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血染荷花池,夢回遇劍仙

往生店劇毒馬蜂,神秘銀發老太婆

我開口詢問洪老頭:“老頭,我們這一路除了抓妖,還要幹別的事?”

我已經痊愈了嘴裏正吃著進鎮時,在拐角處包子鋪買的熱肉包。

閆胖子在我後頭狼吞虎咽地吃著肉包,這廝一口氣買了八個大肉包子!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清平鎮上的東西非常便宜,八個肉包子才三毛錢,重點是皮薄餡多。入鎮之後,放眼望去鎮上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穿著打扮都極為複古,有點像民國時期的打扮。中年女子穿著高叉的修身旗袍,少女則穿著一條花褶白色連衣裙,腳下為一雙白色布鞋。男子有穿中山裝,或者是西服,要不然就是白色襯衫。沿路的商鋪也不多,無外乎是包子鋪、燒餅鋪、棺材鋪、茶館、綢緞莊等等。

閆胖子的嘴裏還在咀嚼包子,小聲嘀咕道:“道爺,你說這鎮上有怡紅院?”

我拍了一下閆胖子的後腦勺說:“你能有點出息?先辦正事要緊!”

我又白了一眼閆胖子那沒出息的熊樣,我有時候甚至覺得認識閆胖子就是一種恥辱,一上來就想找怡紅院!當我們師徒四人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一間簡單的客棧前,抬眼一看客棧上掛了黑色牌子,牌上寫著往生店。

我們剛跨過門檻,櫃台中間站著一位妙齡少女,一雙大眼睛正在打量我。

少女先是一愣才緩過神來說道:“幾位爺,是打尖呢?還是住店?”

我咧開嘴衝她笑了笑,抓抓頭發說:“住店,準備兩間比較好的上房!”

小姑娘點點頭走出櫃台,我本以為小姑娘向我走來,結果證明,完全是我自作多情,打進門起人壓根就沒瞧上我,而是看上了我後頭的小白臉清風!

小姑娘走到我後麵說:“這位公子,看你貌勝潘安,唇紅齒白,好生俊俏啊!”

小姑娘說著還在清風麵前轉了好幾圈,雙眼還在不停地暗送秋波。這時候,我的心裏嚴重不平衡了,雖然,我算不上極品帥哥,但自認比起清風來要強多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雪兒,跟你說過多次,你要有姑娘家的樣子!”

從檀木所製的旋轉扶手樓梯上,走出一位銀絲滿頭的老太婆,左手握了一把長拐杖,半佝僂著腰,右手扶住樓梯慢慢地走了下來,待老太婆走近時,我才發現雖然是滿頭白發,可麵容依然年輕,不像洪老頭那般,一臉長滿了數不清的褶子。

老太婆先是半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我們四人許久,才把目光定在洪老頭身上,看了許久才提起拐杖指著洪老頭,滿腔怒火地道:“你?你可是洪家的後人?”

洪老頭一臉疑惑,在腦海裏搜尋數遍,仍然想不起眼前的老太婆是誰。

洪老頭反問道:“你跟四大家族有何淵源?怎知我是洪家後人?”

那一刻,我在心裏暗自竊喜並做出了小小的猜測,肯定是洪老頭當年風流債欠太多,偏偏冤家路窄,直到今天才被老情人認了出來,這會要找洪老頭秋後算賬!

老太婆在確認洪九公身份後,忽然把手裏的拐杖丟了出去,雙腳往地上用力一蹬,整個人淩空而起,雙手持平從袖子裏抖出兩丈白色青絲,青絲直接向洪老頭襲去!

洪老頭也並非等閑之輩,立馬拔出背上的劍,在手中轉上幾圈,寶劍脫手而出,在空中來回旋轉,接連斬斷老太婆袖間發出的白色青絲。青絲被斬成數截慢慢飄落到地,老太婆見這招無用,雙手一揚,客棧的門全都緊閉。先前的小姑娘撅嘴吹了一聲口哨,客棧裏湧出數以萬計隻黃色馬蜂,馬蜂末端的毒針比醫院裏的針頭還要大!

清風眉頭緊皺,借助靈魂力形成氣罩,拉上閆胖子躲在了裏頭。

我召喚出攝魂盤裏的噬魂寵,化成老鷹來對付馬蜂,殺得暢快淋漓!

被我殺死的馬蜂掉落在地,又變成了紅色蟲子,以超快的速度爬到人身上叮咬肌膚,閆胖子和清風的氣罩上爬滿了紅色蟲子,我見這樣不是辦法,腦海裏冒出幾個字,古語有雲,擒賊先擒王!

我騎著老鷹來到剛才那個小姑娘麵前,打算用爪子將她拎起來,怎奈這小妮子還有幾分本事,挪出別在腰間的粉白色玉笛,橫在嘴邊吹奏出奇特笛聲,詭異音符從笛口順次飄出打在我身上。我左躲又閃之後,還是中了一招,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但所幸有噬魂寵保護,才沒讓紅色蟲子爬上身。

清風把閆胖子推到由噬魂寵形成的保護罩裏,分身專門對付玉笛少女。

玉笛少女依然在吹笛子,當音符即將打向清風之際,清風迅速拿出判官筆隨意畫幾下,音符全數散開。玉笛少女跑上扶手樓梯,清風尾隨其後,剛一上去,隻見少女從右邊的樓台飛身而出。

玉笛少女臨了還不忘回頭丟下一句:“你要是個男人,就追過來!”

清風低頭一看,客棧背後是開滿了荷花的池子,綠色的荷葉浮於水麵,晶瑩剔透的小水珠,從荷花的粉色花瓣上慢慢滑落。蜻蜓飛到粉色花蕾中棲息,方才的少女手持玉笛,突然轉身麵朝清風,藍色的流仙裙在湖麵上翩翩起舞,兩鬢的長發伴著微風輕輕地飄起來,嘴裏演奏出動聽的笛聲,腳尖輕點湖麵上的綠色大荷葉,一路往後邊的大石橋退去,一曲終了,餘音繞梁。

玉笛少女現在站到距離清風數米之外的石橋上,二人正隔池相望。少女眼裏布滿了哀傷,心中更是五味摻雜,索性將玉笛收起,抽出掛在腰間的花羽劍,直指清風。

清風跟少女對視幾秒鍾,判官筆負於背部,往前跨出一步,右腿踩在跟前的台沿上,稍稍使力鞋子還沒沾到池水,人早已在池麵連踏數步,一碧池水激起點點漣漪。最終,清風背著手站到了橋邊,鞋子滴水未沾,他與玉笛少女的劍隻有一寸之差。

少女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劍以超快的速度,向清風刺去。

清風沒有躲閃,反而伸出兩根手指,雙目一窺,食指跟中指迅準確夾住了劍,出力往前一推,劍斷成兩截,玉笛少女往後連退幾步。結果,玉笛少女整個人從橋上倒栽下去。

清風見狀大吃一驚,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喊道:“姑娘!小心!”

