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暖陽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究竟靠怎麽維係?有人說靠承諾,有人說靠握在彼此手中的籌碼,還有人說全靠運氣……

07

大年初一的這天,洛琪遠打電話來向簡單請假,說他打工的遊泳館為VIP的客人舉辦了一場小型的新年聚會,他夜晚當值,不能陪簡單吃飯。

為歐楠設計服裝的工廠,在給扣子壓膜時出了點小故障,她接到電話後就匆匆趕去。

簡單用三個小時煲了一鍋營養又美味的香菇排骨湯,給歐楠留下一份後,剩下的就打算給洛琪遠送去。

遊泳館的公共區今天對外免費開放,但VIP區卻需要邀請卡才行。

公共區和VIP區都在同一層,但中間被玻璃牆隔斷,在公共區內可以清楚地看到VIP區的高級設計和高檔設施。如此鮮明的對比安排會吸引到公共區的用戶,讓他們花更多的錢進入VIP區消費。

簡單進入遊泳館後,很快就看到了在VIP區的洛琪遠。

正揮手要喊他的名字,就看到一個身穿比基尼的女人在遊泳池裏向洛琪遠招手。

簡單的手放了下來,安靜地站在玻璃牆前,看到洛琪遠將手伸給那個女人後,被她調皮地用力一拉從岸上掉進遊泳池裏;看到那女人像靈活的蛇一樣在水裏纏繞著洛琪遠,並親密地抱住他親了上去。

有什麽東西猛地錘擊了簡單的胸口,她覺得好悶,好悶。

飯盒頓時無力地從她的手裏滑掉,一個轉身,倉皇無措地離開了遊泳館。

回到家後的簡單愣愣地站在客廳裏,一遍遍重複想著親眼看到的那一幕。

那女人是誰?

洛琪遠的又一個女朋友?

不!不可能!簡單無法相信昨晚還跟自己甜言蜜語的洛琪遠,今天又和另一個女人摟摟抱抱。

可她明明看到了啊,還看得清清楚楚,仔仔細細!

他怎麽可以這樣對她?!

簡單準備打給洛琪遠問個清楚,可在看到手機屏保上的那句話後,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無論什麽時候,都要相信我。”這是洛琪遠設置在手機屏保上的一句話。

也許洛琪遠是被那女人騷擾強吻了!他和她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可怎麽可能沒有關係呢?他在那裏打工,那個女人既然是遊泳館的VIP ,他們肯定每天都會見麵,這樣的情況說不定已經發生過很多次,隻是洛琪遠一次也沒在你麵前提過而已。

簡單在信與不信之間糾結掙紮,她好想讓自己相信洛琪遠,卻沒有足以說服自己的理由,最後,她決定給洛琪遠發條短信——什麽時候下班?忙嗎?

一分鍾,五分鍾,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過去了,洛琪遠沒有任何回複。

也許他把手機鎖在更衣室,沒帶在身邊。

簡單這樣安慰著自己,又發過去一條短信——今天是不是很忙啊?什麽時候下班?

一分鍾,五分鍾……又半個小時過去後,簡單決定不再發短信。

以往她和洛琪遠發短信,即便他當時手機不在身邊,也會利用休息時間去更衣室看手機,最多延遲半個小時回複,可今天呢?

一個半小時了,他還沒有任何回複。

是出了意外,還是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不方便接電話?簡單胡思亂想著,不停更換電視頻道。

從第一次見到洛琪遠,他的大方和善,到後來在洛家冷漠尖刻的他;從她親身感受到的他的深情和專一,到從別人耳中聽到有關他花心濫情的過去;從閨蜜葉橙口中知道的正義而善良的小蜜蜂,到她親眼見到他利用顧成歡的腹黑和薄情……簡單已經不知道,該相信哪一種性格的他,不知道他究竟還藏有多少種不同的麵孔?

愛情一旦發生信任危機,並不是後期的問題導致,而是在愛情開始前,彼此信任的根基就並不牢固。

簡單開始疑惑,當初對洛琪遠的那種喜歡,究竟算什麽?

有種感情雖然是一見鍾情,有種感覺雖然是怦然心動,但鍾情之後,心動之後呢?這種感覺能持續多久,堅持多久?

也許就是這樣的感情和感覺發生在刹那之間,所以它的消逝也會如曇花一現般短暫,留下的隻是當初的那段記憶,再也找不回當初的那種心動。

因為害怕手機出了問題,收不到洛琪遠的電話和短信,簡單每隔幾分鍾就會檢查一下手機。這種不安和焦灼揪著她的心,讓她的情緒變得越來越煩躁和失落。

十一點的時候,手機終於響了,卻不是洛琪遠打來的。

“新年快樂!”蕭明在電話那頭問候著,簡單也同樣祝福著他。

“你的腿還好吧?”蕭明關心地問,“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我的腿已經快好了,謝謝你的關心。是不是店裏出了什麽事?”

現在洛琪遠代替她在炸雞店打工,蕭明打來這樣的電話問候,很自然讓簡單心中有了不解。

“店裏挺好的,因為過節也沒那麽忙。就是你的男朋友,今天忽然向老板請假一個星期,我還以為是你又出了什麽意外。”蕭明說明他打電話來的原因。

“請假一個星期?為什麽?”簡單也很詫異。

“我也不太清楚,他隻說有事,卻沒說是什麽事。因為過年,店裏的臨時工本來就少,老板本來不同意的,後來他說有朋友替他的班,老板這才批了他的假。”

學長他有什麽時候要請假一個星期?為什麽沒跟我提呢?

“簡單?你還在嗎?”蕭明聽電話這頭沒有了聲音,擔心地問。

簡單回過神來,“我在呢。”

“那沒什麽事,我就先掛了。祝你早日康複。”

簡單對洛琪遠更擔心了,正要打電話時手機又響了,這次是洛琪遠打來的。

“對不起,簡單,我今天把手機忘在更衣櫃裏了。”他在電話那頭氣喘籲籲地解釋,“剛看到你的短信。”

從聽見他聲音的那一刻,簡單的眼眶就濕潤了,她不得不攥緊掌心,讓自己不要在電話裏哭出來,強裝平靜地問:“今天下班這麽晚啊?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事,就是老板延時了聚會的時間。”

“哦。”

以往她和洛琪遠之間這樣對話的時候,她覺得是很平常的聊天,從沒有想太多。但今天,情況不同了,他的回答總有種在掩飾和對她撒謊的感覺,想到他對遊泳館那女人的閉口不談,簡單的心就失望不已,“聚會好玩嗎?”

“沒什麽意思。”洛琪遠在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才又開口說:“簡單,我要離開一個星期去辦點事情,炸雞店的工作我找了其他朋友來替班,你不用太擔心,我正月初八就回來。”

“要去哪?”

“等我回來再把詳細的緣由告訴你,現在,先不要問。”

要是以往,他說他有辦法,他讓她相信他的時候,她從不會多想,也從不會問他究竟有什麽辦法,到底是怎樣做的?就像他擺平顧成歡訂婚的那件事。

但今晚不同了,她想知道他的一切,想知道他究竟有沒有在騙她?

