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與死神的賭約

1.

夜色一分分地越發深重起來。

“言,你身上的幽冥之光怎麽這麽強烈啊?”一直跟在洛言身邊的大白狗奇怪地看著洛言身上散發出的黑色光芒。

“隻是出了點小意外。”洛言似乎並不介意地笑了笑,“再過一會兒就會消失了。”

感覺黑色墨鏡要掉下來了,大白狗連忙停下步伐,伸出一隻狗爪扶了扶。

“什麽時候才能不戴這墨鏡啊?”大白狗低聲埋怨。

“等你能把眼瞳的顏色掩藏起來的時候。”

大白狗低嗚了一聲,有些沮喪:“那怎麽可能啊?”

“那你就先戴著。”洛言忽然往前方不遠的地方看了一眼。

“怎麽了?”大白狗察覺出了不對勁。

“沒什麽。”洛言雲淡風清地一笑,牽起一個淺淺的酒窩,“時間差不多了,我們的委托人也該到了。”

於是,一人一狗就這麽站在昏暗的路燈下,靜默地等待著。漸漸地,洛言身上的黑色光芒也慢慢消失了。

“他們在等什麽人?”不遠處,坐在車裏的金瀾低聲問著丁鐺,“還有,我們又在等什麽?”現在金瀾的心底幾乎已經被疑問塞滿了。

也不知女巫施了什麽法,雖然他們的車距離洛言有一段距離,但洛言他們所有的對話在車裏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就像近在咫尺一般。

丁鐺忽然神秘莫測地笑了笑:“金子啊,你知不知道,黑色可是很多秘密的保護色啊。”

“啊?”金瀾一頭霧水,搞不懂丁鐺話裏的意思。

正說著,黑暗中忽然又緩緩走來了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那少年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的模樣,五官俊秀,臉上還掛著溫文優雅的微笑,給人的第一印象,似乎是那種溫柔的好好先生。

他直接走到洛言麵前,禮貌地伸出手:“洛言,你很準時。”

洛言伸手回握:“那是應該的。”

少年微笑著放開了手,然後低頭看了看手表:“她就快來了。”

洛言“嗯”了一聲,隨後彎腰拍了拍身邊大白狗毛茸茸的腦袋:“玄,這回你可要盡力演了。”

大白狗這回沒出聲,隻是輕點了點頭,然後……

直接往地上一躺,頃刻間變成了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那隻狗幹什麽?被死神勾魂了嗎?金瀾越看越迷糊。

就在這時,不遠處,似乎有腳步聲傳來。

洛言朝那少年使了個眼色,然後取走了大白狗臉上的墨鏡,隱身到了黑暗裏。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金瀾詫異地眨了眨眼。

就在這時,腳步聲越發近了,一個長相清秀的短發少女正哼著小曲往這邊走來,心情似乎很愉快的樣子。

那個少年一看見少女,連忙蹲下身子,伸手探向大白狗的鼻息,臉上掛著滿滿的憂心。

似乎是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少女忽然用清秀的鼻子用力地嗅了兩下,很快就發現了少年的存在。

“墨玉?”少女詫異地驚呼,快步走到少年麵前,“你怎麽在這裏?”

那名叫墨玉的少年看到這個少女,眼裏立刻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小小,是你啊。”

“他們在搞什麽?”金瀾滿頭霧水地看著戲。

丁鐺微笑:“乖徒弟,有些耐性嘛,我們繼續看戲。”

金瀾依言往墨玉那裏望去,隻見墨玉已經抱著大白狗站了起來:“我知道你今天要去孤兒院會很晚回來,所以想著去接你,誰知半途上遇到了這隻狗……”

“它怎麽了?”小小擔心地伸手撫上了大白狗身體,見它無力地耷拉著腦袋,看起來像是有氣出沒氣進了,“它的氣息很微弱,是受傷了還是生病了?”

“不知道啊。”墨玉輕歎了口氣,“我剛才已經在這裏守了大半天了,原本想帶它去寵物醫院,但現在那些醫院早就關門了。隻好渡了些靈力給它。”

小小詫異地看了眼墨玉,眼中露出了擔心:“你那樣做很傷身體的。”

“沒事。”墨玉不以為意地一笑,“隻要可以保住這隻狗的性命就行了。”

“墨玉……”小小微微動容,“這樣吧,這裏離我家比較近,我們先一起回我家,看看有什麽辦法救這隻狗。”

“好。”墨玉微斂眼眉,掩去了眼中異樣的光芒。

就在這時,坐在車子裏的丁鐺忽然挑眉一笑:“乖徒弟,你在車上等著。”

“啊?”還沒等金瀾反應過來,就聽空氣中傳來了丁鐺的一聲輕呼——

“大白!”然後,她便飛快地衝了出去。

金瀾嚇了一跳。大白?誰是大白?

而此時,丁鐺已經衝到了墨玉麵前,一把就搶過他懷裏的大白狗。

“你……”墨玉一時沒反應過來,隻是呆呆地怔在原地。

“啊,是你們撿到我家大白的吧?謝謝啦!”丁鐺露出一副感激的表情,朝墨玉和小小猛點頭。

“哦,沒什麽。”小小回以禮貌的微笑,“原來這狗是你家的啊?”

