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照靈(十)
“聶先生,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請節哀順變。”
很滑稽的說辭,讓聶行風聽著想笑。
好像全天下的醫生都是一個老師帶出來的,措辭、手勢,甚至連表情都一般無二,聶行風想起當年那場車禍,醫生從搶救室裏出來後,跟他也是這樣說的。
可是他要聽的不是這句,他在搶救室前等了這麽久,等的不是這個結果!
“送張玄回病房,讓他休息。”聶行風很平靜地說。
“聶先生,他已經不在了,我要開死亡證明……”
“我說送他去病房!”
“大哥,你冷靜些!”聶睿庭上前拉住聶行風,叫道,“張玄他死了,你把他送來醫院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
聶睿庭從來沒見大哥失控過,當接到張玄被送進醫院急救的消息後,他就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沒想到自己從來沒靈過的預感這次居然百分百靈驗了,醫護人員告訴他,張玄被送來時心髒已經停止跳動,眼瞳散大,所謂搶救隻是盡人事而已。
冰冷目光射來,聶睿庭嚇得鬆開了手,聶行風冷聲道:“張玄沒死,他說他不會死!所以照我的話去做!”
“對,大哥不會死!”火上澆油般,霍離在旁邊抽抽搭搭地說。
“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又是那個古怪聲音,聶睿庭順聲音的發源地看去,隻看到窩在霍離懷裏的小黑貓,他抖了抖,決定選擇暫時性耳聾。
今天皇曆一定是大凶,張玄猝死,大哥發癲,醫院裏又鬼氣森森,他還總莫名其妙聽到怪聲,如果這是噩夢,拜托讓他快點兒醒來吧。
事與願違,噩夢沒有醒來的跡象,聶睿庭隻好盡職盡責地拚命作醫生們的工作,硬是把張玄的屍體送進了特護病房,聖安醫院的院長跟聶家是老交情,聶行風又一臉殺人的模樣,幾個醫生隻好乖乖照辦,再沒人敢提開死亡證明的事。
護士們戰戰兢兢把人安置好就溜遠了,聶睿庭趕著去辦住院手續外加出殯手續——整件事鬧下來,他也不知道該辦什麽手續好了,反正都準備妥當,絕對錯不了。
大家都離開了,病房冷清清的,聶行風握住張玄的手,從最開始的溫熱到漸涼,再到冰冷,一點點滲進他的心裏,在不斷提醒他,張玄死了。
“你騙我,你說你不會死的。”
“我真沒騙你,我本來就沒死!”
隻能說聶行風的通靈感還不夠強,否則他就可以看到病床對麵坐著一個白影,正很無聊很無奈地看他。
“你會冷一定是因為空調開得太強了”
聶行風找到了答案,關了護士為防止屍首腐壞而特意開的強冷空調。
“在這裏呆了這麽久才發現室溫有問題,你也是夠遲鈍的,我就算沒事,也會被你們折騰出事來。”
張玄無聊地托著下巴,在對麵應和。
弄成現在這種狀態,實在出乎他的意料,看來是他平時總嘲笑聶行風離魂,現在報應來了,他也靈魂出竅了。
在犀刃刺進體內的那一刹那,他暈過去了,等醒來後他就看到自己的身體躺在急救室,輸氧、電震,接著被宣布死亡,還好因為聶行風的堅持,他沒被倒黴地送進太平間。
不過他現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普通人魂魄出竅,隻要有陰陽眼的人就能看到,可惜他偏偏無魂無魄,所以不管靈體在大家麵前怎麽刷存在感,都沒人注意到,小白看不到,顏開被古犀靈火所傷,更看不到。
死是沒死,不過狀況更糟糕,張玄努力回憶師父當年教過自己的離魂歸位術,他可不想不明不白地被火化掉啊。
黃昏陽光射進來,聶行風回過神,原來不知覺中已過了一天,他給張玄掖好被子,站起身。
“好好休息,我回去幫你拿些換洗的衣服來。”
“不用麻煩了,我沒打算在這裏長住。”
張玄努力表達著自己的心聲,聶行風走出去,他連忙跟上。
“張玄死了,程菱也死了,大哥現在又這樣,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樓梯口傳來聶睿庭氣急敗壞的吼聲,霍離站在他麵前,瞪大眼睛無辜地看他:“你問我?我隻有十二歲啊。”
聶行風走過去,霍離看到他,忙拉拉聶睿庭的衣袖,聶睿庭馬上變臉了。
“大哥!”
