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忍者之地獄(3)

“呃,你是說那個醜八怪嗎?他早就去了大明。他說杉穀死了,留在日本隻會傷心。哦,對了,他還說,他要去大明找最厲害的高手,學習最厲害的中國武術,回來殺掉你。嗬嗬,或者不殺你,把你獻給中國的皇帝!”智人滔滔不絕地說著,說得唾沫橫飛,非常興奮,“你知道嗎,在中國的皇宮有一種非常好玩的遊戲,就是把世間最可惡的人斬去四肢,泡在酒甕裏麵,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天狐還說你太貪婪,還想效仿統一天下的周公,做中國的皇帝,實際上你最多也就踩踩高麗國罷了。一旦你敢染指大明,他一定將你劈個片甲不留。”

信長知道他在信口胡言,但也聽得麵紅耳赤,大動肝火。“哈哈,難道你不知道嗎?若生現在的師父就是大明皇帝的貼身侍衛,他的功夫就是全日本的忍者加起來都比不上啊!隻要他動一動腳指頭,你信長的腦袋就要搬家,嗬嗬。”智人正說得痛快,忽然覺得屁股一陣炙熱,原來那繩子離鐵鍋內的沸水越來越近。

“既然他這麽厲害,為什麽還不來救你呢?你這個死胖子,一心想要激怒我信長,好成全你馬上去死是嗎?”信長嘿嘿笑著。“是啊,我是不會說出若生的下落,你在這裏隻是白費工夫,還是趕緊讓我去死吧。痛痛快快的!”智人閉上細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仰著脖子,一心等死一般。沸水的熱氣不斷向上蒸騰,已經濕透了他身上的衣服,熏得他臉色慘白。“哈哈……智人,我從來沒有見過長得像你這麽奇怪的人,一下子殺掉你那豈不是很沒有意思?我要你像杉穀、清泠的父親那樣,被一點一點折磨死。”信長說到這裏,又興奮起來。一個慣於屠戮的人,此刻已經把殺戮當作了尋開心的發泄途徑。

一說到杉穀,智人的腦袋“嗡”的一下子炸開了。那種情形實在是太恐怖太恐怖了,他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信長,你這個瘋子,不,你這個披著人皮的畜生,世界上沒有比你更臭的垃圾,你比廁所裏的蒼蠅還要惡心,比夏天吸人血的蚊子還要嗜血……”他語無倫次,嚇得渾身發抖。

“嗬嗬,算了吧,智人。在我信長看來你就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若生也一樣。如果你們以後不跟我作對,我會對你們的所作所為既往不咎。我隻對自己的敵人殘忍,對於自己轄下的百姓是一心愛撫的。這個,你們應當都明白,我的家臣也都明白,所以才會跟我一起出生入死,征服天下。”信長換上了一副慈悲憫人的口吻,“清泠是我最得力的手下,我對軒轅眾會寬大為懷,所有的軒轅眾忍目前隻是被催眠,我也不想殺掉他們。暮已經死了,隻要肯勸服他們以後歸順於美濃眾,軒轅眾的首領位置就是你的。”

智人被蒸得滿頭大汗,聽信長信誓旦旦,還真的有些動搖了。“我不要做軒轅眾的首領。隻要你答應我,放過軒轅眾的所有人,我會告訴你若生的下落。”信長聽了大喜,連連點頭。

智人呼出一口氣,索性豁了出去,撅著扁長的大嘴巴道:“他在京都,和一個藝伎在一起。”顯然,智人還在為夕霧的事情吃醋。

“哪個藝伎?”

“當然是天滿屋那個有名的花魁夕霧了!”

“夕霧?”信長有些不解。

“夕霧就是荒木村重的小女兒茶。”蜂須賀在旁邊小心地補充道。

“荒木的小女兒?”一個影子在信長腦海中電光火石般亮了起來,信長還是清晰地記得那張臉,“她沒有死?”

“不但沒死,還做了京都的第一花魁。”智人嘟囔著,“信長,你知道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在你手上?”

“智人,你死到臨頭了還教訓我。快告訴我,若生和那個花魁藏在哪裏?”