“是啊。”丁鐺掃了眼懷中的大白狗。

“它好像生病了。”小小擔心地說,“我看你還是趕緊送它去醫院吧!”

“生病?”丁鐺忽然笑了起來,“我家大白怎麽可能生病呢?”

“可是……”小小不解地看了眼仍然奄奄一息的大白狗。

“我家大白最愛玩這個‘死亡遊戲’了。”丁鐺伸手輕撫上大白狗毛茸茸的腦袋。

“死亡遊戲?”小小眨眼。

“是啊,我家大白喜歡別人擔心它,所以,時不時就要假死一下。”

“假死?”小小呆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消化了這個消息。

“我現在就讓它清醒給你們看。”說著,丁鐺暗暗掐住了大白狗的右耳,雖然還沒開始用勁,但她已經明顯感覺到了大白狗的身軀在微微顫抖。

丁鐺眸光一閃,掠過一絲極為詭異的笑意,然後準備用力……

“鐺鐺,既然找到了大白我們就先回家吧!”忽然,黑暗裏響起了一道很好聽的男聲,緊接著一名優雅少年走了出來——竟是洛言。

夜色中,他嘴角的笑容依舊如白天所見時那麽明亮,然而卻比白天多添了一抹溫柔的氣息。

丁鐺唇角微微一彎,微微歪著腦袋,一臉得意的表情。

洛言微笑著走到丁鐺身邊,露出一副含情脈脈的表情,然後自然而然地伸手環上了她的腰身。

“鐺鐺,你這樣叫大白起來,它一定會生你好幾天氣的。”洛言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大白狗的腦袋,然後又抬眼看向墨玉和小小,“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和我家的狗給你們添麻煩了。”洛言臉上的笑容如同陽春三月的暖風,那個深深的酒窩更是如同漩渦般讓人沉迷。

小小連忙搖頭:“啊,沒什麽的,並沒有添麻煩。”說著還瞄了眼仍然躺在丁鐺懷中“裝死”的大白狗,“不過,你家這隻狗狗可真是有趣。喜歡玩‘死亡遊戲’啊。”

“是啊。”洛言目光寵溺地看了丁鐺一眼,“都是我家鐺鐺教壞它了。”語氣中不無疼愛。

一旁的丁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嘴角不由得抽搐起來。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小小滿臉羨慕地看著麵前這對“恩愛情侶”,“兩位再見。”

“再見。”洛言點頭微笑。

小小轉過身:“墨玉,你也回家好好休息吧!”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就幾步路了。”小小朝墨玉和洛言他們招了招手,便大踏步地轉身離開了。

墨玉眼中閃過一絲懊惱,回頭看了洛言一眼,卻在看見他安撫的眼神之後,將所有的抱怨都吞了回去。

墨玉狠狠瞪了丁鐺一眼,剛才臉上的那種溫文笑容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冷哼一聲之後,他丟下洛言和丁鐺也轉身離去了。

“麻煩你將手拿開一些。”丁鐺低頭瞄了瞄洛言依舊扶著自己腰身的手,渾身不自在起來,“我可不想半夜三更發生血腥事件啊。”

洛言深深地看著丁鐺,突然對她眨了眨眼,漾起深深的酒窩:“那你是不是也該把手上的這隻狗還給我呢?”

丁鐺一愣,然後立刻朝洛言“嫵媚”地一笑:“我正嫌它太重了,你這隻狗該減肥了。”說著,就將大白狗塞回了洛言的懷裏。

“嗯,我也應該考慮讓它少吃些了。”洛言煞有介事地點頭應和。

“那麽晚安了。”丁鐺輕拍了拍手,拍去了沾上的狗毛,轉身就要離開,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停下了腳步,回過身看向洛言,挑釁地揚了揚眉,“對了,忘記告訴你了,我們愛情靈靈堂是絕對不會被輕易打倒的!”

“哦,是嗎?”洛言臉上的酒窩更加深了,“我那奇緣紛紛門也不會簡簡單單就關門啊。”

丁鐺跟著笑了開來:“那我拭目以待。”

2.

“女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一見到丁鐺回車裏,金瀾就迫不及待地追問。

“叫師父。”丁鐺涼涼地擋了回去。

“你……”金瀾咬牙,好半天才擠出了一句,“師父。”

丁鐺輕輕拍了拍金瀾的頭:“嗯,真是乖徒弟。”

“喂,你當我是那隻狗啊!”金瀾一把推開了丁鐺的手,眼中寫滿了不滿。

“PK大作戰就要開始了。”丁鐺忽然冒出了一句。

“PK?”金瀾一怔,“什麽PK?”

