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良知

上官宇坐在審訊室的鐵椅上,雙手銬著手銬,平靜地看著賈丁和廖岩。

“我沒做錯什麽,這幾個人必須給樂樂陪葬……”上官宇看著賈丁麵前的電腦,竟得意地笑了,“就在你們對我圍追堵截的時候,我向‘快錄平台’發布了一段視頻,現在,這段視頻應該很火了吧。”

小瞳抱著電腦跑進審訊室,她電腦中的畫麵正是上官宇所說的那段視頻。

小瞳看著上官宇,愣了半天。這就是那個讓她恨、讓她恐懼、讓她懷疑自己能力的“流浪熊貓”,如今近在咫尺,可她卻失去了想要撕毀他的欲望。上官宇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他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人,一個看起來有些悲傷的普通人。

小瞳電腦中的那段視頻開始播放了。那是關於黑貓旅社自殺事件的真實版本,與王永祥之前的描述,既像,又不像。

視頻中,王永祥衝進了煙霧彌漫的203房間,他抱起自己的兒子,悲傷、悔恨,他似乎完全沒有看到其他兩個處於危險中的女孩……陸洋搖搖晃晃站起來,李樂樂手捂胸口從**坐起來,她呼吸困難,她在掙紮。

陸洋搖晃著向外走,“我不想死了,你們也別死了,活著挺好。”陸洋說。李樂樂一把抓住陸洋的手,似在祈求:“救救我,我有心髒病……”

陸洋好像根本聽不見李樂樂的呼救,繼續木然地向門外走。

李樂樂從**滾落到地上,痛苦地呻吟,微弱地求救……可王永祥依然隻關注著抱在懷裏的兒子。

李樂樂一點點往前爬著,她抓住王永祥的手,王永祥卻甩開了她的手:“閨女,你可別死在我這兒啊,你快走吧,這責任我擔不起!”

王永祥快速扶起兒子王帥離開。

李樂樂,就這樣死了……

上官宇看不到電腦屏幕,可她能聽到李樂樂最後的聲音。

“她本來可以活的,她已經後悔了,她已經不想死了……如果有人能及時救她,她不會死的。可沒有人在乎她!所以,我要讓他們知道這種痛苦。而那對父子,我要讓他們看到彼此的自私……”

“這個視頻你是怎麽得到的?”賈丁不解地看著那段視頻,那視頻很清晰,角度也正好可以看到房間的全貌,並不像是普通的監控或針眼攝像頭能夠實現的。誰會特意錄這樣一段視頻呢?

上官宇笑了笑:“這件事,實在太巧合,我有時覺得,這隻能是上天的安排,讓我親手給樂樂報仇……”

“你們應該已經查過我的背景了,我是做IT公司的,我一直在偷偷給公司物色一個黑客,幹我們這行,有時需要一些黑技術,而我自己也是個低調的黑客。今年4月,有一個黑客間的民間PK,失敗者的代價是讓對手可以隨意‘黑’進他的電腦,而他電腦中的全部內容,將對參賽者及‘圍觀者’公開5分鍾。而我,恰恰圍觀了王帥的那場PK,然後,我竟然在他的加密文件中看到了那個視頻……於是,我做了一個特別的計劃……”

病房裏,王帥虛弱地躺在**,斷斷續續將這一周以來的遭遇講給郭巴和蔣子楠聽。他滿身是傷,滿眼是淚,可郭巴卻發現自己對王帥實在同情不起來。

“上個月,有一個人通過QQ聯係我,要花50萬買我的遊戲道具。這個人,就是上官宇。我回國就被他關在了那個密室裏,他折磨我……而且,他強迫我一張張地做手遊的草圖……一開始,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我這麽做,直到有一天,他讓我做一張黑貓死在旅館裏的圖片,黑貓……黑貓……”王帥提起這兩個字,渾身止不住顫抖起來,“那是我爸的旅館,黑貓旅社……我突然明白,他為什麽要綁架我……後來,他讓我用電腦做出自己死亡的圖片……他逼我說出了那個女孩屍體的位置……”

“你怎麽會知道那個藏屍的山洞?”蔣子楠問。

王帥一臉羞愧:“出事當晚,我跟蹤了我爸……”

