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網紅了不起啊……嗯，是有點意思
智慧揉揉額角，不忍直視這倆糟心的孩子。
手機裏，直播還在繼續，男主播的隨興解說生動有趣，不乏文采，不時適當地插入當地的民俗知識，偶爾還有幾句日語。智慧雖然聽不懂，也覺得他發音很好聽。確實得承認這人有點兒才華，難怪熱度都上百萬了。
但是聲音的主人始終沒露麵，智慧不由好奇，“這人是不是從來就沒露過正臉？你們見過他嗎，聽個聲音就喜歡成這樣？”
有了之前的教訓，她倆不敢再輕易開口，班長同桌看起來急欲表達，但最終還是忍下了。
智慧隻好下一劑猛藥，“據說聲音好聽的人大概率長得都不怎麽樣，難怪不出鏡，嗬嗬。這麽看來，你們也挺有思想的，不那麽一味追求顏值，而是去欣賞更深一層次的東西……”
班長同桌張大嘴，翻個白眼，又合上了，籲出長長一口氣，把劉海吹得四下支楞，給語文老師現場演繹了一下啥叫怒發衝冠。
“反過來說，這些主播也是真豁得出去。”智慧貌似敬佩地嘖了聲，“甭管自身條件怎麽樣，但是人家有這自信，敢說敢做，還懂利用優勢補其短板，製造神秘感賺流量。這背後應該有個團隊吧？”
“小智老師~”同桌終於忍無可忍，甩開班長拉扯她的手，義憤填膺地說，“我受不了愛豆被人這麽侮辱，你不說，我說。”
智慧點頭，“嗯，說吧。你語文老師在這兒坐著呢，你倒說說怎麽從我話裏總結出‘侮辱’這個中心思想的？”
同桌義憤填膺地，“您不覺得‘聲音好聽的人長得都醜’這話太片麵了嗎？”
智慧點頭，“覺得。所以我加了個‘大概率’的定語。”
同桌語塞，班長看看她，義氣上頭，也委婉地開口說道：“自習課看直播是我們不對，您要懲罰，做檢討寫保證書，我們都接受。但是……也不該拿我們犯的錯，去怪罪別人……”
同桌看到戰線統一，更加有鬥誌了，“是啊，有必要人身攻擊嗎？人家禾大平台顏值擔當，怎麽就豁得出去不要臉了，根本就不像您說的那樣為了流量嘩眾取寵。”
“老師您不知道，他做的內容其實挺有意義的。”班長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還特地為了我們學生粉兒，做過幾期北京各大知名院校的踩點兒直播。真不是那種亂七八糟的主播，您誤會了。”
她同桌就完全開啟護主模式，神情激動，“就是啊，什麽都不了解，瞎評價什麽啊！是，我在教室看手機違反校規，我錯了，那就算我拿刀殺人了，你罵人家賣刀的也沒道理吧？”
“我算知道你語文為啥每次都考那麽兩分兒了……”智慧好笑，忽然拿過手機打字，“那我還真得好好了解了解他了。”
同桌一慌，“你幹什麽？”
班長攔住她，搖搖頭。
“那是我的賬號，她胡說八道被禾大看見了怎麽辦？”
“直播間那麽多人刷屏，禾大不一定能看見。”
“萬一看見了怎麽辦啊……”
“那可再好不過，我目的就是要讓他看見。”智慧打完字，又把手機放回桌子上，再抬頭，眼睛裏就有了寒光，“說誰胡說八道呢？蹬鼻子上眼了是吧？怎麽的，我還不能怪他了？剛才是誰說的，要不是因為他難得在晚上開直播，你們肯定不會在自習課上看的？賣刀的管不了殺人的，販毒的呢？啊？你要跟我講道理，劉雨桐，那咱倆就好好講講。他如果明知道自己很多粉絲都是學生，明知道你們要高考要上晚自習，那他在這個時間直播就是有問題的。”
平時再怎麽沒上沒下，智慧畢竟是老師，這個職業自帶說教氣場。一番話說出來，兩個小姑娘無力反駁，氣勢更是被打壓得**然無存。
班長又羞又愧，默默掉起了眼淚，她那個被老師點名講道理的同桌劉雨桐更是嚇得大氣不敢出。
辦公室瞬間詭異安靜。
而一直低音量播放的手機，此時卻傳來主播刻提高的聲音：“哈羅哈羅~哎呀卡彈幕了。稍等我重開下。”
忽然一個譏誚的男聲很違合地插入，“哎你看你看，有個投訴你的啊：希望你能適當考慮學生粉兒的作息，盡量不要在上課時間直播。某心累的高中老……”