丁鐺敲了下金瀾的腦袋:“笨徒弟,當然是我們愛情靈靈堂和奇緣紛紛門的PK啦。”

“你要怎麽PK?”金瀾還是覺得雲裏霧裏,一片混亂。

丁鐺眸光一凝:“上一次他們搶了我們的生意,我可是記在心裏了。這一次他們竟然又來搶我生意。”

“啊?”金瀾一陣迷糊,“他們又搶我們什麽生意啊?”話才剛說完,他就想起了白天剛接的那單貓妖少年的案子,“女巫,你是說……”

“是啊,之前委托我們的那隻貓妖叫木流雲,他喜歡的那隻狗妖叫小小。就是剛才出現的那個女孩。”

“那剛才那個少年……”

“他叫墨玉。也是一隻狗妖。”

金瀾詫異地看了丁鐺一眼:“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丁鐺眉梢一揚:“誰讓我是你師父?”

金瀾表麵雖然“哼”了一聲,心底卻不得不承認丁鐺的厲害。

丁鐺唇角微彎:“剛才我們去奇情紛紛門的時候,我看見案桌上有一疊資料,就借故問去洗手間,順便掃了一眼。”

那上麵不但寫著小小和墨玉的資料,而且還記錄著今晚墨玉和洛言的計劃——借著大白狗事件,讓小小對墨玉產生好感,順利的話,還可以跟著小小一起回家,增進感情。

金瀾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你掃了一眼就可以看出這麽多東西嗎?”

丁鐺揚眉,有些得意:“金子,你師父我的本事可多著呢。”要知道,丁鐺雖然年紀輕輕,但作為驅魔龍族的新一代掌門,她的能力絕對是不容小覷的。

“那接下來呢?我們要準備怎麽辦?”

丁鐺伸手摩挲著下巴,眼中笑意閃爍:“我們當然要以牙還牙。老賬新賬一起算!”

“我看這個小小對墨玉的好感比較多啊!”金瀾想起白天貓妖少年那一臉的挫敗與沮喪,貓妖少年好像也說這小小似乎對他沒意思,連正眼都不肯多瞧他一眼,“看來我們靈靈堂要落下風了啊!”

丁鐺眸光閃了閃,露出一臉堅決:“我們上次是猝不及防才會輸給了對手,這一次,靈靈堂絕不會輸!”

“這麽自信啊?”金瀾有些懷疑。

“山人自有妙計。”丁鐺望著不遠處還站在夜色下的那一人一狗。這一次她雖然將計就計,破壞了他們的計劃。隻是……她怎麽想都覺得這件事,是洛言故意泄漏給她看的。

從剛才那家夥的反應就可以看出來啊!

那聲“鐺鐺”叫得可真親密呢!對於自己假扮“倪小心”和金瀾上門拜訪的事,他可能都了然於心了吧。

那隻死神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呢?

哼,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他都已經成功挑起了她的好奇心和興趣。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麽,這一次就看看他們之中誰的道行更高深一些吧!

目送著丁鐺的車離去,洛言這才低頭看了看還在他懷中閉目裝死的大白狗。

“玄,可以睜開眼睛了。”

大白狗睜開了眼,夜色下,那雙奇異的紫色眼眸閃爍著迷離的色彩。

“言,那個丁鐺真可怕。”剛才如果洛言沒有及時出現……不知道他這雙耳朵還能不能保住?

大白狗心有餘悸地眨了眨眼:“你確定還要跟她對著幹下去嗎?那樣離你的目標可是越來越遠了啊!”

洛言微笑著將大白狗放下:“對於聰明人,我們就必須采取非常的手段。”

“這回你算是遇到對手了。”

“越是有難度的挑戰,才越有趣,不是嗎?”

大白狗白了洛言一眼:“我可不管你采取什麽手段啊,你隻要答應我,這件事一結束就送我回家。”

“那是當然。”洛言的黑眸閃了閃,“我們不都說好了嗎?”說著,他又彎腰把墨鏡戴在了大白狗的臉上,藏住了那一雙奇異的紫眸。

大白狗用爪子輕輕托了托幾乎遮住半張臉的墨鏡,忽然長歎了一聲:“希望這倒黴的日子快點過去,這次可以成功回家。”

算算日子,他來這個世界也已經有很長很長的一段日子了。久到他都幾乎要忘記自己的名字了。想當年,他可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可是現在,卻要淪落為一隻“見不得人”的狗類生物……

嗚嗚嗚,想想都要為自己掬一把同情淚。

“想不想去吃些點心?”洛言突然提議。

大白狗抬頭看了眼天色:“現在這時候去哪裏吃點心啊?”而且半夜三更的,他也不餓。

“當然隻有一個地方可去。”洛言眼中閃過笑意,“現在這個時候,能讓你吃上美味點心的,你還能想出第二間嗎?”

