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精變(四)
來到聖安醫院,聶行風向護士詢問後就直奔七樓加護病房,一聽是加護,張玄心底一沉。
來到七樓,剛出電梯,就看到聶睿庭站在走廊抽煙處抽煙,外帶跟兩個小護士調情。
聶睿庭衝他們招招手,一臉悠閑,聶行風鬆了口氣,跑過去問:“爺爺怎麽樣?”
“在病房裏休息,晴晴和小離在陪他,我偷偷跑出來抽支煙。”
“你們再靠近一點兒,就這樣,好,茄——子——”
聶行風一進病房,就看到這幕讓他無語的畫麵——爺爺坐在床頭,馮晴晴靠在他身旁,兩人衝著鏡頭擺動作,這邊小狐狸高舉拍立得,拍得起勁兒。
這裏根本沒病人,不,應該說有三個病人,有誰會沒事幹跑到病房裏拍照!
聶行風惱火地看馮晴晴,冷冷道:“今天好像不是愚人節!”
“我以祖師爺名義發誓,不是。”
張玄跑過去,奪下霍離手裏的相機,順便把剛吐出的照片也奪了過來。
這幫人是嫌他捉鬼捉得不夠累嗎?還跑到醫院來拍通靈照,這種陰地鏡子都最好少用,更何況是拍照。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剛才爺爺和晴晴姐真的是暈倒了,不過送到醫院後他們就醒了,醫生說可能是嚇倒了。”
聶行風臉色陰沉,霍離忙解釋給他聽。
原來下午馮晴晴去聶宅玩,正好聶睿庭也在,大家陪聶翼一起去附近公園散步,霍離負責給他們拍照,當時風很大,旁邊路口掛的一塊大型廣告牌被刮下,落在聶翼和馮晴晴的頭上……
“落在頭上!”
整塊廣告牌砸下來,不死也是重傷,聶行風看了爺爺和馮晴晴一眼,心想那廣告牌不會是泡沫做的吧?
“對對對,就差零點零零零一毫米砸下時,廣告牌又被風卷開了,把我們腳旁邊的草地都砸了個大洞,我和爺爺就暈過去了。”想起當時的情景,馮晴晴後怕地抖了抖。
“我也差點兒嚇暈了。”霍離點頭附和。
“睿庭呢?”
“那家夥運氣好,我讓他去買飲料,他剛離開,廣告牌就砸下來了。”馮晴晴悻悻說。
意外發生後,聶睿庭立刻打電話叫救護車,那時馮晴晴已經醒了,聶翼則因年紀大,仍在昏迷中,不過剛才作檢查,證明老人隻是暫時被震暈,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總而言之,一場虛驚。
看著在病房裏玩得正開心的三人,聶行風無奈地歎了口氣。
為什麽不提前跟他說清楚呢?害得他一路上都提心吊膽,而且……
他環顧一下病房,似乎哪裏有違和感。
“小白怎麽不在?”張玄也發現了違和所在,問霍離。
“不知道,可能還在公園長椅上睡覺吧?”
他們拍照時小白嫌煩,一個人窩在椅上打呼嚕,後來事發突然,霍離忙著照顧爺爺,沒注意它的行蹤。
張玄和聶行風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從對方眼神裏讀出了擔憂。
小白雖然經常嘲弄霍離,但從沒離開過他,出了這麽大的事,照小白的個性,應該主動跟來,而不是不聞不問……
“我要回去找小白。”
提起小白,霍離坐不住了,聶翼也讓他們都回去,說這裏有聶睿庭在就夠了。
馮晴晴搭聶行風的順風車回家,路上聶行風問張玄要不要去沈健的公司,張玄搖頭:“我覺得廣告牌落得太蹊蹺,想去看一下。”
來到公園,聶行風和張玄去掛廣告牌的地方,馮晴晴和霍離分頭找小白,聽著他們的叫喊此起彼伏,張玄歎氣:“在黑暗中找隻黑貓真不是件輕鬆是事啊。”
原本掛廣告牌的地方現在成了空架,架杆還很新,從絲口來看,廣告牌是用螺絲分別固定住的,被強風吹落的可能性很小。
空氣中散著淡淡的妖氣,張玄看看不遠處被廣告牌砸出的凹地,手顫了一下,瞬間閃過的通靈讓他心口悸跳。
“啊!”