“為什麽不能現在就告訴我?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簡單終於失控地問出這句話。

電話那頭再次安靜了。

許久,當簡單以為他是不是已經放下手機的時候,才聽洛琪遠在電話那頭說:“我喜歡你,簡單。你隻要記住這一點,並相信這一點就夠了,其他的不要多想,也不要胡思亂想。”

“可是……”簡單好想把今天看到的一幕說出來。

“不多說了,宿舍樓要關門了,我要盡快趕回去。你好好照顧自己。”

“我……”

沒來得及說完的話被堵在胸口,委屈的淚水一下子溢滿眼眶,放下手裏沉重的手機,簡單難過地坐在沙發上。

為什麽不願意把去做什麽事告訴我?難道對他來說,我是不可以信任的嗎?如果不信任我,又為什麽要讓我相信他?

歐楠回來的時候,簡單還失神地坐在沙發上,叫了她幾聲都沒回應。

“簡單?”歐楠蹲在簡單的麵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歐楠?”簡單回過神來,她的表情讓歐楠非常擔心。

“你怎麽哭了?發生了什麽事?”

簡單緊咬著下唇,想搖頭否定,歐楠卻握住她的肩膀,要求她:“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別憋在心裏!”

“我看到了……”簡單在歐楠眼神的鼓勵下,把自己白天看到的事情,以及後來洛琪遠打電話來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聽完這些,歐楠二話不說地拿起她的手機就要打給洛琪遠。

“現在打過去,把你看到的,把你的疑惑都告訴他,聽聽他的解釋和回答。”

“這樣好嗎?他說過的,讓我相信他。”簡單猶豫不決。

“相信他是一回事,求證事實真相又是另一回事,你總不能因為不明不白的原因就讓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掉眼淚,總不能因為他的一句話就這樣傻傻地等著吧?你要是不敢打,我幫你打!”歐楠撥通了洛琪遠的手機,卻提示對方已關機。

歐楠又試著打了幾次,還是沒有打通。

“也許他有睡覺關機的習慣,我們明早再打。”歐楠轉過頭來安慰簡單,“別多想了,先去睡覺吧。”

簡單的心更低沉了,洛琪遠說過,他不會睡覺的時候關手機,這樣如果簡單想他了,隨時都能發短信或打電話給他。

盡管到現在為止,簡單還沒有和他煲過電話粥,但直覺上她認為洛琪遠今晚的關機絕不簡單。

他到底在哪?在做什麽?是不是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是不是怕簡單騷擾?

簡單已經快要被腦子裏這些想法折磨瘋了,她架起單拐想回臥室,可能是因為太難過了,猛地站起來後,頭一暈差點摔倒,幸好歐楠離得近,及時扶住她。

“是不是還沒吃飯?”歐楠問,簡單這才想起來自己從外麵回來後就什麽也沒吃。

歐楠責難地看了她一眼,將她重新扶坐在沙發上後就去廚房做吃的。

“你要記著,就算以後遇見再不開心的事情,也不要拿自己的身體出氣。你不吃不喝,傷害到的隻能是自己的身體。”歐楠將筷子遞給簡單,“來,快吃吧。”

剛要開吃,手機就響了,歐楠搶在她之前拿走手機,看著上麵的來電顯示,疑惑地皺了下眉頭,按下了接通鍵。

“是學長打來的嗎?”簡單問。

“蘇靜打來的。”

“蘇靜?這麽晚了,她找我什麽事?”

“她剛剛在街上遇見了顧承風。”歐楠一邊說一邊開始穿外套。

聽到顧承風三個字的時候,簡單的心下意識地跳快一拍,猜到他肯定出了什麽意外,卻並沒有問出心裏的擔憂。

“蘇靜說顧承風和人發生鬥毆,現在受了點傷。她聯係不上顧承風的家人就打給了你,不過,你現在腿不方便,還是我去一趟吧。你吃完後就早點休息,我很快就回來。”歐楠很快就離開家。

簡單坐立不安地在家等著,自從上次醫院的事情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顧承風。本想著隻要兩人不見麵,就不會再有交集發生,也不會再有莫名的情緒產生,可有些東西即便被克製,被深埋,還是無法徹底遺忘。

她擔心顧承風,想知道他的消息,這些想法將她腦子裏之前因洛琪遠而生的煩惱輕易就驅趕和覆蓋了。

這點變化,她絲毫沒有察覺。

大概淩晨一點多的樣子,歐楠才疲憊地回來,看到依舊等在客廳裏的簡單後,她脫下外套走了上去。

“你想知道他的事?”歐楠直視著簡單的眼睛問。

簡單默認。

“那你回答我,你現在對顧承風到底是什麽感覺?”歐楠停頓了一下才繼續問:“你是不是,喜歡他?”

簡單的心一緊,原本迫切的眼神瞬間變得搖擺不定。

“如果你不喜歡他,就不要再問他的事,這樣隻會讓你的心更負擔。”歐楠走上樓。

簡單安靜了會兒,突然站起來問:“難道以一個朋友的身份,不能問嗎?”

“以朋友的身份,當然可以問。”

“那就告訴我吧,他怎麽了?”

“你想知道多少?就今晚的事,還是他最近一段時間的所有事。”

“所有事。”簡單毅然地選擇了後者。

“被誣陷傷害你的那件事對他打擊挺大,從醫院離開後他沒有回家住,是向天野幫他在顧家人麵前隱瞞,說住在向天野家裏,但其實他一直住在賓館,每天泡在酒吧,台球室和KTV這種地方,夜晚喝得爛醉,白天連學校都不去。也是向天野找人冒充他應付老師的考勤點名,期末考試也找人替的考。這些事顧家人都毫不知情,所以丁奶奶才像往年一樣,要帶著所有人按照傳統回祖宅過年。本來我以為顧承風也會跟著一起回去,沒想到他一個人留了下來。今晚他和人在街上鬥毆,碰巧被蘇靜看到。我想一定是蘇靜打給顧家沒有人接,想到顧承風之前和我們住在一起,這才會想到打給你。”

“我已把人送去醫院了,他的臉有點擦傷,但問題不大,就是喝得太多,到現在還不醒人事。向天野在醫院陪著他,不用太擔心。”

如果簡單剛才選擇要聽前者,歐楠會隻說最後的這段話,不讓她知道顧承風的近況,不想讓她的心再搖擺內疚。可既然簡單選擇了後者,她也不會再隱瞞。畢竟在她看來,簡單對顧承風是絕對不同於朋友的感情。

聽完歐楠的話,簡單卻安靜地一句話也沒說。

“簡單,”歐楠走下來,“既然是以朋友的身份問了他的事,那麽如果有機會,你就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去跟他說個清楚吧,就說你相信不是他推你,相信他沒有傷害你。”

“我一直都相信,他沒推我。”

“你知道,我知道,但顧承風那個白癡不知道啊。他一直以為你也誤會他了,所以他才這麽消沉,這麽頹廢。心病還須心藥醫,找個機會,好好跟他談談吧。”

歐楠覺得自己對顧承風真是仁至義盡了,她是簡單的閨蜜,按理說不該再給簡單製造煩心事,或者應該幫她斬斷那些不該有的爛桃花,可誰讓顧承風是她的發小,她的私心即便不是促成顧承風和簡單成一對,也不忍心看他像現在這樣自暴自棄啊。

所以,如果簡單真能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去看待顧承風,幫助他走出陰影,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好。”簡單應了一句後就進了臥室。

關上房門後,佯裝的鎮定便融化在了寂靜的黑暗中,她無力地坐在**,腦袋裏亂哄哄的。

她想起不久前,顧承風和洛琪遠在醫院裏打架的場景,想起顧承風離開時眼裏的傷痛……心一點點扭絞在一起。

如果當時她說相信他,如果當時她有去安慰他,關心他,他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酗酒,鬥毆,逃學,替考……他究竟頹廢到了什麽地步?難道這一切隻因為她?