似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大白狗畏懼般地往後連退了兩步:“我才不去,我寧願回家睡覺!”說完,轉身就要落荒而逃,可惜,那條毛茸茸的尾巴卻被人一把揪住。

“痛痛!”慘呼聲響徹雲霄,“言,你快放手。”

“玄,你確定不去?!”洛言放開了白狗的尾巴,蹲下了身子,含笑直視著那雙藏在墨鏡下的紫眸。

“不去!”大白狗豪邁地一扭頭。

“哦,那就沒辦法了。你不去我也不能逼你,是不是?免得你老是跟宵風告狀,說我欺負你了。”洛言站起身,慢悠悠地說道,“對了,一直忘記跟你說了,前幾天小淩很熱心地問我,怎麽幫你回到妖獸界?我在想,她既然那麽熱心……那我就……”

“停!我去!”此時身軀幾乎已經僵成了冰塊的大白狗,猛地大喝了一聲。

洛言似乎很意外:“去?你要去哪裏?”

“魔法蛋糕店。”大白狗幾乎是咬牙擠出了這幾個字。如果讓那個蛋糕店的變態女生知道了他回妖獸界的方法,說不定到時真的會跟著他一起回去……

那他……寧願去死!

“怎麽又突然改變主意了?”洛言的黑眸中流光閃動,再次漾起深深的酒窩,“玄,不要強迫自己。免得宵風那家夥又開始念叨我了……”

“隻是因為我突然餓了,沒有強迫自己,絕對不關你的事。”大白狗怒氣衝衝地扭頭就走。落到這隻奸詐死神的手裏,他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唉……要不是千年前的那場意外讓他從一個名為“妖獸界”的異世界穿越來到了這個世界,他的人生應該不會這麽悲慘的吧。

原本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舉目無親的世界就已經夠讓人傷心了,可老天爺卻還嫌他不夠悲慘似的,竟讓他好死不死地穿到了這隻死神的身邊。

如果上蒼憐憫他,能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與這隻死神脫離一切關係!

3.

在普通人眼裏,魔法蛋糕店是這座城市裏眾多蛋糕店之中最為奇怪的一間。

第一,蛋糕店的名字太引人注目,讓人忍不住就猜想若是吃上一塊蛋糕,是不是就會擁有魔法?

第二,蛋糕店的主人過分的英俊,讓很多女顧客看了一眼就無法忘記,甚至為之流連忘返。

第三,魔法蛋糕店做的蛋糕永遠都是最另類、最特別、最“美味”的,隻要吃上一口就永生難忘,並且會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吃蛋糕。

但魔法蛋糕店就是魔法蛋糕店,雖然它的另類蛋糕嚇走了很多人,但每天總有更多的人前來訂做蛋糕。

也許,這就是魔法蛋糕店的魅力所在吧?

而對於非人類、或是有別於常人的一些人來說,魔法蛋糕店卻是一個極為特殊的存在。

傳言中,魔法蛋糕店可以實現你的一切願望,當然,這需要你付出相應的代價。

丁鐺在魔法蛋糕店門前徘徊了很久很久,最終還是深吸了好幾口氣,決定進去。

剛才她讓那個笨徒弟一個人開車回去,自己則來到了這裏。畢竟,要獲得關於那兩隻狗妖的資料,魔法蛋糕店是最快最方便的一個捷徑。因為這間蛋糕店不僅是實現願望的場所,也會為一些有特殊需要的人提供相關的線索和資料。

要打敗奇緣紛紛門,就必須要先知己知彼!

隻是,每次來到魔法蛋糕店,都會讓她緊張得手心冒汗。

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氣,丁鐺伸手輕輕推開了魔法蛋糕店的木門。

“叮咚——”

一道熟悉而清脆的風鈴聲頓時響起。她還記得,這個風鈴是她親手買來掛在門上的,為了方便蛋糕店的主人及時得知客人的到來。

想起蛋糕店主人宵風唇角那抹優雅迷人的笑容,丁鐺的心口又是一陣狂跳。

她還記得,三年前她遇到宵風的那一天——

那時,她才十三歲。

因為父母在一次降妖的任務中意外遇害,小小年紀的她便倉促地繼承了驅魔龍族掌門人的位置,學業也比同齡的孩子提早完成了許多,然後便盡心盡力地履行著驅魔龍族掌門人的職責。

那個時候,她真的很寂寞很寂寞。

她沒有同齡的朋友,更不能像其他孩子那般無憂無慮地開心玩樂。因為她要扛起整個驅魔龍族的責任。

那樣的擔子對她來說,真的太沉太重了。

她無數次地想放棄,卻又在無數次的放棄中重新擔起了那份沉甸甸的責任。

三年前的那一個雨夜,在她努力降伏了一隻作惡的蛇妖後,心神疲倦的她就一個人坐在雨中,靜靜地發呆。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那隻作惡的蛇妖竟然還有同夥會趁著她失神的時候偷襲她。

就在她幾乎要死在那隻妖魔手裏的時候,一個神秘的少年出現了。他,就是宵風。是他打敗了蛇妖的同夥,又用神奇的醫術救回了奄奄一息的她。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就好像看見了從天而降的神祇。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當時他臉上那抹溫和的微笑;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當時那個溫暖的懷抱;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當時他柔聲對自己說,你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去承擔起這份責任,至少,要讓自己快樂……

在以後的數年裏,那個雨夜所發生的一切,總會出現在她的夢境裏。

於是,在那個雨夜過後,她變得不再寂寞,她也努力地讓自己快樂!

