無奈。

“小弟弟,那可不可以告訴我,是誰把你帶到這裏來的?”

“我自己乘電梯上來的,我來找大哥,忘記他辦公室在哪一層了,就一直乘電梯來到這裏。”

“不知道樓層,為什麽不問保安?”

“保安?他們沒有看到我啊。”

沒看到?聶行風皺起眉。看來整個公司都需要整頓了,門口有四五個保安,怎麽會沒人發現這孩子進來?

“那你大哥叫什麽名字?”

“張玄。”

“張玄!”

聶行風大吼,小男孩嚇得跳下老板椅,竄去牆角,瞪大眼睛看他。

一分鍾後,被通知上來領人的張玄一進門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麵——聶行風冷著臉坐在桌前,他弟弟霍離則站在牆角,嘟著小嘴一臉委屈。

張玄忙跑到霍離身邊,小聲問:“你跑到頂樓來幹什麽?”

“我忘了你的樓層。”霍離是第一次來,豪華建築讓他很興奮,拽拽張玄的衣袖,問,“大哥,從這裏往下看特別漂亮,你為什麽不在這裏辦公?”

張玄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白癡,這裏是董事長的辦公室,趕緊給我回家!”

“可是,東西你不要了?”

現在學校正在放暑假,霍離去路邊攤打完工後,就照張玄的囑托,跑去天華寺跟老薑頭買了五色水,給他送來。

張玄忙把狐狸嘴捂緊,帶他來到聶行風麵前,賠笑道:“董事長,他是我的遠親表弟霍離,他一向都很白癡,你別見怪,小離,還不快道歉!”

後腦勺被壓住,霍離被迫向聶行風連連鞠躬,道:“對不起,對不起。”

原來這孩子就是張玄常提起的小離,他這兩兄弟還真像,都有些迷糊。

聶行風心裏暗暗好笑,卻仍冷著臉,道:“公司有公司的製度,告訴你弟弟,以後不要再在公司裏亂走。”

“這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小離喜歡高的地方,而且《勞動法》也沒規定……”

“張玄!”

“還有啊,我正好有事找你,來了幾次都被李婷擋了回去。你幫我打電話給喬靈好不好?”

“你找喬靈幹什麽?”

“招魂啊,我要招喬揚的魂,需要血親在場幫忙。”

聶行風感到太陽穴周圍又開始一跳一跳的痛,他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我很忙,沒空跟你胡鬧,你現在馬上給我回去做事。”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我現在在從事第二職業,時間不等人,你幫……”

“出去!”

氣血上升,聶行風終於沒管得住自己,發出怒吼,這招對張玄最靈,他立刻消音,揪住霍離的衣領,把他拖出門去,隻聽霍離的聲音遠遠傳來——

“大哥,你老板太恐怖了。”

“你現在知道你大哥掙錢多麽不容易了,你要乖一點兒,要是害得我被炒魷魚,我就把你賣了換錢。”

“可是你不是說在人家生氣的時候隻要多恭維幾句,他就會開心嗎?我剛才說董事長的杯子漂亮,完全沒用,他笑都沒笑呢。”

“笨蛋,你恭維的應該是他的長相,不是他的杯子!”

聶行風聽得忍不住翻白眼了,這神棍還真是教弟有方啊!一對活寶。

張玄揪著霍離衣領將他帶進電梯,按了下樓鍵,道:“東西給我。”

霍離把放在背包裏的一個細頸小瓷瓶拿出來:“老薑頭跟我要了八百塊,你給的錢不夠,剩下的三百塊是我墊的,記得回頭還我哦。”

“什麽?又漲價!”張玄氣憤地瞪大眼,“跟他說,再漲價,我就不跟他做買賣了,會配藥的也不是就隻有他一家。”

“可是老薑頭說沒辦法,這年頭連汽油都一個勁兒地往上漲,他也要順應市場需求嘛,大哥,你什麽時候把錢還我?”

“我靠,人家是油,他是水,湊的什麽熱鬧!”張玄憤憤不平地說,再看霍離還可憐巴巴地仰頭望著自己,敷衍道,“你先墊著,我回頭還你。”

“每次你都這麽說,可從不見你還……”霍離小聲嘟囔了一句,見電梯停下,隻好閉上嘴巴。

門打開,李順長跟幾名職員抱著一大堆文件報表走進來,見到他們,點了點頭。

霍離向後退,給他們騰出空間,看到他,李順長問張玄:“你弟弟?”