心底有個答案在說——是啊,他的這些變化都是因為你啊!

可簡單卻搖頭,強迫自己去否定這個答案。

不會的,她和他是死對頭,他總是看她不順眼,總是找她麻煩,又怎麽會因為她的誤會而把自己變成現在這樣?

一定還有什麽其他的事情。

對,一定是這樣。

簡單說服著自己,卻還是無法入睡。

08

黎明就這樣如常地到來,歐楠像以往一樣很早就去製衣廠忙了,簡單等她離開後才走出房間。

看著鏡子裏憔悴無比的自己,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打起精神來。

新年新跡象,壞事統統撤退!

做完心理建設後,簡單拿出手機打給洛琪遠。

依然關機的提示聲,讓她好不容易高漲起來的心情又很快跌入低穀。

已經七點了怎麽還關機?是昨晚太累,所以還沒起床?可他今天不是要離開去辦事嗎?難道他真的對我撒謊了?

“叮咚——”門鈴響起時,簡單一瞬間以為會是洛琪遠。

當她欣喜地架著單拐去開門時,門口站著的卻是嬸嬸。

“簡單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受了傷怎麽也不告訴嬸嬸一聲?”嬸嬸責怪地扶著簡單回到沙發上坐下。

“已經沒事了,過幾天就可以拆石膏了。”

“要是早知道你受了傷,我和你叔就早過來看你了。”

“叔叔回來了?”

簡單的叔叔在外地打工,已經連續兩年沒回過家了。

“除夕那天到的。這次回來後就不打算再出去了,我們商量著準備用這些年的積蓄在村子裏開個小賣部,做點小生意。”嬸嬸將她帶來的東西一件件拿出來,邊忙碌邊跟簡單聊起家常,“你叔問起你,擔心你在學校不適應,我讓他少操這份心,說你認識了很多新朋友。”

“哦,我今天來呢,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嬸嬸將一個竹籠拎起來放在桌子上,“這是咱們自己家養的土雞,你幫我給顧少爺送去吧。”

“顧少爺?”

簡單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雖然顧承風在嬸嬸那裏住過幾天,但當時嬸嬸一直叫他顧同學,什麽時候嬸嬸也叫他顧少爺了?

“就是國慶被你不小心傷到那裏的那個顧少爺啊?你們不是同學嗎?”

“嬸嬸怎麽忽然提起他?”簡單一肚子疑惑。

“上次看見他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孩子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這次你叔回來,我們吃年夜飯的時候聊起這些年打工的事情,你叔說這些年的所有雇主裏,遇見最好的雇主就是顧家。”

“還記得四年前,你叔帶的工程隊出了事故嗎?”

簡單當然記得,當時叔叔已經在外麵打工了好些年,有了一些門路和經驗,就組織了村裏一些閑散的勞動力跟他一起幹。他就成了別人口裏小小的包工頭,他的接的第一個活就是天瑞集團的盛世賓館改建項目。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不料天有不測風雲,因為材料出了問題,正在改建的項目突然發生坍塌。簡單的叔叔被送進醫院搶救,很多同鄉也都受了重傷,醫生雖對他們進行了簡單的急救,但有些重傷者卻急需手術。

那個時候,叔叔上頭的總包工頭卻遲遲沒有出現,後來才知道,那有問題的材料正是他和別人勾結進的貨,出事後,他卷了錢就跑路。大家沒有錢交手術費,又找不到可以承擔這件事的人,隻能懇求醫生先救人,但醫院不是慈善機構,如此多的重傷員要手術,他們也很是為難。

這個時候,顧家來了人,他井然有序地維持了現場的情況,安排醫生給重傷者立即做手術,並讓秘書聯係所有受傷者的家屬,支付所有傷病費,還開始著手具體的賠償問題。

一個雇傭方能做到顧家這樣,讓叔叔已經很滿意了,沒想到後來聽說血庫裏血液告急時,他竟然第一個主動獻血。在他的表率和帶領下,當初一起去醫院幫忙的顧家人也都加入了獻血的行列。

嬸嬸在接到電話趕去醫院的時候,叔叔的傷勢已經控製住,知道是顧家人出麵及時解決了難題後,她代表同鄉人去表示感謝。

也就是那個偶然的機會嬸嬸見到了顧承風。

原來出事故的時候,顧董事長正在國外,秘書把事情報告給顧承風後,是他第一時間趕去現場。

叔叔回憶起這件事時,嬸嬸才記起那個獨當一麵處理事故的顧家人就是顧承風。

當時嬸嬸還在心裏感歎,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是腦袋瓜子聰明,明明還是一臉稚嫩的孩子,卻在如此重大事故麵前表現的如此冷靜沉穩,讓人不得不佩服,有錢人家的基因就是好啊。

因為事情過去了四年,所以再看到顧承風時,嬸嬸一時沒能想起來。

當年那件事發生後,叔叔因為受傷的同鄉而內疚自責,辭去了工地的工作,轉而去幹點送快遞和送水的活。

嬸嬸一直想去感謝顧家人卻苦於沒有機會,也不知道怎麽去感謝。她曾經去過天瑞集團的大樓,卻被保安攔在了門口。

今天她來,除了是因為過年的關係想看看簡單外,還想讓簡單再代表她給顧承風送去一片心意。

“早知道顧少爺就是當年的那個善心人,他在我們家的時候,就該給他多做點好吃的,也不該讓那孩子去給我們修什麽屋頂,還好沒有留下什麽後遺症,要不然,我真是腸子都悔青了。”

“上次做的飯菜還不夠好吃啊?他把我們過年要吃的臘肉都吃光了。”

“幾塊臘肉而已,比起當年他為我們和同鄉所做的,簡直不值一提啦。這雞你抽空就送去,還有這邊的臘肉也一起拎過去。如果顧少爺還想吃,就讓他告訴你,我再給送來。”

“你都知道了他是少爺,整天鮑魚海參的吃著,哪會喜歡吃這些。上次不過是一時新鮮,這次送去,說不定會被人家丟出來。”

“這孩子怎麽說的?我瞧著顧少爺就不是嫌貧愛富的人,你別自作主張了,幫嬸子送一趟吧。”

