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沒有晴明的日子
生活好像突然間沒有了重心。
不僅是球蘭這樣,博雅也這樣,就連冥雪,也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麽。
可是,所有的人都想不起來。
已經在前往京都的路上了。
這裏是一個叫貓島的小城鎮,他們經過這裏,找了間民宅借助了一宿。
球蘭是妖,除了博雅和冥雪,其他普通的人都看不到它,所以也沒造成什麽恐慌。
不過,在球蘭他們剛剛到達這個城鎮的時候,就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
整座城鎮好像陷在了某種詭異的氣氛裏,鎮民們的臉上也都寫滿了恐懼與心慌。那個借他們居住的好心鎮民,甚至還再三交待,夜晚千萬不要出去隨意地走動。
球蘭很好奇,於是決定在夜裏偷偷溜出去。
它倒想看看,這座城鎮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是不是有什麽妖怪在作祟呢?
瞞著已經陷入沉睡的博雅和冥雪,球蘭從宅居裏溜了出來,然後輕盈的身子輕輕一躍,跳上了不遠處的某一根樹幹。
當它落到樹幹上時,它的心底卻湧起一股極為熟悉的感覺。
好像……它以前經常這樣跳上某個人的肩膀呢。
那個人……是誰呢?
難道是博雅?
球蘭歪著頭,思索了一下,感覺不是博雅。
那麽,是冥雪麽?
球蘭又搖了搖頭。
也不是那種感覺。
雖然博雅和冥雪都是它的朋友,可是……它的心底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失落。
有什麽東西被遺忘了吧?
球蘭最後得出了結論。
但即使自己這樣冥思苦想著,也找不到答案啊!
所以,它隻能放棄了。
鼓足了一口氣,它再度跳躍了起來,圓滾的身子輕輕地落在了另一根枝頭上。
也不知道為什麽,它突然喜歡起這種感覺來。
因為能給它一種,很令人懷念的親切感。
“啊,出現了,他出現了!”
寂靜的夜裏,突然響起了刺耳的喊叫聲,緊接著,有人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快逃啊,他沒有落入我們的陷阱,我們低估他了!”
“糟了,他一定會報複我們的。肯定又會來吸人的血了——快逃——”
“那隻可惡的妖怪,我們應該請法師收了他——”
“可是,沒有人能收得了他啊!”
“他過來了,快跑!”
……
那一邊,火光衝天,幾乎照亮了整片天際。
球蘭站在高高的樹枝上,注視著那個被火光照亮的方向。
很多人在驚恐地逃竄。
而在那些人中間,有一個少年正靠著一株大樹,靜靜地看著麵前一切。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獰衣,衣服上沾染了點點血跡,也不知是誰的血。而他原本束在腦後的黑發,也有些散亂了,幾縷發絲垂落在額前,顯得有些狼狽,但也憔悴不堪。
火光照著他的臉,忽明忽暗,也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真正的神色。
球蘭靜靜地站在樹上,緊緊地瞪著那個少年的臉龐,心底突然又湧上了一陣強烈的、奇怪的感覺。
那個人……是誰?
球蘭隻覺得一顆心為之揪起。
“是他!他殺了我的丈夫,吸光了他的血!我要殺了他!”
一個頭發散亂的女人忽然從人群裏衝了出來,手上揮著一把鐮刀。
“不要過去啊,你肯定也會被他殺死的——”
旁人有鎮民攔住了那個女人。
“他是妖怪啊,你這樣不是平白去送死麽?”
“不,我一定要殺了他!他讓我的丈夫死得那麽慘——我絕不會原諒他——”
女人哭喊著,掙脫了那個鎮民的鉗製,揮著刀,不顧一切地衝上去。
即使同歸於盡,她也要殺了這個殺死他丈夫的仇人。
即使,那個人是妖怪!
懷著必死的決心,她衝了過去,狠決的一刀,就那樣胡亂砍了下去。
“如果是妖怪,那個女人就真的是找死了啊!”
球蘭神色平靜地注視著一切。
它是妖,它雖然不會幫著那隻妖怪害人,但也不能幫著人類,傷害妖怪吧?
