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歸來
錢呢?楊毅忽地坐起來,一陣眩暈,啊,手套不見了,裏麵還有九十多塊錢呢!還沒心疼完,屁股開始隱隱作痛了,愣愣地看著推門進來的人。“媽?”
叢麗榮眼圈一紅,大步走過來一巴掌拍上女兒肩膀,“小死犢子你能不能不讓人操心啊!”
“別打了……”楊毅嘰裏咕嚕滾下床,想起了自己留書出走的壯舉,尖叫著衝出房間,撞進一個人懷裏。抬頭一看,徹底決望了,“爸……”後有追兵,前有伏軍,楊毅脖子一縮認命了。
“兒子你醒啦!”楊海國一把抱起她,“嚇死你爸了。”
毫不掩飾的擔心,一如星星知我心裏那個古秋霞的煽情語氣,勾出了楊毅的委屈和害怕,摟緊爸爸的脖子大哭起來。叢麗榮追出來看見這一幕心也軟了,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派出所來電話說,火車站附近的住戶在家門前看到一個昏倒的小孩,讓去認認是不是報案走失的女兒時,她當時就哭出來了,自己家孩子從小胡作非為打罵她都不解氣,但一想到躺在冰冷的雪地中被人送到派出所的場麵,心像小刀刮了一樣。
手套裏錢還在,不去季雪那了,還可以買美少女戰士。書包帶壞了,老爸答應給她買那個迷彩布的山地包。哈哈,雖然被人追了幾條街還丟臉地被K暈過去送回來,但還是因禍得了這些福,並且很詭異地沒有挨揍,楊毅很慶幸。她長這麽大還沒有昏迷的經曆,偶爾來這麽一次,還挺好玩的。
畢竟是小孩心性,眼前的好處永遠大於曾經遭受的疼痛,楊毅還是那種記吃不記打的典型,所以很快地她就忘了使她不愉快的一切,包括於一追叫叫兒這件事,老媽對她身高的侮辱,火車站的驚險打鬥等等,專心向往著將要到來的各種幸福。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季風背著書包以魔鬼般的笑聲把她從夢中喚醒。
楊毅開學的當天中午離家出走,當天晚上昏著被人送回來,灰頭土臉,季風當時看了也一陣心疼,這會兒看她貓在被窩裏不好意思出來的模樣,卻隻想大笑。
“季風你別笑了,跟讓驢踢了似的!”楊毅掀開被子,轉向把她的神經逼到崩潰邊緣的聲源大罵。
“你就這樣讓人提溜回來了,我能不笑嗎。”季風揉著快要脫臼的下巴,“丟臉死了,還學人家離家出走,火車站大門都找不著,就餓昏過去了!”
“誰說我是餓昏過去的,我是……哼,不告訴你我遇到了什麽好玩的事!”
“我也不稀聽!你趕緊起來刷牙洗臉上學,頭一天開學就曠課,姐姐你是全學校最牛逼地!”
說到學校,她倒想起一個另人不愉快的“東西”。“我不念了。”賭氣地鑽回被窩,胸前的掛墜硌得她肉疼,煩燥地撥開。
“不要鬧行不?”
“去跟我媽說我不念了。”她在被子裏悶聲悶氣地說。
“要說你自己說!”
那她哪敢!“我昏過去了失憶了啥也想不起來了上不了學!”
“你就是不失憶,腦子裏也沒裝啥,不影響上學。”
“少放屁!”
“別耍賴。我喊你媽啦。”
“你嫌我丟臉丟得還不夠嗎,到班級他們不得笑死我!”
“你都能幹出來還怕人笑話啊!再說我跟老師請假說你食物中毒,咱班同學不知道你是離家出走。就是後來找你的時候給時蕾打電話來著,還有方昕,董維曼,寧博,柏琳……”
“你趕緊給我滾!”
“再不起來海叔他倆真進來削你了!”
“才不能,我媽不追究了。”
“她忍你很久了。”
“用不著你管!反正我不念了。”
很好,又回到原點了。季風瞄著她床頭的鬧鍾,一把拉下她的棉被,“你貓在裏邊也沒用……”
“滾!”威力十足的一拳從被子裏麵冒出來。
“小逼崽子你兩天不收拾皮子緊了是不?”季風扔下書包,專心致力於把她從**挖起來這項偉大工程上。
“我看你也是!”楊毅不客氣地跟他拳打腳踢。
“我靠,就不信還修理不了你了……”
“鬆手,我咬你啦!”
“啊!你狗啊!”一個帶著亮晶晶口水的大牙印,她早上還沒刷牙呢真惡心!
熟悉的摩托車引擎聲進入兩人的聽力範圍,房間內安靜下來。
引擎聲一停,楊海國的大嗓門響起來:“兒子你還沒起來啊?你班同學來找你了。”
“小鍬來了!”季風放開她。
楊毅慌亂地站起來,“快說我上學走了。”
“你不想收拾他嗎?”