看不到他的時候,她總會為他掛心;他生日時,她會跑遍整個城市,隻為了買一件合心的禮物給他;她甚至想就這樣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

那是她少女時期的一個夢呢。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在這個夢雖然沒有以前那樣濃烈了,但每次見到宵風,她還是忍不住地會有一些心跳加速的感覺。

“歡迎光臨!”

一道清脆的女聲傳來,打斷了丁鐺的回憶。丁鐺抬起頭,就看見一個長相甜美、穿著蛋糕店工作服的少女站在門邊迎接客人。

“原來是丁鐺啊!”少女一看見丁鐺,就揚起甜甜的微笑,一雙眉眼彎彎,唇角的酒窩更是顯露無疑。她是蛋糕店裏唯一的工作人員——歐陽淩。

“小淩,好久不見了。”丁鐺笑著朝歐陽淩打了個招呼。目光落到了歐陽淩身後那琳琅滿目的蛋糕展示櫃上。

玻璃窗裏陳列著各種形狀、各種顏色的蛋糕,看起來……好像都很“美味”。

“美味”到自從三年前她吃過一塊之後,就再也沒有勇氣嚐試第二塊了。

但直到現在她都覺得奇怪,這個蛋糕店的主人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就好像這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一般。搞得她曾一度懷疑自己的味覺,後來眼見很多人吃到蛋糕都難過地皺起眉頭,她才輕舒了一口氣——原來自己才是正常的。

“丁鐺,你是來找老板的吧?不過,他現在正在後廳跟一個朋友談事情,要過一會兒才會出來。”歐陽淩熱情地拉住丁鐺的手臂,“丁鐺,你先坐一下!我去給你拿塊蛋糕吧。”

“不用了,我不想吃蛋糕。”丁鐺連忙拉住歐陽淩,她已經有三年都不想吃蛋糕了,“我坐這裏等就好。”

“好吧!”歐陽淩也不強求,反正這時蛋糕店裏也沒什麽客人,她便索性在丁鐺身邊坐了下來,“丁鐺,你好久沒來啦!最近愛情靈靈堂的生意好嗎?”

“還不錯啦。”

“那你最近又撮合了不少異族的有情人吧?”歐陽淩說到這裏,忽然頓了頓,然後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丁鐺,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要我幫什麽忙?”丁鐺笑問。

“其實是這樣的……”歐陽淩偷偷往後廳方向望了一眼,“我想,跟說你哦,其實我喜歡上一個……”可惜,她的話還沒說完,後廳那裏便傳出了一道抱怨的聲音——

“該死,這家夥又喝醉了,宵風,你幹什麽給他吃那麽多酒心巧克力蛋糕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酒量有多差,沾一點兒酒就會醉!”

聽到那道聲音,歐陽淩把後麵的話全吞了下去,還輕咳了兩聲,裝作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

咦,這小丫頭在搞什麽?剛才她好像是說喜歡上什麽了吧?是人?還是東西?丁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聽到後廳那裏又開始嚷嚷——

“啊,你給我站好一點,你很重啊!別賴在我身上!你這人酒品怎麽那麽差啊?啊!該死!你的手往哪裏放?”

這聲音怎麽越聽越耳熟了呢?而且越聽越覺得曖昧……

丁鐺饒有興趣地挑動眉尖,向後廳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美少年正半攙半抱著另一個醉酒的少年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

那個醉酒的少年似乎已經有些神智不清了,整個人都幾乎賴在美少年的身上。

丁鐺詫異地站了起來。

不僅因為美少年有著一頭罕見的銀白色齊腰長發和一雙紫色的眼眸,還因為他所攙扶的那個醉酒少年竟是——洛言!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小玄,你扶言去沙發那裏躺一會吧!”

少年的身後響起了一道溫和悅耳的聲音。

聽到那個聲音,丁鐺一下子怔在當場。當那道溫文優雅的身影步入自己的視線時,丁鐺緊張地握了握手心,又緩緩放開。

對丁鐺來說,宵風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人了。如今,他就這樣站在自己的麵前,溫文爾雅,淡定從容,看著他那細致的眉角似染清塵,帶俏的雙瞳如水般沉靜,舉手投足之間,隱約有一種超脫凡塵的氣質。

“風大哥。”丁鐺深吸了口氣,放鬆了心情,微笑著打招呼。

“丁鐺?”宵風抬起頭,藏在銀邊眼鏡後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意外,“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到。”丁鐺看了美少年和洛言一眼,“沒想到你這裏還有客人?如果你忙的話,我下次再來好了。”

美少年似乎也很意外於丁鐺的出現,伸手暗掐了把半醉狀態的洛言:“喂,醒醒,醒醒!你真的醉死了嗎?剛才明明沒吃多少蛋糕啊……”

“沒事。他們的事已經處理完了,你找我什麽事?”宵風的臉上漾出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走到丁鐺的身前。

“哦,隻是想向你打探一些事情。”丁鐺看著他的笑容,心跳越來越快,隻能小心地控製住自己的呼吸,努力將目光轉向別處,正巧落到了洛言的身上。隻見他已經被那個銀發美少年扶到附近的一張沙發靠椅上躺了下來,四眼緊閉,似乎真的醉死過去的樣子。

“你和洛言是要打探同一件事吧?”宵風讓丁鐺坐下,瞄了一眼洛言,然後又吩咐歐陽淩去準備一些茶水、點心。

“風大哥,果然沒什麽事可以瞞得你了。”丁鐺眸光一亮,用崇敬的目光看向宵風,還是她的風大哥厲害啊!