馮晴晴發出尖叫,兩人急忙跑過去,她手指著前方發愣。
草坪上,小白四腳朝天躺在那裏,很平靜。
貓是機警的動物,絕不會在露天坦著肚皮睡覺,更不會在大家都到來後半點兒反應都沒有。
張玄上前碰碰小貓,它四肢冰冷,沒有反應。
小白死了,毫無預兆地,死在公園的草坪上。
“小白,小白,哇……”愣了很久,霍離終於明白了擺在自己眼前的事實,張嘴大哭起來。
“小貓太嬌弱,也許當時廣告牌落下時,它被震到……”馮晴晴說。
“是我不好,我早些注意到小白就好了……”霍離抱起小白繼續大哭。
張玄轉頭看前方,廣告牌砸落的地方正對著小白躺倒的位置。
原來爺爺和馮晴晴能躲開砸下的大型廣告牌不是他們幸運,而是有人用法術將廣告牌卷開了。小白其實比他們任何人都機警,在死亡降臨的瞬間,用靈力為他們避禍,它是力竭而亡的。
送走馮晴晴,張玄帶霍離回家,一路上小狐狸的抽泣聲就沒停過,還眼巴巴地看他,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想讓他設法救小白。
張玄被他哭得頭大,歎氣:“別哭了,小貓的壽命本來就很短,就算今天沒出意外,它也不可能陪你多久的。”
“可是,小白不是普通的小貓,嗚嗚……”
“所以它才有力量救你們,代價是自己的生命,有佛祖割肉喂鷹的大慈悲,它下一世一定可以投胎做人了……”
張玄的玩笑開得不是地方,換來霍離更大聲的哭泣和聶行風的怒瞪。
張玄聳聳肩,生死輪回是大道之行,為什麽這兩人都看不透呢。
好吧好吧,他舉手投降:“大哥你別哭了,回頭我幫你跟無常打聽打聽小白下世的投胎地方好不好?”
“大哥是天師,一定可以救小白,最多我讓它以後乖一些,不敲你竹杠。”
“不是敲竹杠的問題,而是我們不可以隨便改變生死輪回……”
“以後我跟小白免費給你當傭人,零用錢都上交給你保管,再努力為你賺錢……”
完全雞對鴨講,張玄無力地直翻白眼。
“真沒辦法救小白嗎?”聽到這裏,聶行風也忍不住問。
“我叫你們大哥好嗎,你們怎麽就是轉不過來呢?輪回有什麽好怕的?不用多久大家就能再見麵了。”
張玄看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小狐狸,後悔自己當初心腸太軟收留了小白,他本以為以小白的異能會活很久,沒想到它走得這麽突然。
“那我幫你給小白招魂,看它怎麽說好不好?”沒辦法,張玄隻好這樣說。
霍離的哭聲終於停了,瞪著紅紅的眼睛點頭。
回到家,張玄不敢怠慢,立刻招魂,他生平招過無數次人的魂魄,可招貓的魂魄還是頭一次,鬼知道貓的生辰八字是什麽,所以他的招魂術在折騰了半小時後,以失敗告終。
最近撞邪了,他一向拿手的招魂沒一次成功,砸招牌砸得太徹底了。
張玄氣得直咬牙,再看霍離,還淚汪汪地看著自己,一臉期待。
“有時招魂也需要天時地利的,也許小白的魂魄太懶,跑去哪裏睡覺了,沒關係,我把無常叫來問問。”
召喚無常可不像招魂那麽容易,好在張玄家裏裝備一應俱全,他把庫存的冥幣全取出來,燃陰香點著冥幣,手掐請鬼指訣,冥幣很快燒了個幹淨,鬼差卻遙遙不見蹤影,張玄氣狠了。
收了錢不現身,就是鬼差他也敢打!