“哈哈,你以為我真的稀罕作什麽軒轅眾忍的首領嗎?如果走狗那麽容易做,也就不會有成千上萬的忍者死在你的手上啦!”當智人得知這次伊賀之亂裏麵,有許多忍者被信長軍逼迫得抱團集體自殺,便忍不住義憤填膺,那張碩大雪白的肚皮被氣得一起一伏,“就算你讓我受什麽‘活剝皮’或者‘竹鋸引’之刑,我也不會出賣若生的!不要以為我們這些草民就是你腳下的螻蟻,毫無尊嚴可言!”

“嗬嗬,是,你說的對,沒有人會跟腳下的螻蟻談條件的,除非他是傻瓜。既然你這麽頑固,我也不想和你浪費時間了。”信長掃了一眼蜂須賀,“先吊他一晚上。聽說智人有很厲害的布袋功,肚皮大得可以吞下一棟房子,所以,我不打算處死他,你們押他去海上,讓他喝幹淨那裏的海水!我倒想看看是瀨戶內海大還是他的肚皮大,哈哈……”

“信長,你這個瘋子!”智人還在那裏不斷地叫罵,“你殺死那麽多人,一定會下到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信長對這一切置若罔聞,他抖了抖袖子,伸了個懶腰,走到了營帳外。

看著明月,信長長長呼出一口氣:“今晚的月光很皎潔嘛!如果清泠來陪我賞月就好了。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天竟然看不到清泠的影子。”

“禦館,您還不知道吧,”蜂須賀趁著信長高興連忙進言,“卑職一直在考慮是否應當告訴您,清泠練了《六韜》之後就走火入魔了。”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信長聽到這話,似信非信,轉頭愣愣地看著蜂須賀,心內滿是好奇,“怎麽走火入魔?是會像你一樣隨時隱身還是像庫賴那樣喜歡吸食人血呢?”

“清泠的身體已經和腐朽的屍體沒有什麽分別。我勸告禦館還是不要見她了,否則您一定會受驚的。”蜂須賀巴不得此時讓信長下令將清泠逐出美濃派。

信長呆在那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蜂須賀或許在危言聳聽,但是清泠因為練忍術而導致毀容卻完全是有可能的。他竟然感到了幾分悲哀,他承認,內心還是有些憐惜清泠的。

“蜂須賀大人莫非在吃我的醋?”清泠咯咯笑著忽然飄飄而來。

信長看著清泠赤足走在那石板路上,說那腳下生出一朵朵蓮花來也不為過。

“清泠……你還是那個樣子!”信長驚愕道。

“當然了,蜂須賀大人你何時見過我清泠化作了腐朽的屍體?聽了你方才那番話我真的很奇怪,您是從何想來的?”清泠冷眼看著蜂須賀,言外之意蜂須賀又是在進讒言挑撥是非。

“哈哈,清泠算了,蜂須賀也是好意。”信長大笑著將清泠攬在了懷中,兩個人進了營帳。隻剩下蜂須賀站在那裏,又是怨恨又是忌恨,卻是無可奈何。

或許明月太是怡情,也或許是清泠身上的香氛很是誘人,信長竟然喝退貼身侍衛,隨著清泠不知不覺走出了大營,來到營外的一塊空地上。

清泠的臉上是亂飛的粉色櫻花,在信長眼中是第一次看到,“清泠,原來你也喜歡櫻花啊?”

“是,禦館,母親說我降生在櫻花紛飛的五月,所以我最愛的就是櫻花。”清泠說到這裏,眉目傳情,色如春花。

“哈哈,清泠,想不到你還這麽溫婉多情……”信長正在開心,忽然覺得有一件冷硬的東西抵住了腰際。

“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會這麽近的靠近你,信長。”清泠的聲音陡然變了,若生恢複了正常的體態,竟然比信長還要高出半頭,殺氣騰騰地俯視著他。

“啊……”信長正要驚呼,喉嚨卻被緊緊地扼住,發不出半點聲音來,他的眼中滿是驚恐和不解,當他看到眼前這一雙殺氣騰騰充血的眼睛時,“血瞳忍者天狐”的名號迅速掠過他的腦海,“是你——”