清風發動瞬移之術將少女穩穩接住,本當以為自己會換來一句感謝,豈料少女反倒取下頭上的紅簪子,欲將清風置於死地。清風本想著一掌擊開懷中的少女,腦子裏卻閃過些許碎片,少女將簪子刺入清風胸口!

在清風合眼前,少女依稀聽見清風說了一句話:“你是誰?”

少女單手抱著清風,袖口往上一揚,袖子綁住石橋的橋墩,借力使力連帶清風從橋下飛了上來,平安抵達橋上。少女把清風平放在地,用右手順了順清風額前的長發,拂過兩道英氣不凡地劍眉,慢慢移到鼻尖,最終才停到了唇邊。

少女的眼呲滾出兩滴熱淚,落到清風臉上,玉笛少女抬手拭去眼淚低聲呢喃道:“今生的你,還會如前三世那般深愛我?甘願為我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少女拔出刺入清風的簪子,紅色地血液染紅了清風的白衣,少女解開清風的衣服,胸口處還有一個口子,血還是留個不停。她俯下身子玉嘴裏含著一顆黑色珠子,粉唇慢慢對上了清風的嘴,毫不猶豫地吻了下去。

此時,我成功用噬魂寵消滅光那堆蟲子跟馬蜂,我和閆胖子正津津有味地在看一場好戲。往生店內洪老頭和老太婆正打的熱火朝天,兩個人看起來都不相伯仲,各有千秋。

銀發老太婆又弄出了新招數,召喚出一頭全身血紅的女妖,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女妖身材高挑,估計有175公分,雪白的肌膚**在外,衣著也是相當暴露,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外搭那一雙修長**,光是看看都讓人想入非非,可惜當女妖取下架在身上那把紅弓後,完全變了樣子。

女妖的左手捏緊弓將目標鎖定為洪老頭,右手用力拉開弓上弦,我還納悶不搭一根箭在上麵怎麽射?當弓全數拉滿,右手鬆開一道紅色光箭,咻地一聲飛向洪老頭。

洪老頭無法正麵躲避,索性側身滾過,躲開了女妖發出的紅色光箭。

女妖趁勢追擊,嘴裏不知念叨了什麽東西,再次拉開弓時,我看到了無數根紅光箭,把弓重新拉滿對準地上的洪九公,手剛鬆紅光箭宛如萬箭齊發,紛紛射向洪老頭。

洪老頭在地上接連使出好幾個旋風腿,還舉劍斬斷了那些光箭,怎奈肩膀處還是負了傷,我剛想跑過去幫忙,老頭伸手示意我不能插手,光箭已經消失,女妖不死心,打算故技重施。

洪老頭這時單膝跪地,左手捂住肩膀上的傷口,右手持劍插在地上,食指用力滑過劍刃,血流到了劍上,沒過多久劍開始發出耀眼光芒,在場的人見到此景都為之吃驚。

洪老頭忽然挪開握劍的手,蓄力往地上拍去,整間往生店仿佛都跟著晃動了一下,劍亦因此震飛起來,他雙手合十結了幾個手印。劍在空中分裂成無數把白色劍影,齊刷刷地對準老太婆召喚出來的女妖,右手往前瀟灑一揮,白色劍影全都飛向女妖。

女妖此刻也無法躲閃,因為洪老頭的萬劍齊飛有跟蹤功能,無論你逃到什麽地方,白色劍影依然都會如影隨行,像地獄來的勾魂使者那樣,不達成目的誓不罷休!

女妖無論怎麽逃,都躲不過劍影,最後化為了一團黑氣,萬劍穿心而亡!

銀發老太婆見自己大勢已去,雙足蹬地高高跳起,在其躍起的瞬間,洪老頭從腰間抽出一根黑色細軟長繩,漆黑柔軟,韌性極強,長約兩米有餘。洪老頭用繩子抽了一下地上,卷成一團丟向銀發老太婆,我本以為老太婆能夠躲過,繩子在半空舒展開來,像一條水蛇那樣纏繞在銀發老太婆身上,讓她無法動彈!

銀發老太婆倒在地上說:“今日,我白綾技不如人,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銀發老太婆的聲音聽起來不像上了年紀的人,因為她還在垂死掙紮!

洪老頭用右手對準地上的劍,握成龍爪狀,落在遠處的劍自動翻轉一圈又飛回到他手裏,單手握劍直指倒在地上的白綾道:“快說,你和白憶夢有什麽關係?”

倒在地上的白綾破口罵道:“偽君子!你不配叫她的名字!你不配!”

洪老頭瞧出了一些端倪,他把閆胖子跟我都招了過去,分別遞給我倆一人一瓶藥水,我琢磨著洪老頭這老家夥不會是有特殊癖好,讓我跟閆胖子毒死躺在地上的老太婆吧?洪老頭湊到我和閆胖子耳邊小聲囑咐,我倆聽著連連點頭,之後露出一臉**笑,走向倒在地上的銀發老太婆。

蛇妖血染荷花池,夢回千年遇劍仙

另外一邊,當清風再次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玉笛少女,那張白皙通透的臉。玉笛少女見清風化險為夷,暗自鬆了一口氣,正打算去扶起他。

殊不知,清風立馬撿起一旁的劍,順勢推開玉笛少女,手執花羽劍道:“快說!你是誰?我本好心救你,而你卻刻意擾亂我的心神!還想用毒簪置我於死地!”

玉笛少女先是訕笑,眼眶開始發紅,淚水在裏頭打轉,抬手抓住自己麵前的花羽劍,二話不說用力刺到了自己的胸口裏,清風先是大驚,趕忙把劍給抽出來。

少女悲涼地說:“這一劍!是第一世我欠你的!現在,我還給你!”

清風根本不明白麵前的姑娘在說什麽胡話,他聽的是一頭霧水。

少女不顧正在流血的胸口,手裏抓住玉笛挪到嘴邊,專心吹奏起來。

金黃色的音符從笛子裏飛出來,一串又一串地猛然擊向清風。

清風左手套住判官筆,往後急退幾步,飛向天空用筆左挑右刺,音符全數化解。玉笛少女也不甘示弱,笛子在手掌盤旋一圈,閃身來到清風跟前,玉笛與判官筆正麵撞擊,瞬間火花四濺。清風把判官筆全擴開,變成帶有尖錐的大圓盤,設法把少女的笛子卡在中間,發力由左至右快速地旋轉起來。

少女想使勁往外拽卻紋絲不動,判官筆把整根笛子絞成粉末,粉塵四下飛**。

清風技高一籌,待少女敗下陣後,清風右掌聚力往少女胸口一拍,不知是少女來不及躲避,還是不想躲,硬生生地接下了這一掌。當場口吐鮮血,震飛到數米之外,躺在地上的少女現出了原貌。原來,少女是一條人頭蛇尾的女青蛇妖!