“那你的電腦裏為什麽會有當年自殺過程的視頻呢?”郭巴接著問道。

“我是無意的。我當時用電腦錄了一段遺言,可我竟然忘了關。”

“那你為什麽要一直保留著這段視頻?”郭巴追問。

王帥流下了眼淚:“我……我想著……關鍵時刻可以威脅我爸,讓他給我錢……我是個畜生!”王帥羞愧地捂住頭,痛哭起來。

蔣子楠和郭巴無奈地對視著,透過病房門上的小窗,蔣子楠發現戴著手銬的王永祥就站在門外。

王永祥聽到了兒子所說的每一個字,憤怒又悔恨。

身邊的警察問王永祥:“你還要看他嗎?”

王永祥拚命地搖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轉身離開,用戴著手銬的手狠狠地打著自己的臉,警察用力拉住他……

審訊室裏,上官宇講完了自己作案的全部過程。他大部分時間保持冷靜,思路清晰,直到最後,他才有些情緒失控。

“沒有人知道我和樂樂的戀情,那時,我是結了婚的。而且樂樂她有心髒病,我父母是不會同意我離了婚和她在一起的。所以,我們倆隻能偷偷戀愛,不能結婚……樂樂她太善良、太單純、太愛我,她一直替我保守著我們的秘密,可我沒想到她竟然那麽痛苦,竟然想要自殺……”上官宇說不下去了。

聽到這裏,賈丁果斷合上了正在記錄的本子。

“自私!冷漠!王帥、陸洋、王永祥都該死?可你和他們有區別嗎?你真應該好好想想,到底是誰殺死了李樂樂?”賈丁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廖岩也緩緩站起身來,看著仍努力保持鎮定的上官宇:“陸洋,那個被你砸死在懸崖下的女孩,她當時不是不想救李樂樂。在大腦極度缺氧的情況下,她根本分不清現實和幻覺,她是無辜的……”

廖岩看著上官宇。上官宇的表情中,終於有了一絲慌亂。

廖岩也轉身離開了審訊室。

梁麥琦依然向單向玻璃裏麵望著,廖岩站在她身旁。

梁麥琦看起來很平靜,完全看不出剛剛經曆過危機,也看不出對裏麵那個凶手的恨或者恐懼。

“你過去的研究方向是抑鬱症吧?”廖岩輕聲問。

梁麥琦點頭。

“那些自殺的人,他們會後悔嗎?”廖岩又問。

“重度抑鬱的人不會吧,理論上,他們將死亡視為解脫。可誰又知道呢,在最後一刻,他們到底是什麽感受?隻可惜,他們再沒機會告訴我們。”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他們看到單相玻璃裏麵,上官宇突然抱頭痛哭起來。

“我在急診室做實習醫生時,搶救過很多喝百草枯自殺的人,那是一種痛苦的、緩慢的,卻無法挽回的死亡。他們中的很多人,會頭腦清醒地等待去死,兩天,甚至更長,一點點地窒息。那幾天裏,他們都後悔了,沒有例外……”廖岩緩緩地說著,目光仍看著審訊室裏的上官宇。

梁麥琦轉過頭來,認真地看著廖岩的臉,被他的悲憫情緒感染著。廖岩也看向梁麥琦:“你說得對,有時候,是我們誤解了人生……”

小瞳回到辦公室,黑子正坐在椅子上吃瓜子,悠閑地看著美劇。看到小瞳進來,黑子溫柔地叫了聲“蛤蟆”。小瞳白了他一眼:“在這兒不許叫我蛤蟆。”但小瞳臉上已有幾分溫柔。

黑子決定“趁熱打鐵”:“晚上一起玩一局唄?我把戰隊的哥們兒都叫上。”

小瞳心裏已是癢癢的。普通朋友約會常做的看電影、吃西餐這些事她都不感興趣,唯獨組隊廝殺才是她的最愛。

“還是黑子最了解我!”小瞳心想。小瞳笑了笑,算是同意,關了自己的電腦,又去幫黑子關。

小瞳瞄了眼黑子的筆記本電腦,那上麵,還有他倆三年前的情侶貼紙,她自己的那張早就扔了,黑子竟然還留著,小瞳不禁心裏一暖。分手三年,她做了三年警察,她變了,黑子也變了。他已不再是那個做事不管不顧的毛頭小子了。與黑子合作的這幾天,她時刻都能感受到黑子對她的愛護和包容。“再重新做回朋友,也是不錯的。”小瞳心想,正準備合上黑子的電腦,這時,她發現那屏幕上開著一個奇怪的窗口。