“嗯。”簡單點頭。

送走嬸嬸後,簡單看著屋子裏的一堆東西,頭痛地扶額。

四年前的顧承風也才十五歲,十五歲的她雖然已經開始在村裏唯一的一家餐館打工,但她所能做的都隻是一些體力活,沒想到顧承風卻能做出嬸嬸嘴裏說出的那些事。

記得當初她聽嬸嬸說起時,腦子裏想象的是一個身穿西裝,處事老沉的人,怎樣也沒法和她現在認識的那個孩子氣,動不動就捉弄人的顧承風聯係在一起。

在糾結了半個小時去與不去之後,簡單毅然地拎起裝著土雞的竹籠和晾幹的臘肉,架著單拐出了門。

她的腿雖然已經好得差不多,但擠公車和地鐵還是不方便,所以她決定奢侈一把坐出租車去。

吳姨打開門的時候,看見是簡單,詫異了下,問清來由後就招呼她進去坐。

簡單本想把東西交給她就走的,又想到自己既然都已經來到這了,不如進去見下顧承風,把昨晚答應歐楠的事辦了。

“少爺他還在休息,你在這裏等下,我上去叫他。”吳姨讓簡單在客廳等著,她上樓去敲顧承風的房門。

“少爺,有客人來訪。”吳姨敲了很久,都沒有回應。

“少爺,是簡小姐來看你了。”吳姨換了種說法,門還是沒有開。她不好意思地走下來向簡單道歉,說她家少爺昨晚太晚回來,這會兒睡得沉,問簡單是要繼續等,還是先回去?

“我等一會兒吧,吳姨你先去忙,不用招呼我。”

她既然已經到這裏,又進了屋,就這樣無功而返也太得不償失了。

反正他總不能從天亮睡到天黑吧?等一會兒,也不算什麽。

簡單剛喝了一杯熱茶的功夫,顧承風就從臥室裏走出來。

他的樣子讓簡單吃了一驚。

一個月不見,他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原本明亮的雙眼也變得暗淡無光,輪廓分明的臉變得更加尖削,特別是下巴,都快趕上錐子了!

“你來幹什麽?”顧承風走到簡單麵前,頹廢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語氣冷冷地問。

“四年前你幫了我叔叔,這是嬸嬸讓我帶來的東西,感謝你。”簡單將東西放在桌上。

“誰稀罕!”顧承風一腳將那竹籠踢倒在地,嬸嬸親手編的竹籠被摔扁,裏麵的土雞跳了出來。

“這是什麽鬼東西?!”顧承風一下子站起來,嫌惡地對吳嬸吩咐:“把那髒東西快點丟出去!”

簡單見顧承風這樣一副態度,原本的內疚瞬間被怒火替代。

“不許丟!”

簡單大喝一聲,一瘸一拐地走到吳嬸麵前,從她手裏搶走剛剛抓住的那隻土雞後,轉身對顧承風說:“這是我嬸嬸辛苦養了三個月的土雞,你不要就還給我,為什麽要把它丟了?!”

“既然是你嬸嬸送給我的東西,我自然有權利丟了!吳嬸把雞搶過來!”

簡單把土雞緊緊地抱著就是不鬆手。

可惡的顧承風,我好心好意來看你,你卻這樣一副不屑的態度?你以為這是你的地盤,我就會怕你啊?!今天你敢扔我的雞試試?我就是斷了另一條腿,也要跟你拚了!

簡單怒瞪著顧承風,他也同樣怒瞪著她。

兩人彼此仇視的目光讓客廳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吳嬸為難地站在兩人中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滾出去!”顧承風大喝。

簡單架起單拐,抱起土雞就要往外走,在經過顧承風身邊時,卻被他一下子抓住胳膊停下。

土雞趁機從簡單的懷裏飛走,簡單著急地要去抓,顧承風卻抓著她不鬆手。

“鬆開!”簡單生氣地命令。

她真不明白,他一會兒趕人,一會兒又攔住她,覺得她好欺負是嗎?

“我沒讓你走。”顧承風冷不丁地冒出這句話。

吳嬸一聽,立馬識趣地要往外走。

顧承風又發話說:“沒我的電話,不許回來。”

“是,少爺。”吳嬸動作迅速地走了,偌大的顧家就隻剩下顧承風,簡單還有那隻土雞。

“你讓吳嬸走,是怕一會兒被我打的鼻青臉腫,怕丟臉是嗎?”簡單不冷不熱地問,動了動自己的胳膊,還是沒辦法從顧承風手裏抽出來。

“為什麽要來?”顧承風將簡單拉過去,正麵對著他。

“什麽為什麽?我不是說了嗎?替嬸嬸來給一個不可一世的大少爺表示感謝,可人家卻不屑一顧!”

“好好回答我!你為什麽要來?!”顧承風忽然提高了嗓音,語氣中的焦灼讓簡單的心一沉,目光和他完全對視上。

“為什麽還要出現在我麵前?為什麽還要來看我?”顧承風的語調又忽然沉了下去,憔悴的雙眼裏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一抹難解的憂傷讓簡單的心突地加快跳動。

“沒有什麽為什麽。你要是不要這些東西,我帶走就是了。”簡單的語氣也降了下來,收回視線,轉身要去抓那隻土雞。

顧承風再次將她拉到自己麵前,執拗地握住她的肩膀問:“我問你,為什麽還要來?!你不是不相信我嗎?不是不關心我,不在乎我嗎?那為什麽還要來看我?!”

他的問題仿佛一塊巨石砸進簡單本就不平靜的心湖,讓她忍不住在心裏一遍遍自問——是啊,究竟為什麽還要來?真的是為了替嬸嬸送土雞嗎?

“我的傷跟你無關。”

簡單終於為自己來這裏找到了另一個理由,“當時在醫院,我沒有為你說話,是我的不對。今天我來這裏,就是為了跟你說聲對不起,還有,我相信不是你推我。”

“這些話,為什麽當時不說出來?怕洛琪遠生氣,還是怕他誤會?”

他的問題擊中了簡單最敏感的心事,她從沒仔細想過自己當初為什麽不當眾說出來的理由,現在被問起,她才不得不直麵這個問題。

她當時是害怕洛琪遠生氣,但她卻害怕的是,洛琪遠因誤會她和顧承風之間有什麽而生氣,可她和顧承風之間究竟有什麽呢?

如果隻是普通朋友,她當時又為什麽會顧忌,會害怕?

“當時情況太亂,我一時忘了。”簡單用一個蹩腳的借口。

“忘了?可你怎麽沒有忘了去關心他?反而對我的傷熟視無睹?!”顧承風將他受傷的右手抬到簡單眼前,“出事前一天,你剛為我的手包紮過,我的頭還因為救你被人打破,你看到我被洛琪遠打倒在地,卻連一個關心的眼神都沒有?!”

麵對他的質問,簡單心虛地垂下眼臉,嘴上卻固執地辯駁:“學長他當時也被你打倒在地啊?我去了學長那邊,難道後腦勺上還能再長出一雙眼睛,去看你受傷沒有?”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在你心裏,我沒有洛琪遠重要?!”

麵對顧承風的質問,簡單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她從沒拿顧承風和洛琪遠比較過,也從沒想過誰對她而言更重要。在她心裏,學長就是學長,顧承風就是顧承風。

“你笑什麽?回答我啊!”他看出她眼底隱藏的笑意,心裏更忐忑不安。

“回答什麽啊?你是顧承風,他是學長,是我男朋友,我從沒拿你們比較過。”簡單實話實說道。

“你都承認了他是你男朋友,還說沒比較過?!”