宵風不由失笑。

丁鐺又轉頭看了眼沙發上的洛言,不由得有些挫敗地歎了口氣:“風大哥,你可不要告訴我,我來晚了。”難道又被這家夥捷足先登了嗎?

要知道,宵風所掌握的線索一般都隻賣一次的。

“不晚,怎麽會晚呢?”回答她的並不是宵風,而是正閉目躺在沙發上的洛言,“宵風雖然已經將小小的一切資料先賣給了我,但我可以無償地提供給你知道。”

“原來你還沒醉死啊?”丁鐺有些意外地看了洛言一眼,撇嘴說道,“你這個‘無償’,應該是有目的吧?”

洛言懶洋洋地睜開了眼,臉上還染著醉酒的紅暈,眼底卻閃爍著莫測的光芒:“我說沒有目的,你信嗎?”

丁鐺微一抿唇:“不信。”

洛言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眉宇間竟染上了一絲沮喪,一副很委屈的樣子:“鐺鐺,你這樣說我,我可是很傷心的。”

丁鐺緊盯著洛言臉上那似真似假的神情,腦海裏忽然念頭一閃——

“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吧!”

“打賭?”洛言一臉興味地挑高了眉峰。

“上次小恬的事是你出手的吧?”

洛言好像神智還未完全清醒,眯著眼睛蹙眉想了好久:“小恬?哪個小恬?”

丁鐺也不知他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不禁提醒了一句:“就是你出手幫忙找樹之精靈的那個小女孩。”

洛言“哦”了一聲,恍然大悟:“是她啊!怎麽?這件事跟你有關嗎?”

丁鐺眸光一閃:“你可別告訴我,你是真的在無意中插手這件案子的。小恬原本是委托我們靈靈堂的!”

洛言笑了笑,漾起深深的酒窩:“如果我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

丁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這隻死神說的話,十句裏有九句是假的!

從丁鐺眼神裏讀出了一切,洛言無奈地歎了口氣:“我知道你不信。”

丁鐺聳聳肩:“算了,反正這件事過去了,信不信都無所謂了。我現在要講的是另一件事。”

“還有什麽事?”

“你還裝傻嗎?死神大人。”

洛言忽然插了一句:“鐺鐺,我不喜歡你叫我死神大人。”

丁鐺愣了一下,自動忽略了他的這句話,直接回歸正題:“現在我們愛情靈靈堂和你們奇緣紛紛門又接上了同一單案子。”

洛言好像酒意有些湧了上來,不太舒服地蹙了蹙眉:“什麽案子?”

“墨玉。”

就這兩個字,洛言明白了:“是不是有另外的人委托你追求小小?”

丁鐺瞅了他一眼:“還算你沒醉死。”

“你想怎麽個賭法?”洛言看著丁鐺,眼底閃過一絲莫測的笑意。

“從明天開始,我們兩個人開始各自幫各自的委托人,誰先追到小小,誰就算贏!”

洛言微一沉吟:“好像挺有意思。那輸的那一方呢?要付出什麽代價嗎?”

“如果你們奇緣紛紛門輸了,奇緣紛紛門就要關門大吉!”

“那我不是要失業了?”洛言唇角一挑,眨了眨那雙墨色的大眼睛,“鐺鐺,你不會這麽狠心,讓我就這樣餓死吧?而且,我還要養一隻東西呢。”說著,他瞥了旁邊的銀發美少年一眼。

美少年雙眼一翻,決定先無視洛言。

丁鐺被他這麽一問,也覺得好像有些道理。

就在這時,宵風淡淡插了一句:“不如這樣吧,如果洛言他們輸了,鐺鐺,你就收他入靈靈堂,做你的幫手。”

洛言輕輕掃了宵風一眼,略帶著些許深究的意味,宵風卻依舊一臉微笑的樣子。

“那好吧!”丁鐺稍稍考慮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不過,我們愛情靈靈堂現在需要的不是助手,是傭人。”說著,她將清澈漆黑的眼眸投向洛言,“你願意賭嗎?如果你輸了,就要成為我們靈靈堂的傭人,我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宵風不由莞爾,洛言卻是輕輕一笑,艱難地站了起來,朝丁鐺走去。他的酒意似乎還沒完全清醒,步伐顯得有些踉蹌:“鐺鐺,你怎麽不說你輸了怎麽辦?”

丁鐺目光晶亮,將頭一揚,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不會輸!”