這是一個破解程序,小瞳很熟悉,但黑子的程序方法又與小瞳經常使用的略有差別。小瞳瞄了一眼黑子,黑子並未留意,依然表情輕鬆地收拾著掉在地上的瓜子殼兒。小瞳故意側開身子,擋住屏幕,悄悄將那程序編碼點開細看。

小瞳感到自己的心在劇烈地跳動,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氣憤。黑子的方法非常精巧,隻要再進一步,就會比小瞳和整個戰隊提前半個小時完成對上官宇IP的定位,可黑子卻在這最簡單的最後一步停止了。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他難道在保護上官宇?

小瞳再也壓不住心中的猜忌,她從辦公室的抽屜裏悄悄拿出手銬,就在黑子直起身子的那一刻一把將他銬住,黑子一臉震驚地看著小瞳。

“你為什麽要故意拖延?你可以更早抓住他的,你到底要幹什麽?”

黑子看向電腦,這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麽。小瞳依然憤怒地看著他:“就在昨天,我發現陸洋的手機曾被複製過兩次。有能力、有機會在我身邊這樣做的人並不多,可我太信任你,才會覺得那是凶手的遠程操作!你那時就已找到了方法,對不對?說,你和上官宇是什麽關係?”

黑子急了:“我不認識他,你看到的,我幾個小時前才查到他是誰。”

“那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小瞳的臉上已全是眼淚。黑子伸手要幫她擦,被小瞳一拳打開。

“為了讓你贏,我知道你喜歡贏!”黑子脫口而出,“因為,你從來就不許我比你強,你當年提出分手,就是因為我慢慢開始超過你!”黑子看著小瞳,突然緩下語氣:“……因為,我太在乎你!”

“誰要跟你比賽?這不是遊戲,我不要贏!我們是在拚命,我們是在跟凶手拚命!”

“他不發圖片就不會殺人,我們等到他動了再抓會更準確,我沒有耽誤時間……”可急於辯解的黑子卻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嚴重的錯誤,隻要稍晚幾分鍾,王帥就可能死亡。他在拿人命冒險,用來討好小瞳。

“我……”黑子不知該怎麽繼續解釋下去,小瞳已轉身離開,留下黑子傻傻地站在原地,一隻手仍被銬在椅背上。

賈丁聽到小瞳屋裏的動靜,匆匆趕來,卻看到氣哭的小瞳轉身跑開了,小瞳留下一句話:“查他!”

賈丁趕緊走進屋裏了解情況。

郭巴看到了全過程,跑過去追上小瞳,也不知說什麽好:“小瞳……有人愛也不錯啊……雖然方法有點笨。”

小瞳甩掉郭巴的手,轉身離開。

梁麥琦和廖岩看著小瞳傷心的背影,不知如何安慰。廖岩看了眼梁麥琦:“看來誰都有為情所困的時候……”想了想,又假裝不經意地問:“你有嗎?”

梁麥琦笑而不語,轉身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廖岩盯著梁麥琦的背影看,想了想也往自己的辦公室走,路過梁麥琦辦公室時,廖岩正看到梁麥琦正拿起他送的杯子喝水。窗外的廖岩笑了,竟然有那麽一點羞澀。廖岩轉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目光卻依然沒有離開梁麥琦的身影。通過窗子,他看到蔣子楠匆匆走過走廊,敲開了梁麥琦的門。

蔣子楠遞進來一個紙箱:“麥琦,你的快遞。”

梁麥琦放下手中的杯子,接過紙箱看。那一個國際包裹,上麵還有一張明信片——一張布拉格的風景明信片,背麵是梁麥琦熟悉的字跡:“這個世界,如你所說,很美。”落款是:大同,於布拉格。

梁麥琦笑著打開包裹,自言自語:“吳大同,看來你過得挺開心。”

那禮物是來自布拉格的特色咖啡杯,裏麵,還裝著一小袋咖啡豆,包裝精美雅致,小卡片上也寫著字:“布拉格街角的這杯咖啡,感覺你會喜歡。”

