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李荒蕪和馬慫奔入鎮子,看到茶樓上坐著陳杏衣,她身負重傷,身邊有一個大包放在桌上。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很多馬匪屍體,餘馬匪圍繞著茶樓不再敢上前,李荒蕪走到旁邊望著茶樓裏憤怒至極:“你要找的人是我,為什麽殺他們。”

陳杏衣:“對了這裏還有你的人,你點點吧!”說完將背後的包一丟,幾十顆馬匪人頭滾滾落下,李荒蕪一驚,陳杏衣飛身越下拋下兵器神情猙獰,毫不畏懼地張開雙臂,走向李荒蕪:“來啊。殺我!拿我的血,祭他們!”

李荒蕪呆在當地,她眼睛睜圓望著地上的頭顱憤恨之際,她猛然抽出彎刀,斬向陳杏衣。陳杏衣閉上了雙眼,突然馬慫單刀**開李荒蕪彎刀。

馬慫攔住李荒蕪:“他是大寧指揮司總兵陳一卓的女兒!你殺他他爹肯定要血洗風波鎮。”

李荒蕪不住喘氣手中單刀顫抖,反而進一步遞進陳杏衣,紮在他胸口。

馬慫知道李荒蕪的脾氣,她現在誰都攔不住,但是為了鎮子還是得攔著:“要打起來,風波鎮的百姓怎麽辦!”

李荒蕪知道馬慫說的對,盡管表情掙紮,但始終沒有再進一步。她深吸氣眼睛閉上,握著刀的手指,一根一根鬆開。突然陳杏衣抓住刀刃用力一撞,刀尖刺入身體,李荒蕪一驚想要撤刀,不料陳杏衣狠狠抓住刀身,一點一點把自己送過去,刀身沒入腹中,她吐血身亡,臉上帶著獰笑。李荒蕪彎刀脫手退後兩步,她惱怒之極語音顫抖:“咱們……箭羽齊備。他要戰,便戰!”

一個馬匪奔來:“報!造箭廠失火!”李荒蕪雙眼一瞪,一口氣喘不上來暈了過去。

山道外方莫及跑的飛快,施敬遙氣喘籲籲,兩人來到了一處山坳。方莫及指著山坳下麵:“就是這兒,二當家在這裏搶劫的官府十萬兩。”

施敬遙望了望下麵是個斜坡,雖然陡峭但並非不能下去。他回過頭去看了看山路,蹲下捏起地上的泥沙搓了搓,接著他站起身,望著山路的拐彎和寬窄,不禁皺眉:“首先十萬兩銀子沉重無比。”接著幻想著馬車載著滿滿當當的東西,馬車的輪子深深地陷入到泥土裏,車前車後跟著七八個人,車上還有一個人拉著馬車。自言自語著:“土疏鬆潮濕馬車無法通行,隻有人力且必有鏢客押送。”

施敬遙和方莫及說:“而你們隻有一個人,小騙子我上你幾次當了?”

方莫及:“我騙你幹嘛,你下去看看有沒有鏢客的屍體,不就知道了!”

施敬遙瞪了她一眼,緩緩向下試探,不料滑了一下險些滾下去,方莫及偷笑,施敬遙沒理她抓住荒草慢慢下去,一不小心踏空掉了下去,幸好這裏不高,突然方莫及哈哈大:“笑看到那朵山丹花沒?摘給我!”

施敬遙看看周圍:“這花到處都是,差點害我摔死!”

方莫及又天真又霸道的說:“那不一樣,我就喜歡那朵!”

施敬遙滿臉無奈,這時方莫及莞爾一笑,順著坡道輕快地跑了下來扶他起來,給他拍了拍身上的土:“你如此聽我的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打著什麽鬼主意,你是想讓我在荒蕪姐姐麵前多美言幾句吧?死了這條心吧,癩蛤蟆!”

施敬遙不以為然:“從哪兒看出來的?”

方莫及:“你要帶我去京城,我就幫你想想辦法。”

施敬遙:“那我要是不呢?”

方莫及:“那我就跟荒蕪姐姐說,說你喜歡她。”

施敬遙這下徹底慌了:“你敢!我告訴你啊,我跟那個女漢子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方莫及滿臉調皮:“越是怕她知道,就越是喜歡。行了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說。”

“好好好,那我回京城時候,帶上你”施敬遙無奈,方莫及得逞後滿臉得意:“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做我哥哥吧,我把你當親哥。”

施敬遙嗤之以鼻:“我可沒你這種妹妹。”

方莫及:“荒蕪姐姐她心裏,第一位的是他的家人他的部署,她喜歡能保護身邊人的人。懂嗎?就是那種為了朋友家人,連命都不要的人。”

施敬遙不好意思的自語:“那不就是說的我嘛。”施敬遙自嘲哼一聲走到山丹花前麵,這朵花非常大又很鮮豔,呈現橙紅色上麵還有黃色斑點:“你說的是這朵吧?”

方莫及點點頭,施敬遙微微一笑,伸出腳狠狠一腳將花踩地扁扁的,方莫及氣得一抖。等施敬遙上來便揮拳便打,施敬遙笑哈哈地躲開,兩人開始打鬧嬉笑。

方莫及略帶撒嬌的語氣:“我殺了你。”

施敬遙跑:“喂,殺人犯法啊。”

方莫及:“那我打瘸你。”

施敬遙:“喂,我可是你哥。”

方莫及一聽施敬遙承認是她哥高興了便不再鬧了:“我剛才是騙你的,運來的不是銀子而是銀票!二當家搶了銀票就溜了。”

施敬遙突然表情大變:“你說李荒蕪搶來的,是一張價值十萬兩的銀票?”