“是我表弟。”

李順長他們在十五樓出去了,電梯門一關,張玄又接著訓話。

“記得以後來公司,讓保安通知我,不要自己偷著跑進來,這裏好多地方都掛著辟邪鏡,小心把你照回原形。”

霍離撇撇嘴,一揚手腕,“那幾麵破銅鏡哪能比得上你給我的天罡鐲,我大搖大擺地就進來了。”

“那你也給我大搖大擺地回去。”

張玄把霍離送出公司,又乘電梯回到頂樓,左右看看沒人,他把小瓷瓶拿出來,打開瓶口,口中默念咒語,道:“乾坤借力,鬼神俱行,天地五合開啟,魂魄歸來!”

“五色水”顧名思義,牽引天地五合,凡位於天地間的遊魂野鬼,都會對五色水作出反應,他直覺感到陳雪兒就在附近,隻要魂魄找到了,就不怕那個鐵齒的董事長不低頭了。

五色水在喃喃咒語中從細頸瓶口浮出,流向空中,一陣顫動後攤成平麵,形成一麵亮亮的鏡子般的物體。

張玄嘴角勾起微笑。還好,咒語沒記錯,這是五色水感應出生魂的征兆,很快它就會牽引……

“你又在搞什麽!”

怒吼在身後響起,張玄本能回頭,頭頂的五色水失去咒語控製,當空落了下來。

沒時間猶豫,張玄一個前撲衝上,聶行風沒防備,被他撲個正著,壓在了地上,千鈞一發,五色水落在了兩人身旁。

張玄抹了把汗:“還好還好。”

五色水用於牽引陰魂,人被淋到會不吉利的,尤其聶行風命中屬陰,就更糟糕了,被撲倒雖然狼狽了些,但總比倒黴好吧。

他抬起頭,聶行風的臉極度的陰沉,他慌忙把聶行風拉起來,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有事的是你。”聶行風陰惻惻地說。

他已經被一連串的事弄得焦頭爛額,偏偏老天還派個克星來整天纏他,弄得他神經都衰弱了。

聶行風站穩,一字一頓道:“如果你不解釋清楚在這裏幹什麽,我馬上讓保安請你出門,別再跟我說《勞動法》,我隻知道,我請人來是做事,不是當天師!”

“糟糕,我的八百塊!”張玄後知後覺,想起了落到地上的五色水,他忘了符咒中途斷掉後該怎樣再連接上了,就是說,八百塊就這麽打了水漂。

欲哭無淚,張玄轉頭看聶行風:“你幹嗎這時候出來?你知不知道剛才就差一點點,我就能找到陳雪兒的魂魄了。我懷疑陳雪兒一星期前就是在這裏遇害的,可能屍體還在這幢大樓裏,如果能用法術找到她的魂魄,就可以順藤摸瓜……”

“我建議你最好馬上去看心理醫生,你知道現在是幾月份?八月!八月份一具死亡一星期的屍體一點兒異臭都沒有,你認為說得過去嗎?”

“這個很簡單,隻要拘住生魂,魂魄尚在體內,即使死亡,屍體也跟正常人一樣,這種事跟你說你也不明白,你不相信的話,盡管看看一周前的監控錄像,我敢打賭,沒有陳雪兒出去的畫麵。”

張玄的聲音比聶行風還要高,眼眸裏閃爍著執著的光。

“你總說鬼神之說是迷信,那麽,你這麽堅持自己的觀點又何嚐不是一種迷信?對於你根本沒有踏進過的領域,你有什麽自信說那些事物是不存在的?”

難得看到張玄這麽鄭重,聶行風反倒冷靜下來,問:“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當然知道,衣食父母嘛,不過監控錄像一定可以證明我說的話是正確的,如果有差錯,你盡管開辭退信好了!”

保安室裏,兩小時後,在把前兩星期下班前後的錄像都看完,張玄額上冒出冷汗。

他剛才好像做了件很蠢的蠢事。

下班高峰,電梯裏擁擠得像沙丁魚罐頭,根本不可能看到裏麵有沒有陳雪兒,有幾個畫麵拍到的女生背影很像她,卻不能肯定就是她。

偷眼看看聶行風的臉,張玄的心小兔子一樣怦怦亂跳,大歎失策,他平時加班加慣了,不知道準點下班的狀況,高峰人太多,必然會出現盲點,所以他也沒辦法證明他的推論正確。

“嘿嘿,董事長,我剛才都是開玩笑了,你不會真因為那麽一句話就炒我魷魚吧?”

張玄還在努力為自己開解,聶行風突然道:“我問過財務部,他們說快到月底了,工作很忙,大家都加班到很晚。”

“也就是說,陳雪兒準點下班,隨人流離開公司的可能性等於零!”