因為,它已經沒有了必須這樣做的理由。
念頭閃過的同時,球蘭怔了一下。
它曾經過有什麽樣必須的理由,讓它幫助人類麽?
球蘭又陷入了混亂。
“不過,那個女人是死定了啊!”
球蘭正這樣感歎著,那個原本靠著樹背的少年,竟沒有像球蘭所想像的那樣,直接輕而易舉地殺了那個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的女人。
他隻是輕巧地避過了刀鋒。
但女人的第二刀已經砍下。
“應該躲得過吧!”
說不出什麽理由,球蘭不自覺地開始為那個少年擔心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住了,原本可以輕易避開第二刀的少年,竟然踉蹌了一一步,雖然避開了致命的要害,但右肩上,依舊被劃出了一道深長的傷口。
鮮血,瞬間便染紅了那件白色的狩衣。
球蘭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它不喜歡看見那件白色狩衣上沾上血跡。
就算幫一幫同類好了。
隻要讓他逃走就好。
球蘭想著,就欲跳下樹枝,前去幫一幫那個妖怪少年。
樹底下忽然傳來了博雅的聲音。
“球蘭,發生什麽事了?”
球蘭低下頭,“這些鎮民好像在抓妖怪呢。”
“妖怪?”博雅微微擰起眉峰,“這裏也有妖怪麽?”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看得到妖怪,在山林的那間小屋裏,除了球蘭,他也曾看見過很多其他妖怪,但那些妖怪也不知道為什麽,竟從來不敢靠近他們的身邊。
可能是因為球蘭的關係吧!
球蘭曾經說過,它是力量很強大的妖怪。
不過,來到貓島之後,他卻沒有看見任何一隻妖怪。
好像這座城鎮裏的妖都消失了。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妖存在的。因為有人便會有紛爭、怨念、仇恨……那就是妖怪們存在的精神食量——”
很久很久以前,他曾聽人這樣說過。
至於是聽誰說的,他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
所以,他很奇怪,為什麽貓島沒有妖。
不過,現在看來他錯了。
這裏還是有妖的。
球蘭已經從樹上跳了下來。
剛才那個妖怪少年已經走了。
雖然受了傷,但他的行動還是迅速的,一個閃身,便隱身進了黑暗裏。
球蘭稍稍放下了心。
“究竟發生什麽事了?”博雅奇怪地問。
球蘭便將剛才看到的一切,簡單地向博雅描敘了一遍。
“不過,那個少年看起來更像人類呢。”球蘭眨了眨眼,看向剛才少年消失的方向,“難道他喜歡變幻成人類的模樣麽?”
“有妖怪出現麽?”說話的,是被外麵聲音吵醒的櫻冥雪,她臉上還帶著濃重的睡意,隻披了一件單滿的褂衣。
“冥雪,你穿這樣少出來會生病的。”
博雅拉起冥雪冰冷的手,就要進屋。
“沒事的。究竟發生什麽事了?”櫻冥雪輕聲問。
她的心底有一股不安。
因為剛才她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一個人。
可是,夢醒後,她怎麽也想不起那個人的臉。
“是妖怪!是那個可惡的吸血妖怪又出現了。”
身後一道帶著惶恐的聲音傳入了眾人的耳際,博雅他們回過頭,就看見好心收留他們屋主,臉上寫滿了憎恨與害怕。
“是安倍晴明,那個妖孽,他又來吸人血了!我們已經給他害死了很多人——”
“安倍晴明?!”
博雅、冥雪還有球蘭異口同聲地叫出了這個名字。
好熟悉的名字。
在哪裏聽過呢?
竟然這樣地……讓人揪心……
很痛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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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在無聲地漫延著。
他一個人跌跌撞撞走在黑暗裏,肩上的傷口麻木地痛著。
過多的失血,也讓他的眼前陣陣地發黑。
但他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必須要找到那個人,不能允許他繼續這樣傷害這裏的人……絕不能允許他這樣做……隻要阻止那個人,那麽他所在乎的人,便能安全地繼續生活下去……
隻要他們能活著就行了!