洛言的唇角微微一彎:“鐺鐺,你可真自負。”

“不,這叫自信。”丁鐺挺直了脊背。

此時洛言已經走到丁鐺的麵前,緊緊地注視著丁鐺,一雙黑眸迷離而深邃,讓人猜不透其中真正的用意:“好,我跟你賭。風,你可是我們兩人的見證人。”

可是還沒等一旁的宵風回答,洛言卻忽然閉目倒了下去,剛好倒入了丁鐺的懷裏。

丁鐺一時不防被他抱了個正著。

“洛言!”死命地想掰開緊環著自己腰身的那兩隻手,卻是徒勞無功,那兩隻手就像被鉗子給擰上了,死也分不開。

“你死心吧!他隻要一喝醉酒就會抱住離他最近的人或物。”美少年開口說話了,紫色的眼眸裏寫著滿滿的無奈,“我很同情你,但我也幫不上忙。”反正不是抱他就行!他已經受夠洛言這奇怪的酒品了。

丁鐺眸光一閃,口中不知念了什麽咒術,就聽“嘩啦”一聲,從天而降一盆冷水全澆到了洛言的身上,卻奇跡般地沒有一滴水珠沾到丁鐺的身上。

宵風輕笑著搖了搖頭。丁鐺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

抱住自己的人似乎動了動。丁鐺狡黠一笑,又暗中驅動咒術,變幻出數塊寒冰直接滑進了洛言的衣領裏。

還沒等洛言有什麽反應,他身邊的美少年已經替他深深打了個寒戰。這女孩的惡魔程度比起洛言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唔,好冷!”洛言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眼神中帶著些許迷茫,抬頭迎上眼前那雙漆黑如墨的美麗眼眸。

“死神大人,請問清醒了嗎?”丁鐺笑得如同一個善良的天使。

“嗯,醒了。”洛言打了個寒戰,這一回他是真正清醒過來了,放開丁鐺,他撫著額際站了起來,衣服裏麵“劈裏啪啦”地掉出了好幾塊冒著輕煙的寒冰。

“鐺鐺,你這個醒酒的方法可真粗暴啊!”

“對付非常人自然要用非常手段。”丁鐺朝他燦爛一笑,“你說對嗎?死神大人。”

一旁看戲的美少年眨了眨眼。

看來奸詐死神遇到了惡魔女巫了。

這一回,他可是有好戲看了!

4.

陽光從窗戶中悄悄地射了進來,金瀾轉頭看了看牆上的古董鍾——竟然已經七點多了。

那隻女巫究竟去哪了?怎麽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拿出搖控器關掉了電視,金瀾開始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女巫沒回來,他竟然也莫名其妙地看了一晚上電視劇,連一點睡意都沒有。

奇怪,他這麽自虐幹什麽?馬上去睡覺!

“你去哪了?”金瀾不解地看著累癱在沙發上的丁鐺。

“當然是去做正經事。”丁鐺懶懶地打了嗬欠,隨口問道,“現在幾點了?”

金瀾看了眼鍾:“七點多了。”

“哦,那好,你現在給我守著,大概九點左右,你打電話讓木流雲過來一趟。”丁鐺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哦,對了順便叫他帶幾本他自己寫的小說來。”

“小說?”金瀾怔了怔。

“是啊,那隻貓妖帥哥可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小說家,而且還是寫愛情小說的。”丁鐺又開始嗬欠連連了,“我困死了,現在去補個眠,九點的時候叫我。”

金瀾不以為然地翻了翻白眼,然後以手枕頭重新躺回了沙發上:“誰讓你總喜歡三更半夜出去?”

話才剛剛說完,一張放大的臉驀然出現在他麵前。

“啊!”猝不及防的金瀾被嚇了一跳,“你走路沒聲音的嗎?”金瀾怕怕地拍了拍胸口。

“唉,如果不是你這個笨徒弟,師父我用得著這麽辛苦嗎?為了這單CASE,為了打敗奇緣紛紛門,我可是折騰了一整夜啊!”丁鐺故意長長地歎了口氣。

金瀾詫異地看了眼丁鐺:“你半夜三更的去哪裏調查啊?”

“這是秘密。”丁鐺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他一眼,“你乖乖守著,我去睡覺了。”說完就往房間走去。

“等等!”金瀾連忙喚住她,“我也是一夜沒睡,我為什麽要替你守著?”

“那是你活該啊,誰讓你不睡覺?”

“嘭——”

房門當著他的麵關了起來,裏麵隨即一片寂靜。

金瀾愣了半晌,忽然又捫心自問:“對啊,我為什麽也折騰了一夜沒睡?不會是……”似乎想到了什麽,金瀾麵色一變,然後又急忙推翻心中的想法,“切,我沒事擔心那隻女巫幹什麽?她愛半夜出門就半夜出門,愛淩晨回家就淩晨回家,我巴不得她早死早超生,這樣就可以脫離苦海了……”

越想越煩,他翻身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竟又開始坐著發呆了。

現在他要幹什麽呢?難道就這樣呆坐到九點?