他並指在自己額前畫了天眼符,白無常收了他的錢,契約立下,按道理說應該立刻現身。
可惜白無常的所在陰森一片,半晌,張玄眼前忽悠悠飄下一張白紙。
近日假期中,萬事容後聯絡
“靠!”看清紙上的字,張玄滿腔的怒火化為一字真言。
神誌迅速返回,他睜開眼,聶行風和霍離正目不轉睛看著他。
“那個,嗬嗬,無常現在正在休假,我聯係不到他……”
聶行風和霍離的臉同時黑了。
“你們不要這副表情好不好?我說的都是真的!”
霍離沒再說話,耷拉下腦袋抱著小白的屍體回了自己房間,張玄想要拉他,被聶行風攔住了。
“我理解你的做法,不過你應該找個好一點兒的借口,你這樣說小離會更傷心。”
“董事長連你也不信我?!”
要不是怕小離傷心,他會一反自己的做人準則,去無常那裏求情找小白?他講的字字都是大實話,誰規定鬼就不能休假,人家明明就是去度假了嘛。
張玄生氣了,聶行風擺擺手:“算了,我不想吵架。”
“我沒跟你吵架,現在是你們不相信我!”
張玄氣憤說完,轉身去了樓上。
這年頭天師真是不好做,錢沒賺多少不說,還又挨槍子又挨白眼,他招誰惹誰了?
張玄在浴室裏衝著澡,順便大罵那個害自己背黑鍋的無常,本來還想順便問候聶行風,考慮到頂頭上司得罪不起,這才放棄。
他洗完澡,心情也變好了,又跑下樓,聶行風正在換衣服,**後背上金光一閃。
“董事長你什麽時候紋紋身了?要是被小報記者拍到,你就慘了。”
聶行風瞪了張玄一眼,本來他還在為剛才的失言懊悔,想跟他道歉,誰知一轉眼他就忘了個精光。
“胡說什麽?我哪有紋身。”
“沒有?”
張玄不信,扳過聶行風的後背看,果然白皙滑淨,連胎記都沒有,更別說文身了。
難道他看花眼了?
“那個……剛才,對不起。”
聶行風覺得他該相信張玄,張玄平時雖然神神道道,說話沒正經,但不會撒謊,而且他也知道張玄沒說錯,生死是天道循環,妄自更改隻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算了,我已經習慣被IQ低的人誤會了。”張玄很大度地擺擺手,反正剛才把白無常的祖上問候了一遍,他的氣差不多都消了。
“你去哪裏?”
張玄轉身又跑出去,聶行風問。
“去開導開導小狐狸。”
雖然吃閉門羹的可能性百分之二百,不過張玄還是義無反顧地向不可能的任務前進了。
聶行風猶豫了一下,沒去阻攔,他把張玄放在桌上的一疊照片拿起來,那是霍離在公園給大家拍的照片,後來被張玄沒收了,在看到廣告牌瞬間砸下的那張時,聶行風的手一停,照片很模糊,可能當時小狐狸被意外變故嚇呆了,傻傻的按了快門。
畫麵驚險萬分,大型廣告牌離人隻有幾厘米的距離,聶睿庭也被拍下來了,是個行走的模糊側影,堪堪避開廣告牌的墜落。
照片上方有一團赤紅,幾乎將廣告牌全部籠罩。
聶行風不知道張玄是否看到這個異像,反正他是清楚看到了,正是這股邪力將廣告牌拉扯下來的。
聶行風的手不由自主發顫,強大的邪惡力量正通過照片傳給他,讓他恐懼。他急忙翻看其他照片,不出所料的,有聶睿庭出現的照片都或多或少映出那團詭異的赤紅。
他想起自己是在哪裏聽過“十靈”這個詞了,是幼年,卦師在給聶睿庭看完相後向爺爺提到的,弟弟的命中有三柱十靈,鬼怪想殺的不是爺爺和馮晴晴,而是他!