女青蛇妖大哭著說:“這一掌!是我第二世欠你的!現在,我也還給你!”

蛇妖將尾巴當支點,蠕動著流血的身子靠近清風,所過之處都會留下血痕。

清風雙目凝視眼前的蛇妖,在他的世界裏妖怪絕對不能苟活於人間,那怕是存活在六道之外都不行,斜眼一看先前被蛇妖所刺傷地方,腦海又浮現出那些零碎片段,用力甩了甩腦袋,套在手上的判官筆蓄勢待發,隻要蛇妖膽敢向前一步,定讓其灰飛煙滅!

女蛇妖雙眼泛紅,嘴裏不斷發出嘶嘶聲,蛇信子來回吐個不停,張大嘴巴露出上顎的兩顆白色毒牙。蛇身輕輕晃動跟地麵來回磨蹭,不出頃刻,蛇妖頭頂仿佛有一條青色大蛇幻影,正虎視眈眈地盯著清風。

清風抬頭盯住蛇妖,眉頭一皺怒道:“蛇妖!今日必在此地,把你收了!”

清風知道那蛇影是麵前這條女青蛇的元神,隻要成功摧毀了元神,蛇妖也會馬上死去,清風催發體內的靈魂力,把手裏的判官筆驅出去。

判官筆上附有靈魂力在清風的操縱下,開始以各種方式攻擊蛇影,隻不過每次都無法突破表麵的青色氣罩。清風眼見這樣也不是辦法,突然靈光乍現右手往下一指,判官筆急速下降,筆尖深深戳入女蛇妖的頭頂。清風想把蛇妖一舉消滅,所以他的手仍然在朝下移,判官筆卻怎麽也下不去了。

女蛇妖道:“你,你就那麽想要我的命?也罷,今生,我把命也還給你!”

女蛇妖說這話時,兩道血水從眼角流出,蛇尾用力拍打地麵,鋪在橋上的青石板全部裂開,橋墩立刻坍塌。在石橋垮掉的刹那,清風和女蛇妖幾乎是同時跳起。

清風召回插在蛇妖頭頂的判官筆踩在腳下,女蛇妖跟蛇影融為一體,變成了一條青色巨蟒,蛇尾橫掃過清風腳下。清風瞬移到蛇妖後頭,取出袖子裏的伏妖咒跟奔雷咒貼在上麵,往後退了幾步,嘴裏念起咒語來。蛇妖的背後先是燃起灼熱地烈火,蛇妖二話不說馬上跳入荷花池,本以為池水能熄滅烈火,但火勢並沒因此減小,反倒越來越!

清風站在判官筆上說道:“蛇妖!你別妄想自己能逃過一劫,我告訴你這可不是一般的火,此乃煉妖烈火,隻要有妖怪中了此咒,到頭來都會被燒成灰燼!”

清風不顧池裏死命掙紮的蛇妖,嘴裏又開始念起了奔雷咒的咒語!

清風念咒的速度又加快不少,天色也開始產生變化,原本一片湛藍的蒼穹,轉眼間便是烏雲蔽日,狂風如洪水猛獸般突然襲來,雷電還在上方的雲層裏儲蓄力量!

清風斜眼看看雲層,深吸一口氣大喝道:“五雷轟頂!”

隻聽轟隆一聲巨響,五道炸雷從天而降,一碧池水爆起數丈之高!

清風看的非常清楚,五道雷絲毫不差地劈到了女蛇妖的腦袋上。

女蛇妖沒有躲閃,選擇硬接下這招五雷轟頂,讓站在判官筆上的清風感到不可思議,蛇妖的腦袋被炸開了一道大口子,身受重傷,看上去離死不遠了,而它流出來的血染紅了滿池,池麵跟荷花開始煥發出金光。

清風以為女蛇妖又要使用妖法,當下又丟了兩顆定雷珠下去,還沒到蛇妖身上,天際突降一道金光把蛇妖包裹在內。清風自然不會輕易讓蛇妖逃走,丟出兩道符咒,隻不過符咒對金光無效,直接掉到了荷花池裏。

金光裏傳出女人的聲音:“你回去告訴洪雲天,白憶夢回頭找他算帳!”

金光消失後一本很薄的書飛到清風手裏,書上寫著三世書三個字。

清風手裏抓著書,重新飛回樓台上,收起判官筆,慢慢翻開了三世書的第一頁,有一股淡淡地香味撲鼻而來,第一頁裏記載的內容跟畫卷讓清風感到無比驚訝。

清風雙眉擰成一團,臉上滿是疑惑,一直往後翻閱,很快翻閱完了這本三世書,整個人在瞬間崩潰,先是癡笑幾聲,雙目卻流下了兩行清淚,左手攥緊書打算去找洪九公問個清楚,在轉身的瞬間,有一個黑影閃到清風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擋在清風麵前的神秘人,手掌放在他頭上喊道:“夢回千年!”

清風蘇醒時發現自己正處於一片桃花林裏,四周的桃樹上開滿了桃花,粉色花瓣伴隨春風飄落滿地,正對過去的桃樹下,有一身穿黑色道服老頭愜意地靠在樹前。他的手裏還掛著一個紫色小葫蘆,嘴裏邊喝邊吟唱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清風看了自己一眼,自己身上同樣穿著一身白色的道袍,背上還背有一把寶劍,放眼掃過周圍,發現自己從沒來過這個地方,麵前的酒鬼道士到底是何方神聖?

清風虎軀一震背上的劍自動出鞘,腳尖點地淩空躍起,接住劍朝酒鬼直逼而去,酒鬼感到一股強烈地劍氣正慢慢靠近自己,睜開眼睛身形一閃,身法快如閃電,不出頃刻來到清風背後。酒鬼臉上寫滿了笑意,右手抬起來隨意反手一抽,清風見的劍就飛了起來。清風采用瞬移之術奪回自己的劍,持劍站在酒鬼麵前。

酒鬼又喝上一口小酒,搖了搖頭歎道:“小鬼,劍可不是你這樣耍的!”

清風開口反問酒鬼道士說:“前輩又有何高見?敢問前輩這是何處?”

酒鬼道士瘋笑著說:“這裏是何地不重要,我有沒有高見,你看了便知。”

酒鬼的背上也背了一把劍,同樣是雙臂一動,背後的寶劍錚的一響,洪亮的劍聲傳出老遠。在劍出鞘的刹那,清風雖站在酒鬼道士麵前,卻被酒鬼道士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劍氣所震攝!

清風心想今天是遇見高手了,凝息站在一旁,還打算問酒鬼道士來此做什麽,不知怎麽了現在連呼吸都頗為困難。這種壓迫感在自己的師父洪九公身上都沒有過,清風開始暗自戒備,麵對如此高手,自當處處小心。

清風知道剛才那股濃厚的純陽劍氣,隻有高手才能隨意發出來。

酒鬼道士手裏握劍道:“小鬼,你我有緣,我傳你一套劍法,仔細看清楚了!”