聶行風點點頭,讓保安繼續播放下班後的錄像,卻一直不見陳雪兒出現,在播放到他第一天到公司上班,乘電梯離開時,錄像變成了雪花狀,等幾秒鍾後錄像複原,聶行風驚訝地發現,乘電梯的隻有他和李婷她們四人,自始至終,陳冰兒都沒有出現過。

“見鬼,一定是見鬼!”聽完聶行風的解釋,張玄立刻下結論。

“那根本不是陳冰兒,而是陳雪兒,監控錄像拍攝不到她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可是……”他撓撓頭,“如果她的魂魄被人用法術禁錮了,怎麽可能隨便走動呢?事情太詭異了,想不通,董事長,你太過分了,跟陳雪兒的魂魄碰過麵這麽大的事都不告訴我,你知不知道你當時很危險?如果陳雪兒附你的身,你就慘了!”

“閉嘴!”

鈴聲打斷了兩人的爭吵,聶行風掏出手機,屏幕顯示是喬靈,張玄忙慫恿道:“快接聽,快接聽!”

聶行風接通,對麵傳來喬靈焦急的聲音:“聶董你好,我是喬靈,我今天在整理哥哥的遺物時發現他筆記本裏有些奇怪的數據,不知跟他挪用公款有沒有關係,我想把它拿給你,請問你什麽時候有空?”

“你現在在家嗎?我馬上過去。”

“不好意思,我現在還在公墓園,有些文件需要我簽字,哥哥的骨灰才能下葬,我辦完後去你公司找你好了,恐怕會晚一些。”

“沒關係,我在公司等你。”

張玄湊在聶行風身旁傾聽,忽然左腕上的銀鏈一緊,接著心房猛跳起來。

糟糕,小笨狐狸出事了。

他曾用霍離的一滴血在自己的銀鏈上做了通靈咒,以便霍離在受到傷害時他會及時知曉。

張玄顧不上再聽聶行風的電話,跑到一邊打霍離的手機,鈴聲響了好久才接通,那邊傳來小狐狸悶悶的抽泣聲。

“大哥,救我……”

“出了什麽事?你在哪裏?”

“嗚嗚,不知道,他們弄暈了我,還蒙住我的眼睛,把我捆成粽子塞在車後備箱裏,我好不容易才掙開了繩子,幸虧他們沒發現我褲兜裏的手機……”

“是什麽人?”

“不知道,不過聽他們說要燒掉我,我好怕……”

將精怪打回原形,燒掉它的靈體是學道者常做的事,張玄聽得心驚膽戰,忙安慰道:“別怕,我馬上去救你,先掛掉電話,別讓他們發現。”

他掛了手機,聶行風已結束談話,出了保安室,他追上去,二話沒說,拉過聶行風的手,並起雙指在他手背上畫了道辟邪符。

“我先離開一會兒,有事打我手機。”

他說完,沒等聶行風回話,就跑走了。

張玄順著銀鏈上傳來的氣息,算出了霍離的方位,將車一溜煙開到郊外。

已過九點,跟鬧市相比,郊區荒涼了許多,出了郊區,車又向前開出十幾裏後,他看到道邊靠近山腳的地方有間舊木屋,看樣子像是看山人用來休憩的地方。

張玄將車停在旁邊的空地上,推門奔進去,霍離被反綁著吊在梁上,頭朝下一動不動,這情景讓他有些傻眼。

這綁法怎麽看都像是山野燒烤嘛。

“你這隻蠢狐狸,這個時候居然還能睡著!”這是唯一的解釋,在酒足飯飽後或是太過饑餓時,霍離就會出現這種假眠狀態。

果然,聽到吼聲,霍離睜開眼睛,看到張玄後大叫起來,但他的嘴巴被膠帶貼住,呼喊變成低微的哼哼聲。

張玄手一揚,道符飛出,道符利如剛刃,將吊住霍離的繩索攔腰截斷,他縱身過去,將小狐狸抱進懷裏,順勢拍在他額上,將鎮住他靈力的道符解開。

這隻是個簡單的縛靈符,霍離身上戴著他送的天罡鐲,應該不會忌諱這種道符,張玄眼神掃過霍離手腕,發現上麵空空如也。

“鐲子呢?”

“我回家後,嫌鐲子礙事,就把它褪下了,誰知有人來抓我,剛才他們發現我把繩索解開了,又重新把我綁成粽子,還在我嘴上貼膠帶,說要燒烤我,嗚嗚……”

“笨狐狸!”

真是氣死人沒商量,一隻修煉成精的狐狸居然被凡人捉住,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出去都丟人。

張玄把哭哭啼啼的小狐狸扛上肩頭,奔出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