梁麥琦將咖啡豆打開,放進手搖研磨器裏,此時,咖啡的香氣已彌漫了整個房間。

“你還是那麽溫柔,那麽細膩。可是,你還那麽敏感和不安嗎?”梁麥琦嗅著濃鬱的咖啡香氣,想起和吳大同第一次見麵的樣子。他們對坐在心理診室的兩張沙發上。那時的梁麥琦是醫生,而吳大同,是患者……

“流浪熊貓”案過後的幾個月裏,刑警二隊都處於相對輕閑的狀態,其間接手過兩個命案,都是案情簡單、證據確鑿的“**”殺人。大家依然每天按部就班地上下班,中間穿插各種培訓、借調、協助兄弟部門的工作,等等,每天節奏依然緊湊,隻是感覺時間飛快。

悶熱的夏季終於過去,如今正是蘭江最好的季節,可梁麥琦卻開始頻繁出門旅行,每次都是短短幾天,目的地卻從來不跟別人細說。

廖岩利用這段時間抓緊搞論文,他一直在大學裏有兼職教學和科研任務,而寫論文已漸漸成為他的一種個人愛好。

廖岩正在辦公室裏看資料,賈丁推門進來:“把你那個法醫報告給我,我去匯報。”

廖岩從抽屜裏拿出賈丁要的報告,遞給他,眼睛卻依然在自己手中的資料上。

“你忙什麽呢?”賈丁好奇地問。

“寫個論文,關於自殺的法醫鑒定。我讓小瞳幫我找了些案卷資料。”

“行,你忙吧,我匯報去了。”賈丁走出門,卻又反身回來,“對了,今天可能有人要采訪你。”

“誰啊?”

賈丁已關門走了,走過走廊時,廖岩抬頭,看到賈丁一臉壞笑。

廖岩皺眉繼續翻看手中的資料。資料的封皮上寫著“自殺案例匯編(S省)(2015—2016)”,這已經是他今天讀的第五本案例了。自從“流浪熊貓”案之後,廖岩就打算寫一篇關於“自殺”的論文。

廖岩快速瀏覽著手中的資料,卻突然停在了其中的一頁上,廖岩將資料放在桌上,仔細看。

那張案件登記表上寫著,如下信息。

自殺案件編號:15

死者姓名:Sarah Walker

年齡:28歲。

國籍:M國(留學生)

自殺時間:2015年11月5日

Sarah Walker?這個名字廖岩好熟。

廖岩又翻了一頁,那上麵有Sarah Walker的照片,那是一張美國女孩的證件照。廖岩看著那照片。

那的確是廖岩認識的Sarah,他不會忘記這張臉,在那個土耳其咖啡館的圓桌旁,Sarah坐在他的對麵,尖叫,哭喊。她和廖岩、梁麥琦一起,目擊了Ivy和Jerrod的死亡。

廖岩看著她的照片,努力回想更多的細節。雙色玫瑰案事發的當晚,是Sarah從Jerrod手中抽取了那張寫著題目的卡片,廖岩還記得她所創作的故事:“有人發明了一種可以讓人失去所有快樂記憶的藥物,而吃了這種藥物的人,無一例外地選擇了自殺……”

自殺!是的,Sarah當晚講了一個關於自殺的故事,而如今,Sarah死了,大約四年前,死於自殺!

廖岩快速翻到了屍檢報告的一頁,在死因一欄上寫著:血液中高濃度艾司唑侖……腕部尺動脈割裂傷……失血性休克……

廖岩抬起頭,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緊張,“也許,這隻是巧合,隻是巧合……”他在心裏這樣安撫著自己,可是他抑製不住某種涼意順著後背一點點向頭部蔓延。

走廊裏突然有了動靜,在相對昏暗的玻璃窗外,一張臉突然出現,廖岩嚇了一跳。

那人是鄭曉炯,她半閉著眼睛,一直在向廖岩招手。

廖岩快速合上資料,放入抽屜裏。

“沒有屍體吧?”鄭曉炯在門外小聲說。

廖岩搖頭。

“那就好,那就好。”

“你找賈隊長嗎?他不在。”

“不找他,找你。”鄭曉炯的表情裏,有一種甜甜的味道。

“那進來吧。”廖岩仍有些心不在焉,Sarah Walker的名字依然在他頭腦中晃動。

“不了,你能出來嗎?”