烈日炎炎,微風陣陣,香氣四溢,清風掃過之處,桃花亦隨之飄落。

酒鬼道士禦劍淩空拔地而起,整個人俯視輕旋而下,劍直立在地下,人倒立著還不忘飲完小葫蘆裏的美酒佳釀,隨後便將小葫蘆隨手一拋,劍的方向開始急轉。

酒鬼道士說:“劍乃冷兵器之首,達到劍隨身動,心劍合一,方能成神!”

隻聽“嗤”的一聲,酒鬼道士的劍脫手飛出,一股雄厚的劍氣卷起萬千塵土。

酒鬼足尖一點,飛身立於劍上,又續吟道:“人劍合一,萬劍齊飛!”

酒鬼足下的長劍變為一道白光,搭載著他直入雲霄,待再次返回時,原本是一把劍,幻化成無數把劍與之並列,從天上俯衝而下,清風看得可謂是目不轉睛。

清風望著由萬道劍氣形成的劍陣,不禁暗想酒鬼老道比洪九公還厲害!

當酒鬼的劍陣快要接觸到地麵時,身形急速一扭,劍陣立馬改變了方向,飛上天去。酒鬼道士抬起右手真氣凝聚到指尖,身子微移,方才的劍陣穿過雲層後再次露了出來。酒鬼道士索性把劍陣引入桃花林中,隻聽其大喝一聲,腳下的劍飛衝而上,劍轉身移,劍陣全部打到了桃花樹上,激出一大片塵土跟白色劍花!

清風自然能聯想到桃樹的悲慘下場,接下來的場景讓清風大吃一驚。

桃樹非但沒讓劍陣毀壞,反倒是枝椏上的桃花被全部震落,酒鬼的劍招又有了新變化,雖然看上去隻有一式,但經過千變萬化的演練之後,劍成了酒鬼道士身體的一部分。

當酒鬼道士的劍將要插入地上時,他的身子開始旋轉,雙足踩於劍柄上,居高臨下的審視著清風。不出片刻,酒鬼道士雙腳夾起劍來,用力往後來了個後空翻,劍重新回到他手中,劍氣急漩,往一座蒼山的頂端直飛而去!數不清的劍氣宛若疾風,直接削掉了山頂!

清風見酒鬼道士居然能達到,劍隨身動,收放自如,內心敬佩不已。

清風還在心裏領悟這套劍法的精妙之處,酒鬼道士禦劍飄然落地,雙腳緩緩而下,有如仙人一般,清風本以為這套劍法已經收官。酒鬼道士把衣袖隨意一揮,天空中的寶劍在上方極旋,來回轉了數圈,劍氣依然醇厚,若是有東西飛過,絕對必死無疑!

酒鬼道士抬手揚袖抓住寶劍,反身對準清風連刺三劍,這三道劍氣勢磅礴,比起先前要厲害數倍,一道比一道雄厚有力。清風舉劍試圖格擋,在第一道劍氣近身時,清風使出了先前酒鬼用過的招式,成功化解第一道。當第二道來時,亦同樣拆解,當遇上最後一道劍氣,來不及招架,唯有橫劍擋住。

“鏘”的一聲劍氣徑直射穿了清風的劍,清風順勢矮身才逃過一劫,隻是額頭受了點輕傷,連退數十步,手臂被震得發麻,居然無力握住手中劍,咣當一聲掉到地上。

最致命的是,清風忽略了酒鬼道士的動作,酒鬼道士冷然一笑,往左急速閃身,他右手再次聚集一股劍氣對準清風射去,仿佛能夠撕裂空氣。清風被酒鬼的劍氣定格籠罩,打算采取瞬移之術,無論怎麽催發力量,都無法逃脫,唯有眼看劍氣將至,暗自想道:我命休矣!

豈料酒鬼道士反手一指,劍氣從清風臉邊掠過,隻聽見轟的一聲,對麵的山多了一個大窟窿,酒鬼道士抬手禦劍回鞘,對清風微笑道:“小子,這套劍法你可看清楚了?”

清風拱手反問麵前的酒鬼老道:“敢問前輩姓名?”

酒鬼老道:“我是誰?不重要,小子,千年後,如若還有緣,方能再見!”

話音未落,酒鬼老道右肩一聳,寶劍淩空飛出,他輕輕躍到劍上,禦劍遠去。

千年墨撰三世書,白家奇詭易容術

洪九公見清風昏倒在地,扯開衣服見胸口有傷,經號脈之後發現體內氣息平穩,此刻,他正掐著清風的人中輕聲喚道:“醒醒,清風,快醒醒!”

清風先是渾身一抖,睜開雙眼發現洪九公正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

清風的思緒還沉浸在夢中,那套精妙絕倫的劍法,那個神秘的酒鬼道士,想著想著清風喃喃自語道:“師父,您可聽說過這世間有人能用劍氣貫穿山壁,劍陣擊到桃樹上,桃花紛紛掉下,枝椏未損分毫?”

洪九公一臉疑惑地看著清風說道:“噢?我倒是未曾聽聞,當今世上還有此等高人!你剛才是怎麽了?為師見你昏倒在地,還以為你與人展開了一場惡鬥,隻不過,你手裏攥著由千年墨所撰寫的三世書,是從何處所獲?”

清風試圖站起來卻發現自己雙腳疲軟無力,還有點頭暈目眩,吐出一口氣說:“師父,三世書我等會跟您解釋,在我的夢境中出現了一名酒鬼道士,此人劍法超群,精通禦劍之術,憑借劍氣可削去山峰,還能做到劍隨身動,心劍合一!”

洪九公喝了一口小酒,扶起清風靠在牆邊道:“聽你這麽說我倒想起一人來,在我年幼時江湖上一直流傳著關於劍仙的傳說,說是此人精通入夢之術,劍法極高。”

洪九公頓了頓又繼續補充道:“隻不過,據坊間流傳這人跟我一樣天生嗜酒如命,行蹤飄渺不定,至今都沒人知道,此人是否還尚在人間!”

洪九公說完後收起了酒壺,抬起右手順了順自己下巴上的白胡子。

清風的腦海裏一直在不斷回放那套劍法,看起來簡單平凡的劍招,其中卻含有極深的玄機,要全數吸收還需耗費不少時日。清風拿起右手中的三世書追問道:“師父,你剛才說三世書由千年墨所撰寫,書中記載的內容是否真實?”

洪九公遲疑片刻,該來的還是要來,長痛不如短痛,為讓自己的愛徒成為一代大師,隻好斬斷這輪回了三生三世的孽緣,咳嗽一聲道:“走,我們去找白家後人,白綾問一問便知。”

清風接茬道:“白家後人?師父,且慢,我想起這書是在我欲消滅蛇妖時,一道金光從天而降,救走了蛇妖,而書就是從這道金光之下飄到我手裏,還有一女子叫我轉告您,說是什麽,白憶夢會找洪雲天算賬!”