“顏開!”聶行風低聲呼喚。
顏開現身出來,靈體飄幽,向他行禮。
“我弟弟最近有危險,你去保護他,任何時候都不要離開。”
“可是,”顏開凝視聶行風,猶豫了一下說,“我感覺到主人你的氣場很弱,這不是好征兆。”
聶行風知道,從那晚他得罪了鬼婆後,他就知道麻煩上身了,不過他身邊有張玄,應該可以應付過去。
“我隻有一個弟弟,我不想他受傷害,拜托你。”
顏開向來少言,聽了這話,沒再多解釋,行禮後閃身離開。
聶行風又打電話給聶睿庭,他還在醫院。
“爺爺已經睡了,他很好,明天就出院,你別擔心了。”
“我不是擔心爺爺,我是擔心你。最近別去酒吧鬼混,下班馬上回家。”
“是張玄告訴你我氣場不順的吧?放心吧,他給了我道符護身,不會有事的。”
原來張玄也看出來了,聶行風又問:“你命柱十靈的事有沒有跟誰提過?”
“什麽十靈?”聶睿庭一頭霧水。
看這反應,聶睿庭早把這事忘了,聶行風心想還有誰能拿到他們的命書?
他掛機後想了想,又打給魏正義:“麻煩你幫我查一下沈健的出生地。”
早上聶行風起來,張玄趴在沙發上睡得正香,他過去把人叫醒。
“你怎麽睡在這裏?”
“昨晚在小狐狸那裏吃了一大碗閉門羹,懶得回去,就睡這兒了,我去看看小離。”
聶行風見識過張玄的勸人的功夫,說實話,死人都能被他氣得再死一次,更何況還是正在傷心中的霍離,忙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霍離的房間,房門緊閉,裏麵悄無聲息。
聶行風敲敲門,不見有人回應,張玄說:“小離,我要做法招小白的魂了,你出來護法。”
還是沒應答,張玄推門,房門從裏麵鎖上了,他衝聶行風一甩頭:“董事長,你最拿手的開鎖技。”
“我在自己家還需要用那技術嗎?”
聶行風從抽屜裏取出一串鑰匙,用其中一把開了房門。
房裏沒人,桌上放了張白紙,用兩隻小銀鐲壓住。
‘我去幫小白尋找回魂法咒,請大哥和聶大哥不要擔心’
“這笨蛋狐狸敢不辭而別!”張玄看看旁邊半開的窗戶,罵道。
昨晚小狐狸一定是在自己走後溜掉的,還怕被他發現,特意取下了天罡鐲,要是被道士或他的同類碰到,他就死定了。
他迅速掐指算霍離的行蹤,毫無靈感,再取來銅錢擲卦,卻是卦天水訟。
聶行風看不懂卦相,看張玄的臉色不好,問,“什麽意思?”
“凶。天在上,水在下,二者永不相融;訟,主紛爭猜疑,是說做事前須慎重考慮,否則將紛爭不斷,後悔莫及,總而言之,凶卦。”
“先別亂,小離會沒事的,我們請警察幫忙找。”
一句話提醒了張玄,對嘛,他就有個當警察的徒弟,不用白不用,便一個電話打去警局。
不巧,魏正義今天休息,是常青接的電話,張玄沒在意,反正是警察就好。
“常青,我弟弟昨晚離家出走了,請大家幫忙找找,回頭我請大家吃飯。”
“老大,我們是重案組,不是失蹤人口中心……”
“你是警察是不是?我弟弟丟了,不讓警察找,難道讓‘好兄弟’們去找嗎?!”
常青被“好兄弟”嚇怕了,一聽“好兄弟”的字眼,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好好好,我幫你找,一有消息馬上給你電話。”
張玄掛了電話,又跑去客廳,對著昨晚燒冥幣的銀盆一陣亂敲。
“無常鬼,我不管你現在放什麽假,如果你再不出現,我保證,你就永遠放假吧,混蛋!”