方莫及:“沒錯。”

施敬遙:“官銀銀票需要合章才能取出錢來,李荒蕪能拿到十萬兩,說明這是一張合過章的銀票。銀票的運輸途中,為了防止搶劫的發生,是不會合章的。官府為什麽會放一張合過章的銀票給馬匪搶?”

方莫及聽著滿頭霧水,施敬遙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是搶劫這是陰謀!你爹是主簿,官府運送銀票的事肯定有記載,找到他的記錄簿就能找到策劃這件事的人了,你爹的記錄簿放在哪兒?”

方莫及說:“在我家,但是我爹從不給別人看這些,我們隻能偷偷摸摸的溜進去看。”

到了晚上方莫及和施敬遙躲在方莫及家外,夜晚黑漆漆的透過窗子,通過燭光看到方遠離開屋子進了廚房。兩人趕忙翻身進入屋內。方莫及在父親的房間中翻來翻去,終於在衣服內側找到一個本子:“那天是十月十六日,這裏。”

施敬遙:“沒有記載。”

施敬遙:“運銀票這件事,到底是誰主使的?為什麽沒有記載?”

方莫及:“涉及到官府秘密的命令,都在甘敬一的書房。”施敬遙點了點頭待著方莫及趕緊離開。

兩人一出來,方遠端著飯碗咳嗽一聲,靜靜地坐在院子中的小桌前,施敬遙站在他的對麵,看著他吃飯的樣子,瞬間停下了腳步。這個人和當年離開的爹爹一模一樣,方莫及看他停住不動忙向他使眼色,但施敬遙卻往前跨了一步,站在方遠對麵,緩緩地喊了一聲:“爹…”

剛發出一個音,突然一個女人走了過來站在施敬遙眼前,阻隔了他的視線,正是方遠的愛人孫小琳:“是莫及的朋友啊,你叫什麽呀?”

方莫及:“他叫施敬遙。以後啊他會帶我去京城。”

方遠紋絲不動:“來我家幹什麽。”

施敬遙看了看她,生生將吐出來的字咽了回去,他一把抓住方莫及的手緊緊攥住,暗示她不要開口,施敬遙想說些什麽卻說不出口。孫小琳看他欲言又止,好生奇怪卻沒有追問坐了下來,隔了好一會,施敬遙強笑一下:“方主簿,官府屠殺了風波鎮,搶劫官銀的馬匪被殺了,近些日子不太平,恐怕有大事發生,她和馬匪走得太近,你好好看管免得遭遇不測。”

方遠:“我家事,不勞您費心。”

施敬遙轉過身去。

方遠:“不打招呼就到別人家來,沒禮貌。不早了沒事回去吧。”

施敬遙艱難地向前走。

方遠:“把莫及留下。”

施敬遙轉身把方莫及往方遠麵前一推:“好好在家呆著別再出門。”

方莫及:“你說要帶我去京城的!”

方遠抓住方莫及的胳膊,方莫及用力掙紮卻無濟於事委屈的喊:“哥。”施敬遙轉身離開。

方遠眉頭一皺:“瞧你年輕命還長,不要插手這兒的事,風波鎮不歡迎你,我也不歡迎你。”說完方遠瞪著施敬遙,施敬遙不禁紅了眼眶,扭頭走掉。遠處的樹上朝歌靠在樹上,正悠閑的蹺著二郎腿,看到施敬遙奔了出去。朝歌冷笑:“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翌日風波鎮街道上到處都是麻匪和百姓,李荒蕪環顧四周,各個馬匪都望著她,等她發號施令。馬匪身後是風波鎮的百姓,李荒蕪站了起來站到高處大聲喝道:“我命令風波鎮上居民立刻啟程投奔關內,三天內清空風波鎮!”

百姓異口同聲:“我們不走!”

李荒蕪一箭射到那些人腳下:“叫你們走就走!是不是我講道理講的久了,就忘了我們是馬匪了?”

風波鎮上居民麵麵相覷。

李荒蕪對馬慫說:“已經造好的八千隻箭全撥給你,今夜由你偷襲甘敬一府。”

馬慫:“打過去?為什麽?”

李荒蕪:“大寧指揮司的人要是打過來,風波鎮必然變成一片白地,百姓死傷無數。咱們現在打他個措手不急,削減他們兵力,給百姓撤離,留足時間。”

馬慫擔心李荒蕪,怕她做什麽傻事:“老大,那你呢!”

李荒蕪沒有說話,表情已然憤怒至極:“龍夭,你燒了我的箭,我要你的腦袋!”

施敬遙坐在鎮外的一塊石頭上兀自出神。突然聽到身後馬蹄聲作響,甘敬一帶著幾個士兵走向他這裏。

甘敬一:“施公子,找得你好苦。”

施敬遙滿臉疑惑:“甘大人,你怎麽來了。”

甘敬一:“龍兄立了大功,他孤身一人燒了馬匪的箭廠早已脫困。他托我打聽你的下落,想不到你竟在這裏。”

施敬遙語氣淡淡的說:“拜托您告訴他一聲,我要回家了。”

說完施敬遙起身要走,甘敬一趕忙攔住他,甘敬一本想說什麽,想了一會歎了口氣道:“李荒蕪將鎮子百姓趕了出來,要取我人頭,不久便是腥風血雨,人各有誌我也不強留你。”說完甘敬一竟然將身上的護心甲脫了下來,遞給施敬遙身上。施敬遙不受甘敬一強行將甲套在了他身上:“龍大人擔心你安危,叫我保護你。既然你執意要走,那便穿著。這件紫芯甲刀槍不入,你穿著它,必要時候能派上用場。百姓們都要前往關中避難,正在往西走,你隨他們去吧。”

施敬遙點了點頭,甘敬一策馬離開,施敬遙望著流民的隊伍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