麵對顧承風忽然變臉的大吼,簡單覺得莫名其妙,“你這個人有病是吧?!他本來就是我男朋友啊!你生個什麽氣?!”

簡單並不知道,此刻顧承風的怒火是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聽她親口說出洛琪遠是她男朋友這句話,盡管她和洛琪遠交往的事情已經在學校裏傳的沸沸揚揚,可顧承風卻始終不承認這點。現在簡單承認了洛琪遠是她男朋友,對顧承風而言,就是簡單在心裏比較過,覺得還是洛琪遠比他好,所以她才放棄了他。

簡單這句聽似再正常不過的話,卻像給顧承風判了死刑一樣,他能不生氣嗎?

“對!我是有病!病的神誌不清,好壞不分!像你這樣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的女人,我竟然病得要去拚命保護?!滾!從我家滾出去!”顧承風指著簡單的鼻子大罵。

簡單憋著一肚子氣,也不想再留在這裏,架起單拐就要出去。

“把你的東西,也一起帶走!別讓我再看見你!”顧承風氣急敗壞地走上樓,嘭地一下甩關上房門。

真是有病!

簡單咒罵了句,開始去抓嬸嬸的那隻土雞,因為腿腳不方便,在追的過程中,單拐被地毯絆住,她一個不小心栽倒下去,頭重重地撞在桌角上,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不知好歹的女人!可惡至極的女人!明明就是從歐楠那裏聽說我受傷的消息後,擔心我才來看我的,卻偏要否認,偏要說那些話來氣我,刺激我!

好啊,你既然承認了洛琪遠是你男朋友,那以後就讓他去保護你,有事的時候就讓他去救你好了!

別再讓我看到,也別再讓我知道!

我絕不會再傻乎乎地去當什麽超人英雄,也絕不會再為你的事操心了!

顧承風在房間裏氣得來回踱步,他真的要被簡單弄的抓狂了,氣憤不已地朝牆打一拳接一拳的打。

舊傷的痛楚讓他冷靜下來,單手撐著牆,無力地垂著頭,重重地呼吸著。

就算她承認了洛琪遠是她男朋友又怎樣?她有了男朋友,他就不會再喜歡她了嗎?她有了男朋友,他的喜歡和痛苦就會一起消失不見了嗎?

不,他忘不了!

顧承風拉開門,一口氣跑下樓,衝出家門,一直跑了很遠都沒能看到簡單的身影,一種巨大的失落感籠上他的心頭。

腿都瘸了,還能走這麽快?就這麽討厭我家,這麽不想看到我嗎?!顧承風氣惱地想著,掉頭往回跑,他想去車庫開車追簡單。

當他回到家去找車鑰匙的時候,才發現暈倒在地的簡單。

“簡單!”

焦急地衝上去,發現簡單的額頭受了傷,還出了一點血,又紅又腫的傷口高高鼓起。

確定簡單是因為撞破頭而暈倒後,他從地上一下子將人抱起來,嘴裏還不忘怪責道:“讓你還氣我,這就是老天爺對你的懲罰。”

因為最近生活沒有規律,又加上早飯沒吃,顧承風將簡單抱上樓後就累得氣喘籲籲。

將人輕輕放在**後,他看著還沒有醒過來的簡單,一邊大喘氣一邊說:“我瘦了五斤,你卻胖了不止七斤!這些天沒有我的消息,沒看見我,一定心情大好,胃口也特別好吧?真沒良心!”

為簡單蓋好被子後,顧承風開始在屋裏翻找醫藥箱,因為大少爺平時受了什麽傷都有保姆替他包紮,所以他不知道家裏的醫藥箱放在哪,找了半天沒有結果後,就打給了吳姨。

找到藥箱後,顧承風就輕手輕腳地替簡單處理額頭上的傷口。

“一會兒傷到腳,一會兒又傷到頭,倒黴蛋。”

“我說,你不會是故意摔倒,然後博取我的同情心,好賴在我家吧?”顧承風美滋滋地想著,嘴裏念念叨叨個不停,“看你傷得這麽有誠意,我原諒你了,以後不許再在我麵前說他是你男朋友!我沒點頭同意的事情,你不許亂說。”

顧承風俯身,一邊對著簡單的額頭輕吹,一邊把消毒水塗抹均勻。

“傷口這麽大,萬一破相了什麽辦?你不會醒來後跟我拚命,怪我家桌子傷了你吧?”顧承風看著還沒有醒來的簡單自言自語地問著,“不過就算你真的留下了疤,我也負責到底。”

“但是……你本來就長得醜,要是再留了疤,以後去見奶奶的時候,說不定會把她老人家嚇得心髒病發。算了,我好人做到底!”顧承風拿出手機打給了自己的死黨。

“快給我送點祛傷疤好的藥來。”

“昨天問你要不要,你還不要。怎麽,今天醒過盹,怕自己破了相?”向天野在電話那頭打趣地說。

昨晚他去醫院的時候,看到顧承風被人打破了臉,就問他要不要一點去疤痕好的進口藥,可這位大少爺自暴自棄地吼了他一頓。

“別廢話,快把藥送來。對了,再買點吃的,要雙份的。”

“好嘞,我的大少爺,你稍等片刻,我馬上就到。”向天野穿起外套就出了門。

他心情很好,因為顧承風在電話裏的語氣不再像以前那樣要死不活。他以為是昨天顧承風被打了一頓後清醒了過來,今天才會重新重視自己的外表,讓他送去祛傷疤的膏藥,認為顧大少爺已經決定改頭換麵,東山再起了。

想到顧大少爺是因為想通了才心情變好,胃口大好地要了雙份吃的,向天野多日來的擔憂和煩悶也一並消除,動作迅速地采購完所有東西後,就開車來到顧承風家裏。

“顧大少爺,下來吃飯啦——”向天野將吃的放在客廳桌上後就蹬蹬蹬跑上樓。

還沒來得及推門進去,顧承風就從裏麵走出來,對他比畫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向天野愣了愣,很快就反應過來,奸笑著壓低聲音湊上去,“我說你怎麽突然想通了,原來是金屋藏嬌啊?”

“來,說說看,是怎樣的豔遇?”

向天野攬住顧承風的肩膀,伸長了脖子要往屋裏看。

“瞎說什麽?!藥呢。”顧承風推開他。

“給。”向天野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進口的祛疤藥,“不管她是誰,隻要能讓我們大少爺忘掉那該死的賤女人,兄弟我就一百個支持!好了,不打擾你做好事了。”

向天野走下樓的時候,想起來放在桌子上的吃的,擔心涼了不好吃就準備好心地親自送上去。

敲門前,他臨時改變了主意,想偷看下他這位嬌羞又單純的好兄弟,究竟藏了怎樣的女人在房間裏?

於是冒著會被砍死的危險,向天野將門偷偷地打開一條縫。

決定睜開眼睛前,他還在心裏默默地念:限製級的就算了,普通級別就夠了。

誰知當他看清**躺著的那個人是誰時,那種震撼和刺激絕對超過了他所定義的所有級別。

“怎麽會是這個賤人?!”向天野惱怒地將手裏的盒飯甩在地上。

“我們出去說。”顧承風怕吵醒簡單,要拉他出去。

“我不出去!我就要在這裏把事情說清楚了!她把你害的這麽慘,你怎麽還能讓她留在這裏?!”