連無常都敢威脅,這家夥也太囂張了。
聶行風在旁邊默默看著張玄折騰,猶豫著沒把自己昨晚的發現說出來。
張玄罵完無常,走到聶行風身前,說:“董事長,我要去找小狐狸,不能去上班,看在我們主仆一場的份上,別扣我的薪水。”
“我不會那麽沒人情味,我跟你一起去找。”
“不用了,你去陪爺爺吧,我們電話聯絡。”
兩人分開行動,聶行風來到聖安醫院,聶睿庭去辦出院手續了,聶行風見爺爺氣色很好,跟他聊了幾句便離開病房,去檔案室。
有機會查到生辰的,除了算命外就是醫院,而且醫院的可能性更大些,因為昨晚魏正義查詢後告訴聶行風,沈健是在聖安醫院出生的,跟聶睿庭同一家醫院。
檔案室在另一樓棟的頂樓,聶行風下樓來到大廳,看到走廊對麵有個女人帶著孩子就診,是魏美鳳,她正在和護士說話,小虎發現了聶行風,轉過頭睜大眼睛默默看他。
看來魏美鳳還是擔心小虎的身子,才大老遠帶他來看病,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聶行風正要上去打招呼,後背冷風襲來,他轉過身,佝背鬼婆正立在長廊盡頭,直勾勾盯著他,但隨即就被匆忙推著急診病車的護士們隔開了。
護士和病號車從鬼婆的身軀間穿過,她身影散開,一瞬間,聶行風隻來得及看到她冷森的黑眸。
後背涼意升起,聶行風下意識摸摸手腕,用張玄給自己寫的符咒定神。
再回過頭,魏美鳳已經離開了,聶行風出了大樓,來到檔案室,管理員從上司那裏聽說了他來查資料的事,讓他做了簡單記錄後在電腦裏自行查詢,可聶行風看到的僅是這十幾年內的資料。
“想要看更久遠的要去文件檔案庫,這裏人手太少,沒時間把那些舊資料輸進電腦,要查的話,會是件很辛苦的事。”
管理員帶聶行風來到走廊盡頭的檔案庫,開門時,聶行風發現樓梯口有人探頭往這邊張望,隨即就避開了。
管理員告訴聶行風查詢方法後就離開了,檔案庫很大,資料櫃高達天花板,遮住了室內采光,顯得很陰暗。
這裏不常有人來,地麵覆著一層灰塵,聶行風向裏走,可以清楚聽到皮鞋踩動地麵發出的空靜傳聲。
他隨便走到一處資料櫃前,搖動鐵櫃前方的滑輪,櫃格在沉重的滑輪轉動下緩緩移開,露出一條細長甬道。
聶行風走進去,抬頭看著密麻排列的資料文件,發現要想從這裏找出十靈命柱的人,幾乎可以說是大海撈針。
他拿出昨晚在網上查來的有關十靈的資料,還有農曆萬年曆對照表,心想既然來了,自然要查查看,也許能查出什麽線索。
一縷赤霧從排氣口裏慢慢滲進,盤環著移到搖輪上,搖輪被赤霧一絲絲纏住,開始向裏倒轉,櫃壁隨搖輪的轉動向前緩慢靠攏,可惜聶行風正低頭看資料,沒有注意到。
櫃壁移動得很慢,當聶行風覺察到不對勁兒時,它已近在咫尺,搖輪突然向裏瘋狂轉動,發出刺耳的響聲,櫃壁向聶行風猛擠過來。
聶行風伸手奮力撐住,壁麵離他僅有半尺,他使不上力,側頭看前方的入口,他現在差不多站在甬道盡頭,根本不可能趁鐵櫃關合的瞬間跑出去。
搖輪似乎還是轉動,吱呀呀的摩擦聲一點點刺激著聶行風的耳膜,雙臂在櫃壁的擠壓下發出劇烈顫抖,他感到死亡的氣息隨著壁麵一齊朝自己凶狠的逼來。
他撐不住了,心很痛,似乎被隻無形的手緊緊攫住,力量隨著那隻手一點點地流失,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一分鍾,也許更短,他隻是在做無謂的抗爭……
嘶嘶……
古怪的氣味飄來,是煤氣味,聶行風卻無可避免地必須靠呼吸來支撐自己,氣體被迅速吸入口中,他的神誌開始恍惚,雙臂無力落下,貼著櫃壁慢慢滑倒。
眼前一黑,他恍惚看到空間彌散著一團怪異黑霧,隨即櫃壁逼近,聶行風的意識騰空的瞬間看到有道金光從身後閃出,將他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