奇怪小四為什麽笑得這麽狡猾。“什麽意思?”
“他都有你這女朋友了,還去追叫叫兒,你不想收拾他嗎?反正我是看不下去了……”
“那你就去收拾他吧我一點意見沒有!”她一路推著他打開房門,“趕緊把人打發走。”
“進去吧沒事,四小子也在裏邊呢。”楊海國大大咧咧地推開女兒的房門,正好抱住被踹出來的季風。
“嗨~”於一穿著筆挺的學生服,笑容燦爛地向逃家的小孩揮手。
“幾點了楊毅你還不換衣服上學去?”叢麗榮怒斥。
衡量再三後季風還是如實招了。說實話很慘,被楊毅陰惻惻地逼視,用屁股想也知道她會編一個多過分的版本給他爸聽。不過好歹老爸就他這一個兒子,咋也不能下死手,於小鍬這廝就不好說了。
“……怎麽說小鍬為叫叫兒打仗是真的吧?我又……”
“靠,你還說!”於一又氣又笑地踹他一腳。
楊毅聽完差點沒瘋了,季風居然因為怕她告狀連這種謊話也說得出。她必須用心跟季大叔說明情況,讓小四為自己撒謊撂屁兒的行為付出終身難忘的慘痛教訓。當然在季大叔回來之前,她先要教他個乖。
“我靠,鍬哥你他媽穿個大軍鉤能不能輕點下腳……你要幹啥?”季風正揉著被於一踢疼的小腿哀嚎,一抬頭看見楊毅那雙死死盯住他的眼睛,眯縫得隻有零點五毫米,其間射出的寒光讓他嘴巴發苦。
“好了我爸今天回來,我先走了。一會送她回……啊!”捂著頭頂大喊,“你大叔今天就回來了,你就這麽急著現在整死我!”
楊毅收回傷人的手肘,十根手指捏得哢哢響,“你已經死了。”她終於明白劍次郎每次說這話時是什麽心情了。
看著於一麻木的嘴臉,季風掉頭就跑。
於一大笑,拉住意圖行凶的人。
“別拉我,我今天誰麵子也不給。”楊毅擼胳膊挽袖子,跟喝高後要跟貓對命的耗子一個操行。
“給個麵子給個麵子。”於一從後麵抱住她的腰,憋著笑配合她演戲,“這種小嘍羅不配俺們刺兒親自動手。”
“說的也是。”不是也沒用了,季風那小子尥得比狗還快,眨眼功夫就闖了倆紅燈淹沒在放學下班的人潮中。
“走吧請你吃飯壓驚。”
“壓驚?啊,真要壓壓驚!我昨天晚上在火車站跟人嗑上了……你摩托呢?”
“張偉傑騎走了。”
“他那騎摩托上樹的手把你也敢借他!”她倒退著走,瞪著他眼睛表示抗議。摩托萬一報廢了她以後坐什麽!
“他不喝酒還行。”於一笑笑,及時糾正她危險的走路姿勢,使她免於撞上電線竿的下場。
楊毅抬起被拉住的左手,看看他泰然自若的表情,嘻嘻笑了兩聲,“要是老師看見怎麽辦?”
“敢支毛就強迫她失憶。”
“真能裝逼!”
“欠揍是吧?”
“不是。”討好地笑著,五指扣緊他的手掌。
“昨天罰跪了沒有?”
“沒有。這次離家出走的效果很好,我媽終於認識到我也是有脾氣的……”
“以後我的事兒別信別人說的。”
正自顧自說的興起,他突然來了這麽一句,楊毅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地梗著脖子。
“聽見沒?”
“什麽事兒啊?”
“什麽事兒都別信,我說的才信。”
“開玩笑!”這種二百五的條件她哪可能答應。
他忽然將手掌放在她的頭兩側用力向中間擠,兩排牙咬得登登緊,聲音從牙縫中艱難地溢出;“我叫你胡思亂想我叫你胡思亂想!”
楊毅錯覺地聽聞頭骨脆響,她嚇壞了,抓著於一的手向外掰。“瘋啦!”
他終於**夠了,鬆開手冷冷看她,“我瘋了我第一個捏死你!”
為什麽?楊毅好委屈,看不順眼不看就是了,也不至於要捏死她吧。心知他隻是隨便說說未見下得了手,倒是在車站遇到的那個瞎子!後腦勺到現在還一碰就疼,真他媽下死手啊。
他的眼神緩和下來,閃過一點心疼,伸手理了理她被揉亂的短發。
她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腦後的大包上。
“靠。在哪撞的?”
“狗屁啊撞的?昨天在車站讓人一個手刀劈出來的。我看見警察抓小偷,完了揀著一包東西,結果讓人攆得上氣不接下氣。我靠!那家夥簡直了,玩命地追我,後來來了一堆警車,那小子一急把我劈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