洪九公異常激動,死死鉗住清風的肩膀道:“那女子稱自己為白憶夢?”

清風點頭道:“師父,這千年墨和三世書還有白憶夢怎麽回事?”

洪九公長歎一聲說:“唉,白憶夢你無須知曉,這是上一代人的恩怨情仇,而三世書則記載了一個人的三生三世,每個人的三世書都各不相同,隻有自己能看,別人無法看見書中文字,為了不讓書中的字跡因歲月消失,故用千年墨撰寫,待下一個輪回,三世書記滿又會重頭來過。”

清風手裏拿著三世書,腦海裏還在不停閃現出各種各樣的唯美片段。

“啊!”清風和洪九公聽見一聲嬌喝,連忙閃身跳下旋轉樓梯,跑到店裏。

我跟閆胖子正按照洪老頭先前的吩咐,拿著之前洪老頭送的東西,麵帶邪笑蹲在老太婆前麵,我先把東西往老太婆臉上潑去。

老太婆大喊一聲:“小兔崽子,別亂來,等會我把你們變成太監!”

我犯賤地對老太婆說道:“來呀,有本事你就來呀,我等著!”

我衝閆胖子使了個眼色,閆胖子照樣把手裏的東西向老太婆潑去。

不出片刻,老太婆的銀絲開始褪去,變回烏黑亮麗的頭發,臉上的人皮麵具也自動脫落,露出了嬌豔欲滴的美貌,我跟閆胖子都看傻了,沒想到這女子竟然有傾國傾城之貌。

白綾杏眼一瞪喊道:“洪九公,一會我娘親要來,你最好快把我放了!”

洪九公讓我和閆胖子讓開,扶起倒在地上的白綾,看了許久才說:“你娘親是白憶夢?她真的會來?要我放了你並非難事,隻不過你跟我解釋一下,先前那女蛇妖為何傷我徒弟?”

白綾冷哼一聲罵道:“你不配叫我娘的名字!靈雪不是蛇妖!”

白綾看著清風:“是你?都不知道你有什麽好,靈雪癡等你三生三世!”

我一聽心裏那個驚訝,下巴差點掉到地上,一個女子等了清風那小白臉三生三世,要放在以前打死我都不信,但現在,我反而深信不疑!

清風把三世書放到地上,走到白綾麵前道:“你說的是那條女蛇妖?我現在對天發誓,自古以來人妖殊途,絕不會產生愛情,我要除盡天下妖魔!”

白綾一臉不屑地反擊道:“虛偽!你問問你師父,當年做過什麽齷蹉事!”

我見這症狀估計又有好戲要開場了,果不其然,這時候一朵白色蓮花破店而入,定眼一看蓮花上站著一名身穿素衣的女子,隔空信手拈起蓮花上的一朵白色花瓣,咻一聲穿過洪老頭的肩膀,洪老頭居然沒有躲閃,而是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血慢慢地流了出來!

清風已經準備好陣勢,少不了大打一場,問道:“師父!您為何不躲?”

洪老頭先是對蓮花上的女子報以微笑,顧不得傷口,抬手喝道:“收!”

先前困住那女子的細軟散開,自動在空中縮小飛回到洪老頭腰間。

白綾跑到那蓮花女子旁邊嬌嗔道:“娘,這幾個人欺負我!你要替我做主!”

洪九公猶豫了很久才開口發問:“憶夢,這些年來,你還好?”

白憶夢沒有答話獨自從蓮花上走了下來,在她腳尖沾地之時,蓮花憑空消失,行動的身影極快,轉瞬就來到洪老頭麵前,撚著一朵花瓣放到洪老頭脖子上,冷然道:“負心人!你居然還有臉來見我?”

洪老頭一臉淡然道:“當年,是我不對,你若要我的條命,拿去便是!”

洪老頭閉上了雙眼,我看了看這兩個人,洪老頭跟白憶夢絕對有奸情!

當然,我隻敢在心裏說,要是脫口而出,一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清風看情況不對勁,便向洪九公喊了一句:“師父!”

清風打算出言勸阻,誰知洪老頭抬手排出一陣掌風,把我跟清風以及閆胖子全部推開,等我們明白過來時,已經被隔絕在外了,再也無法進入其中。

清風心急如焚,抽出判官筆攻向洪老頭形成的氣罩,攻擊無效不說,還被反震了回來。我們隻能看著洪老頭在氣罩裏跟白憶夢對話,根本聽不見二人在說些什麽。

直到後來,白憶夢用手從臉上抹過,相貌又有了新變化,在我看來就是天女下凡!反觀洪老頭那個糟老頭子,居然能被美女青睞,我心中極其火大,清風有靈雪癡等三生,洪老頭重見昔日老情人,而我跟閆胖子還是孤家寡人!

洪九公有些無奈地低下腦袋解除氣罩,反觀白憶夢早已是淚如雨下。

白憶夢拉起一旁的白綾負氣而去,隻丟下八個字:“今生緣淺,奈何情深。”

我目送這兩大美女離去,心中感慨萬千,想不到洪老頭看起來長得不怎麽樣,完全沒有想到,他昔日居然是個情場高手,我估計洪老頭年輕時候,也惹下了不少風流債。

閆胖子不怕死傻頭傻腦地問:“師父,白憶夢跟您老人家有什麽關係?”

洪老頭淒然一笑,眼裏泛起點點淚花,仿佛往事是那般不堪回首,調整好情緒後才開口說道:“白憶夢是四大家族中的白家後人,白家向來以蠱毒、易容術和拈花指聞名於江湖、凡是修煉成功者身影鬼魅,麵容在瞬間變化萬千,憑空撚起各類花形,毒蠱可用來救人,也能用來殺人,隻不過,白家的功法唯有女子能學!”

我竊笑道:“老頭,四大家族跟你有仇?你年輕時做了壞事,惹來追殺?”

清風眉頭一皺,喝止我:“師弟,說話注意分寸,師父始終是長輩!”

洪九公擺擺手笑道:“沒關係,當年若不是我為了學習上乘法技,選擇跟師父踏上禦妖之路,在大喜之日逃婚,有負於憶夢,今日,她不取我性命,讓我苟活於世,表示已經釋懷。”

清風聽後接茬說:“師父,難道說,四大家族跟我們禦妖師有仇?”

洪九公一臉無奈地答道:“是命中注定的宿敵,當年名震江湖的四方霸主分別為擅長易容術和養毒蠱的白家,接著是精通奇門遁甲各類機關的徐家,以及能夠融合妖怪之力的李家。最後,才是我師父所在的洪家,洪家擅長駕馭各類妖魔鬼怪,借助靈魂力提高自身修為。”

我中途插了句嘴:“洪老頭你除了易容術不會之外,別的都會了?”