“我回家拿些東西,你幫我好好照顧張玄。”
——我不想照顧死人啊!”
聶睿庭臉上明顯寫著這幾個大字,卻一個字都不敢說出來。
張玄隨聶行風回到家,無聊地跟著他從臥室飄到廚房,又飄到餐廳,看著他收拾好換洗衣服,去廚房煮了麵,坐下來吃飯。
張玄也飄累了,坐在餐桌對麵,支著下巴看聶行風。
“董事長,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要開心,這道理你應該比我明白,所以也不用我給你下麵吃了,不過你吃了麵就趕緊找高人幫我回魂吧,再拖下去,我可能就成植物人了……不,比植物人更慘,說不定被拖去解剖、冷凍,再火化……”
聶行風的筷子突然停下了。
張玄急忙湊過去,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問:“感覺到我了?”
聶行風沒反應,重新拿筷子吃麵,他的臉都快埋進碗裏了,張玄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看到他不斷往嘴裏撥麵,一邊吃一邊說對不起。
‘他一直認為父母過世是他的錯,所以老天爺懲罰他被拋棄……’
張玄的笑容收斂起來,他發現聶行風的冷靜都是表麵的,很多時候他都在逞強。
“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
他伸過手搭在聶行風的肩膀上,在碰觸的那一瞬間,聶行風的肩膀微微一動。
這證明聶行風感覺到他了,張玄很開心,道:“相信我,我沒事,現在要遇到個又有錢又好說話的金主也不容易啊,我說什麽都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聶行風吃完飯後,恢複了平時的冷靜,他穿上外套出門,張玄笑嘻嘻自動飄到助手位上搭順風車。
誰知他剛坐好,突然的加速就成功地將他的靈體甩出了車外,他在空中飄**了半天才追回來,還沒等坐穩,又一個後滾翻,在車裏劃了個漂亮的拋物線。
車速在不斷加快,不是去醫院的路,而是進了寂靜的山道,寬廣車道就像是特別為這輛跑車專設的跑場,車速狂奔,帶著雪豹奔騰荒原的野性,時速指針瞬間就接近二百了,燈光晃過,張玄隱約看到前方有障礙物,急得大叫:“停車!”
吱……
車輪摩擦地麵,劃出零星亮光,一陣刺耳響聲過後,跑車在障礙物前穩穩停住了。
張玄被慣性撞出了車外,在空中幾個翻滾後自由落體又重重跌回到助手席上,落下時他看到車頭離障礙物不過幾厘米,可以想象得出如果剛才刹車再稍慢幾秒,其後果將會是怎樣的慘烈。
即便是靈體,張玄的手也情不自禁顫抖起來,轉頭看聶行風,他的側臉在月光下是那麽的冷清漠然。
“以前你每次飆車時,是不是都在希望可以跟它同歸於盡?你想去追回拋棄你的父母,是嗎?”
古怪的聲音重新響起,張玄發現車在油門催動下急速後退,想到後麵護欄外是陡坡,他發出一聲慘叫:“我不舍命陪君子了,你自己玩吧……”
還好,沒有驚心動魄的飛車鏡頭出現,聶行風隻是把車倒後,打方向盤折回來時的路線,他把車開得很穩,以正常速度返回醫院。
一回到病房,張玄就四肢平伸躺到了**,無比慶幸自己現在是靈體狀態,否則就是有九條命都不夠玩的。
聶睿庭早在陰氣森森的病房裏呆怕了,一見大哥現身,連招呼沒打就溜掉了,霍離想留下,也被他拉了出去。
“怎麽還沒有醒?”