可是,他追蹤著那個人的行蹤,想阻止他行凶,但總是晚了一步。
而那個人就像存心要與他玩遊戲一般。
讓越來越多的人遇害。
絕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即使讓自己萬劫不複,也不能這樣下去了。
勉強又向前走出了幾步,終於,他無力地單膝跪在了地上。
無法抑製的疼痛湧上了心口,讓他的五髒六腑都糾結了起來。劇烈地喘息著,他將湧上喉間的鮮血硬生生咽了下去。
即使體內有神之氣幫助,又可以支撐多久呢?
借用了神明的力量支撐幾乎達到了極限的身體,也不是長久之計,那甚至是違背天理的事,他要扭曲星際的軌道。
哪怕,會招來極為可怕的後果。
他也要這樣做!
一個人……堅持下去……
黑暗裏,忽然響起了腳步聲,在慢慢地靠近著。
他吃力地抬起頭。
原本藏起的月亮忽然從雲層裏探出了頭來,月光冷冷地勾勒出一道優雅卻又邪惡的身影。
那個人直視著他的目光是冰冷而犀利,就好像要將他的心髒刺穿一般。
他低咳了兩聲,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微笑。
“你終於肯自己出來了,我也追得累了。”他向後退了兩步,有些疲累地靠著背後的大樹。
“你已經達到極限了。”
月光下,那個人的臉蒼白得如同透明。俊美的五官卻透著一股子妖異的邪惡。
“隻要你告訴我,你究竟把太陰藏在哪裏了,我便能讓你解脫。”
他笑了,“你認為有可能麽?如果把太陰的下落告訴你,那麽,我就真的毫無勝算了!”
“沒想到你竟是這麽固執的人!”那個人的目光更冷了,唇角卻是揚起笑容,“不過,比起固執,我也不會認輸啊!你以為,你抹去了身邊所有的人記憶,那些人就與你沒關係了麽?雖然他們忘記了你,但你卻沒有忘記他們吧!”
“你想做什麽?”
“我想做什麽?”那個人冷冷地一揚眉峰,“隻是突然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如果你所重視的那些人中,有一個突然被吸幹了血,變成了幹屍,你說他們那時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他眸光一凝,已經緊緊地握起了手心。
即使自己讓他們離開了,也不能保證他們的安全麽?
翻湧的氣血越發地厲害了,他幾乎抑製不住湧向唇邊的血。
“哈哈哈——安倍晴明,你如果還要這樣阻止我,如果還不交出太陰,那麽,我會讓你付出極其慘痛代價——”
淒厲的笑聲消散在了寒冷的夜風裏。
他看著那個人消失,想要追上去,但一直壓著的那口鮮血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
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軀在不斷地變得冰冷。
一定要堅持下去。
在最後的勝利到來之前,他一定要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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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亮了。
原本充滿了恐慌與緊張的城鎮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博雅站在庭院外,看著清晨那淡而朦朧的天光,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
安倍晴明!
自從昨天夜裏聽到了這個名字後,他就再也睡不著了。
反反覆覆地想著,他覺得自己應該對這個人很熟悉,但腦海裏卻始終想不起那個人的樣子。
是自己多慮了麽?
但最近發生的事,又確實太匪夷所思了呢。
莫名地出現在一座陌生屋子裏,莫名地認識球蘭和冥雪,莫名地……覺得心底有一塊地方是空著的……
是不是遺忘了什麽?
他已經不止一次這樣問自己了,但每一次都沒有找到答案。
他相信,冥雪和球蘭也跟他有著同樣的想法。
即使記憶被忘卻了,但有些東西,卻是永遠地被刻在了心底的某個深處,那是無法被抹殺的。
“安倍晴明麽?”博雅又低聲地念出了這個名字,“我想,一切應該與你有關係吧?”
也許應該找球蘭他們商量一下,如果去找那個叫安倍晴明的人,亦或是妖怪,他們可能就會找出答案了。
下定了決心,轉過身就想去找球蘭,身上忽然掉下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個精致的護身符,用一根紅繩掛著。
博雅彎下腰,撿了起來。
他不記得什麽時候過這樣一個護身符了。
光看著它,就讓人產生一種舒心的感覺,剛才的煩燥也減輕了不少。
“博雅,原來你也有一個這樣的護身符麽?”