洪九公微微頷首笑道:“你小子眼力不錯,除了白家的秘術不會之外,另外三大家族的技法在師父撒手人寰之際,全都傳授於我,師父一生為人剛正不可,臨終才告訴我妖鬼圖鑒和上古神器的秘密。”

閆胖子繼續追問:“師父,是什麽秘密?說出來聽聽。”

洪九公搖了搖頭,故作神秘一笑:“時機未到,暫時還不能說。”

清風想起夢中之境:“師父,您能猜到我夢中的劍仙師出何門?”

洪九公遲疑片刻,才反問道:“這,清風,你可記得此人所用劍式跟身法?”

清風點點頭表示自己銘記於心,洪九公把背上的劍抽出來拋給他。

清風反手接住,往上一拋劍翻了幾圈,再次落回手中,逆飛而上衝破了往生店的房頂,我跟閆胖子抬頭往上望去,隻見幾道寒氣從天突降。清風俯衝而下,手裏的劍正在靈活轉動,臨近地麵時一個**劍勢,劍鋒急轉怎奈不受控製,長劍從他手裏脫出,直入對麵的牆壁縫隙裏,牆壁裂開好幾道口子,轟隆一聲牆壁倒塌,整間往生店同樣是搖搖欲墜。

洪九公先是一愣,掐掐下巴上的胡子道:“蜀山仙劍派!”

清風眉頭一緊:“不過,蜀山派不是早已滅亡,怎會在夢裏教我劍術?”

洪九公長籲一口氣,神秘地笑道:“天機不可泄露,世間萬物皆有輪回。”

清風見自己的師父都說了天機不可泄漏,當下便不再繼續追問。

我腳下的地板開始劇烈晃動,身邊這兩個家夥還在氣定神閑地聊天。

情急之下,我唯有大喊道:“洪老頭,這裏要塌了,趕緊出去啊!”

洪老頭非但不逃,反倒喝住了我跟閆胖子:“稍安勿躁!”

洪老頭拿出一道符,往上畫了畫,雙指夾緊揮了出去喊道:“破!虛空幻境!”

那道符咒在空氣裏自動燃起來,焰火很快把它化成了灰燼,往生店像一縷煙塵般分解成無數細小顆粒,最終消失不見,隻留下我們師徒四人站在一片荒。在我正前方有一個墓碑,碑上沒有立碑者姓名,正中用紅色字體篆刻著亡妻靈雪之墓。

棺材佬出殯,棺中死屍被奪

我和鎮上那些走動的行人互相對視,所有人都用看怪物般的眼神向我們師徒四人行注目禮,清風率先回過神來在墓碑周圍來回轉悠,好似在認真尋找什麽東西。

清風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問道:“師父,我那本三世書去了何處?”

洪老頭解下酒壺,喝上幾口酒:“徒兒,三世書你不該看,自然不能擁有!”

洪老頭話音未落,我舉目眺望遠處發現一條出殯隊慢慢走來,整隊的人全是白衣加身,披麻戴孝。隊伍中間有四名男子肩上都架著木棍,前後各站兩人,分別抬住棺槨四角,沿路還有女子放聲哭喪,音色淒厲滲人光是聽都讓人空泛起一身雞皮疙瘩。隊伍最前邊站著兩名年輕女子,想必是棺材裏死者的家眷,二女邊哭邊往天上撒白色冥鈔,沿途掉了一地紙錢。

一名黝黑的中年男人在我對麵說道:“唉,小虎子,你說咱們鎮上是不是鬧妖怪啊,先是鎮上的馬郎中在一夜間瘋了,還接連離奇死了好幾個人,上回殺豬的何屠夫死的叫一個淒涼,身子被人攔腰斬斷,白花花的腸子流了一地啊!”

那名被喚作小虎子的後生亦是搖頭道:“可能是鎮上風水不好,今天輪到了棺材鋪的黃老鬼,昨日黃昏,我路過他的棺材鋪還找他談笑風生,問他什麽時候給自己準備一副棺材,想不到今天就死了!”

當出殯隊伍臨近二人時,兩個長舌男識趣的閉上了嘴。最前方是一名身穿黑衣的喪樂手,雙手正握緊一把金黃色的短嗩呐,對準嘴巴深吸一口氣用力吹奏出淒涼的曲調,當隊伍途經我們師徒四人,頓時陰風大起,遠處刮來一道強風,原本抬著棺材的四名男子,瞬間倒地不起,餘下幾人同樣被風襲倒!

陰風拐走了棺中的屍體,一切恢複正常後,喪樂手丟下嗩呐,連滾帶爬的落荒而逃,嘴裏還大聲哭喊著:“快跑!妖怪!這裏有妖怪!妖怪吃了棺材佬的屍體!”

棺材旁邊死者的家眷抱住棺蓋痛哭:“天呐,黃老爺,你屍骨無存啊!”

我往左邊望了一眼,先前還在邊上的洪老頭和清風,早已不知所蹤。

我抬腿踹了閆胖子一腳道:“喂!嚇傻了你?洪老頭跑哪裏去了?”

閆胖子雙手一攤說:“不知道,道爺倒不如四下看看,這有沒有怡紅院?”

“你開竅了啊!走,咱哥倆找怡紅院去!”我搓搓手賊笑著說。

我看了一眼路中央的棺材,裏麵還真是空空如也,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死屍不翼而飛?定是有妖怪橫行,洪老頭跟清風肯定是去抓妖了,抓完妖便會自動聯係我和閆胖子。

閆胖子跟我勾肩搭背地走過出殯隊,往前走了數十步,斜對角有一間書鋪,在書鋪旁有條小巷子,巷子對麵有一家燒餅鋪,另外一旁在賣香燭冥紙,極其詭異。書鋪的門檻上坐著一小姑娘,正笑嘻嘻地看著我們,還大喊道:“小心,你們別往前走了,前麵有個瘋子!”

閆胖子跟我蹲在小姑娘麵前,在靠近她後有一陣刺骨的寒氣向我襲來。

我打了個寒顫道:“瘋子?小姑娘,這鎮上有怡紅院?”

小女孩嬉笑著說:“沒有怡紅院,卻有花滿樓,裏頭好多漂亮的姐姐。”

此時,閆胖子的臉上樂開了花,追問道:“小妹妹,花滿樓該怎麽走?”

小女孩撅著嘴道:“有點複雜,一起跟我進店裏去,我給你們畫路線圖。”

說話間,小姑娘已經轉身進入書鋪,我跟閆胖子亦沒多想也尾隨其後。跨過書鋪的門檻,鋪麵大小約三十餘尺,靠牆擺放了四個紅木書架,上麵隨意堆放著上百冊早已經發黃的書,書架是靠一根紅漆斑駁的柱子支撐。柱子前麵有一張布滿灰塵的黑色案台,台上擺滿了文房四寶和幾張白色宣紙,書鋪裏還蔓延著一股濃烈的潮味,無異於死老鼠的味道,聞之讓人五內翻騰,心生嘔意。

小姑娘走到台前取下一枝毛筆,奇怪的是她沒研磨,提筆便往宣紙上畫,手腕靈活有力,我跟閆胖子走到小姑娘身旁看向案台,宣紙上潔白如雪,沒有畫下任何東西。

閆胖子道:“丫頭,你這毛筆都沒沾墨水,你往紙上畫什麽?”