聶行風上前看看張玄的樣子,有些不耐煩了,拍打他的臉,說:“告訴我,要怎樣做才能讓你醒來?我不是你們這些修道的人,我不懂得怎麽做?”
“你懂的花錢就好,你出錢的話,有大把的人來告訴你怎麽回魂啊,喂,別拿我的臉撒氣,都快打腫了。”
聶行風聽不到張玄說話,拍了他幾巴掌不見他有反應,更加沮喪。
他看過死亡,也很怕死亡,起先是父母的死,接著是張玄,每當死神降臨時,他都感到無措和絕望,他希望自己可以跟他們一起麵對,而不是被拋下。
他慢慢靠過去,張玄在旁邊看著,沾沾自喜地說:“我明白了,董事長你打我,是嫉妒我長得帥吧,我也知道我挺帥的,和你站一起,除了沒你有錢外,什麽都比你好……”
話被打斷了,聶行風突然揪住他的頭發,喝道:“張玄你聽好了,我不管什麽原因,你要是敢死,我一分撫恤金都不會給你!更不會給你燒紙錢,我看你在陰間怎麽過!”
“不要啊!”
一聽要變窮鬼了,張玄突然感覺一口熱氣在心口快速地遊走,大叫著睜開眼。
他的靈體歸位了,聶行風眼睛微微眯起,居高臨下看著他。
冷氣開得很足,不過聶行風的眼神更冷,張玄打了個寒戰,結結巴巴說:“董事長你這奸商,我活著的時候你不給錢就算了,我都為你死了,你都不舍得燒紙錢給我……”
“你總算舍得醒了?你就這麽愛財如命,隻有錢才能把你喚醒?”
“冤枉啊,我一直都是醒的好吧,我還陪你回家,陪你吃飯,陪你飆車,是你看不到!”
聶行風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冷冷問:“看我吃飯?”
“呃,沒有沒有,我說錯了,你吃飯時我去遛彎了,沒看到你哭……”
“張玄,你給我立刻消失!”
聖安醫院整座病棟大樓在怒吼聲中抖了三抖。
張玄死而複生的消息很快在醫院裏傳開,聶睿庭聞訊第一個跑來,當看到心髒停止跳動的人又活蹦亂跳站在自己麵前時,他震驚數秒後,直挺挺倒地昏厥,小白跳到他身上優雅踩著貓步,搖頭道:“諸法空相,不生不滅啊。”
小狐狸聽不懂,不過沒關係,隻要大哥醒來就好,他還欠自己不少錢,沒還清之前可千萬不能死啊。
程菱早化成了一團炭骨,成了聖安醫院的又一個傳說,解剖的醫師告訴聶行風,鑒定結果證明屍骸的確是程菱的,但死亡時間至少該有半年以上,可詭異的是她是那晚突然自燃的,當時搶救護士都親眼看到了,不可能弄錯。
“院長說是冤鬼作祟,要請人來做法事超度他們,聶先生,你說這世上真有鬼嗎?”
程菱本該死於車禍火災,可是古犀的靈力為她續了命,所以那晚當她的魂魄被犀刃打散後,身體應該恢複到火燒狀態,不過這原因就算說出來也沒人會信吧?
聶行風看看站在身旁的張玄,說:“也許有吧,對於我們從未踏入的領域,我們沒有權力否認他們的存在。”
陸家父女下葬那天,聶行風也去了,照片上的陸婉婷笑得很甜,想到她靠著執念數次向自己示警,聶行風說:“一切都結束了,希望你的靈魂可以得到安息。”
“安息了安息了,咒語已經消失,他們的魂魄當然都歸位了。”
張玄在旁邊等得不耐煩,葬禮一結束,他就拉著聶行風離開。
“你這麽急是要去哪裏?”