不對,他為什麽要這麽聽話,乖乖守到九點?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

“喂,誰?”金瀾心煩意亂地接起了電話,一大清早打什麽鬼電話?

“喂,請問是愛情靈靈堂嗎?”

“是。”金瀾回答得很不客氣。

“我是木流雲。”對方似乎並不介意他的冷言冷語,聲音依舊溫和而有禮,“很抱歉,一大清早就打擾你們。我隻是想問問情況……”

“沒事沒事。”腦海中靈光一閃,金瀾口氣也緩和了幾分,“我剛好也要找你,你現在馬上過來一趟吧!哦,順便帶上幾本你寫的小說。”

金瀾放下電話,得意地看了眼還關在房間裏睡覺得丁鐺。

現在看這隻女巫還能不能安心睡覺。哼!他沒得睡,她也別想睡!

果然,還不到十五分鍾,木流雲就已經站在門外按門鈴了。

丁鐺理所當然地被金瀾強拉了起來,但睡意濃重的她還是過了好久才真正清醒過來,而這時木流雲都已經坐在沙發上等了大半個小時了。

不過,跟第一次視頻見麵時的印象一樣,木流雲是個脾氣超好、超級溫和的少年,如果按現世少女的擇偶標準來說,他可是模範男友的最佳人選。都等了丁鐺這麽久了,可他卻連半句怨言也沒有。

“不好意思,久等了。”丁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輕輕吐出一口氣,露出了微笑。

“應該是我說抱歉才對,一大清早就吵醒你了。”

丁鐺看了眼案幾上放著的幾本小說:“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小說家,而且還是寫愛情小說的。”

木流雲衝她微微一笑。

“真難得。”丁鐺微笑著拿起一本書隨手翻了翻,“很少有男生會寫愛情小說。”

木流雲微垂下眼簾:“其實這些故事是寫給小小的。”

“她知道嗎?”

木流雲搖頭。

“為什麽不告訴她呢?”

木流雲苦笑,神色有些黯然:“她基本上一見到我就會掉頭走掉。”貓與狗素來是天敵,他愛上她,也許注定了沒有結果,但他一直在堅守著,希望有一天可以守得雲開見月明。

“你和小小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發生這種狀況的?”

木流雲詫異地抬起頭。

“如果我手頭的資料沒有錯的話,你和小小其實在很早以前是很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而且,你們變幻為人身也是近幾年的事吧?”

金瀾聞言頓時睜大了眼眸。這隻女巫一夜的時間竟然就查出了這麽多事情嗎?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木流雲垂下了頭,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中——

他和小小是一對在街頭上流浪的貓狗,在以往還沒修成人身的日子裏,他們相依為命,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一起渡過了無數風雨,也一起曆經了無數生死。

那時,因為貓狗體型的差距,都是小小在保護著他,避免他遭受其他惡犬的攻擊。為此,小小也受過很多次傷,有幾次甚至生命垂危。他發過誓,他一定要讓自己擁有力量,一定要反過來保護小小,無論付出什麽代價。

三年前,一個下著大雨的夜晚,小小再一次為了救他而受了重傷。

他在大雨中向蒼天許願,希望上蒼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擁有保護小小的力量。

結果,在那一夜,他的願望實現了。

一個神秘的少年出現了,賦予了他和小小變幻人身的力量,也讓他擁有了保護小小的能力。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小小修成人身沒幾天,就將他們過往的一切都忘得一幹二淨了,甚至還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也許這就是那個少年所討要的代價吧!”木流雲苦笑。

那一夜,神秘少年雖說過要收取代價,卻沒告訴他代價到底是什麽。可是實現了願望之後,除了小小忘記他這件事,他並沒有失去什麽。

丁鐺微笑著說道:“他收取的並不是這個代價。”

木流雲詫異地看了丁鐺一眼:“你知道那個人?”

丁鐺點頭:“我知道。”

之前用冰塊整治過洛言之後,她總算從那隻死神的口中了解到了三年前的來龍去脈——在那個雨夜幫木流雲實現願望的少年其實就是宵風,而且宵風也已經收取了代價,隻是木流雲不知道。

宵風所要的代價,其實是這世上最為特殊的一種東西——情感。

執念、癡迷、怨恨、憤怒、悲傷……隻要宵風為你實現了願望,他將會收取你體內最為強烈的一種情感。

當年木流雲熱切地希望自己強大,保護小小的那份執念已經被宵風作為代價收走了。

“木流雲,你沒發現嗎?這三年來,你基本上沒有動過保護小小的念頭吧?隻是想著如何讓她回到你的身邊。”

木流雲怔住了。是啊,他的初衷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

“其實,無論是現在的你或是小小都已經不是弱者了,你們不僅擁有了變幻人身的力量,同時也擁有了保護自身的法術,所以你和小小也不需要別人的保護了。”

木流雲微垂下了眼簾。

“現在我們回歸正題。”丁鐺微微一笑,“昨天我已經告訴過你,我會給你一個百分之百成功的方案。”

“那……你準備怎麽做?”

“山人自有妙計。”