小姑娘聽聞先是用一雙杏眼瞪住我們倆,沒有答話,把手中的毛筆磕回原處,繼而快速扯開鋪在上頭的宣紙,一幅美人出浴畫展現在我跟閆胖子眼前,畫中的女子,在一超大的荷花水潭內沐浴,而畫中記載的情形正是女子打算起身那一刻,宛若出水芙蓉般勾人魂魄,待我倆回過神時,轉眼間卻已經到了別處。

隻不過,閆胖子臉色蒼白大喊道:“道爺,快救我!我不會遊泳!”

我往前一挺,荷葉前進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兩旁的荷花匆匆閃過,在前行途中我才發現自己無法操控荷葉的方向,而是荷葉在引導我自動往前飄去。

我這時才恍然大悟:“閆胖子,咱們中了那小姑娘的妖法!”

閆胖子的荷葉在我身後:“道爺,我們該不會入了畫裏吧?”

我故作驚慌地喊道:“啊!我們被困在畫中?豈不是永遠都出不去了?”

我嘴上雖然這樣說,心裏早已萌生妙計,不告訴閆胖子隻是不想他壞事,自打跟隨洪老頭以來,明白了一個道理,妖怪再厲害,都會有弱點,找準弱點一擊殺之,方能脫離險境!

閆胖子聽我如此一說,急忙哭喊道:“道爺,我還有好多東西沒吃過,想我正是祖國大好青年,一定要以傳宗接待為終極使命,為國家的計劃生育做貢獻才行!”

我沒有答話隻覺得腳下的荷葉漸漸慢了下來,麵前有一條大船,船頭站了兩名身著紅衣的女子,青絲高高盤起,臉上妝容淡雅,長相妖媚若狐,舉手投足間充滿了妖媚之氣。

我瞧了瞧兩名女子道:“閆胖子,快用你的法器,照照船上兩名女子!”

我把右手放在口袋裏,以防有突**況,可隨時用攝魂盤對付這兩個妖孽。

閆胖子拿出掛在胸前的家夥,調整好焦距,通過鏡片折射回來的景象差點把他嚇死,剛好瞧見兩頭荷花精站在船頭搔首弄姿。

閆胖子結結巴巴地喊道:“道爺,船頭有……兩頭荷花……精!”

果然不出我所料是兩頭女妖,我把攝魂盤平放到手中央,嘴裏開始小聲默念起來,噬魂寵一下子從盤中飛出,變為一頭巨鷹,我騎在鷹背上舞動翅膀,向船頭兩名女妖飛去,腳爪用力一抓船頭的一角裂開。

兩頭女妖冷笑,左邊一名說道:“黃毛小子,讓你嚐嚐琵琶魔曲的厲害!”

右邊的女妖馬上接茬說:“妹妹,別跟這些人廢話!速戰速決!”

右邊的女妖話還沒說完,手中憑空多了一把白色琵琶,右手把住琵琶頂部,左手開始撥動琵琶上的黑弦,迷惑之音悠然傳出。我的耳朵開始嗡嗡作響,雖說頭暈目眩但還能看清眼前的情形,急忙向船撞去,船下被撞出一個大口子,船開始搖搖晃晃。

閆胖子站在荷葉上大喊:“道爺,你在亂打什麽?”

閆胖子沒被琵琶聲幹擾,抬頭看著在空中瘋狂亂舞的我,表情痛苦不堪。

荷花精姐妹見狀又加大了彈奏力度,曲子節奏越快,我所受的痛苦越大。

荷花精發現閆胖子居然若無其事,其中一個說要專門對付閆胖子,我的意識才稍微恢複了點,船上積滿了潭水,馬上就要下沉了。荷花精姐妹索性棄船變回原形跳落水潭,頭頂是粉色荷花苞,四肢成了荷葉的綠色根莖,體型跟在船上時大小相同,麵容改變了許多。

我的手腳還是不受控製,視線和意識漸漸恢複,另外一頭荷花精手裏高舉琵琶,朝閆胖子衝去,潭中的水被它劃開一條水波,跳起來把琵琶舉過頭,旋轉兩圈,琵琶頂部冒出一根刺,打算用尖刺死閆胖子!

郎中患怪疾,室內精螻蛄

鏡頭轉向別處,有兩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追趕著一陣怪風來到一處蒼翠竹林裏。棺材中奪來的屍體被丟到了一個大坑裏,怪風停止旋動露出極為猙獰的麵容,一頭周身血紅,臉上堆滿了綠色鱗片,沒有鼻子和耳朵,連雙眼都是兩個黑窟窿,嘴巴比一般人要大上數倍,口內長有四顆尖牙,上下顎各兩顆。舌頭全數吐出垂落在地,嘴裏還不斷湧出綠色唾液,流到放了死屍的坑裏,唾液接觸到屍體後立馬溶解了屍體,還發出一股刺鼻的惡臭味,舌頭卷起坑中的屍體,大口咀嚼了起來,血水雜著白白地腦漿迸發出來,嘴邊還有不少血液緩緩流下。站在酒壺上的清風喉頭暗自湧動,胃裏開始翻滾,首次見到妖怪吃死屍,難免有些不舒服。

清風開口問道:“師父,這妖怪居然愛吃死屍?”

洪九公先是一愣,叫清風先跳下去,自己則操控酒壺來到食屍怪的頭頂,縱身一躍,同時抽出背上的劍,倒衝而下,右手腕先是劈出幾道劍光,直衝妖怪頭頂。隻聽叮叮兩聲之後,妖怪絲毫未損,兩側的大竹子因受到反彈出來的劍氣轟然倒地。妖怪把自己縮成一顆紅色肉球,朝地麵用力撞下去,地下又多了一個新坑,妖怪借力打力彈起老高,險些撞到在空中的洪九公。一大堆綠色竹葉也跟著被打落,連帶還撞斷幾根翠竹。

洪九公把酒壺旋轉一圈,順勢將劍放回背上的劍鞘裏,閃身飛出老遠。

洪九公此時正蹲在酒壺上,說道:“妖怪,讓我給你下點猛料!”

話音未落,洪九公擰開了酒壺前的黑色塞子,白色**從酒壺裏流了出來,洪九公邊操控酒壺邊在妖怪頭頂盤旋,把酒都淋到了妖怪身上,妖怪依然是在跳動,但唯一有所區別的是,當酒在妖怪活動的範圍內灑滿後。洪九公從腰間拿出一個黑色的四方盒子,慢慢掀開盒蓋,裏頭有一隻七星瓢蟲,顏色跟普通瓢蟲有很大的區別,因為這蟲隻有一種顏色,洪九公彈了彈盒子底部,瓢蟲好似收到指令,展開雙翼從盒內飛出,落到妖怪頭頂,用牙齒咬開一個小口,瓢蟲快速鑽了進去。

清風聞聲望向食屍怪,三道黑符慢慢形成一個金色的大三角形,把妖怪固定在三角形裏,先是讓它無法反抗,洪九公把酒壺收起,雙肩聳動,背上的劍淩空出鞘。洪九公腳踩酒壺飛身單手接劍,借助重力急速往下刺去,隻聽嗤地一聲響,劍從妖怪的頭頂一直殺到尾部,周圍接連炸起數道響雷。

半米之內的竹子,無一幸免,全被震成了碎片,餘下的則是飛出老遠!