“她是來看我的,不小心摔倒後撞在桌子暈了。”

“就因為她來看你,所以你就心軟了?!顧大少爺,你不是醜挫窮的屌絲,沒有一點女人緣!學校裏喜歡你的漂亮女生,一抓一大把,為什麽偏偏對她這麽死心眼?!她就有這麽好嗎?!”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不需要你管。”

“不需要我管?說的到輕巧!每次你有事,不是我這個兄弟為你鞍前馬後?不要我管?難道要這個躺在這裏,害了你無數次的賤人管嗎?!”

“不許你罵她!”顧承風拎起向天野的衣領警告,“她從沒害我,是我自願幫她。”

“對,你是自願了,可人家領你的情嗎?你為救她傷了右手,以後都不能再打籃球的事,她知道嗎?你為救她,被人打傷了頭,被你爸又罵又罰的事情,她知道嗎?你被冤枉是推她下樓的行凶者,導致同學們都用看罪犯的眼光看你,她知道嗎?還有你因她自暴自棄,每天喝得爛醉如泥,還不忘記打聽屢次陷害她的幕後黑手,這些事情她都知道嗎?!”

“顧承風,我知道愛情會使一個人迷失自我,卻不想你為一段不值得的愛情失去自尊!你是高高在上的顧大少爺,想要什麽女人找不到?為什麽要偏執在這個全身沒有一點值得一提的賤人身上?!”

“我為她做的任何事,都不需要她知道。還有,我並不是什麽高高在上的顧大少爺,離了我爸,離了天瑞集團,我他媽就什麽也不是!她是沒什麽出眾的地方,但隻要我喜歡,任何人都比不上她。”

“你喜歡?你難道就喜歡別人的女人,喜歡撿別人穿過的破鞋……”

向天野的話還沒說完,顧承風的拳頭就揮了上去,“我說過,不許任何人汙蔑她!”

向天野捧著自己酸痛的下巴,失望又受傷地看著顧承風說:“好,這一拳打的真好!十年了,我們做兄弟十年,你第一次對我動手,竟是為了這個賤人?你喜歡她是嗎?好!以後你為她要死要活也好,被她害死也好,因她被人瞧不起也好,我向天野再也不管了!”

再也無法裝睡的簡單從**坐起來,她在向天野暴怒衝進房間的時候就被吵醒了,但因為情況太過尷尬,就沒有睜開眼睛。

聽著兩人越吵越烈,最後竟動了手,她就裝不下去了。

“我和顧承風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之間隻是普通朋友。我剛才出了點意外,現在沒事了,我這就離開。”簡單掀開被子要下床,顧承風卻抓住她。

“哼,”向天野嘲諷地冷哼一聲,看著顧承風說:“聽見了嗎?人家跟你玩若即若離的曖昧遊戲,最後還能坦而然之地說是普通朋友?顧大少爺,你被她玩了!”

“滾!”顧承風大吼,向天野憤恨地走了。

“你拉著我幹什麽?快去追回來啊!跟他說清楚!”簡單不想看到他們兩個因她鬧崩了兄弟關係。

“追他回來說什麽?”顧承風將簡單一下子甩到**,“跟他說我就是喜歡你嗎?!”

簡單被顧承風的這句話震住了!

她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顧承風。

曾經,她胡思亂想過,也許顧承風對她的感覺是喜歡,所以才會在看到她和洛琪遠親吻的時候那麽憤怒。

後來她又冷靜想了想,風靡交大的校草顧大少爺又怎麽會喜歡上處處跟他作對,看他不順眼,總是和他動手真打真罵的平凡女呢?所以,她認為,顧承風對她的不一樣,完全是因為無法打壓她,無法讓她臣服而產生的某種占有和統治欲。

所以,當他把喜歡兩字這樣直愣愣地說出口時,簡單當場就懵了,就像被人用板磚砸了頭一樣,腦子裏嗡嗡的。

他喜歡我?他真的喜歡我?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啊?

其實,你早應該感覺到他是喜歡你的啊?

想想他和你之間的親吻,想想他為你做的一切,想想他看你的眼神?你早就感受到了,不是嗎?隻不過,他從沒把這句話說出口,所以你才一直欺騙自己,一直讓自己去無視。

簡單的內心又發出了兩種不同的聲音,她不知道究竟哪一種聲音才是真正的她,又好像兩個都是。

她是早就察覺了嗎?因為早就感受到了,所以才總是對他的事情那麽掛心,才總是擔心他,在乎他的感受。

但因為不知道他的明確心意,所以她選擇藏起自己的心,就因為不確定他對自己是什麽感覺,所以才沒有讓自己去靠近他?

簡單臉上的情緒變化被顧承風看在眼裏,他雖猜不到她此刻的內心想了多少東西,但她的反應卻讓他有些後悔。

要死了!我怎麽可以把這句話說出來?!她一定在心裏笑我傻,笑我白癡!

從沒有跟女生告白過的顧大少爺,覺得剛才那句話是他說過最丟臉的話。

他可以做到默默地守護簡單,大方地喜歡簡單,卻一直很難把這句喜歡說出口。如果他願意說,當初他在地鐵站裏被簡單質問的時候,就說了。

就在氣氛最尷尬的時候,簡單的手機響了。

兩人同時得到了解脫。

顧承風鬆開簡單,走到窗戶邊假裝看外麵的風景。簡單呢,也急忙拿出手機,定了定心神後接通電話。

是葉橙打來的,她先跟簡單說了新年快樂,又問她的腳好了沒有,最後問她去哪了,怎麽還沒回家?

簡單納悶著,心想她怎麽知道自己不在呢?難道……

“你提前回來了?”簡單有些吃驚,因為寒假開始時,葉橙說她開學前一天才回來的。

“家裏待著特別沒意思,一堆親戚圍著我,不是問我考試成績,就是問我交沒交男朋友,聽的我耳朵都起繭了,所以就提前逃回來了。本來想給你和歐楠一個驚喜的,結果你們兩個都不在家。”葉橙在電話那頭抱怨著,聽聲音她像是剛進家,正一手拿著電話,一手往樓上拖行李。

“歐楠她最近忙著展會的事情,經常去製衣廠。”

“哦,這個她跟我說了。你呢?瘸拐簡,現在跑哪去了?我帶了一個大榴蓮,趁著歐楠不在家,你快回來我們一起消滅它!”

“我……”簡單剛要說馬上就回去,卻突然看到鏡子裏的自己。

哪個挨千刀的給我貼的創可貼?!這是在貼傷口嗎?好好的腦門竟被橫七豎八的創可貼整的慘不忍睹!

簡單向走到窗台前,指著自己腦門上的傑作,用無聲的眼神質問顧承風。

顧承風要張嘴說話,簡單就急忙捂住他的嘴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警告他閉嘴,不許發出聲音。

“喂?簡單?你在聽嗎?”電話那頭的葉橙著急地問。

“我在聽,在聽,剛剛有點頭暈,所以停了會。”簡單重新走到床頭的穿衣鏡前,將腦門上的創可貼一點點揭下來。

有錢人家的桌子就是硬,倒黴的,腦袋撞破了這麽大一塊?