“去了你就知道了。”
張玄開車帶聶行風來到一處墓園,進去後,走到一座墓前停下,聶行風狐疑地看他:“你怎麽知道我父母被葬在這裏?”
“咱們好兄弟,別說我不幫你啊,我跟你講,我靈體出竅的時候太無聊,就去天堂轉了一圈,遇到他們了,是他們告訴我的。”
“你?去天堂?”
聶行風滿心不信,如果神棍也能去天堂,那去天堂的等級也為免太低了點兒。
張玄收起笑容,眼瞳裏露出鄭重的光彩:“他們說,他們從未拋棄過你,你是他們最愛的兒子,他們以你為榮!”
聶行風訝然看張玄,眼前依稀晃過車禍發生的瞬間,母親奮力將自己推出車外的情景,半晌,他的臉上浮起微笑,對著墓碑合掌祈禱。
“謝謝!”
張玄偷偷看看聶行風,希望他經過這件事後,可以徹底放開以前的包袱,別讓自己付出的代價一江春水向東流就好。
聶家的墓園建造得偏僻隱蔽,為了查出地址,他可沒少被小狐狸和小白敲詐,想到今後還要努力工作還債,張玄禁不住在心裏大歎。
祖師爺,誰說好心有好報,為什麽自從他遇見了董事長,就一個勁兒地往外倒貼呢?
回去的路上,聶行風問:“你說程菱口中的那個神秘男人到底是誰?他為什麽要教給程菱古犀不死的咒語?”
“程菱的魂魄都散了,想問也無從問起,你在這裏鑽牛角尖想這些有的沒的,簡直就是自尋煩惱。”
“還有,狄熾也失蹤了,難道他也被程菱害死了?”
陸家父女出事後,狄熾也消失了,他租借的律師樓裏全部清空,就像人間蒸發一樣,警方斷定他也是因了解內情而被程菱所害,不過因為屍首沒有尋到,所以列為失蹤案中。
葛意說查不到有關狄熾的任何資料,這個人突然冒出來,又突然失蹤,沒有留下半點兒痕跡,可是聶行風始終無法忘記那天狄熾和他握手時帶給他的戰栗和恐懼。
他到底是誰,出現的目的又是什麽?
“對了,董事長,古犀你到底放在哪了?告訴我吧,回頭我一定加倍努力工作,怎麽樣?”打斷聶行風的思緒,張玄問。
他這幾天想古犀都想瘋了,那可是個好東西,倒手一賣的話,絕對賣個好價錢,可他找了很久都沒找到,他感覺顏開是知道的,不過那家夥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他,所以他隻能討好聶行風。
“你是我公司職工,努力工作原本就是你的本職,不是討價還價的條件。”
“那我也努力搞好副業怎麽樣?”
“不怎麽樣,搞好副業就等於說不務正業,你還敢當著老板麵前說?”
張玄沒話說了,氣鼓鼓的閉了嘴。
看他這個樣子,聶行風歎了口氣,說:“它跟你的氣場不合,我把它收起來了。”
“啊?董事長你也開始迷信了?”
“是啊。跟你在一起,看到了那麽多奇奇怪怪的事,想不迷信也難啊。”
犀刃刺傷張玄的那幕還曆曆在目,所以他不會讓張玄再碰它,至於藏在哪裏,他想那是個張玄永遠猜不到的地方。
“還有,以後不許多碰與金有關的東西。”
“為什麽?”
“程菱以金術克你,證明五行中金是你的克星,所以,凡與金有關的東西,你都少接觸為妙。”
聶行風的叮囑就像是以前的張玄,可惜張玄不領情,愣了幾秒後,他跳起來大叫:“照你這麽說,連金錢我都不能碰了?要是那樣的話,我寧可死掉算了!”