智慧下意識聞聲望去，卻見畫麵搖晃了一下，隱約有人影閃過，然後變成了主播不在線的係統畫麵。
播間頓時炸了，彈幕被“禾大身邊有男人”承包，甚至蓋過了海量刷禮物的係統提示。
男的？男的！
就你們倆嗎？
是男人吧。
禾大和男人逛京都夜市……
求正麵無碼上鏡。
禾大不要藏拙
請問你們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腐眼看人基。
腐了腐了。
醜媳也要見公婆！
這男人上輩子拯救過銀河係，一定。
……
主播重新上線，沒有繼續剛才的夜遊直播，而是和粉絲互動起來。很快就帶回節奏，這是個很有經驗的主播，很會掌控局麵。
解釋過剛才直播中斷的原因之後，畫麵適時從街拍切回自己身上。
智慧終於見到他本尊，可惜戴著個棒球帽，半張臉全在帽遮的陰影下，本身晚上光線就暗，五官基本看不清隻能看個大致輪廓。確實不算醜，但也看不出多俊。
“哈羅~桐哥兒？”揚起來打招呼的一隻手倒是修長白皙，相當搶鏡，“‘桐哥兒3344禾我一起’，謝謝，取這麽長名字也是真愛了——所以還在嗎桐哥兒？哈羅？”
班長同桌——劉雨桐忽然重重地抽了口氣。
班長也不敢置信地盯著手機屏幕。
智慧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聽主播又問：“或者桐哥兒心累的老師在嗎？
“啊——！！”兩個小姑娘齊聲尖叫。
智慧緊張地看了看辦公室大門的方向，生怕有人經過誤以為她在體罰學生。同時心裏酸酸地感慨，被老師點名和被愛豆點名的差距也太大了。
“我問一下，是不是有很多學生在線上？”主播說著，湊近了屏幕看字，“……哎呀這麽多。你們不上課嗎？這樣不行，我會被封的，不能上課時間看直播……感覺請求好無力，嗯，頭疼……”單手敬個禮，“抱歉啊，這邊已經9點半，原以為你們已經下課了，沒算好時差是我的失誤。也給老師們添麻煩了，啊，手機被沒收的桐哥兒麻煩可能更大……這樣，你現在下線好嗎，桐哥兒？放學了私信我地址，我郵一個京都原產的小印章給你。老師作證。”
畫麵再次切到街頭，一家半開放式的雜貨小店前，主播介紹：“這種橡皮章在京都隨處可見，不隻是橡皮，各種材質的都有，當然圖案更是千奇百怪。相信大部分女孩子對這種小玩意兒都沒有抵抗力，做得實在太精致了。對，完全是手工造，每一枚都獨一無二。但其實也沒什麽特別……我們來找找吧。”一隻修長的手在印章中翻翻撿撿，不時將印章底部麵向攝像頭，或者蓋在供客人試用的紙上看圖案效果。
這時，一枚小巧的米色印章突兀跳進鏡頭裏。主播拾起看了看，“運氣不錯，猜我遇到什麽了？”
他將扣在紙上的印章挪開，一個娃娃頭戴眼鏡的簡筆畫教師形象的圖案出現在紙上，還帶著一個橢圓形的對話氣泡。
他拿了支筆，在氣泡裏寫上：好好學習！
又寫了幾個字：“不許上課時間看直播。”手動畫了個對話框圈好。
“就這個送給桐哥兒吧，以及桐哥兒……心累的老師，以及其他自習課偷看直播的學生的老師。”一口氣說完一個長定語句子，他深吸口氣，話題一轉，“但是，今天直播既然開了，是吧……怎麽辦呢？學生粉兒自覺下線，你們能做到嗎？那些總說想要考到北京學校來找我麵基的，嗯？別嘴上說說的，拿出實際行動來……”
智慧被絮叨得直打嗬欠，猛地發現班長和劉雨桐不知何時溜到了一個既能看見直播，又不會被智慧輕易發現的位置。
兩個人麵對麵十指交握，抑製不住興奮地跺腳，眼睛裏全是星光。
智慧實在血招沒有了，隻剩因材施教一招，“回頭你們再有類似事件，我就給這個……‘禾我’發私信，讓他把你們禁言。他不同意我就舉報他，就不信他方方麵麵都在線裏還能這麽高人氣！”
二人俱是一驚。
智慧挑眉警告：“不信你倆就試試，看我能不能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