簡單心疼不已,正要繼續回答葉橙,顧承風走過來,將他的手機舉到她麵前,讓她看上麵的一行字,“你是在我家撞傷的,在你傷好之前,不許離開,我會負責到底。”

簡單搖搖頭,意思是不用他負責,她也不會留下來。

“你不留下來,我就跟你一起走,反正我在歐楠家的租賃合約還沒到期。”顧承風像是早就猜到簡單的回答和反應一樣,將手機裏的第二行字翻給簡單看。

簡單被顧承風這樣的無理要求弄得哭笑不得。

“喂!喂!地球呼叫簡單!地球呼叫簡單!”

“我在,我在。”簡單著急地回答,將顧承風的手機推開。

“你幹什麽呢?怎麽總是跑神啊?”

“我……”

“行了,我搬行李已經累的沒力氣說話了,你不管在哪快點回來吧。”

“我今天不回去了。”簡單脫口而出道,她會做出這樣決定,是不想被葉橙看到自己額頭上的傷口,不想被她知道自己今天來了顧家。

“我……”

在決定說出下麵這句話之前,簡單想到的隻是盡量不要再激化新的矛盾,一個善意的謊言會讓她撞破頭這件事快而平靜地成為過去,所以她這樣告訴葉橙,“我回嬸嬸家了。嬸嬸今天來看我,我就跟她一起回去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要住幾天?”

簡單看了看自己額頭上的傷口,又看了看顧承風後,說出了七的數字。

上次她腿受傷,洛琪遠和顧承風就打了一架,這次如果被洛琪遠知道她是在顧家撞破了頭,這筆賬又肯定會算在顧承風的頭上。

洛琪遠要八天才會回來,她希望七天裏自己額頭上的傷口能好起來,這樣就不會被問怎麽受的傷,就不會給洛琪遠和顧承風再增加新的矛盾,也不會讓洛琪遠誤會什麽。

聽簡單說出七天的時間時,站在簡單身後的顧承風居然雀躍地跳起來,他興奮的樣子被照在鏡子裏,簡單看得一清二楚。

他想過也許他的威逼利誘會讓簡單留下來,但他也隻敢想一兩天的時間,沒想到老天給了他七天?!幸福來得太快了!

“七天啊。那你好好在嬸嬸家養傷吧。到時候回來,我和歐楠去接你。”

“不用你們麻煩,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記得告訴歐楠一聲,我走的時候太著急,忘了通知她。”

“恩,包在我身上!你好好享受和家人在一起的溫馨時光吧!”

葉橙掛了電話後推開臥室門,在看到簡單的衣服還掛在衣櫃裏時,心裏納悶地想了下,簡單這次回家還真是挺著急呢,連平時換洗的衣服都沒帶?

簡單歎了聲,收起手機後就轉身要離開,顧承風急忙堵在門口問:“你要去哪?”

“沒聽見我剛才說什麽嗎?我要回嬸嬸家。”

“不行!”顧承風霸道地說,“你必須留在這裏養傷。”

“讓開。”簡單懶得跟他廢話。

“你要是不留下來,我現在就去跟葉橙講,說你剛剛就在我家!”

“你威脅我?”

顧承風揚起下巴,一副我就是威脅你的樣子。

簡單心裏罵了句無恥小人,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便轉身走到椅子上坐下說:“好吧,我留下來。”

對於突然改變主意的簡單,顧承風一時腦短路,半天才回過神來,不敢相信地問:“你真的要留下來?”

“是啊!我不走了。”

“真的?”

“假的。”簡單幹脆地說,顧承風立馬繃起臉。

見他一副即將發怒的樣子,簡單決定不再逗他,不溫不火地說:“有吃的嗎?我餓了。”

還沒意識到自己被戲弄的顧承風,蹲在簡單麵前,求證地又一次問:“你到底走不走啊?”

“你要是不想我留下,我現在就走。”簡單說著就要架起單拐站起來,顧承風一看急忙將她重新按回去說:“我去給你找吃的!”

她不是真的要留下來,而是現在這個點,回老家的最後一班車也沒有了,她今晚是真的無家可歸。

但她不會現在就把自己留下來的原因,以及她明天天一亮就會離開的決定告訴顧承風。一是不想再看到他臉上失望的表情,二是擔心他知道後將她強行扣留在這裏。

如果不是葉橙剛剛打進來的那個電話,她都不敢想象自己和顧承風會怎樣收場?

顧承風和向天野爭吵的那番話,她一個字都沒有拉下地全聽進了心裏。

就像向天野質問顧承風的那樣,她不知道因為救她而傷了右手的顧承風,以後都不能再打籃球;也不知道因為救她而被打破頭的顧承風,被自己父親責罰;更不知道她這次的受傷,讓顧承風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大惡人,更沒想過他在被她無視後還不忘打聽屢次陷害她的黑手……他究竟還做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又究竟為她付出了多少?

這個時候的她,不敢再去深想,也不能再去想了。

顧承風對她的感情已經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她既然不能接受,就不能再給他虛妄的幻想和希望。

她覺得應該趁著今晚的機會,和他好好談談。

簡單等了半天都不見顧承風上來後,她架起單拐走出臥室。

顧承風正在樓下的餐廳忙乎著,桌子上堆著一堆從冰箱裏剛翻找出來的蔬菜,還有一盤鮮蝦,他用肩膀夾著手機說話,雙手聽從電話裏的吩咐忙碌著。

“所有的蝦腳都要剪掉嗎?”

“哦哦,然後呢?蝦線是什麽?黑黑的這條?”

“我去!要全部挑出來嗎?一個個地挑?”

“怎麽這麽麻煩?吳嬸,有什麽又快又好吃的東西嗎?我這邊都快要餓的前心貼後背了。不不,你不用回來,這七天都不用回來。我自己能行。你先掛吧,我再想別的辦法。”顧承風洗了洗手後,停下手裏的事情開始用手機查食譜。

“鮮蝦蔬菜麵,先挑去蝦線,剝殼後放置一旁,鍋裏放油,放入蝦殼蝦頭,小火慢煎……”顧承風專注地看著手機上的食譜,絲毫沒留意已經走到他身後的簡單。

“我來做吧。”

簡單一出聲,嚇的顧承風將手機都掉進水盆裏。

他急忙撈起來,手機卻已經黑屏。

“不怪我啊,是你自己沒有拿好。”

簡單先撇清自己的責任。那是台土豪金,她可賠不起。

“又沒有怪你。你下來幹什麽?”

“等你做好飯,我都要餓得去見閻王爺了。讓讓吧,大少爺。”簡單將顧承風撞開到一旁開始忙乎晚餐。

也許是因為兩頓沒吃太餓了,也許是撞桌子的那下太狠了,簡單剛把裝滿水的鍋放到火上,就忽然頭一昏,差點暈倒。

幸好顧承風及時扶住她,“你腳不好,頭又破了,還是我來吧。你在那等著,一會兒就好。”

本來還想再堅持一下的簡單被扶坐在沙發上躺下。

“你會弄嗎?要不還是我來吧?”