又是新一周的開始,聶行風在辦公室簽文件,張玄跑了進來。
“董事長,我一直忘了問你,那晚你究竟在掌上寫了什麽,破解了程菱的法術?”
“都過去了,你還刨根問底地打聽什麽?”
“我好奇嘛,你快說。”
“寫了個‘罡’字和‘火’字。”
“啊?”張玄一臉不解,“為什麽?”
“是你告訴我的啊。”
張玄曾跟他講過,遇到邪物時,隻要在掌上寫個罡字亮向對方,就能破其邪氣,而且當時程菱以五行中金術殺人,火克金,所以寫這兩個字也許能管用,反正命懸一線,奏不奏效先做了再說。
“……就這麽簡單?”
聶行風的回答太讓張玄鬱悶了,身為正牌天師,他居然連個普通人都比不過,是不是該檢討一下自己?
“一定還有其他原因!要是這都能解困,那還要我們這些天師幹什麽?”
他不甘心地嘟囔,轉身要出去,聶行風有些奇怪,叫住他:“你沒有其他話要說了?”
“其他的話?”張玄疑惑地看過來。
“我早上放在你桌上的支票,你看了,有什麽想法?”
“支票?”張玄更疑惑。
“放在文件最上麵。”
“不可能,如果文件上有支票,憑我二點零的眼怎麽可能看不到?”
張玄努力回憶,早上來後,開窗、清掃、轉發文件,然後,啊……
他想起來了,小心翼翼問:“董事長,如果我說,我也許、可能、大概把那張支票和廢紙一起送去粉碎掉了,你會好心地再簽一張給我嗎?”
“什麽!”
“不關我的事,你看到窗戶開著,就應該用鎮紙壓住支票,那麽小的一張紙,很容易……”
他看看聶行風的臉,悄悄退出去,退到門口才友情提醒:“董事長,你最近脾氣有點暴躁啊,看你也不像是更年期提前,所以你最好去做個綜合體檢,特別是肝,肝不好的人……”
“Out!”
聶行風把人罵走了,隨手拿起桌上的報紙扇風降火。
門被推開一條縫,張玄小聲問:“董事長,我可以問一下,你在支票上寫了多少金額嗎?”
“我沒有寫金額!”
報紙小李飛刀一樣飆過去,嚇得張玄立刻關門,再沒敢露麵。
傍晚聶行風下班,經過張玄的辦公桌,被他的造型嚇了一跳:“你掉雞窩了?”
張玄全身飄著白花花的碎紙屑,好好的發型也亂得像草窩,不用說,這家夥一定是跑去碎紙機的塑料袋裏找支票了。
“董事長,等等我。”
張玄拿起公文包,追著他衝進電梯,笑嘻嘻問:“都一天了,你的氣消了吧?”
“嗯。”
張玄偷眼看聶行風,表情風平浪靜,喜怒難測,便又問:“你為啥沒在支票上寫金額啊?”
“我樂意。”
“‘我樂意’也有個理由吧,告訴我,滿足我的好奇心。”
“想知道?”
張玄用力點頭。
“今晚請吃飯,我考慮會不會說。”
“我請!”
如果說好奇心可以殺死一隻貓,張玄的好奇心絕對可以殺死九隻貓,想都不想就點頭應下。
聶行風掏出手機打給小狐狸:“張玄說今晚請吃飯,你們想去哪裏?”
“呀,大哥請吃飯,天上下紅雨了!”霍離感歎完後,想了想說,“我跟小白商量一下,回頭給你們電話。”
收了線,聶行風冷笑想,讓小白提議,張玄今晚別想輕鬆過關,至於為什麽沒寫金額,他可沒答應一定會說。
原本是感謝他幫自己解開心結,結果一番心意就這麽被他丟進了碎紙機,隻是宰他一頓實在是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