“信長,你知道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沒有忘記你,忘記你給杉穀帶來的折磨和痛苦,給我帶來的仇恨。我隱忍多年,為的就是這一天。”

“嗬嗬,我猜你肯定不敢殺掉我。不要忘了,智人他們還在我的手上。”信長還是那副從容的樣子,笑眯眯的。

但不容得他笑多久,他赫然發現,對麵若生手上的野鵠刀上滲出了血跡。

那刀還沒有落到他的脖子上,隻是提在若生的手中。信長的脖子竟然在月色下,滲出點點滴滴的血水滴在了腳下的石板上。

野鵠刀能夠感知主人的心意而隨時做出必殺的決心,因為千年斬殺無數惡鬼,吸嗜了無數鮮血,積聚了無數怨靈和殺氣,已經成了一把妖刀。

那鮮血猶如滴在信長的心口,他不明白野鵠刀的來曆,但從殺氣騰騰的氛圍裏麵也感覺到自己的處境不妙,便尷尬道:“呃,其實我從來沒有把軒轅眾放在眼裏,更沒有想過要殺他們。”

“那你把他們關押在什麽地方?”若生馬上追問道。“呃……如果我告訴你,你能放過我麽?”信長眨著眼睛狡黠道。

“你已經死到臨頭了,還想要挾我?”若生的眼睛更加紅了。“嗬嗬,如果你覺得我的性命比所有軒轅眾的命更值錢的話,你可以殺掉我。”信長已經戳到了若生的軟肋,反倒是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架勢。“你這個魔鬼,我若生終有一天會結果你的性命!”若生狠狠地盯著信長,但內心更急迫地想知道其他人被關在哪裏,是生是死。

他將野鵠刀向地上猛地一劃,風聲鶴唳樣的鳴聲頓時衝上雲霄。野鵠刀因為會發出野鵠般的鳴叫召喚主人才由此得名。而這獨特怪異的野鵠鳴聲也是若生與其他眾忍聯絡的暗號。

瞬間,一個灰衣忍者從營外樹叢中鑽了出來,正是對麵堅守在舞鶴城內的忍者眾之一武藏。

“哈哈,武藏師父,您竟然親自堅守在這裏。”若生壓低聲音笑著。

“沒有辦法,這個惡魔信長快要殺光我們所有人,城內全是老弱殘兵。”武藏說這話時還是警惕四顧,他擔心前方大營內隨時會有信長軍的武士衝出來。

“武藏師父,看看這是誰吧。”若生抬手將信長摜入草叢內,雄霸天下有著英韜偉略的信長此刻在一個忍者的麵前成了案板上的魚肉。

“難道是信長嗎?”武藏低頭察看著被摜在地上,隻能悶哼的那個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難道不是嗎?真想一刀殺死他,為我師父報仇。”若生一提到杉穀,那野鵠刀便發出殺氣騰騰的鳴聲,“你把軒轅眾忍都關押在什麽地方?如果有半句假話,武藏就會馬上宰了你!”

信長心內困獸猶鬥,隻是無法喊出隻言半語。“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分頭行動,再見了,武藏師父。”“呃……若生,難道你不跟我一起回舞鶴城回避嗎?”“不可以,暫時將他交給你了。您一定要將他萬無一失地押進鶴舞城。暫時留下他的狗命,把他留作鶴舞城所有忍者眾生存的希望,”若生強自抑製住滿懷的怨恨,低聲吩咐道,“我必須重返信長軍大營,軒轅眾還有同伴在那些武士的手上。”

“若生,一定要小心。蜂須賀那些家夥比信長還要危險百倍。”不等武藏說完,若生早就閃身不見了!

此刻的若生已經將信長的窄袖便服穿在身上,還有黑羽雙層上衣,紗綾腰帶和鑲金的中短刀一件不少,加上自小通曉華文,若生要模仿信長一點都不難。

此刻大營內一片靜寂,除了巡邏的哨衛,軍士們基本上都已入睡。

若生趁機來到了關押智人的帳內,智人因為被日夜拷問,實在太勞累了,竟然酣暢淋漓地呼呼大睡起來。

若生掏出一點藥粉,在智人鼻子下麵來回一繞,智人竟然醒轉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