前麵響起了櫻冥雪略顯迷茫的疑問,博雅抬起了頭,就看見櫻冥雪自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遞到他的麵前。
白皙的掌心裏,赫然有另一隻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護身符。
應該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吧!
“這東西是怎麽得來的呢?”博雅低低地問,也不知是在問櫻冥雪,還是在問自己。
櫻冥雪輕搖了搖頭,然後,輕輕地收起掌心,就好像要把那枚護身符深深鉗進骨血裏一般。
“博雅,我暫時不想去京都了。”櫻冥雪輕聲地說。
博雅抬起頭。
“難道你想帶著滿身的疑問離開這裏麽?”
“不想。”博雅也握緊了手心裏的護身符,“冥雪,我們一起把失去的記憶找回來吧!即使,我們會遇到無法預計的危險——”
“嗯。”櫻冥雪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球蘭的聲音。
“博雅、冥雪——”
球蘭興衝衝自外麵跑了進來。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我知道安倍晴明是誰了?”
“是誰?”博雅和冥雪同時心頭一緊。
“原來他就是這個鎮城的人,不過,傳說他是妖怪與人的孩子,所以,被這裏的所排斥——”球蘭將打探了一早上的情報,告訴給博雅和冥雪聽,敘說的同時,它竟感到自己的心口在隱隱作痛。
“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突然變成了可怕的吸血妖怪,殺了這裏的很多人,並且吸幹了那些人身體裏血液——”
“吸血妖怪?”櫻冥雪突然臉色蒼白地輕搖了搖頭,“不,他不是吸血妖怪。”當她說出這句話時,不僅是博雅和球蘭,也她自己也震驚不已。
剛才……她說了什麽?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兩個人與一隻妖之間漫延了開來,最終球蘭按捺不住了,開口打破了那份沉重的死寂。
“我一定要找出那個叫安倍晴明的人,不然我這一生都會被困在這個莫名其妙的迷障裏。”
“我們要怎麽找他啊?”博雅歎了口氣。
“我聽鎮上的人說,他們今晚又設下了一個陷阱——”
博雅和冥雪心中一沉。
球蘭的臉上也現出擔憂之色,“昨天晚上,他受了很重的傷啊!”剛才它已經去過昨天晚上安倍晴明出現的地方了。它發現在安倍晴明所站的樹下,有一大灘的血跡。
即使他真的是妖怪,流了那麽多的血,也不會沒事的吧?
更何況,那個時候,他明顯早就傷在身,不然,他是不會被那個女人傷到的。
“球蘭,我們要在鎮民們找到他之前,先找到他。”博雅站起了身,目光堅決。
“嗯。”球蘭點頭,“我們出發吧!可惜,我不會追蹤術呢,如果會的話,也許我們會更快找到他的。”
“追蹤術?”博雅頓了一下,“我、好像聽過這個——”
“難道你會?”球蘭疑惑地道,“這可是陰陽師才會的術法呢,就是用一隻紙鶴——”球蘭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博雅從懷中拿出了一隻紙鶴。
“咦?你真的會啊?”
隱隱中,球蘭好像有點模糊地記起,博雅好像真的曾經用過這種術法。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會有這個紙鶴,就像我有這個護身符一樣。”博雅將護身符遞到了球蘭的麵前。
“這可是修為極高深的陰陽師所做的護身符啊,有了這個東西,一般有邪惡之心的妖怪是近不了身的。”幸好自己對博雅從來沒生過什麽邪惡之心,否則,隻要靠近博雅,可能都被吃一頓好苦頭吧?
“啊,博雅,難道你是陰陽師啊?”
球蘭瞪大了眼。
“我不是什麽陰陽師。”博雅蹙起了眉,雖然最近自己的記憶有些模糊而混亂,但對於自己的身份,他還是很清楚的。
他住在京都,是克明親王的第一皇子,是醍醐天皇之孫。
他以前從來沒有碰過陰陽道之類的東西,他隻對音律感興趣。
可為什麽……他覺得自己會球蘭所說的追蹤術呢?