“不就是煮碗麵嗎?水一開,把麵下進去煮熟不就行了。這點事難不倒我。”顧承風自信地說著,簡單也不再強求,想看看這位十指不粘春陽水的大少爺,能不能完成煮麵這樣簡單的事情。

水開後,直接用手去揭鍋蓋,燙得他差點將整鍋開水打翻;下麵時,掂量不好多少麵量,把足夠四人吃的麵一股腦全丟進鍋裏;接下來洗菜,切菜的功夫,鍋裏的麵又沸騰開,他即便關了火,水還是滿了出來……看著如此手忙腳亂的顧承風,簡單不由自主地想到有條不紊的洛琪遠。

兩人的生活經曆不同,生活的能力也盡不相同。

估計這是被人伺候慣了的顧大少爺生平第一次下廚。

看他如臨大敵,緊張兮兮的樣子,簡單在心裏忍不住偷笑起來。

讓你威脅我,活該現在要伺候我!等我今天休息好了,吃飽了,明天我就拍拍屁股走人,看你能怎麽辦?一定會活活氣死。

簡單等了二十分鍾的樣子,顧承風的愛心湯麵就做好了。

看著一大碗煮過了頭的麵坨坨,真是一點食欲都沒有。

“吃吧,你不是很餓嗎?”顧承風將筷子遞給簡單。

簡單接過筷子,吃了一口。

“怎麽樣?好吃嗎?”顧承風一臉期待地問。

“比學長做的差遠了。”簡單評價道。

她既然知道了顧承風的感情,就不能再忽視這點。這個時候提洛琪遠,是既想讓顧承風明白她已經有了男朋友,也時刻提醒簡單自己。

顧承風臉一黑,將簡單手裏的筷子和麵前的麵碗一起奪過去,一副不讓她繼續吃的架勢。

“今年的除夕夜,是學長親自下廚為我做的年夜飯。沒想到,學長他不但聰明果敢,而且廚藝精湛。”簡單繼續誇讚著。

啪!顧承風將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一下子站起來。

就在簡單以為他會生氣地離開時,卻聽他開口說:“我是喜歡你,但我又沒有強迫你非要喜歡我?你沒必要總在我麵前提及那個人,我知道你現在是他的女朋友!”

“你要是餓了就吃,不吃就倒掉!”顧承風將剛才奪走的麵碗又推回到簡單麵前,他自己離開餐桌,氣嘟嘟地走上樓。

這樣都能生氣,真是氣多!簡單嘟囔著,拿起筷子重新開始吃麵。

其實,他做的麵雖然賣相不好,但鹹淡味還是不錯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簡單越吃越覺得心口越沉重。

他是沒有強迫她去喜歡他,是沒有讓她對他的感情有什麽回報和回應,但他不要不求,她就可以繼續無視忽視嗎?

吃光了所有的麵後,簡單將另一碗麵端上樓,放在顧承風的門口並敲了敲門,不等他開門,簡單就自覺地進了隔壁的客房休息。

如果她沒有答應做洛琪遠的女朋友,現在的她會怎麽對待顧承風?

不想否認,在聽到他說喜歡她的時候,她的心是激動和欣喜的。

這種感覺以前也出現過,但當時的感覺由自洛琪遠,如今卻換成了顧承風。

這樣會因兩個人而悸動的心,是正常的,還是貪心的自私的醜陋的?

這種悸動究竟是什麽意義?

又能持續多久,會不會日後又被另一種悸動替代呢?

簡單滿腦子都是這些問題,她覺得快要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女人。

愛情為什麽這麽複雜?

之前,她因為暗戀上閨蜜喜歡的男人,而不得不說謊隱瞞,那段時間已經讓她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一種人。

現在,她因為有了男朋友,卻還對其他男人有心動的感覺,這樣的她又變得讓自己厭惡。

愛情為什麽會把一個人品性中最卑劣,最黑暗的一麵挖出來,並擴大化呢?

不!不是愛情改變了你,是你放任了自己的感情,放任了自己的私心。

簡單心中的一個聲音跳出來,你可以擁有一段簡簡單單,輕輕鬆鬆的愛情,隻要你斬斷那些不該有的貪婪,不該有的期盼,專注於已經擁有的東西,就不會變成自己鄙視的那種人。

對!

忘掉顧承風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把他當做普通朋友就好,普通朋友就好。

簡單剛整理好自己,她的手機就響了,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人。

“簡單,”洛琪遠的聲音低緩而沉重地從電話裏傳來。

“你怎麽了?”簡單關心道,他聽上去很疲累。

“沒什麽,就是想你了。”

以往簡單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是滿滿的,暖暖的感覺,但現在她卻有種說不上來內疚不安。

好像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洛琪遠的事情,怕被他知道,被他發現一樣,之前因遊泳館看到的那些煩惱,早就被其他困擾她的問題所替代。

她甚至想到,如果被洛琪遠知道她今晚住在顧承風這裏,會怎麽想她,怎麽誤會她?

她認為自己應該忘了遊泳館所看到的,應該去相信他,因為調換位置後,她希望在同樣的事情麵前,他會相信她。

“事情辦得怎樣了?需要我幫什麽忙嗎?”

“不用,你隻要乖乖在嬸嬸家把腳傷養好就行了。”

簡單一聽這話,就猜到肯定是葉橙那個大嘴巴告訴了洛琪遠。

“嗯,我會注意的,你也要多休息。我感覺你今天好累。”

簡單感覺到電話那頭的洛琪遠露出了笑意,聲音比之前有生氣的多,“有你在,我怎樣都不會累。”

這一瞬間,簡單忽然想把她並沒有在嬸嬸家,而是在顧家的事情說出來,但不等她下定決心,洛琪遠又開口低喚了她的名字,“簡單,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的,是嗎?”

簡單愣住了,就像他曾經說她以後會成為他的妻子,孩子的母親時的反應一樣,這些關於永遠的事,關於未來的事,她從沒有想過。

可愛一個人,不就是希望和他有未來,有永遠嗎?為什麽她從沒有想過?

“琪遠,我有些話想問你。”簡單決定把自己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糾結的問題,所有困惑的事情,所有莫名的不安都說出來。

“等我回來再問吧。晚安,我的簡單。”

洛琪遠匆匆掛了電話,也把簡單好不容易鼓起的所有勇氣都打散。

她糾結的是,自己對洛琪遠的感情還是喜歡嗎?

她困惑的是,男女朋友之間的交往是像她和洛琪遠這樣嗎?為什麽她感覺兩人之間更多地像是學長對學妹的關心,或是好朋友之間的相處?

她不安的是,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顧承風?

這些話,她真的幾乎就要問出口了,可洛琪遠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沒能說出口的事,等簡單冷靜下來後又後悔不已。

她這是怎麽了?明明說好了不再想顧承風,又為什麽要對學長說那些話呢?如果她剛才真的說出來了,學長該有多傷心,多難過?

簡單啊簡單,你這豬腦子吃多少腦白金都補不回來啊!

懊惱過後,簡單給洛琪遠又發了一條短信才安心地睡去。

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在。

是的,無論發生什麽事,無論她是不是還喜歡洛琪遠,也無論洛琪遠是不是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隻要學長需要,她都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