紫色的血水流了一地,隻不過食屍怪還沒死,洪九公見它還在掙紮,索性再次跳起迅速打出一個手印,原本是用來限製妖怪行動的金色三角形,居然能從地麵引出火熱岩漿來。食屍怪所在之地很快被滾滾岩漿吞噬,地麵開始塌陷,食屍怪在裏頭四處亂撞,待它完全掉入地底之後,洪老頭發動瞬移之術拔出它頭頂上的劍,塌陷龜裂的地麵,漸漸變回常態。

洪老頭右手握劍,往左用力揮動兩下,劍刃上的紫色血液消失不見,再把劍高高拋起,身體往右傾斜,劍準確無誤地回到鞘裏,拿起酒壺抿上一口。

洪老頭對清風笑道:“食屍怪,吃死人的屍首,還有個別名叫火車。”

清風一頭霧水問道:“火車?這妖怪明明就是一球體,怎能叫火車?”

洪九公掐掐下巴的胡子,剛打算開口解釋為何叫火車,隻見不遠處迎麵跑來一位瘋瘋癲癲地郎中。此人身披白大褂,左肩還挎有一黑色小藥箱,頭發亂七八糟,臉上黑不溜秋,死死抓住清風的手,正在強行號脈。

瘋郎中皺著眉頭說:“你大限將至!讓老夫為你開一方子,保管藥到病除!”

清風推開瘋郎中對洪九公道:“師父,這人患有失心瘋?還是著了魔?”

洪九公瞧瘋郎中一眼,往前跨出一步,來到郎中麵前,隻見郎中雙目無神,印堂發黑,身上滿是妖氣,急忙用右手在郎中胸口點上三下,繼而才是肩膀和腹部。洪老頭用左手從腰間取出三根銀針,直接戳向剛才點過的穴位,三根銀針冒出來大量黑血,此刻郎中如老僧入定般,暫時不會癲狂。

清風見瘋郎中定在原地,不禁心生疑惑:“師父,這郎中怎麽不動了?”

洪九公沒有搭腔,看著瘋郎中的雙眼,眼睛慢慢有了顏色,眼球變回常人的黑色,瞳孔也明亮了不少,右手催發一股氣旋,輕輕拍向郎中的胸膛,三根銀針立刻飛出去。

郎中吐出一口黑血,如大夢初醒般呢喃道:“我,我在什麽地方?”

郎中打量著麵前的洪九公與清風,又看看自己,心中也猜到了些情況。

洪九公搖搖頭又喝上一口酒笑道:“沒事,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我看先生身染惡疾,神智不清,定有妖怪作祟,能否到寒舍一看?”

郎中領著他們兩個人往竹林深處走去,穿過兩條泥濘的三岔路口,一路上微風陣陣,吹得整個竹林一陣怪響,竹葉不斷地從高處灑下。

清風耐不住好奇:“師父,為何剛才那妖怪被稱為火車?”

洪九公道:“在出殯運送屍體的過程中,忽然刮起大風或暴雨突降,會有一陣怪風將棺蓋吹開,將屍體奪走,並吞下肚中!亦有人說此類妖怪是把罪人送入地獄的火車!”

郎中聽聞便追問道:“二位身法異於常人,定是捉妖伏魔的行家!”

洪九公訕笑說:“行家不敢當,隻是在執行使命,替天行道!”

洪九公說這話時臉上有些許無奈,曾幾何時,他也有幻想過,若當初沒有踏上禦妖之路,也沒有在大婚之日逃婚辜負白憶夢,現在,又將是怎樣的一副美好光景?

說話間,三人已經來到郎中的住處,是極其簡陋的茅草房,占地麵積不大。

郎中剛想領洪九公進門,卻被洪九公攔了下來,伸長脖子往房裏瞧了瞧。

洪九公一臉嚴肅地說:“你別住在這了,房內妖氣衝天,長居室內必死!”

郎中聽聞臉色都變了,連房裏的東西都不要了,第一時間拔腿逃跑。

清風回頭看郎中遠去的背影,訕笑道:“師父,您又亂嚇人!”

洪九公擺擺手衝清風使了個眼色,在常人眼中麵前的茅草房看起來非常普通,在洪九公看來卻不是如此,整間房子妖氣縈繞,惡臭味在空氣裏肆意傳播。

清風跟在洪九公後頭,才明白他並沒恐嚇郎中,而是確實有危險。

此時,師徒二人正好並肩而行,清風睨眼來回掃視茅草房數遍,都不見妖怪的身影,唯有傳音入密問洪九公:“師父,這妖怪在什麽地方?我怎麽看不見?”

洪九公同樣傳音入密道:“精螻蛄,一具沒有肉身的骷髏骨架,手持一把黑色大鐮刀,常常隱身居於室內或屋頂,普通人無法看見其樣貌,它是會引發疾病和災難的妖物,修煉到一定程度後愛吃人!”

洪九公話音未落抬手用食指往清風額頭一點,一股紅光散發出來,待其手指挪開後,清風清楚地看見斜對角的茅草房上,正趴著一具白色的骷髏骨架,手裏還握緊一把黑色的大鐮刀,慢慢從屋頂上站起來,帶起鐮刀用力往前蹦到洪九公麵前,地麵被踩出兩個大窟窿。

精螻蛄抬起頭後二話不說迎麵揮動起手裏的黑色鐮刀,隻聽呼一聲響,一陣猛烈地狂風刮過,洪九公後頭的竹子在瞬間被摧毀。洪九公同時抽出背上的劍格擋,硬是接下了這一擊,雙腳往地下陷了半米,妖怪又加大幾分力度,想讓洪九公越陷越深!

精螻蛄往前走幾步忽然跌落到地底,洪九公從其側邊的地下飛起,他把手中的劍拋出,骷髏怪還在坑裏反抗,劍懸浮在精螻蛄上方分裂成好幾道劍影氣牆,內裏還夾帶風雷閃電,在接近它頭頂時,劍氣全都融合到了一起,歸為一把白色巨劍,直接擊散精螻蛄的腦袋!

清風長歎一口氣從竹枝上翩然飛下,慢慢走到洪九公跟前。

精螻蛄變成黑色球體飛入洪九公體內,此時,他的小拇指開始不斷抖動。

洪九公看了看小手指,眉頭一緊,拎上清風便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