“要不要試試?”球蘭鼓勵著博雅。
“嗯。”博雅將紙鶴擱在了手心裏,然後凝聚起心神。
他要尋找那個叫安倍晴明的人。
心中一直念著“安倍晴明”這個名字,腦海裏也漸漸勾勒出了一道熟悉卻又模糊的身影。
那一身雪白狩衣,那帶著優雅卻又淡漠的笑容的少年……就是安倍晴明麽?
腦海裏的影像漸漸清晰了起來,而與此同時,手心裏的紙鶴也飛了起來。
“啊,成功了,博雅,原來你真的陰陽術啊!”
球蘭興奮地叫嚷。
“這隻紙鶴一定會帶我們的到想要找的人!”
看著半空中那枚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紙鶴,櫻冥雪更加捏緊了一直握在手心裏護身符。
安倍晴明。
是的。
當她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便有一種熟悉得刻骨銘心的感覺,再也無法忘卻。
那個人……一定是她這一生中,極為重要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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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的方向,好像突然改變了。
而星際的軌道,似乎也發生了某種細微的變化。
竟然……已經算不出未來了啊!
他在心底輕輕地歎了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靈力盡失的關係,雖然他很明顯地感覺到了星辰的位置發生改變,但已經算不出什麽了。
就連自己的未來,也是一片的黑暗與渺茫。
其實,他的運星已經接近黑暗了,但在運星的旁邊,卻有三顆小小的星辰圍繞著,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似乎在極力地給予他光亮與溫暖。
在這之前,這三顆星星從來沒有出現過呢?
心中湧上一陣類似溫暖的感覺,就好像在那個雪天,他第一次看見博雅臉上溫暖的笑容一樣的感覺。
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好不好?
輕輕閉上了眼,他靠著樹背,回想起了與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
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並不是十分長久,卻已經給他留下了最為深刻的回憶。
那是永遠也無法忘卻的記憶,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了他心田的最深處。
疲倦漸漸地湧上,不知不覺間,他陷入了黑甜的夢鄉裏。
就在他陷入沉睡的那一刻,寂靜的虛空裏,忽然裂開了一條縫隙。
白芒從縫隙裏綻放而出,隨著光芒的強烈,一隻有著雪白毛發的白狐從縫隙裏走了出來。
看著靠著樹背疲倦睡去的少年,白狐踏著優雅的步伐慢慢地朝他走去。
“沒想到,年紀輕輕的你,竟然有著這樣的能力啊!”凝視著那張熟睡的臉,白狐那一雙紫眸之中閃動著莫名的光。
在異界的時空,慢慢清醒的它,通過時間與空間的片斷鏈接,看到了所有發生的一切。
似乎有些低估人類的力量了呢!
這個看起來滿身是傷,而且蒼白疲倦的少年,竟趁它沉睡之際借用了它體內的神之氣,並且將它藏在了異界的時空中。
雖然,這多多少少有點犯冒,但讚賞的成份還是居多一些。
而且,從另一種角度來說,這個人類少年保護了自己不被利用。
“安倍晴明麽?”白狐的紫眸微微眯了起來,“這是我記住的第一個人類的名字。不過,已經走到了絕境的你,又要如何扳回局麵呢?”
微微歪了下頭,白狐透過了晴明寬大的衣袖,看到了那隻傷痕累累的右手。雖然綁上了符咒,但那片青紫幾乎已經漫延到了整隻手臂。
血毒的力量已經不是這個少年可以壓製的了。
即使這個少年的靈力有多麽地強大,他畢竟是人類的軀體,無法負荷這樣邪惡而強大的力量。
人心啊,真是一件無預料的東西。
分明看起來脆弱,卻又很異常地堅韌。
白狐的眸光閃了閃,似乎閃過一絲笑意。
然後,白芒一閃,它又消失在了寂靜的虛空裏。
它倒要看一看,這個人類少年究竟能做到什麽樣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