“什麽事?”

“一起喝杯咖啡。”

廖岩想了想,不好意思拒絕,走出門,領著鄭曉炯往茶水吧方向走去。鄭曉炯試圖與廖岩並排走,但廖岩走得太快,鄭曉炯隻能努力追趕。

廖岩突然想起了賈丁說起的關於采訪的事。

“是你要采訪我?”廖岩一邊衝著速溶咖啡,一邊問身後的鄭曉炯。

“算是吧。”

“什麽內容?”

“私生活。”

廖岩皺眉看著鄭曉炯,把咖啡放在桌上,幫鄭曉炯拉開椅子,有禮貌,卻沒熱情:“不好意思,今天隻有速溶的。”

二人都坐下,端起咖啡。

“采訪私生活是什麽意思?”廖岩直接問。

“我對你感興趣,想了解你。”鄭曉炯直言不諱。

“鄭記者說話真是又直爽,又曖昧。”

“我說話一向如此,廖博士別介意。”

廖岩終於笑了笑:“你說話直爽我是早有耳聞的,隻是這曖昧不知為何?”

鄭曉炯被他逗樂了:“打住!咱倆不這麽說話了,行嗎?又不是諜戰片。我問你,你總這樣跩跩的,累不累?”

“我不是故意‘跩’,所以不累。”

鄭曉炯表情曖昧地看著廖岩:“別說,我喜歡的還真是你這‘跩跩’的勁兒。”

“鄭記者又曖昧了!”廖岩麵無表情地說。

“你別叫我鄭記者,叫我曉炯。”

“不敢。賈隊長跟我們交代過,鄭記者是政法戰線專業記者,得算半個公安人,鄭記者來了,誰也不能怠慢,得按接待廳級幹部的熱情來接待。”

鄭曉炯撇了撇嘴:“他防著我不讓我采訪時,怎麽沒見什麽待遇啊?對了,你給我這杯咖啡算是什麽級別的待遇?”

“給女性的待遇,我按顏值分級。”廖岩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也開起了玩笑。鄭曉炯看起來雖不聰明,但她有一種能讓人快速放鬆下來的能力。

“我什麽級?能得幾分?”鄭曉炯追問。

廖岩突然決定認真地陪鄭曉炯說會兒話,她至少暫時幫他趕走了Sarah Walker的影子。

廖岩認真打量鄭曉炯:“不好說。從解剖學的角度看,你臉部對稱度較好,五官位置與形態端正,肌肉、脂肪比例協調,皮膚彈性好。胸形圓潤、上挺,應該經得起歲月和重力的考驗。臀部……”

“哎哎!別往下說了。”鄭曉炯打斷他。

廖岩說話一認真,反而顯得有些“不正經”了,當然,鄭曉炯內心卻十分受用:“你就直接說我能得幾分。”

廖岩想了想:“9分吧。”

“嗬,我可不上你的當,說吧,滿分多少?”

“10分。”

鄭曉炯頗有幾分得意,想了想,又突然加了一句:“那個梁博士呢?把小瞳都迷得神魂顛倒的梁麥琦,她能得幾分?”在鄭曉炯心裏,梁麥琦就是她的情敵。

廖岩非常認真地想了想:“奇怪,總覺得不該用解剖學的標準來評判她。那種標準,隻適合普通女人。”

鄭曉炯突然感受到了來自心底的滿滿“醋意”,隨即將咖啡一飲而盡。

“鄭記者,咖啡也喝完了,私事也聊完了,我也得回去工作了。您……自己再來一杯?”廖岩看她喝了咖啡,也馬上放下了杯子。

“不了,改日再拜訪。”這句話顯然讓廖岩很開心,他立即禮貌地站起身,點點頭,轉身往法醫室方向走。

鄭曉炯看著廖岩的背影,自言自語:“普通女人!我普通嗎?”

梁麥琦的飛機,半夜才落地蘭江。這次短途旅行,讓梁麥琦感到有些疲憊。

進了家門,梁麥琦直接走進了那間隱秘的臥室,將包中的文件袋放進了一個帶鎖的抽屜。

所有人都以為梁麥琦是在旅行,可隻有她自己知道,這樣的旅行有多麽沉重。她在進行一項秘密的調查,暫時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廖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